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搂着女贞,抚摸着她的头发,爱怜地:老人家为了百姓舍身取义,百姓会记着他的恩德,你有这样的好父亲,应该高兴才是。
女贞含泪点点头:夫人,我是为爹高兴,他的心愿已了,如地下有知,他一定会感激皇上,感激于大人!
于谦:女贞姑娘言重了,跟令尊大人比起来,我于谦所做的又何足道哉!
女贞恳切地:我爹临终前曾嘱咐我,要我听于大人的话,于大人,从今往后,我……
二 疑难重重(8)
兰心:女贞姑娘,从今往后你只管把这儿当成你的家,啊?
女贞感动得热泪盈眶:谢夫人,夫人对我真太好了!
兰心亲热地握住女贞的手:哎,快别说这话,我呀,打一见着你,就像见着了亲妹妹,心里头可喜欢了。
女贞:夫人,那可要折煞女贞了。
兰心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晃。
女贞急忙将兰心扶住:夫人,你怎么啦?
兰心强撑着站住:哦,没事。我是说,你尽管把我和老爷当成自己的亲人,有什么难事,来跟我说,啊?
女贞笑了:夫人一片诚意,我只有惟命是从了。
兰心亲热地拉起女贞:来,我们进屋说话去。
女贞开心地:是,夫人。
兰心和女贞刚要走,看见于谦正凝视着溅着鲜血的“民为重”三字,陷入了沉思。
兰心:老爷,你又在想什么了?
于谦:唉,我一看见这三个字,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啊!
10、于谦卧房
兰心的病情加重了,躺在床上,于谦焦虑地守在床前:你啊,都病成这样了,还硬撑着,不让冕儿告诉我。
兰心轻轻一笑:老爷说哪儿话,为妻的不是好好的吗?
于谦凝视着兰心憔悴的脸,内疚地:唉,都是我的不是,这些年,我长年在外奔波,一年之中,难得回来一两次,这个家全靠你撑着,我是问心有愧哪!
兰心急了:老爷言重了,老爷为朝廷奔忙,风里来雨里去,何曾有一丝闲暇,为妻的心里哪能不明白。
于谦轻轻握住兰心的手:只是苦了夫人你了!
兰心动情地:跟着老爷你,那是为妻的前世修来的福分,就是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
于谦的声音哽咽了:夫人!
兰心见于谦如此难过,忙强打精神,展颜一笑:好了好了,我没事,老爷只管放心就是,明儿个要忙什么,老爷只管忙去。
于谦轻轻拍了拍兰心:有夫人这句话,我心里倒踏实了。
兰心突然哆嗦了一下。
于谦: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兰心:我……我有点冷。
于谦一把将兰心的双手捧过来,抱在怀里:来,我给你暖暖手。
兰心依偎在于谦怀里,感到无比幸福,她甜蜜地笑了。
于谦:还冷吗?
兰心:唔,好暖和啊!老爷,你还跟年轻时一样,啊?
于谦解嘲地:人是老喽,不过,我是个急性子,兴许这血气还旺着,哈哈。
兰心:那倒是,你常说,一腔热血,不知洒于何地。老爷一生抱负,为妻的最明白不过。
于谦点点头:知我者,夫人也!于谦此生有你相伴,也算不寂寞了!
此时明月高照,房内清光如水。
兰心:好圆的月亮啊!
于谦关切地:月光虽好,只怕夜凉已深,夫人,你还是早点歇吧。
兰心一笑:不,我倒想跟老爷好好聊聊呢。
于谦:哦?夫人真有如此雅兴?
兰心已“噗”一声吹灭了蜡烛。
于谦一惊:哎,夫人――
兰心:既然有这么好的月光,就别点蜡烛了,老爷,你说是不是?
于谦:夫人,你不会是舍不得这蜡烛钱吧?
兰心:能省则省,老爷,这可也是你说的。
于谦乐了:好,好,古人有凿壁偷光的佳话,今日我和夫人借着月色连床夜话,倒也是一桩乐事,哈哈哈哈。
兰心幸福地依偎在于谦怀里:老爷――
月光映照着于谦和兰心,显得那么宁静而温馨……
11、慈宁宫前
传来一阵兵刃交接的响声。
几个人影在空地上翻飞,手中的兵刃寒光闪闪,斗得难解难分。
原来是女贞在跟几个大内高手比剑。
女贞武艺高超,身影飘忽,一把宝剑如蛟龙出水,神出鬼没。
几个大内高手被她杀得手忙脚乱,惟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斗到分际处,女贞一声娇喝:着!
