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若虚若幻仿佛就要与月光融为一体。
“咔吧”一声他背上的剑似乎响了一下继而又沉寂下去。
“唉……”姜东亭叹了口气意识立刻在幻境中跳了出来地上的身影也更清晰了。他摇了摇头一捻三缕短须心道:“不用灵息不起意念剑虽有感可惜还是不能出鞘看来离‘破亟’之境还有段不短的距离啊……”
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传了过来。姜东亭一皱眉转过了身子。
脚步声疾快已经到了院门前院门咚的一声好似被撞了一下般随即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灰衣小道士急冲冲地跳了进来只顾着跑路连在旁边不远的姜东亭也没看到。
“站住!”姜东亭喝道。
小道士这才看到旁边有个人剑眉斜飞冷面短须慌忙停下脚步道:“姜师兄?”
姜东亭道:“修道之人莽撞肢体宛若丧神成什么样子!”
小道士慌道:“姜师兄望剑峰飞剑传书为盟主三段缺口剑令说明事情十万火急我这才着急去禀告观主。”说着上前递上一把五寸来长的短剑。
这飞剑传书乃是道者之间的一种传信方式剑盟各派之间平时便是以此传讯。各派之内都有专门的信台配专人守护。台上有“剑眼”信剑来时便入剑眼便有铃声响起提醒看守之人。这小道士便是天罡观里信剑室的看门人。那信剑为铜制上有封咒。剑盟之信剑以剑上缺口表示事情的轻重缓急平常之事无缺口一缺口的剑为重要之事两缺口的剑则表示紧急之事非万分紧急的大事不用三缺口。
姜东亭闻言吃了一惊这三更半夜的能有什么大事生忙把小剑接了过来戟指点画两下口道声“疾”那信剑荧光一闪封咒解开剑柄处一卷细小的纸卷掉了出来。姜东亭拿住纸卷将手一挥那短剑便刷地飞走不见了。
姜东亭摊开纸卷三两眼看完两只眼睛立刻瞪大了。抬头疾声道:“昨晚的事怎么今晚才到!”
小道士失色道:“弟子绝不曾懈怠此书确为刚刚才到弟子不敢耽搁一分送便过来了!”
姜东亭闻言恨叹一声将脚一跺门也不走纵身越墙直往后殿去了。
天罡观并不如碧落剑派那般广大也不是像碧落剑派那样将山顶铲出大块平地来建而是完全依山度势附于山岩坳口之内观内数进宅院都是前低后高曲曲折折而又错落有致簇拥于危岭险崖团林之内外有禁制凡人是见不到的。姜东亭飞身急纵几个起落已越过大片院舍到了一小片园子之前却不敢再冒进一步刷地停在了门前。
那园门外本立着个道童头梳双丫正抱着个拂尘低着头打瞌睡猛地门前窜出一个人影把他给吓得一个激灵一挥拂尘叫道:“什……什么人?”定了定神再一看才认出是姜东亭。
“姜师兄?”道童有些奇怪平常一向以沉稳练达著称的二师兄怎么会如此唐突?
姜东亭也不多言开口便问道:“师尊是否在内?”
道童点头答是并道:“今日东玄山青木真人来探访掌门师兄也是知道的如今正与掌门在园内对弈……”话还未说完姜东亭一闪身已经入了园去。
园内。
这说是个园其实也就是比山中其他的地方多了道墙而已里面也大多是天然的山景若说人工的装饰也就是过了三两曲折园子最后处那一角悬崖之上的石亭了。
簧夜寂静银汉无声。石亭中只有两位苍老的道人各据石坪一方正在下棋。西道人两鬓斑白已是花甲之年。他头束七星道冠身披锦绣八卦道衣手捧拂尘面庞清瘦却是古井无波正在闭目冥想似乎正在考虑下一步怎么走。请牢记
东那人一身青布简短道装虽在夏天却鼓囊的如同棉袄下着白布绑腿若不是髻上插了支古簪就如青牛山下田里的老农一样。他手抚着稀疏的几根白胡子微颦着两道白眉忽而嘟哝道:“这么飞奔进来莫不是老大?”
