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澜点点头:“哦,那就跟着来吧!”说着抬步就走。
吴茗抢上前一步说:“小人先去通禀一声,好让他们准备。”
陆风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就在吴茗冷汗快下来时,方才说了声:
“好,你去吧!”
吴茗暗出了一口长气,施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
“看来她和这个柳公子关系不一般哪,不知道柳公子是什么人,她们是怎么认识的。”陆风澜看着吴茗匆匆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研究片刻,不禁哑然失笑。
“我这是操得哪门子心呐,自身的问题都没法解决,管这闲事做什么,不如安心听琴解闷。”
想罢仍一边欣赏美景一边缓缓前行。
远远地看到一群人从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中走出来静立在门前等候,见陆风澜走近便纷纷行礼。站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公子,大概有十六七岁,长得秀秀气气的,不带一丝的烟尘味,只是秀眉微促面带忧郁之色。
陆风澜不禁暗自嘀咕,这里的男子都是这般的文弱秀丽,还是这王府里的主人喜欢这样类型的人?自她醒来所见的女子无不高大威猛,反观男子莫不柔弱清秀,似手无缚鸡之力。
陆风澜面微含笑:“这位就是柳公子?你的琴声幽怨缠绵引人忘返,所以就过来打扰一番了。”
柳公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人说陆风澜受伤后失去了记忆,本不大相信,现在看来却是真的,提着的心反而放下心来。
“只是如眉胡乱解闷的,不想惊动了郡主,还望郡主不要责怪。”说罢引着陆风澜进到院子里。
陆风澜四处打量一下,不大的小院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周围种着一片翠竹,龙吟细细、凤尾森森,微风吹过竹叶莎莎作响。秋日温暖的阳光随着细碎枝杆的缝隙洒在竹下的几上,上面摆着张琴,旁边点着一炉清香,不由点头:
“你叫如眉,眉如远山含黛,人似弱柳扶风,果然人如其名,这么个清雅的地方也只有你来住,才不辜负了这片青青翠竹。”
柳如眉又羞又恼,他可不知道陆风澜是真心称赞,只当她仍然有意调戏。扭过头不再理她。吴茗忙在一旁说:“柳公子,郡主是来听琴解闷的,你还不快弹一曲让郡主高兴。”
柳如眉忧怨地看了她一眼,请陆风澜坐下,自己也在案前落坐,片刻琴声叮咚响起。陆风澜微闭双目,倾听着这如泣如诉的琴声。琴为心声,陆风澜已经肯定这个柳如眉和吴茗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用余光扫了吴茗一眼,只见她痴痴地望着柳如眉,目光闪闪,双手时松时握,想是心情激动。而柳如眉似沉浸在琴曲之中,微闭双目,仔细看时就发现他双睑颤动泪光盈盈。
“砰”的一声,陆风澜睁开眼睛,只见柳如眉呆呆地望着断掉的琴弦,脸色苍白,半晌哽咽一声推开琴起身跑进屋去,屋里顿时传来压抑的哭声。
旁边的小童吓住了,纷纷跪倒在地,个个浑身发抖。
陆风澜站起身,一言不发向外走去。吴茗虽然不忍却也不敢留下,恋恋不舍地跟着走了。
柳如眉趴在床上痛哭着,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更是伤痛欲绝。他的母亲是一个地方官吏,一年前回凤都述职时带上他,准备让他和他的表姐成亲。不想在一次游湖时被安靖王府的小郡主金夙蓝遇到,将他抢到王府,当时便被她使了迷药夺去了清白。他痛不欲生,想要自杀,不料金夙蓝威胁他如若自杀,就将他母亲流放到边远地方。为了家人的安全,他只好忍辱偷生。这金夙蓝喜怒无常,变着法子折磨人,自己整日以泪洗面,却惹得她厌烦,不久就将他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了,他反而觉得得到了解脱。本想就这样在王府中默默地度过残生,不料却在不久前见到了表姐,不知她是如何到了这王府里来。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不仅没有喜悦,反而更添痛苦,真是相见不如不见了。今天见到许久不见的金夙蓝,更是近处看到表姐,虽然无法说话,却能感觉到她温柔的目光处处安抚着自己。只怪自己无能,不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一时失控露了形迹。不知道会不会被郡主看出来,如若被她看出破碇,自己死是小事,连累了表姐可怎么办?
