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笑嘻嘻的指着中间一块,说,你们就在这儿拔草。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那块比柏油马路还硬的不毛之地,上面连草根都没有啊?只有大大小小的土坑。
教官说,那可能是前面来的几拨学生都拔光了,想锄草,大概要等明年了。不过,可以学学用农具的姿势,刨刨地嘛。
热情受到打击的同学们,开始试着挥舞锄头。
没想到,锄地看起来很容易,实际上特别难,而且锄头很沉,女生锄不了两下,胳膊就抬不起来了。男生虽然有点蛮力,可惜汗流了不少,坑没挖多深。
农业知识不简单啊!
最后,大家轮流举着锄头,摆个劳动造型,让带相机的人拍张照片,作为学过农的证据。拍完照,同学们把锄头一扔,跑到田边捉蚱蜢去了。
反正,除害虫也算农业劳动。
回学农基地后,下午,天又阴上了,训练取消。
这几天,姚雁紫觉得自己的骨头都睡懒了,于是,午休时她一个人打着伞,到人工湖那里散步。
同样有“闲情逸致”的人,不只她一个。
湖边早有人在了。
12
如镜的湖面,被细雨笼上一层烟雾,不再光洁可映。风一吹,湖面上被雨水激溅起细小浪花,一齐向左推移,仿佛无数提着白裙侧向跳步的芭蕾舞者。
姚雁紫站在高处,淡淡的看着湖边的两人。他们的美女沈老师指着湖里,不知在说什么,她的忠实拥护者——孙彤云,则是不错眼珠的痴痴注视着身边的人。
孙彤云放下自己手里的伞,拉过沈老师的伞柄,淡绿色碎花雨伞旋转着遮挡住两人。
一会儿,天上的薄云裂开,太阳从云中露出,光芒洒满大地,雨却没有停歇。阳光穿过半透明的雨伞,映射出伞后两人的轮廓。
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孙彤云是疯了。心里这么想着,姚雁紫轻哼了一下。
多么奇妙的一个下午,阳光和雨丝绞缠在一起,所有的雨珠都被映得亮晶晶的,仿佛正在下一场玻璃雨。明明是阳光普照,却不停的下着雨,两种对立的天气在同一时间呈现。
不愿再多留一秒,姚雁紫悄无声息的离开。
晚上,老师通知全体高二同学在多功能厅集合,和教官一起联欢。大家以为是茶话会,到了才发现原来是拉歌比赛。
按照班级顺序,男女生各坐半边,老师们坐在最后排。
男女生轮流出节目,表现欲强的人,都纷纷站出来,到前面献唱一段。女生这边不知谁起了个头,忽悠孙彤云和沈老师对唱一段,男生听了,也开始跟着起哄。
沈老师挺大方,站起来,同意和自己的课代表为大家唱歌,反倒是孙彤云扭扭捏捏的不愿意起来。
姚雁紫突然说:“孙彤云,别给咱们班丢脸,沈老师都同意了。”
其他二班的同学也都附和——就是,班长都发话了,还不敢快唱一段。
孙彤云看了喜笑颜开的姚雁紫一眼,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我先想想唱什么歌,不过,咱们让姚班长也唱首歌怎么样?”