西道人睁开双目拈了一颗白子道:“若是敬宗现在已在跟前了若是不同来了定是童儿先进来禀报所以定是东亭没错而且恐怕还不是小事。”言罢白子已落于一角之上。
东道人笑道:“你的徒弟自然是你最清楚。”起手便落一黑子。忽然一人已转过一处小山梁到了亭前果是姜东亭。
姜东亭至前弯腰施礼道:“东亭见过青木前辈。”东道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如此一来原来那西端坐的道人就是当今天罡剑派掌门人——剑横四海李春秋。
李春秋仍是在思考下一步的棋只淡淡道:“何事?”又随手拈起一子。
那青木真人与李春秋乃是至交姜东亭也不避讳快步上亭道:“师尊刚接到望剑峰紫修盟主剑令昨晚入夜后紫杀神萧天南率黄泉剑派倾巢而出暗袭栖霞庄章氏危急!”说罢立即递上纸卷。
李春秋本持子欲落闻言后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双目刷地睁开神光四射!转瞬望了青木道人一眼又愣了片刻才接过了那卷纸看。三数眼看完之后一掌击在石坪之上刷地站了起来那尺把厚的石坪便哗啦一声断了一角!李春秋含悲仰天长叹一声纸条飘在了残坪上。
青木真人拾起纸条略微一扫白眉立刻紧皱了起来。良久才叹一声道:“章氏危矣……”
李春秋恨道:“若是章兄有一点损伤便是紫杀我也不会放过他!”顿了顿又道:“碧落更为可恨!昨日之事今日才到分明是不想去救!”
青木真人凝眉道:“碧落此举委实太甚纵有所延误也不至于延误这许久!倒是萧天南此獠为恶世间也久矣待我禀明掌教定要将他铲除!此局怕是下不成了此事重大恐怕你们剑盟就要有大变化我这就回叠云山太极殿通报掌教道宗。若再有消息李老弟再来通知我吧。”说罢起身步出亭外跟李春秋点了点头身子一弯踏入半空中纵清风而去。
李春秋目送青木子离去双眉紧锁一甩拂尘起身道:“东亭去通知你各位师兄弟以及师叔伯我们马上就走去杭州!”
杭州之北七百里一片峻岭之内。
一座破败的庙宇矗立在山岭之上缺窗少瓦大门斜躺在地上门梁上勉强还可辨认出“山神庙”三个字。也不知多少年没有人来拜过了一尊灰秃秃地石狮子倒在门槛旁连门前的羊肠小道也都长满了荒草。小庙在月光的映照下愈显得黑黢黢阴森森假如此时有人路过恐怕宁可睡在野地里也不敢进去借宿一宿。
天上忽地光芒一闪一道淡红霞光直直落下正砸在了废庙的院中出了“嘭”的一声闷响。烟尘散后三个身影已站在了院子当中一人被缚正是宁羽白。
三人方站定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便传了出来又夹杂着咳嗽声好像犯了什么病般。只听语儿急切道:“若压不住邪气就糟了婆婆快入殿去行功语儿给您护法!”说罢搀扶着那颜婆婆往殿里走去。
宁羽白站在原地苦着一张脸。方才被人提着翔于天上修为高绝的颜婆婆不知怎的竟忽然犯起了病霞光也差点驾不住若非语儿眼快险些把宁羽白脱手给掉了下去。那绦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绑得如同铁条一样而且人连灵息都用不上了若真是掉了下来那可不堪设想!他现在想想都后怕。眼见语儿扶着颜婆婆就要入殿他抬头望了望天空。远处的天空上一道暗红的亮光正缓缓逡巡着。
“紫霆这老混帐还在跟着……”宁羽白心道。紫霆的剑光已跟随他们多时却不敢上前只远远地缀着。颜婆婆也没有理他却不想忽地犯了病只好坠下地来。宁羽白心知这一停下来恐怕过不多久剑盟援军即到不禁皱起了眉。可旋又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凡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人一个一个都出了事这位这么厉害的婆婆才刚认识不久竟也出了问题!他摇了摇头只好也迈步向殿内走去。
这山神庙也不知是那年建的破破烂烂围墙都倒塌得差不多了那神殿也没多大当中本该供着神像的地方也是空荡荡一片连桌案都没有。语儿就在地当中拂袖吹走厚厚的尘土扶着婆婆坐了下来。
颜婆婆脸上的皱纹好似比方才又多了不少面庞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淡淡黑气笼罩黑夜中颇有些吓人。她将铜拐放在地上艰难道:“那道人功法甚是诡异!不意间竟被它诱动我已镇压住多日的灭魂煞!早知如此就该一杖毙了他!这……这也许是关乎本门历代传人使命的大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语儿道:“语儿明白不过此事日后再提不迟婆婆先镇住灭魂煞再说。”
颜婆婆点了点头抬眼瞄了一下刚进门的宁羽白又合上双眼缓缓行起功来。
宁羽白进得殿来望了一眼地上的颜婆婆又看了看外面天空上的红芒对语儿道:“此处无险可依我看剑盟援军早晚要到姑娘还是早做准备吧。”见语儿也往天上望去他低头略思片刻后将头一抬直视语儿的面纱下定决心道:“他们要的是我如果真的追来就请姑娘把我放了去见他们。这次我绝不再连累他人。”
语儿转过头来看了看他重纱之下也不见她的表情忽然身形一动人已飘出殿外。宁羽白一愣忙跟出殿一看只见一道黑影飘忽前后片刻间已经围着整座山神庙转了一圈又轻轻落在了宁羽白身侧。宁羽白再看时只见庙周围语儿飘过的地方都多了一根短竹插在地上。那些短竹根根莹润在月下泛着淡淡青光竟是玉制。
语儿轻道:“你不用担心有这二十四根六乙青玉竹想来支撑一天还是没有问题的。婆婆若不说话我是不敢放你走的。”说罢轻移莲步往殿内走去。
宁羽白望着语儿的背影忽道:“那……那婆婆怎么会突然……什么人修为这么高竟然能伤了这位婆婆?”
