“你……”意识到两人唇对唇,气息交错,她仓皇后仰,“你不是……”
任仿封单眼一眨,“不会是想偷吻我吧?”
贝幼莲跳了起来,“你臭美!”
“开玩笑的,”轻握她抡拳的手,“别生气。”
“别乱摸人家的手啦!色狼。”
任仿封露齿笑,“坐下来。”仰望的目光随员幼莲再次坐下的身影平移,“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无意间走来这里。”她说。“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他伸直脚,拿起腿上的书,“在教室里念不下书的时候,我都会跑来这里坐。”见她两手空空,有点失望,“妳没带书包,不然我们可以一起在这儿念书。”
“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撇嘴轻哼。
任仿封失笑。“我不记得我又犯了什么错。”
他这一说,贝幼莲火气直线上升,又跳起身,指着他鼻头,说出他犯的错:“你好讨厌!你把给我的钥匙圈又给了方妮奈!”
“妳自己把它丢掉,别人觉得喜欢,捡它回家,有何不可?”想起那天她任性的举止,他也垮下脸。
“反正……”小巧五官全皱在一块,“反正你没信用。”反正全是他的错。
“怎么做才能让妳消消气?”任仿封声音放柔。哎,不然还能拿她怎么办?
贝幼莲甩开头,表示不原谅他。
“真搞不懂妳。”不稀罕他送的东西,随手丢进烟灰缸的是她;气他把东西转送给别人,骂他没信用的,也是她。“不过还是觉得妳很可爱就是了。”
“我……我……”敌人的赞美是可疑的、敌人的赞美是不可接受的。他是她的敌人。“我最讨厌你了--!”咆哮大吼后,又说:“方妮奈在教室庆祝你们交往,你赶快去和他们同乐吧!”
◎◎◎
“好享受。”拿起大毛巾覆在身上,谷凝宁反身舒服地坐入游泳池畔的躺椅内。
这座休闲俱乐部有四处游泳厅,每一厅最多只开放十名泳客入场,池畔设有躺椅,泳厅周围布满鲜花绿树,轻柔音乐随着花香飘在空气之中。想象力丰富一点来看,这里宛若人间仙境。
“没骗妳,这里真的很棒吧!”
噪音。
谷凝宁睁开眼。她的仙境里绝不容许一个人的存在--周飞樊。
“要不要喝点什么?”周飞樊若能透视她的想法,绝不会如此体贴地问。
明眸扫他一眼,存心为难他,“不想喝甜的,想喝白开水。”
“那简单。”周飞樊也不是省油的灯。“跳下去喝几口不就得了?”
白痴。谷凝宁翻了个白眼。
“妳骂我。”这回他读出来了。
“有吗?”谷凝宁直起上半身面对他,动了动眉眼,“我这回骂你什么?”
周飞樊两手捧颊,“妳……好脏、好龌龊。真是不堪入……眼。”
谷凝宁嗤笑一声,“你耍宝。”
穿著正式的侍者端来两杯饮料,有礼地放在躺椅旁的圆凳上。
“我叫了饮料。”把其中一杯无色饮料端给她,“妳的是白开水,滴了几滴柠檬。”
“谢了。”有些时候他的体贴细心倒也让她觉得惊喜,不过她可不会因而心软。“我们该算算总帐了吧?我昨天熬夜统计了一下,你至少欠了我七十一万六千八百元,你说,怎么还?”
喝着洛神汁的周飞樊“噗--”地喷出红液,像喷血。“怎么可能?”
很爆笑的画面,谷凝宁却仍一脸正经,“你每次都『对ㄠ』,ㄠ到后来输的钱就像滚雪球一样,DOUBLE又DOUBLE。对了,今天的还没算,七十一万乘以二--小计一百四十万就好。”
夸张的数字令周飞樊赤红了脸,“今天明明是妳坑我!”
“你自己要让我五秒,别耍赖。”悠哉悠哉拿毛巾拭去手臂上的水珠。
“我哪想得到妳游得这么快?妈的,妳到底是不是女人?”眼睛不小心对准她浑圆的胸部之后,便再也移不开。“那个--是不是做的?”他捏鼻,怕流鼻血。
谷凝宁早习惯他色迷迷的眼光,再说若怕人看就别游泳、别穿泳衣。她依旧大大方方地:“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输?那全是你瞧不起女人的后果。钱拿来。”
周飞樊把身上浴巾丢去盖住她胸前才得以正回视线。
“为什么现在就要付钱?我们又没说好赌期到今天为止,我偏要继续和妳对ㄠ下去咧!”
