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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应——或许是惊讶于她的回答,或许是依旧没有听清她的话。他的视线只是始终停留在了她白皙的脸上。
“我和莫聿庭已经分手了。”她再一次重复,冷淡无波,“所以,韩先生,你不必担心以后的尴尬。那就只是一次意外,你忘了它吧。”她站起身,轻轻弯起了唇角,“韩先生,谢谢你的晚餐。我该告辞了。”
了然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闪即逝,急急地,他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她停下欲离开的脚步,转身看向了他,眉宇间第一次出现了隐约的惊讶,“韩先生?”她并不以为他是一个无礼而没有分寸的人。
他扬起了一边唇角,“如果,我说我不想忘呢,沈小姐?”松开她的手腕,他闲闲向后倚去,优雅地执起小杯轻饮——看似放松了对她的钳制,然而锐利的目光却仍带着掠夺,散发出“不许离开”的信息。
她如他所愿地坐回了原位,“韩先生,你究竟想要什么?”言语是带着懊恼的,尽管她眉眼仍旧冰冷。
她果然也是有脾气的吗?放下已然见底的杯子,他的目光紧紧扣在了她的身上,“我要你。”他掷地有声地低语。
她却露出了笑容,不见暖意的笑容,“人是不能被拥有的,韩先生。”
有时,她的冷静真的令人诧异。他的笑意更深了,“我话还没说完,沈小姐。我要你搬进我的公寓。”这是从一开始他就有的意图,而现在他有了使它实现的把握。
“我对我的公寓很满意。”即使是拒绝,她的笑容也丝毫不会使人不快,“谢谢韩先生的好意,但我想没这个必要。”
他显然是不接受拒绝的——不管它有多么容易使人接受的形式,“你如果拒绝我,或许我会考虑和傅澄昕交往。”这原本只是模糊的感觉,但在她说出与莫聿庭的分手后却形成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应该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吧?”他试探她。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但从飞机上她异常的表现来看,或许值得一试。
她的笑容淡了,淡得几乎不见,却真实了许多,“我不明白,韩先生,你这么费心的理由是什么?”她没有肯定或否定的答复,只是问。
但这样对他来说已经够了,“好奇。”笃定了胜利的韩谦好心情地回答,“我好奇你那张冰冷的面具后面究竟有多少秘密。”他倾身贴近她,伸手托起她细致的下颌,钳住了它,“我要毁了它。像那晚一样……”那一夜她的泪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他想再次感受那时的震动,而他也一定会做到!
“是吗?”没有挣开他无礼的钳制,她轻轻地笑了,“韩先生,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即便我真的不希望你和傅小姐交往,我也不会因为我个人的愿望而去改变些什么。你和傅小姐的事,我想你们自己会找到平衡点。我只是外人。”她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却是为了拒绝。
“你拒绝我?”没料到她的回答,他恼怒地瞪向了她,不知是愤怒于她的拒绝还是着恼于她的超脱。
“不。”出乎意料地,她竟摇了头,“我会搬去与你一起的,韩先生,如你所愿。”
“因为,”看出他的疑惑,她加深了笑容——用一种叹息般的神情,“毁掉我的面具,那也是我的期望。”。
。
他们都不是会后悔犹豫的人,他不是,她也不是。于是第二天的晚上她便已经站在了他的公寓中——依然是那个简单的小行李箱。
“韩先生?”在客房整理好行李,她走出房间却只见一室的黑暗。
又是夜了。搬家并没有花去她太多时间,事实上她是在工作结束以后才提着行李来到韩谦公寓的——只是换个地方住而已——她这么想,他也这么想。所以当她整理好一切时天色已是一片昏暗。而韩谦,没有开灯。
“在这。”低沉的回应来自阳台。
她也没有开灯——这里对她来说毕竟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穿过客厅,她信步走上阳台,然后看到了他,“韩先生。”她仍是这么称呼他的,或许是因为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改变。
他双手扶在阳台,身体微微前倾着。他的公寓在六楼,下面是不夜城的车水马龙。风自下向上打着旋,吹弄起他前额不羁却柔软的发。仅扣了两颗扣子的白色衬衣闲适地罩在他挺拔的身上,下摆并没有被扎在裤中,因而随风略略向后敞了开来。身后的屋中一片黑暗,然而他的身前却是霓虹闪烁。变化的色彩投射在他深刻俊美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一直都是性感惑人的。
“沈小姐。”转过头,他看向她,同样没有改变称呼,“东西整理好了?”
