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悬着的心落下了。
她现在需要思考下一步了,让这部剧从学校走出去。
杨阳此刻也进戏了,忘了自己的这部剧的导演。看着仅仅是连排就如此完美的呈现,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是我呈现的戏剧吗?我居然有这样的能力吗?但等她回过神来后,又对着“手麦”大喊:“继续!继续!往下走!不要因为任何事停下来!”
但舞台上的人仿佛一下子泄了气,一下子散了。因为接下来是几组水手的表演唱,表现水手们明白了船长要带领他们出海寻宝,将从此过上幸福生活,水手们对船长表达了他们最真诚的感激。水手均由舞蹈系的扮演,而他们有一半人仍然没有到,所以无法接下去。
“给长毛打电话。问他还行不行?”杨阳一幅似乎很爆疲气的样子!刚才舞台上的完美呈现,给了她很大的信心,这种兴奋,把杨阳本来就火爆的东北姑娘火性给放大了。
十一
时在剧场敞开的门口处,门卫老孙正抿着嘴儿微笑地向剧场内张望着。这个老孙进音乐学院当门卫已有三年多了,以往有人请他坐下来听听音乐会,他总是挥挥手:“太闹!”然后就迅速离开。今天,他却站在门口处,特认真地往里面看,而且还很“进戏”的样子,咧开的嘴张得老大,还不时地发出“哈哈…哈哈”的笑声。由于他太“入戏”,以至于编导长毛带着同学已走到了老孙的身边,他仍然浑然不觉。
长毛站在了老孙的侧面,对看着剧场内傻笑的老孙感觉十分的奇特,他从未见到过老孙的笑容,怀疑老孙是不是今天出了什么毛病。
老孙猛然间发现身旁有人,浑身一“机灵”,“唰”地一个后辙步,一下子退出去有两米多,这一动作,将长毛等人一下子惊呆了。
“你会功夫?”过了好一会,长毛仍然满脸的惊愕。
老孙晃晃了头,从刚才的突然紧张过度中缓过神儿来。“嘛功夫。你一声不响就站我旁边了,我吓一跳!刚才我正看那个女孩弹琴,正听得中听呢!好嘛,你耗子一样地蹭我身边来了,我一毛愣。赶明个不兴这个啊!让你吓出神经病。那女孩弹琴是真好听啊,我觉得满院儿的弹琴小闺女儿,就这个小孟佳弹琴好听!好嘛,怎么这么好听!这琴弹得,比三弦儿好听多了!”老孙的话引来长毛等同学的一阵哄笑声。
“老孙,就您了这鉴赏力,满天津卫,找不着第二个!好嘛,孟佳弹琴都好听了?她弹棉花指定比她弹琴好听!”长毛学着老天津话的腔调嘲讽老孙。
谁都无法明白,长毛的话竟然把个老孙惹怒了!“你个就会瞎蹦哒的傻X,你懂嘛呀?!你不就会伸胳臂扔腿儿吗?我告诉你,孟佳弹琴,这院里的教授都比不了她,你懂吗。我告诉你,我小时候是听着山东快板长大的,我懂音律!你以为我不懂?我懂!谁弹琴好不好,我耳朵一顺…清楚了。我告诉你吧,你唬不了我!”老孙越说声音越高,话音里有着明显的愤怒成份,并已身体凑过来,随时都有可能挥起拳头打人。
在过去的日子里,老孙是个从来没有态度的人。也从来就不大讲话。不逼到非讲话不可,他是绝对不讲话的。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呢?长毛两眼盯着老孙看,万分的不理解,他也搞不明白老孙为什么要动怒。看着眼前这位浑身健子膘儿的门卫,长毛越看越觉得不能惹他,而且长毛已经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如果自己再说一句不相应的话,老孙的拳头一定会十分准确地落在自己的脸上。他想起了老孙刚才那一侧身闪躲的动作,长毛是多少也玩过一点武功的,他清楚:老孙一定有相当了得的功夫在身,不然不会如此身手敏捷。长毛开说软话了。“刚才和大叔开了个玩笑。别介意。”
“我介嘛意。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值当的嘛!”老孙狠狠地用眼睛“剜”了一眼长毛,转向走了。
长毛陪着笑脸儿目送老孙离开。
“这个”望着老孙的背景,有位同学刚想说什么,被长毛捂住嘴。直到老孙出了剧场大门后,长毛才松开捂住同学嘴的手。
“老孙是个‘真人不露相’的高人!”长毛显然是有些后怕。
“我也感觉是。这伙家猫在学校当门卫,指定有什么说不清的事情在身。”另一位同学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恐惧感。
“妈的。晦气!”长毛手一扬带着几个同学往剧场内走去。