大家都没听过姚雁紫唱歌,于是热烈欢迎她一展歌喉。
姚雁紫虽然不是很擅长唱歌,但她没有扫大家的兴,和同班的小纶一起唱了一首锦绣二重唱的《交换日记》,前面两句模仿《樱桃小丸子》的对话,把大伙都逗乐了。
……
没有昂贵的东西能天天给你
只能交换生活的点点滴滴
还好;你也是简单的脑筋
翻遍口袋只能掏出真心
没有昂贵的东西能天天给你
只能交换生活的点点滴滴
真好;我也是简单的脑筋
写下日记
交换青春的默契
……
姚雁紫和小纶唱完之后,孙彤云再没推辞的理由,老老实实的和沈老师对唱了一首,他们唱的是《水晶》。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会儿的孙彤云腼腆的像个大姑娘,但只有姚雁紫最清楚,他现在唱的每一句都是表白。
看你的眼睛写著诗句
有时候狂野有时候神秘
随你的心情左右而行
脚步虽乱了但是心甘如饴
爱一个人常常很小心
仿佛手中捧着水晶
Oh,爱一个人有缤纷心情
看世界仿佛都透过水晶
我和你的爱情好像水晶
没有负担秘密干净又透明
我给你的爱是美丽水晶
联欢会后,一班和二班的班委留了下来,负责整理会场,有几张从别的地方搬来的桌子,要送回去。沈老师也留下来帮他们,她看见瘦弱的姚雁紫在搬桌子,就过去和她一起抬。
姚雁紫道了声谢,跟她一起把桌子送到一楼的仓库去。
没想到下楼的时候,和另外两个搬椅子的男生撞倒一起,走在前面的沈老师向下滑了两阶台阶,扭到了脚,后面的姚雁紫见桌子掉了下去,拼命拉住,结果右手无名指的指甲掀开了一半,血涌了出来。
13
其他同学闻声赶来,帮她俩把桌子抬走。
沈老师扭伤了脚,没法走路,站在楼梯中间上不来下不去。不知谁叫来了孙彤云,他不顾沈老师的推辞,二话不说背起她,往医务室走去。
因为这次来的人少,时间又短,所以学校的校医没有来,学农基地的医务室只有一个人,穿着件白色的大褂,既像大夫又像伙夫。她脱了沈老师的鞋和袜子,左看看右瞧瞧,捏捏这动动那。
终于孙彤云看不下去了,问那个医生:“万一伤了骨头,这么拧,不是更严重了吗?没看见她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吗?”
医生脸沉下来:“同学,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以为人的骨头是玻璃的?扭一下就断?”
孙彤云要求把沈老师送到医院照X光,医生说,现在没有车,而且附近修路,不好走。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姚雁紫,见两人争执不休,于是说:“孙彤云,你出来。”
沈老师也连忙劝孙彤云先离开,说自己没事。小纶和另一个一起来的男生推着他往外走。
医生看见姚雁紫校服上血迹,就问她是不是受伤了。
正要出去的姚雁紫,举起自己受伤的手指,说:“没关系,就是指甲掉了一点,同学给我创可贴,已经包上了。”
医生说还是消一下毒比较好。
小纶也说:“燕子,你还是重新包一下,刚才流了那么多血。”
姚雁紫见小纶脸都白了,知道她晕血,低头看了一下校服上的那几滴“好多血”,笑着对她说:“那好,你们先回去。”
孙彤云还是不想走,小纶就安慰他说,有班长在,绝对没问题。他这才不情愿的离开。
医生拆掉创可贴,清理好伤口后,用双氧水消毒,然后重新帮姚雁紫包上。
她又把沈老师扭伤的脚麻利的接回到原位,只听“喀吧”一声,沈老师刚要尖叫,就完成了。沈老师小心活动了一下脚踝,只剩下一点酸痛,连声称赞医生技术好。
姚雁紫则是捏了一把汗,心想,幸亏孙彤云走了,不然他的拳头可能早就招呼到医生脸上了。
这位五十多岁厨师模样的医生得意地自赞,别的她可能不擅长,但跌打损伤最在行。还说,现在的小孩脾气太坏。很明显,这就是在说孙彤云。
沈老师替自己的学生赔了不是,谢过医生,正准备离开。医生又叫住了她,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大嗓门的说道:“果然是发烧了。”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塞给沈老师一支体温表,几分钟后,她看了下度数——三十八度二。
沈老师问要不要吃些什么药。
医生让打一针,省着夜里烧得更高,说着,她就去准备注射器和药水。
姚雁紫对沈老师说:“我去跟班主任说一声,让她过来。”
“等等!”坐在病床上的沈老师拉住她的衣襟,表情十分心虚,“你……能不能先留下来?”
姚雁紫不解的看着她,沈老师只得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吐露实情。
原来,她晕针。
像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沈老师,用哀求的眼神盯着自己,这让姚雁紫觉得她特别可爱,不觉想到自己三岁的小侄女,每次去医院时的神态。
虽然他们一口一个“沈老师”,但是这个老师实际上也算是他们的同龄人,不过是个大孩子。
医生转过身,拿着针筒和棉签,看见沈老师紧紧拉着姚雁紫的手,头靠在她肩上,一副上断头台的样子,笑道:“这么大人,还怕打针?”