她走到他身边,以同样的姿势倚上了阳台,长发在她身后轻轻飞舞,“是的。”她简单地点了点头,转向了面前辉煌的城市灯火。
他也直视着前方,“觉得这里怎样?”微寒的夜里,他们在寂静的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很宽敞,环境也很好。”斑斓的色彩在她墨色澄澈的瞳仁中不断变换,映红了她白皙温雅的脸,“但一样寂寞。”和她公寓相同的味道,甚至,更寂寥。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偏过头看向了她细致的侧脸,“你后悔?”他其实仍是不大了解她妥协的理由的。
“我从来不后悔。”她知道他在看她,却没有转过头,只是平静地说着。
“莫聿庭呢?”没有任何理由的,他冲口而出了这三个字。明明并不认为她与莫聿庭之间有多深刻的感情,却莫名地总直觉那是她惟一的弱点,“你没有后悔过,在被他甩了以后?”在她面前,他总尖刻得咄咄逼人。
她没有说话,转过头使透明的目光直直迎上了他探询的深邃,她最后只是再一次地重复:“我不会后悔的,韩先生。”
在那片冰冷的水波中,他兀地失去了追问的力气,“是吗?”他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伸手探入裤袋中,他取出了一支烟。银白色的打火机依然是冷冷的金属的光泽,火光忽地蹿起又随即消逝,像焰火一般一闪而过,只有他的唇边留下了小小的红色光点。他吐气,轻烟自他唇边袅袅散开,又被晚风吹散。
“要吗?”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他问她。
“有必要吗?”她抬头反问。
他暗夜的眸中闪出了兴味——他看到了她眉间轻浅的褶皱痕迹。侧身倚上阳台,他唇角弯出不驯的弧度,“你似乎不喜欢烟味。”研究她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新爱好。
“我想是的,韩先生。”她的身上有着清雅冰冷的淡淡香味。
而他身上则笼着薄薄的烟草味道,“你会习惯的。”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他倾身攫住了她的唇瓣,直到将烟草味完全印染上了她的唇。满意地松开她,他将未燃尽的烟塞到了她手中,“为什么不试试?”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看了眼手中星点的红,她缓缓抬手,启唇含住了它,眉目依然冰冷,“咳……咳咳……”下一刻,她却克制不住地呛咳出声。
“哈哈!”韩谦笑得放肆——他想他喜欢看她失态的样子。
她抬头看了一眼狂笑不止的他,眸中浮动着对他幸灾乐祸行径的薄薄怨怒——依然轻浅,或者说是几乎搜寻不到的。但他却是一个敏锐的人,而且他的目光从一开始便只停留在她一人的身上。
她一向清透如琉璃的眼瞳因为刚才一连串的轻咳而蒙上了水雾,湿润而且迷蒙,粼粼漾动着可怜的神采。
他止住了笑声,眸色越发暗沉了,“烟是这么抽的。”伸手夺过她指尖的光点,他几乎是强制地放入了她半开的口中。
她猝不及防地吸入,却仍没学会如何吐出——她几乎又要呛到了,但始终只是几乎——因为他再次覆上了她的唇,轻柔却及时地撬开了她的唇,轻袅的烟在他们的唇间飘散成了暧昧。
“很简单,不是吗?”他抵着她的唇低语。随即又覆上了她,久久久久,直到他辗转吻上了她纤细的颈项。
清雅的淡香与轻薄的烟草味交融在了一起,融成了化不开的炽热。
她,仍是什么也没有说。
虽然一开始并没有这种打算,但他想他或许并不排斥这种超出计划之外的改变。
他,打横抱起了她。然后,没有迟疑地走向了屋内的某个房间。
那是主卧室——今晚以前他的房间——而从这一晚开始,那将会是他与她的房间。
。
“早。”清晨,他神清气爽地走出卧房,在厨房不出所料地找到了那个日日从他身边消失成习惯的人。