谷凝宁把他的浴巾扔回给他,用自己的大毛巾覆好上身。
“好,你想死,我就让你不得好死。到时候输得倾家荡产,别跪下来求我放你一马。”
照这种情形看来,很可能会有那么一天。周飞樊脸色微微发白,“妳爸妈到底怎么教妳的?什么事都这么厉害,简直不是人。”
“天才的能耐永远不是白痴能够理解的。”骄傲地挑眉。
又挨骂了,而他也习惯了。哎呀,笨不笨自在人心,等他以后成了了不起的人物,看她还敢不敢说他是白痴。
“喂,妳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突然问。
“问这做什么?”
“好玩问问啊。”
“那你呢?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我先问的。”坚持由她先答。
“我喜欢--”谷凝宁侧头想着,缓缓说:“比我强的男人。能胜过我,让我心服口服的男人。”
周飞樊用力击掌,“我完全符合妳的条件嘛!原来妳『肖想』我很久了--”
谷凝宁简直要昏倒。“借问一下,你什么时候让我心服口服过了?”
“凭我这强健的体魄呀!”裸露上身、曲高两手硬挤出几块软软的肌肉,“怎么?还不脸红?”
谷凝宁倾身捏他腰间,“多练几年吧!小猴子。”
周飞樊倏地一缩,“我很怕痒的。会很疼老婆哦。”挤眉弄眼不知在暗示什么。
“哦?是吗?”谷凝宁不以为意。“换你说了。你喜欢怎样的女生?”
“像妳呀!”
早料到他会这样答。“像我怎样?”
他伸出手扯低她覆身的毛巾,“像妳一样,有那么大那么大的波,而且……不准动手!”
谷凝宁却未如他所料的动气,甚至追问:“而且?”
“而且现在还这么年轻,发展性想必很大、大、大……”
谷凝宁无奈摇头。这么小就这么色,以后不知要“摧残”多少良家妇女。
“我最讨厌只喜欢『波』的男人。”她认真告诉他。
“那妳就别晃着那两个波到处勾引人。”他仍旧吊儿郎当。
“周飞樊,”人的忍耐有限度。“可不可以麻烦你去学跆拳道,我们决斗时我让你一手一脚。”
“开开玩笑,别发火嘛!”
“真令人反胃。”她掀开毛巾站起身,走向泳池。
“喂!妳该不会以为我对妳有意思吧!”
谷凝宁回头,“怎么,你不是在追我?”
“小姐--请妳照照镜子。”下巴扬得高高的,可以吊东西。睥睨的神情好象告诉她即使她倒贴,他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没有最好。不然……”谷凝宁眉眼之间亦流转神秘。
“不然怎样?”周飞樊被挑起浓浓的兴趣。
“你自己想。”扭扭腰、甩甩臂,作出预备跳入泳池的动作。
“站住。妳给我说清楚!”周飞樊站起喝令。
“你不会自己想,没大脑啊?”谷凝宁嘲笑他。
“我没妳那种奇怪的大脑。”他走向她。
“笨蛋,所以你是笨蛋。”谷凝宁仰头毫不客气地大笑:“哈哈哈!”扑通跃入水中,灵活身影霎时游离泳畔数公尺远。
“妳等一下,”周飞樊在这头气得跳脚,“给我说清楚,不然怎……啊--”
他不小心栽入泳池,毫无预警地倒栽在水里喝了好几口水,肺腔被呛着,无法呼吸之际急着拨水往上,小腿却在此时抽筋!
“啊!”他曲身痛苦地抱腿,不觉又灌水入喉。
“救……”失措地在水中挣扎,一浮一沉之间艰困地求救:“凝……”
从对岸往回游的谷凝宁发现他的求救,但方才见识过他泳技,心想他不可能如此轻易溺水,便抱持观望态度。
周飞樊又浮出水面,朝她这方,“宁……救……”
“真的假的?”若是假的,他未免装得太逼真。她圈嘴大喊:“你不要骗我!”
“我……”
“大概是真的吧!”