就这样想一阵哭一阵,只哭得愁云惨淡,玉容失色。
第六章谴嫁
陆风澜出了柳如眉的院落,听着隐约传出的哭声,心里也很难受。走到一处水榭,看着水里的锦鲤出了一会神。
吴茗心神不宁地立在一边,想起柳如眉清减的面容凄凉的哭声,她心里不是不恨,她恨这个把如眉害到这一地步的金夙蓝,恨不得杀了她。可是为了如眉,为了家人她不能这么做,反而想法进到王府里来,想离柳如眉近一些,一来以慰相思,二来也是想近距离保护他。
“柳如眉和你是什么关系?”
如晴空霹雳般,轻轻的一句话震得她浑身发抖。
陆风澜转回身来,看着吴茗发青的脸继续追问:“他在王府是什么身份?他哭得那么伤心是为了你轻吗?”
吴茗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时想要逃走,可是能逃到哪里?一时又想要杀了金夙蓝,更是不行,不能连累了家人。倾刻间转了无数个念头,却都行不通。遂把心一横,心想反正也被郡主看出了破碇,不如就些挑明,是死是活在此一举,即便是死,两个人也死在一起,也好过这样每天受不尽的煎熬。
主意已定,便不再害怕,双膝跪倒在地,叩头道:“郡主明查,这柳如眉是小人的表弟。”顿了一顿接着说:“也是小人的未婚夫婿。”说罢闭目等着郡主大发雷霆。
半晌没有动静,吴茗惊鄂地抬头,见金夙蓝一付了然的样子,却没有不悦的神色。
陆风澜催促道:“继续说呀!”
吴茗一怔,口吃道:“还……还说……说什么?”
陆风澜问:“他如何进王府的?”
吴茗低下头,半晌方道:“是被郡主您抢来的!”声音有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悲凉。
“啊……”陆风澜说不出话来。愿来是被金夙蓝抢来的。想到自己和人家呆了大半天,人家是做护卫的,身手肯定不错,搞了半天自己一直处在危险之中呀!
“那你进王府是为了他!”
吴茗忙叩首:“小人只是想知道表弟的情况,并无苟且之事,郡主若要责罚就责罚小人吧,是杀是剐小人都无怨言。”
“你起来吧!”
吴茗站了起来。陆风澜琢磨了半天,拿定了主意对着吴茗严肃地问:“如果我把如眉还给你,你会不会嫌弃他?”
吴茗猛然抬起头,吃惊地瞪大眼睛,无法置信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陆风澜“咳”了一声接着说:“你如果能好好待他,不计较他的过往,我便将他交还给你,如果不能,我便把他嫁给能善待他的人。”
吴茗这才相信她是说真的,大喜过望,忙跪下叩头:“谢郡主成全,小人一定会好好对待如眉,决不让他受到半点委屈!”
陆风澜止住她:“不用谢我,金夙蓝对不住你们才是。”
吴茗强忍住泪,激动得浑身发抖。陆风澜笑道:“好了,你也不用跟着我了,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如眉,对他说,金夙蓝对不住他,也不请他愿谅了!”
看着飞奔而去的吴茗,心中咒骂着金夙蓝:“金夙蓝你个混蛋,你做的好事却让老娘为你擦屁股。这万恶的旧社会,害了人人反而感激你,真是没天理了!”
回到房里,见玉奴已经在房里,便问:“事情已经办妥了吗?”
“是的郡主,已经办妥了,没人知道。”
“那好,你过来我问你一些事。”
陆风澜走到里间,往塌上一歪,走了这么半天还真是累。
示意玉奴倒些水来。喝着茶陆风澜问:“除了柳如眉我身边都有哪些人?”
玉奴惊奇地看着她,说道:“有李大人家的公子、陈大人家的公子、王大人家的公子……还有其他总共有十八位。”
陆风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哪!这么多?”
玉奴心想,如果不是王小姐将你打伤,府里八成又多了一位。
陆风澜想了想,说:“你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愿意离开的,有愿意离开的每人送一份嫁妆,不愿离开的就好吃好喝在府里呆着,什么时候想走了说一声,仍然奉送嫁妆一份。”
玉奴象做梦一样,看着陆风澜的嘴一张一合,说出这样惊人的话语。他一言不发,扭头就跑。陆风澜惊奇地看着跑得飞快的玉奴,不明白怎么回事。
“这孩子跑什么呀?”
不一会,外面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听到王夫焦急的声音:“蓝儿,蓝儿怎么样了?”