只见一道寒光掠过,咔咔几声,那几个大内高手的剑同时脱手飞出,震落于地。
女贞则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脸不红,气不喘,婷婷而立。
那几个大内高手全呆住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响起一声喝彩:好剑法!
原来是孙太后在一旁观看。
那几个大内高手大为尴尬。
孙太后:今日哀家是大开眼界了,女贞,你这剑法果然了得,只是不知何人所授?
女贞:回太后,奴婢自小得一神尼传授。
孙太后:神尼?
女贞:这位前辈武功出神入化,却不肯以真名示世,是以奴婢也不知她究竟为何人,只知她云游四方,行无定所……
孙太后沉吟地:哦,原来如此。
孙太后又看看那几个大内高手,淡淡地:怎么?比输了剑,还不服气?
那几个大内高手如梦初醒,忙向女贞拱手:姑娘剑术精妙,在下服了。
孙太后笑了:唔,这才像个样,你们虽是大内高手,须知天外有天,啊?
那几个大内高手诚惶诚恐地:是,太后。
二 疑难重重(9)
12、御花园
时值金秋,御花园里的菊花开得一片灿烂。
孙太后兴致勃勃地欣赏着盛开的菊花。
女贞提着一只洒水壶,跟在孙太后身后,她也被这片灿烂的菊花吸引住了。
孙太后在一株墨菊前停下,接过洒水壶,细心地浇灌起来:哦,这可是哀家
的宝贝呢,该浇点水了。
女贞:太后,这株是墨菊吧?
孙太后一惊,随即欣喜地:女贞啊,哀家知道你这丫头识文断字,聪明伶俐,
武功也不错,大内几大高手都败在你手下,可哀家还真不知道,你连墨菊都认得,不简单呢。
女贞:家父以前最喜欢侍弄菊花,奴婢跟在身边,也认了不少。
孙太后感慨地:难怪呢,哀家算是没错看你。
女贞乖巧地:奴婢以后服侍太后,更应多学一点。
孙太后更喜,抚摸着墨菊的花瓣:唔,开了,全开了。你瞧瞧,这花儿的颜色,是不是与众不同啊?
女贞嫣然一笑:有太后恩宠,它自然是要胜人一筹了!
孙太后大乐:你这丫头,嘴巴就是甜,让哀家听着受用,啊?
女贞调皮地:太后这是骂奴婢呢,还是夸奴婢?嘻嘻。
孙太后:你呀,让哀家骂也不是,疼也不是,哀家还真拿你没办法,哈哈哈哈。
正在这时,英宗过来了:皇娘,有何喜事啊?说来给儿臣听听,让儿臣也乐一乐。
孙太后收住笑容,淡淡地:哦,哀家正赏花呢。
英宗看着菊花:是,这菊花是开得好。
女贞在边上听了,噗哧一笑。
英宗:怎么,女贞姑娘,朕说得不对吗?
女贞一本正经地:皇上说得千真万确,这菊花是开得好。
这一来,英宗也被逗乐了:好啊,女贞姑娘,你这分明是挖苦朕嘛。得,得,朕不懂这些花花草草,行了吧?
孙太后已直起身来:走吧,回宫。
英宗殷勤地搀住孙太后:慢,慢,皇娘,儿臣扶你回去。
孙太后一笑:皇上,今儿个是有事找哀家吧?
英宗吞吞吐吐地:也……也没什么,儿臣听说这些天皇娘心情不佳,特来陪皇娘散散心,嘿嘿。
孙太后突然拉下脸来:哼,你这个不争气的,你不把哀家给气死就算积德了!
英宗惶恐地:儿臣不敢。
孙太后:要不是你是皇上,当着列位大臣伤了你这做皇帝的脸面,中秋大典那天晚上如此胡闹,哀家……哀家早就拿出太祖立下的规矩,狠狠教训你了!
英宗垂手伫立一旁,颇为不满,但没争辩。
孙太后:堂堂大明禁宫,让你搞得乌烟瘴气,这且不说,你竟敢对你那个王振王先生如此宠信,任由他胡作非为,你……你好糊涂啊你!
英宗看着太后脸色:皇娘息怒。儿臣都当了多少年皇帝,宫中的是是非非,难道还分不清?皇娘又何必生这份闲气?
孙太后:太祖爷立有内官不得干预朝政的遗训,还在奉天殿前铸下御牌,警示后世,皇上难道忘了吗?
