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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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449-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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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万岁爷英明,奴才的心事就是瞒不过万岁爷。 
英宗:说吧,朕依你就是。 
王振:启禀万岁爷,军中粮草不多,瓦剌军又自行退去,再留在大同多有不便,以奴才之见,不如即刻班师回朝。 
英宗吃了一惊:班师回朝?那怎么行!朕御驾亲征,还没打上仗呢,如此劳师动众,空忙乎一场,岂不是笑话? 
王振:不不,万岁爷驾临之处,瓦剌退避三舍,失地尽皆收复,这已是天大的功业了。现今瓦剌狼狈逃窜,要找他们如大海捞针。再说这秋雨绵绵,还不知何时停歇,军马辎重,碰上这鬼天气,也不利打大仗。古人说:穷寇莫追啊!万岁爷。   
四 御驾亲征(10)   
英宗望着外面的雨丝,不高兴地:朕才不管什么穷寇不穷寇的。朕只是让这雨下得烦死了。 
王振:这雨再下下去,只怕军中还有瘟疫流行,到那时候…… 
英宗无奈地:唉,朕是天子,现今这老天爷不听朕的,朕也奈何不得。 
王振:万岁爷该顺应天意,啊? 
英宗默然。 
王振献媚地凑近来:此地离奴才的老家蔚州不远,奴才已替万岁爷想好了,请万岁爷顺道驾临蔚州,将息几日,如何? 
英宗想了一想,勉强地:那好吧,既然先生执意为之,朕听先生的就是了。 
王振大喜:万岁爷,奴才这就去办。 
英宗却无限惆怅地叹了口气:唉,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罢了罢了,朕也算是御驾亲征了一回。 
22、蓟北大道 
连绵的阴雨已经停歇,久违的太阳升在空中,灼热难当。 
五十万大军班师回朝,往王振老家蔚州方向而去。 
英宗的车辇行进在队伍中间,王振趾高气扬地骑在马上,前后吆喝着:慢点慢点,小心颠了万岁爷。 
大队车马辎重缓缓而行,显得既艰难又不紧不慢。 
23、田野 
大军和辎重车辆拥挤在狭窄的土路上。 
大群士兵和马匹将路旁的庄稼践踏得一塌糊涂。 
还未成熟的麦子大片大片倒伏在地,惨不忍睹。 
王振看着这情景,眉头皱了起来。 
喜宁:前面就是蔚州,这次先生带皇上衣锦还乡,此等荣幸,传扬出去,先生的威名…… 
王振却摇摇手:且慢,老夫只怕是要挨骂了。 
喜宁一愣:先生何出此言? 
王振的脸色很是难看:老夫带皇上回乡,本是想恩泽乡里,可大军一路行来,庄稼尽被践踏,老夫一片好心,不是要落个骂名吗? 
喜宁:这个……先生多虑了吧?区区几亩庄稼地,与先生的荣耀相比,何足挂齿? 
王振却把脸一拉:废话!速传老夫之命,所有军马即刻停止前进! 
喜宁吃了一惊:先生,那我们不去蔚州了? 
王振断然地:不去了,改道回京。 
24、于府卧房 
兰心已能起床行走了。这会儿,她正愁容满面,在房内翻箱倒柜,可翻出的都是一件件破旧的衣袍,缝着补丁的内衣内裤,几双穿孔的袜子。 
兰心叹了口气:唉! 
于康难过地站在旁边,欲言又止:夫人…… 
兰心:本想找几件像像样样的衣服,给老爷送去。这天气说凉就凉,老爷在死牢里,还不知如何过冬呢! 
兰心说话时常咳个不停,看上去病情还没有完全痊愈。 
于康:老爷清贫为官,去年河南大涝,黄河决堤,老爷把三年的俸禄都捐了,活命无数,他自己却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他的心眼儿太好了,想的都是百姓,从来不想想自己。 
兰心:唉,他就这脾气。 
于康:老爷为奸人陷害,夫人,咱们得设法救老爷出来啊!刑部的人都在传说,一等皇上御驾亲征回来,老爷就…… 
于康不忍说下去,直抹眼泪。 
兰心将破衣服包成包袱:皇帝圣旨口,这皇上定的罪,谁改得了啊! 
于康看着兰心极力压制心中悲痛的表情,怜惜地:夫人,我……我知道你心里苦,要哭就哭出来吧。你的病还没好,这样忍着,当心病又犯了。 
兰心仍强忍着,淡淡地:我跟了老爷这么多年,他这嫉恶如仇的火爆性子啊,我最清楚。打从嫁给他起,我就没打算过安耽日子。 
于康:老爷一心为朝廷效力,没想到弄到这个结局! 