长毛从后排正门处走进剧场后,便“啪 啪 啪。”地以拍剧场的座椅背的方式告诉同学们他来了。
十二
见长毛走进剧场,方芳站了起来。“我的天,大腕儿来了,用鸣金开道不?用例队迎接不?用打着灵番儿奏安魂曲不?用烧个纸活儿安葬入土不?”方芳油腔滑调的老天津话引起同学们一阵哄笑。
“您开始改道做红白活儿?也难怪,打从有您出名之后,满天津卫打麻将都不带白版了,您是得改行了啊!”长毛走到方芳身边站下,以牙还牙,引起同学们一阵更猛烈的笑声。
“给大腕奏乐,长毛曲呀。”天旗离老远地高声喊叫,并将孟佳挤向一边,弹奏起电影《地道战》中“鬼子进村曲”。乐曲演奏完毕,天旗又高声喊到:“请长毛编…导上台!”
乐队中打鼓的同学敲响了小军鼓,满剧场的同学一边大笑着,一边也随着开敲座椅背。
长毛左手高高扬起。“别急。还有点事,我得和天妮儿还有杨阳两个明确一下。”长毛显然是要让排练先停下来,他伸手示意,让舞台上的同学都到舞台下来。
长毛的煞有介事,一下子使剧场内的热闹气氛冷了下来。
“排练继续进行。舞蹈演员全部上舞台!快…快快…快,连排继续下去,长毛有事找天妮儿外面说去,我现在没时间搭理你。”杨阳希望以此种方式阻止长毛的无事生非,她开始从座位上走出来,往舞台上撵人。
长毛将手一伸,阻止舞蹈演员们上舞台。
杨阳将手麦提起来,大声地对着喊:“到场演员全部上舞台,谁有事可以个别跟天妮儿去交换意见,别影响连排。演员上舞台!快,快…,个就各位。”
跟随长毛一起来的人,都在看着长毛的眼色行事,没有人上舞台。
天妮儿没有起身,面带微笑,她已经习惯于长毛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搞出点事情来。她目光盯着长毛,她知道不让长毛将话说出来,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结束的。
剧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长毛的身上。
长毛大步走到舞台前,一跃上了舞台。又顺手将舞台前乐队坐的一把椅子拉了上去,提到舞台中央,自己坐上去,双手抱着挠起二郎腿,目光从台下的同学脸上挨个地扫过,身体前后不住地摇着。
“我了解到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让在座的每一位都清楚。听说咱们剧组正在拉赞助,数额很大!我想,今天我们大家应该把这件事情明确了。既然是以剧组的名义拉赞助,那就应该人人有份。可别我们大伙都要毕业了,还辛辛苦苦地为同学码牌,最后是我们大家演出,个别人借机发财。这可绝对是人品问题!”
听长毛说出这样一番话,剧场内的人都突然地十分愕然,面面相嘘,莫名其妙!开始有同学小声议论“这样可不好,大家是来抬举这件事的。但如果事情是象长毛说的这样,不等于愚弄大家吗!”
“我来向大家说明这件事情吧”。天妮儿从座位上站起来,非常沉稳地从舞台左侧的台阶走上去,走到舞台的中央,在长毛的身边站下。
天妮儿努力地笑容可掬。“剧组确实有拉些赞助的想法;目的为了我们的演出时,服装能够基本统一。我们也找到了说是愿意赞助我们演出的企业;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和那家企业就赞助之事进行细致的交谈。能否拉来赞助,还要看人家肯不肯真的给我们这个面子。也很有可能,根本就一分钱拉不来。”
天妮儿环顾了一圈台下的同学,她相信这些和自己一起克服了众多困难的朋友,多数会和自己站在一起。“关于谁为谁码牌的问题,坦率地说,大家都在给我码牌!但我也在为大家码牌。我想,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在毕业前,向自己的母校交一份答卷。这部剧缺少了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可能完美。我们当中的每一位,都在为每一位码牌!我们大家共同来完成一部原创音乐剧,这在天津音乐学院的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是我们的光荣!我们大家,应该从今天开始只想着一件事,就是一定要为演好这部剧而共同努力,抛开一切杂念!”