陆风澜哀叹一声:“上帝呀,他怎么来了?”却不得不迎上前去。
“父亲,女儿在这里。”
王夫带着一干人进到屋子里,拉着陆风澜的手,焦急地问:“蓝儿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头又痛了?”扭头喊道:“赶快去请太医来!”
陆风澜忙拦住他:“父亲,女儿好好的没有不舒服,头也不痛了。”
王夫怀疑地盯着她问:“真的没事?”
陆风澜肯定地点点头:“真的没事!”
王夫放下心来,扭头看着玉奴发怒道:“你这贱人怎么说蓝儿又犯了头症?”
玉奴忙跪在地上,叩头道:“奴才没有骗您,郡主对奴才说,要把那些公子都给嫁出去!”
“啊?”王夫惊奇地看着金夙蓝:“蓝儿,可有此事?”
陆风澜摇头说:“是把他们送回去,至于嫁不嫁人由他们自己拿主意。”
王夫再次问道:“蓝儿,你真的没事?”
陆风澜再次肯定地点点头:“真的没事!”
王夫相信了,奇怪地问:“为什么呀?”
陆风澜说:“不为什么,我只是不喜欢他们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出去?有道是‘好男不嫁二女’,你把他们送出去别人会说闲话的。”王夫不以为然地说。
陆风澜暗想:“我管他们说闲话去,反正又不是说我。”嘴里却说:“所以我要玉奴去问问他们,有想离开的就每人奉送一份嫁妆,不愿离开的就只管好吃好喝在府里呆着,什么时候想走了就说一声,到时候仍送嫁妆一份。再说他们年纪轻轻地困在王府里,女儿既然不喜欢了,还不如打发他们另外嫁人,也不用守着空屋子过一辈子,那会有怨气呢!”
一席话说得王夫连连点头:“还是蓝儿想得周到,就这么办吧!”
第七章庭议
凤都的人又被安靖王府的金夙蓝小郡主震住了。
那些被强抢的男儿纷纷给送回家来,还外送一份厚重的嫁妆。一时间大街小巷、朝廷内外纷纷嚷嚷,都在传说着这件奇事。都说是王大将军的女儿为民除害,金夙蓝郡主被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做坏事了。也有说是金夙蓝对这些人失去了兴趣,给一笔遮羞费好打发回家。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一时间王云诗被传说成天神转世,专是为了惩罚坏人而下凡来的,好些人赶到将军府叩谢。王大将军是苦不堪言,自己的女儿仍关在天牢,自己多次上安靖王府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可见安靖王仍然气恨难消。市间传出这样的话来,若惹得安靖王恼羞成怒,只怕女儿的处境更加不妙。
这些话传到安靖妃耳朵里,果然使得安靖王大怒:“好你个王岚风,你女儿把我爱女伤成这样,我还没找你算帐,现在又败坏她的名声,你等着,我和你没完!”
安靖王怒气冲冲地上朝,女皇刚坐下,她便出列奏道:
“皇上,暴徒王云诗等人目无王法,聚众闹事,重伤皇亲,致使臣女差点丧命,请皇上将暴徒王云诗等人处以极刑以正国法,维护皇家尊严!”
与安靖王交好的一班朝臣也纷纷出列:“请皇上公断,以正法纪!”
王大将军忙跪在凤殿上向女皇求情:“皇上,臣女虽然有错却罪不至死,望皇上开恩!”
“请皇上开恩哪!”
一些与王将军交好的武将也纷纷求情。
女皇坐在上面左右为难:安靖王的心情可以理解,可大将军也不能不顾,再说此事理亏的是金夙蓝,如果处理不好可是会动摇国本的,这可怎么办呢?
女皇不由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安适之,见她垂着眼装作没看到,暗骂:“这个老滑头。”便出声喊道:“安相。”
安适之忙弓身施礼:“皇上!”
女皇问:“安相可有什么建议?”
安适之笑了笑:“臣以为这本是孩儿们顽皮打了一架,不过是今天恼了明天又好了,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的好!”说罢暗地使个眼色。
“安相说得对。”女皇大喜:“孩子们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来解决的好!”
安靖王不高兴了,刚要说话,女皇止住她:“安靖王,还是问一问蓝儿的想法吧!啊凤鸣。”
皇太女忙上前:“母皇!”
女皇说:“你去安靖王府把夙蓝接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她要怎样惩罚王云诗等人!”
皇太女心里明白:“是,孩儿知道了!”转身出了大殿。
女皇道:“好了,安靖王、大将军随朕到御书房,其他人都散了吧!”
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