她迅速往前游要搭救他,但刚到他沉浮呼救的地点时,他已被一名健壮的救生员拖往池畔。泳池的水愈往池畔愈浅,因周飞樊太过惊惧,死命挂在救生员身上,救生员只好脚踏池底,抱着他缓步走向池畔。
“妈……咳咳……妈的!你们要害死我呀?咳咳……”恢复正常呼吸后,周飞樊一阵呛咳,仍不忘咒骂。“咳……”
“对不起……我以为……”
“以为怎么样?咳……等着丢饭碗吧!”
“对不起,”救生员姿态极低,这里的客人皆得罪不得。“我以为您在跟那位小姐开玩笑……所以才……”
“开玩笑?我没事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找死?”
“对不起……对不起……”一再致歉。
救生员抱他上了岸,将他放在躺椅上。
周飞樊瞧见谷凝宁稳稳地浮在水上,向他招了招手,嘴巴一张一合。
他两眼视力一点五,清清楚楚地读着她的唇语--
周、飞、樊,大、蠢、材--
语毕,她又哈哈哈地大笑,反身优雅地仰泳。
周飞樊气得发抖。
这女人!他发誓要得到她!
◎◎◎
全世界的人一定都在笑她。
她晃到天色将暗,才回社团教室拿书包,教室里没有人,她把方妮奈送她的衣服穿在身上。
翠绿色、圆领、无袖、合身剪裁的连身短裙、细纱织成的半透明罩衫,单单这一套活泼俏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倒不会太过突兀可笑。然而她脚上蹬着的是学校规定的黑色矮跟皮鞋、短白袜,肩侧背着的是高中生的墨绿色书包--整体看起来便显得不搭调。
尤其时节虽已入春,傍晚的气温仍偏低,她未免穿得太单薄了些。
路上行人没有特别意思的多瞟了她一眼,但看在心情极度低落的贝幼莲眼里则认为他们皆在嘲笑她。
她好后悔。好后悔自己竟妄想成为花蝴蝶。她只是一只不起眼的毛毛虫……不,她连毛毛虫也不是……
怎么会这样?这么冲动换上这身可笑的衣服走在街上,像傻瓜一样……
天色暗得极快,西方虽有夕阳残红,天空却缓缓飘下细雨,雨滴落在她身上,纱质外衣顿成透明。
她抱紧双肩,祈求上苍给她个地洞钻进去躲一躲吧!这时候她不想见到任何人,谁都不想!
“哦,不!”
最最不想见的人正迎面向她走来,还举起手向她招呼。她返身要避他。
“幼莲?”任仿封唤着她的名追了上来,“幼莲……”
“走开!不要理我!”贝幼莲一手掩脸,另一手想挥开他,“不要看我!”
任仿封脱下外套覆在她肩上,“披上吧。虽然打扮得很漂亮,可是会着凉。”
“漂亮?你瞎了眼啦?”
“就算妳穿得破破烂烂、浑身骯脏不堪,在我眼里都是漂亮可爱的小女孩。”任仿封宠溺说道。
贝幼莲抬眼瞪他,“不要骗我!其实你已经快憋不住笑了,你的心底已经笑翻天,你在笑我,笑我不自量力……”
“我没有。”
“有!”她羞窘蹲下,脸埋入膝盖,“你笑我不自量力!笑我想学妮奈!笑我幼稚,老是做丢脸的事……”
任仿封蹲在她身旁,在她耳畔柔声道:“爱漂亮是人之天性,怎么会丢脸?我也说过,妳和妮奈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女孩,我不会把妳们放在一起比较。”
“你不要安慰我了啦。”贝幼莲伸出手推他一把。
他轻握她的手,“雨愈来愈大,我们换个地方谈。”
“我不要。”维持鸵鸟姿态。
“好吧。”他拿出伞,“我撑起伞,我们一起蹲在人行道上,大家都在看我们。”
贝幼莲肩膀耸了耸,发出一声呜咽。
“哭了就羞羞脸哦。”
贝幼莲抬头,眼睛已经湿了。“我就是羞羞脸啦!怎样?”
他轻点她红红的鼻头,“也好。妳羞羞脸的时候最可爱了,我最喜欢。”
“你!”
她怒然站起,负责撑伞的他也快速起身。“嗯?”
贝幼莲看着他温柔的模样,扁着嘴,“你为什么要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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