阳光明媚的一天,正如他们异常顺利的二人生活。他们都没有想过让一个尚算陌生的人来分享自己一半的世界,但一时冲动下的决定目前看来却并不十分难以接受。正式同居生活的第九天,他们都在逐渐适应着对方的生活方式——例如由她准备的早餐。
“早,韩先生。”完成手上的工作,沈瞳熄了炉火,转身向他盈盈微笑,同时熟练地从橱柜中取出了碗筷——她整个厨事中惟一熟练的时候。
“今天是什么?”他斜倚上厨房门板,双手环胸,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的忙碌。
他从不认为她会是善厨的女子,所以第一次见她从厨房走出时他才会感到意外,“你会做菜?”当时的他一半惊讶一半好奇。
而她,他仍记得她听到他疑问后的淡淡笑容,“我会煮方便面。”她的推论似乎理所当然——至少在她口中如此,“我想,煮饭应该也是一样的……”她沉吟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锅中黑糊糊的糊状物后,久久,“吧……”第一次,她吐出了一个疑问词,以迷惑不解的语气。
直到现在想起她那时无辜的平静眼神,他仍忍俊不禁。
对韩谦看着她无故勾起的笑意不明所以,她径自越过杵在门边的他走向了餐桌,“白粥。”她回答了他的疑问,同时打开了锅盖。
他也走到了桌边,丝质的衬衫闲散地着在身上,仅随意地扣了两颗扣子,“白粥……”氤氲的热气在她打开锅盖的瞬间弥漫了开来,他低头看了看锅中又一次胶着成一坨的不名物,沉默了,“今天是什么?”他又一次问。
她默默摆上了碗筷,也再一次回答:“白粥。”
“你确定?”虽然颜色比昨天有所进步,但他仍不认为粥等同于白色的锅巴。
“我想我很确定,韩先生。”她竟认真地肯定,带着冷冷浅浅的笑意——在这样的场景中显得异常诡异,“你要吗,韩先生?”她为自己盛上一碗,随即抬眼问。吃与不吃,她从来都不勉强。
“你说呢?”而他的答案却九天如一日。
于是她同样为他盛上了一碗。他接过碗,迟迟没有动口,一下一下搅拌着凝结成一团的白色物体,韩谦很本能地想到了房中收藏完好的胃药。
她一向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韩先生,你不用担心。”她轻轻地笑着开了口,然后又似乎稍稍犹豫了一下,“今天应该不会再像昨天那样胃疼了。”她的声音清澈如泉水,“我今天有把胃药拌进去。”
所以今天的粥才会由以往的黑色进步为白色……韩谦一怔,随即逸出了一连串放肆的笑声,“你很有幽默感。”那些认为她严谨冷淡的人都瞎了眼,包括他,也包括她自己。
习惯了他时常莫名的笑声,她对他突如其来的结论未发一言,冰冷唇边的微笑亲切而面具化——是不理解,也是不以为然。她提起筷子在动手之前本能性地看向了对面的他——津津有味的他,从容优雅得仿佛在享受人间美味。停顿了片刻,她终于尝试了第一口,素来波澜不惊的面容不禁蹙了眉,连唇角的笑意也不禁隐了去。她又看向了他。
他仍是泰然自若的,“你做的东西真是连猪狗都不会放在眼里啊!”他的毒舌倒不泰然,“你确定这是人做的?水放得太少,米没煮熟还有胃药的苦味。”说话间他又吞下了一块“锅巴”,“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样东西叫食谱的吗?”他半讽刺半认真地问——她的话,或许真有可能。
她无从反驳,只有闷闷地摇了摇头,“我有照着食谱做。”清冷的语调难得的迷惑。
他看向她,勾起了醉人的笑,“有些人是生来就缺少某方面神经的,你何必勉强?”照着食谱仍能把白粥做成锅巴的女人根本就不该来毒害众生,“我一直很好奇,”他放下了筷子,墨色的瞳眸望进了她的眼,带着探究的意味,“究竟是什么使你忽然想成为料理高手?”他从没对她的厨艺抱过期待,她应该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