棉签刚碰到她的皮肤,姚雁紫立刻感到自己的手又被抓紧了几分。医生不断要求她放松一些,不然针头会折在里面。
姚雁紫一边安抚沈老师,一边对医生说:“您轻一点。”
医生说:“我还没打呢,刚刚消毒。”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医生才打完针,姚雁紫和沈老师都出了一身汗,尤其是沈老师,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医生说,早知道她怕成这样,就不用打药水,直接放个针筒在她面前,她就能发汗退烧了,说完,给了她一条毯子,让她先在医务室里休息一会儿。
班主任和年级组长也来看过她们,嘱咐姚雁紫在这儿陪沈老师多待一会儿,不要再吹了风,加重病情。
等她们都走了,沈老师躲在被子里,小声地跟姚雁紫说:“让你看笑话了。”
姚雁紫摇了摇头。
“我身体不是很好,以前上学的时候,军训学农都没参加过,这次能和你们一起来,我很开心。”
这时,孙彤云又来到医务室,看见沈老师躺在床上,十分紧张,后来听说没有大碍,才放心。
一个学生这么关心自己,难免使人生疑,沈老师赶快解释道:“我们早就认识了,我做过他的家教,他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
孙彤云脸很臭,小声嘟囔道:“跟她解释做什么……再说,谁是你的弟弟……”
姚雁紫不关心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松了口气,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现在可以把这里交给孙彤云了,再出什么状况,都和自己无关了。
沈老师却觉得男生在这里不方便,就打发走了孙彤云,把姚雁紫留了下来。
“耽误你的时间,不好意思。”
“没关系。”
“小云其实是温柔的孩子,对人很好的……他在班里情况如何?”
“还不错吧,我们刚分班,不是很熟。”
“这样哦,不过,你以后要多帮帮他。”
姚雁紫一直到陪着沈老师,直到她退了烧,回到宿舍时,已经十一点半了,赶在停水前,匆匆洗了一个澡。她晾头发的时候,突然看见床上放着医生给的药袋,糟糕,自己拿回来了,于是她到二楼沈老师的宿舍,把药交给她。
沈老师从床上坐起,接过药,谢谢姚雁紫还特意送过来。看见姚雁紫垂下的潮湿的长发,她惊喜地说,她原来的头发也超过了腰际,只不过后来嫌麻烦,剪掉了,现在还有些后悔呢。
姚雁紫笑称自己长得这么瘦,都是让头发抢了营养,哪天也去剪短一些。
旁边胖胖的数学老师说:“瘦点是好事,从今天开始我也留长头发,看看能不能减肥。”
一句话,大家都笑了。
14
后面两天,无聊到极致,训练时年级组长干脆让大家一起做广播体操,不过,学生们做得既没有“青春的活力”,也看不出“时代在召唤”,个个吊儿郎当,都像甩手疗法。
做完操,各班分开活动,一班女生多,叽叽喳喳的围着她们教官,在背风的地方闲聊。旁边的几个班,看了眼馋,就跟自己的教官说,也要休息。有的教官就同意了。
可是二班的教官表情严肃地说——不能跟一班一样,她们是在“动摇军心”,大家要继续训练。于是,二班叫苦连天的和教官一起慢跑。
跑到了后操场,教官下令原地蹲下,然后打了一个呵欠,对他们说:“自由活动吧,别走太远,我给你们放哨。”
原来前操场对着宿舍楼,老师和教官的领导(简称“教头”)能看见下面的情况,要是老休息,教官回去也会挨批。现在,敌明我暗,大家可以敞开了玩。
过了一会儿,果然,其他几个班垂头丧气的开始跑圈。
二班的教官站起来,大家迅速集合,煞有介事的假装在训练。教头和年级组长走过来,点点头,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大家给教官一个“V”的手势。
真是个人才啊!
下午,教官们被调走执行什么任务,有人说是去帮忙推车。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大家又放羊了。
午休时,不知是哪个班的女生,竟然跑到操场上去玩跳房子,后来几个脸皮厚的男生也加入了。
待宿舍里的人也不老实。
姚雁紫她们屋玩起了“整人游戏”,谁要是输了,就得听大家的命令,去做任何事,接受惩罚。玩第三回时,姚雁紫输了,大家命令她到二楼的露台上,对着操场跳蜡笔小新的“大象舞”。
她们宿舍的人,还有旁边的宿舍,以及二楼的女生,闻听此讯,都跑到露台监督姚雁紫。愿赌服输,她只好慷慨就义般拉开玻璃门,站在露台上,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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