十三
孟佳踩着自己的琴凳上了舞台,她站到了天妮儿的身边。“我也觉得,我们大家应该抛开一切杂念,共同做好一件事情。”
“你能算哪根儿葱!”长毛对孟佳满脸的不屑一顾。
杨阳一个健步跳到舞台上,站到了天妮身边。她以号召的目光,希望大家都站上来。
何江和方芳也跳上舞台站到了天妮儿身边。
于丹走到舞台前面,并回过头来面对着座位上的同学们说:“我表明我的观点。即便是这件事情,就是为了天妮儿一个人码牌,我也愿意做这件事情。因为我们是同学,我们有四年的友谊,我愿意成全一个同学在毕业前的、最微不足道的…梦想!”于丹用她美丽的眼睛从前面同学的每一张脸上扫过。“谁想继续这件事情,就象我一样到舞台上来。”于丹一招手,在舞台侧幕边站着的王三一将她拉上了舞台。
同学们纷纷都开始往舞台上走。
长毛眼看着自己要为同学们“维护利益”的做法却没人买帐,有些气急败坏,他直接地开始直接针对于丹和王三一。“话别说得这么动人?你们两口子是主演,我们是龙套。我们怎么努力不是为你们码牌?”长毛摊开双手继续他的挑拨是非。“这部剧演出了之后,是什么结果?谁露脸儿?编剧、作曲天妮儿,露脸儿;导演杨阳,露脸儿;主演五三一、于丹,露脸儿。还有谁?我们大家不都是你们几个光环下的阴影吗!我们大家既然什么也得不到,那我的意思就是多拉点赞助,给我们大家发点码牌费用也行,对不。就算我们在毕业之前帮助同学了!”
“长毛,你这话说得不地道。前些天我们在排练厅排练的时候,你找人又拍电视、又照相,还大吹特吹,说什么这部剧全由你编的舞,你在这部剧多么多么的重要,人家杨阳、方芳同样是编导,还就在你身边,你就那么死不要脸!现在这些事情你做完了?你利用这部剧为自己添完彩儿了?你利用完我们剧组为你码完牌了?开始拆台了?为什么在为自己录像、拍照之前你不说这些拆台的话?现在说?你什么人品啊?!”天旗以嘻笑怒骂的方式痛揭长毛。
“少来这套,我是为了大家。”长毛有些脑羞成怒。
长毛这样做,是因为相信了别人的挑唆,而且他真的认为会有企业给剧组一笔钱,他真的是在维护同学们的利益。
“为了大家什么?为了拉拢大家像你一样的无耻吗?你低估了大家的基本智力”杨阳嘲讽人是从不留情的。
巴恰因为一个特殊原因知道长毛会有一出戏唱,但他并不知道长毛会在此时,以此种方式拆台。其实,巴恰只要在长毛刚进来咳嗽一声,长毛就不敢多出这股子气。但巴恰有意在等,他要等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最好是不可控制的时候再出手,他是要天妮儿领他的情。但事情并没有太离谱儿,而且他出手如果慢了,可能就一点没效果了,于是,他开始动作了。
“长毛,如果你担心自己会吃亏,可以离开。我们不会勉强任何一位同学。”巴恰坐那儿一动没动,神情十分的平静,话说速度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但对长毛产生了极大的震慑力。
“但我们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同一个校园相处了四年的同学,居然有象你这样的人,心地如此阴暗,如此挖空心思!这是同学们在毕业前的最后一次合作,我们大家,都在希望借此机会巩固和发展友谊,大家共同来做成一件事,可你的行为让人感到恶心!你的无事生非结束吧,行不行!”
“巴哥这么说,那还有什么说的!”长毛眼皮都耷拉了,坐在椅子上,身体发堆。
“你坐那不动什么意思,用不用咱俩出去谈一谈?”巴恰只是在用眼睛盯着长毛,长毛连忙站起来,胆怯得一声不敢吭,甚至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稳住!好。上半场到此结束。咱继续连排,演出费的事,包我身上,演出之后,谁想要演出费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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