兰心断断续续咳着:我这次算是死里逃生,可这副病怏怏的身子,也熬不久了,我心里放不下的就是老爷和冕儿…… 
一言及此,兰心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25、慈宁宫女贞卧房 
女贞的卧房里,一支蜡烛发着淡淡的光晕。 
女贞坐在烛光下,手上捧着一样东西――正是于谦狱中所书的《石灰吟》诗笺。 
她的手指在慢慢抚摸着衣襟上的诗句,嘴里轻轻吟诵:……要留清白在人间…… 
她很快陷入了沉思,目光闪烁,似乎浮想联翩。 
窗户上长久地映着她手托腮帮,凝神思索的身影。 
窗外的风雨骤然强烈,烛光被风吹拂,明灭不定地摇曳起来。 
女贞的身影却一动不动…… 
26、死牢 
窗外的风雨连绵不绝,死牢里充满了潮气。 
于谦面向天窗,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微闭着眼睛,在虔诚地祈祷。 
女贞领着兰心和于冕进来了。 
三人猛然见到于谦跪地祈祷的样子,都吃了一惊。 
于冕已叫出声来:爹,爹―― 
于谦恍若未闻,再跪了片刻,才睁开眼睛,慢慢站了起来。 
于冕向于谦直扑上来:爹,我们看你来了。 
于谦把目光落在兰心和于冕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夫人、冕儿,你们都来了? 
兰心:是女贞姑娘带我们来的。 
于谦忙向女贞拱手:女贞姑娘,多谢了。 
女贞只是莞尔一笑,朝狱卒示意,狱卒忙过来打开了铁锁。   
四 御驾亲征(11)   
于冕推开栅栏,扑到于谦跟前,又激动地叫了一声:爹! 
于谦笑嘻嘻地拍拍于冕的肩膀:哦,好小伙子,长得比爹都高喽,哈哈。 
于谦说着,又朝向兰心:夫人,你的身体都复原了吧? 
兰心:老爷别担心,我好多了。 
于谦关切地:那也别太劳碌了,大病初愈,该多多保重,啊? 
兰心一笑:这些天多蒙女贞姑娘照顾,我还尽在家里享福呢。 
于谦又要朝女贞拱手,女贞赶忙拦住:哎,于大人,你可别老谢我。 
于谦:为什么? 
女贞:你和夫人都把我当亲人,你们的家就是我的家,哪有道谢的道理? 
于谦笑了:你这丫头,伶牙利嘴的,说得倒也在理,哈哈。 
几个人都开心地笑起来。 
于谦的目光落在于冕脸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冕儿,这些天没荒废学业吧? 
于冕认真地:孩儿不敢有违爹的教诲。 
于谦宽慰地点点头:那就好。 
兰心注意到于谦光着脚,便默默蹲下去,替于谦穿上鞋子。 
于冕:爹,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你跪在地上干什么?还念念有词的? 
于谦一下脸色肃然:哦,爹是在祈祷,这阴雨快快停了才好! 
于冕不解地:那……是为何? 
于谦:皇上御驾亲征,一路上这五十万大军陷在绵绵阴雨里,进退不易,危难重重。你爹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惟愿老天有眼,云开日出,助我大军渡过难关! 
于谦此言一出,于冕和兰心都是一愣。 
女贞更是颇为意外地注视着于谦:于大人也信这一套?就算于大人心最诚,老天爷会听你的? 
于谦却不置可否。 
于冕有点愤愤然:爹,皇上要置你于死地,你怎么还替他…… 
于谦顿时拉下脸来,斥责地:混帐话!皇上毕竟是皇上,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我还活着,只要有一口气,为臣的就得替皇上分忧。 
于冕仍然不服,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可是皇上不领你的情…… 
于谦又严厉地瞪了于冕一眼,于冕垂了头,不敢作声了。 
于谦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他把一只手搁在于冕肩上,站了起来:宋朝的范仲淹有两句名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冕儿啊,你爹现今既不在庙堂,也不在江湖,只是一个死牢里的死囚,可我的心情是一样的,你……你明白吗? 
于冕诚恳地点着头:爹,我懂了! 