英宗终于忍不住了:儿臣当然记得,太祖是立了内官不得干预朝政的遗训,可打成祖皇帝靖难起兵,平定天下,内官立下不少大功,成祖皇帝对其另眼相看,加以重用。成祖皇帝文治武功,儿臣最为钦佩。皇娘,儿臣以为,对内官也不可一概而论嘛。
孙太后:你倒比哀家在理了,搬出成祖皇帝来压哀家。
英宗:儿臣说了,儿臣最仰慕的是成祖皇帝,他老人家重用内官,儿臣又有何不可?再说,这内官是皇家最亲近的人,要令他们好好替朝廷出力,就不可对其另眼相看。
孙太后恨恨地:好,哀家问你,这王振对你到底有何恩德?让你如此宠信,言听计从。
英宗:儿臣打从小就由王先生照料长大,儿臣眼里,他就是儿臣的亲人。皇娘,儿臣……儿臣小时候真是好寂寞啊!
孙太后没料到英宗说出这种话来,倒怔住了,良久无语。
英宗已动了感情,眼前不由浮现出小时候王振带养他的情景。
小英宗被抱在王振怀里,正在哭闹。
王振拿出一只拨郎鼓逗他,小英宗听到咚咚的鼓声,被吸引住了,很快破涕而笑。
小英宗骑在王振身上,“驾驾”吆喝着,王振趴在地上,学着马儿的样子爬动。
小英宗乐得咯咯直笑,王振则累得汗流满面。
那只拨郎鼓扑通一声从王振怀里掉到地上,王振忙捡起来,心疼地擦去上面的灰尘。
小英宗一把抢过拨郎鼓,摇晃着:咚,咚,马儿马儿快快跑,咚,咚――
王振卖力地在地上爬动,膝盖上磨出了鲜血。
小英宗跟着王振,在摇头晃脑地念书: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王振换上一副为师者的威严面孔,小英宗昂着脑袋,认真背书: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英宗回忆着这些场景,眼眶湿润了:王先生对朕的恩德,朕不会忘,也忘不了。他侍朕呵护有加,又有十年辅政之功,既是朕的师尊,也是朕的首辅,是以朕一直称他为先生,除了一份亲情,更多了一份崇敬啊!
二 疑难重重(10)
孙太后慢慢抬起头,叹了口气,痛心地:唉,哀家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思!
英宗:皇娘能让王先生自小照料朕,朕得益匪浅,感激不尽呢。
孙太后紧盯着英宗,摇摇头:说起来,也得怪哀家,哀家这些年看你已长大成人,希望你能多处理些国家大事,不料却让王振钻了空子,现今他羽翼已丰,再如此下去,那是后患无穷了!
英宗吃了一惊:皇娘是想除掉王先生?
孙太后:哀家已想了多时了。当年你刚登基,太皇太后在世,就看出王振不是个好东西,有一天,太皇太后把王振召到宫中,要逼他自尽,是你跪在地上为他苦苦哀求,太皇太后见你哭得可怜,心一软,放过了王振。没成想如此一来,还真留下了祸害。这一次,哀家无论如何……
英宗扑通跪下:皇娘――
孙太后摆摆手,恢复了威严:哀家知道,皇上你长大了,哀家多嘴,入不了圣听啦!不过,哀家得告诉你,现今还是哀家听政,容不得王振胡作非为。
英宗委屈地站起来:皇娘,朕不是都听你的了吗?安抚流民,着于谦严查圈地,连朕的舅舅都下入狱中,朕哪样做错了?
孙太后:你舅舅的事,哀家自有主意。
英宗:那……朕想问问,于谦交给你的到底是何物?
孙太后一愣,紧盯着英宗:这么说,你是来打探消息的喽?
英宗:于谦说王先生与走私火炮有牵连,朕心里不信,既然皇娘手上有了证据,为何不给朕看一看,也让朕搞个明白。
孙太后沉吟了一下,摇摇头:这件证据到时哀家会给皇上看,现在哀家只望你好好想一想,于爱卿的那番话,果真是空穴来风吗?啊?
英宗倒愣住了。
13、兵部大牢
孙万山被关在牢里,正对着狱卒破口大骂:呸,你们敢如此对待本大人,这是给本大人吃的吗?这是猪食!
“砰”一声,孙万山将一碗饭菜扔了出来。
狱卒小声陪着不是:太国舅息怒,太国舅息怒。
孙万山越发狂妄:快把邝野那个老东西给我叫来,本大人要惟他是问!
正说着,牢门哗地打开了,邝野陪着锦衣卫指挥马顺进来。
邝野:太国舅,下官来了,来了。
孙万山傲慢地:哼,邝大人,你就这么伺候本大人的吗?
邝野看看地上的饭菜:太国舅受委屈了,下官……
孙万山:我告诉你,要是皇上和王先生知道你虐待本大人,你这兵部尚书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邝野有点不满,但仍勉强堆起笑容:是是,下官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