语儿身形一住良久才道:“那不是人……”羽白正疑惑语儿又道:“也非兽非妖。这是本门琐事少侠也不必知道太多总之婆婆先前为了封镇一个邪物才中了它的灭魂煞大概今日动气太多又与人动手才牵动伤势。”说完轻叹口气走进了殿去。
宁羽白闻后默然扭头看了看四处的青玉竹只见那些竹子上都隐隐刻有玄纹咒法排列组合又隐有奇妙规律想来该是一种阵法。他虽见过师父的周天衍生阵但是也只会走法而已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便进了殿去。
诺大荒山再次空无一人。可不一会一抹红光便悄然落了下来……
时光流过日月运转月将隐日将升天边已有朝霞亮起不觉已到了清晨。
宁羽白睁开双眼从静坐中醒了过来。见不远处语儿席地而坐不见动静。而那颜婆婆也仍旧端坐不过脸上的黑气已经减去了不少。宁羽白晃了晃身体缚手缚脚被绑了一宿着实有些不舒服。却听语儿忽道:“少侠若是答应不出去我便给你松绑如何?”
宁羽白笑道:“你不怕我直接跑掉?”
语儿微笑一声转身道:“语儿相信足下并非此等之人。”
宁羽白一下子愣住了。
这些年来能对自己说这种话的除了师父琴神七弦子这陌生的女子竟是第一个……
宁羽白一瞬间百感交集闭目长叹一声又睁开眼道:“那你就不怕婆婆骂你?”忽觉身上一轻双手回复自如体内经脉也顿时活动了起来。
语儿身仍在远处端坐手上却已拿了那条丝绦放入了袖中口中道:“婆婆向来嘴狠心软要不是你冒冒失失上来我早已劝下她放过小鳞了呢。还害我没了笛子唉……她是有话要问你又气你顶撞她所以才绑住你的。你若不跑我就不怕。”
宁羽白有些赧然正欲答话庙外赫然传来一声高喝:“洞里的人听着碧落剑派紫修率剑盟同道在此不管你是谁将我剑盟叛徒宁羽白交出来我剑盟定不与道友为难。如若不交就请勿怪贫道不客气了!”
宁羽白大惊什么时候紫修竟到了这里了?刚想说话忽觉得不对劲问语儿道:“洞里?”
语儿虽罩着面纱却也看得出她在轻笑宁羽白豁然开朗想必定是那“六乙青玉竹”的关系。语儿道:“那宝竹是我一个姐姐赠的她住的地方正离此地不远可惜我们出不去见不到她。方才我用她教的法子步了个‘小地缺阵’所以此庙在外幻化为山洞。若不是有人跟着看到我们落脚在此便做个无底深渊出来让他们想找也找不着。”
宁羽白有些想笑可却笑不出来。转头望了望颜婆婆只见她仍是那副模样也不知何时才会醒来。心情不禁又沉重了下去。
“道友若再不答应贫道可就硬闯了!”紫修的话音又传了过来。
宁羽白担心道:“姑娘这阵能行么?”
语儿道:“你若不信便瞧着好了。”
破庙之外。
山风凛冽吹得一众人等衣摆袍袖纷飞却只有前方几人衣服仅仅是轻轻不摆动而已为的人正是碧落剑派掌门烈日剑紫修真人。他的身后站了紫霆、紫虚、沈从龙等人和一干弟子却不见了紫寒。
原来紫修迟一步赶到栖霞庄便听说章雄楼由于受伤太重已经不治身亡他面上顿时悲恸不已心中却暗暗狂喜!然而却又听说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