女贞也被于谦的这番肺腑之言感动了,她像于冕那样郑重地点着头。 
在于谦和于冕谈话的时候,兰心已打开随身带来的一碗油炸臭豆腐,用筷子夹起来,蘸上红红的辣酱,然后在每块臭豆腐上插上竹签。 
她默默地做着这一切,没有言语,但每个动作里,都倾注着她对于谦深深的关爱。 
她双手捧着臭豆腐,端到于谦跟前:吃点东西吧。 
这一刻,于谦和兰心的目光相会了,两人的眼睛都是一亮,信任和理解像暖流一样顷刻传遍了两人的心头。 
于谦接过臭豆腐,不由眼眶一热。 
兰心则是泪花晶莹,但她马上就忍住了,勉强一笑:冕儿,给你爹拿酒来。 
于谦和兰心的这场心灵交流,全被女贞看在眼里,她似乎心有所动,脸一红,移开了视线。 
于冕捧上一坛酒:爹,酒来了。 
于谦已回过神来,轻轻把目光从兰心身上挪开,笑了一笑:哦,老酒加臭豆腐,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 
兰心嗔怪又疼爱地:你啊,就是改不了这个臭脾气! 
大家都哄笑起来,死牢里充满了其乐融融的气氛。 
兰心和于冕走了,死牢里只剩下于谦和女贞。 
于谦的脸色异常严峻:这么说,皇上是班师回朝了? 
女贞:皇上给郕王爷的急报上是这么说的,皇上的意思是,大同已经收复,瓦剌又不敢交战,不如早日回朝。 
于谦极为震惊地:哼,肯定又是王振的主意,五十万大军劳师动众,一仗未打,说回就回了。既知今日,何必当初! 
女贞迟疑地看着于谦,欲言又止。 
于谦迟疑片刻,显得心烦意乱:仓促出兵,又仓促回撤,乃兵家大忌!要是瓦剌乘机追击,后果不堪设想! 
女贞一愣:于大人是觉得…… 
于谦已趴到地上的地形图上,研究起战局变化来。 
他指点着地形,喃喃自语着:居庸关……宣府……怀来;这边是紫荆关…… 
随着他的手势,出现了两条不同的回师路线:往居庸关的那条曲折迂回,显得十分漫长,而往紫荆关的要近多了,可直通京城。 
于谦的脸色越来越严峻:皇上如能平安回来,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女贞:于大人,怎么啦? 
于谦霍地站起来:快让郕王爷和太后急报皇上,大军回师,务必走紫荆关,万不可往居庸关方向回撤。 
女贞:为什么? 
于谦:紫荆关距大同只有四十里,进了关,皇上就安全了,且这条回师路线最近,不出十日,即可到京城。 
女贞:是,我这就去禀报太后。   
四 御驾亲征(12)   
女贞转身刚要走,于谦又叫住她:等等。 
女贞:于大人还有何吩咐? 
于谦:务必禀报皇上,回师途中,一路严加防备,以防瓦剌追击偷袭,最紧要的是,择依山傍水处安营扎寨,或进就近城池宿营,一切小心,要紧,要紧啊! 
女贞郑重地把手一拱:知道啦! 
27、道上 
大军改道宣府,慢吞吞往怀来方向回京。 
邝野坐在一辆马车里,焦急地看着这支像得了大病又悠然不知的军队。 
樊忠骑马奔过。 
邝野:樊将军,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樊忠:王公公说,皇上有令,一路缓缓而行。 
邝野:哼,这成什么样子啊?五十万大军粮草断绝,还要游山玩水,沿路看风景? 
樊忠愤愤地:什么皇上有令,末将知道,王公公本是要带皇上到他的老家蔚州,摆摆威风呢,后来不知怎么的,又不去了,这大军才转道宣府,现是往怀来方向回撤呢。 
邝野面有忧色:怀来方向?这么说,前面就是土木堡了? 
在邝野的视线里,荒凉的土木堡高地渐渐清晰可见。 
大军继续笨拙而艰难地移动着。 
沿路倒毙着大量的马匹和一些饿死的明军士兵。 
28、也先营帐 
也先和军师伯颜及孛罗等将领在营帐议事。 
也先的面前摊着一张地图,他指点着明军的行军路线,脸色凝重:明军不战而退,先是往蔚州方向回撤,可刚到蔚州,却又突然转道,经宣府,往怀来方向而去。 
伯颜:明军的行军线路,实在看不明白,不知是何用意? 
也先点点头:是啊,本王打了这么多年仗,今日也给搞糊涂了。 
孛罗:就是,他们要回京,本该走紫荆关,怎么反而几次绕道而行?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也先沉吟着:务必先查明原因,再作决断。 
一将领急匆匆奔进来:太师,探马来报。 
也先:说,有何情况? 
将领:探马说明军一路缓缓而行,车马辎重甚多,还有大批文武大臣、妃子宫女随行。 
也先听后一愣:是吗? 
伯颜:明军现已到达何地? 
将领:回军师,明军已快到达土木堡了。 
伯颜、孛罗:土木堡? 
也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孛罗疑惑地:太师…… 
也先:本王大错特错了!本王原以为大明皇帝身边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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