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章雄楼大笑“看来你那琴声折磨得它不轻啊!”
宁羽白闻言赧笑也不知该如何言说是好。章雄楼笑罢开口道:“你也不必担心初学乍练你师父又不在身边出点差错是难免的。这一次知道了下次也就不会再犯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你就安心养伤先把身体养好吧。又不知那蛟现在如何?”
宁羽白黯然道:“小侄身受重伤它却只不过是力竭而已……”
章雄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那东西就是老夫出马没有一天恐怕也收拾不了它你小小年纪就能把它逼到这个地步看来我们是真的老喽……”
宁羽白道:“章伯伯快别这么说小侄若是……”
章雄楼呵呵一笑轻轻摆手打断了宁羽白的话然后道:“那玄纹金鳞兽天生好乐蛟筋可是做琴弦的不二之材你不正是缺少称手的琴吗?趁它力竭要不要我去将它捉来与你做琴?”
“不不不”宁羽白忙道:“我现在的境界就是好琴也未必弹得动要不师父早把那‘黑檀流香’传给我了。况且它怎么说也救了我我又怎能恩将仇报呢?”
章雄楼闻言微笑着轻轻点头。
“笃笃笃”敲门声起章雄楼道一声“进来”门一开原来是章仲玄。
章仲玄二十七八岁容貌清清瘦瘦颌下蓄了三缕短髯进门便道:“爹您怎么在这啊让我好找……”可随即便看到了床上的宁羽白不禁讶然道:“咦?白老弟你怎么也在这?怎么好像还受了伤?”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窜到了床边一边跟大哥章孟玄询问病情。
宁羽白心中一暖便把事情经过又诉说了一遍。
“什么?”章仲玄讶道“你竟然硬拼它的惊神吼?”
宁羽白刚要答话章仲玄随即道:“不用问琴又玩完了吧?”
“啊……”宁羽白差点被这句话给噎死。
“没关系回头我再送你一张我那别的没有琴琴箫箫的还是不少!”他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个……以后能不能多弹几曲给我听听?”
宁羽白笑道:“你若不怕被我魔音贯耳那便来听好了。”
章仲玄闻言喜不自胜却听父亲道:“你这小子又来捣乱白羽还要休息呢大家都出去吧。”章仲玄忽地想起了什么事来忙道:“对了父亲我来找您是因为方才三叔飞剑传书说姑姑见着三弟甚是疼爱硬要留他在飞瀑城多住些日子三叔大概半个月后就能回来三弟恐怕要更久一些了。”
章雄楼道:“你姑姑嫁去飞瀑城多少年了上次见到季玄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多住些日子也无妨。只是三弟怎么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三叔倒没有说。”章仲玄答道。
“三叔怎么会出事他如不归定是有些什么事情耽搁了。”章孟玄开口道。
“嗯……”章雄楼点了点头随后对宁羽白道:“你的伤虽不轻不过医治及时凭你的修为再过几天便会没事了。这几天便在这里好好休养吧。”一转头对两个儿子道:“我们不要打扰他休息出去吧。”父子三人与田管家便起身出门而去宁羽白也安然睡去。
平静的五天转眼而过宁羽白已经完复如初。不过这几天来一直在他脑中萦绕不去的还是那条金鳞兽还有它那声“无声胜有声”的惊神吼。他左思右想那蛟的清吟之声实在是有如天籁它若是不怒经常去听听想必是件美事。蓦地又想起“灵霄谱”中所载有“龙吟”一曲不知与那蛟之声哪个更好?可惜那是武破境九曲之一不在文冲境十二曲之内自己还没法弹奏不能和那蛟一较高下了。又不知何日能达武破境心中痒痒的于是伤才刚刚好他便向章仲玄要了琴跑回朝霞园苦练去了。这一练不要紧竟现自己的琴艺颇有长进琴声之中更多出一种清越之音来心中暗喜寻思着莫不是和玄纹金鳞兽那声对冲所致?又想起若不是那蛟扰乱自己琴境如今自己恐怕已经走火身亡自己却连个谢谢都没说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不如……
六月初七宁羽白跑到杭州府里在早集上买了个猪头又买了两只鸡鸭用绳捆了负回栖霞庄找了个筐子盖好然后又是弹琴又是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待到了晚上。
又是一个明月夜。过了三更天白天时积累的燥热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宁羽白仍是一身青衣挟了琴背了筐子御风飘然而去。
出了栖霞庄他加快度一阵疾风自高空掠过不多时已经到了西湖之上那湖心岛依旧是一片寂静。看左右无人他按下风头轻落在了岸边。
“这西湖这么大如何查找才好?”宁羽白暗自揣测索性把心一横捏了避水诀哗啦一声纵身跳下水去。
“蛟兄?蛟兄?”黑漆漆的湖内宁羽白沉到了湖底左游游右逛逛一声声底气十足的喊声在湖中传了开去。时不时有各种各样的鱼儿在他面前有过不过却没有那蛟什么线索。他又搜了大半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那玄纹金鳞兽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没有。
“蛟兄!我可给你带了好吃的来啊!你再不出来我可走啦!”宁羽白有些气馁就在水中停了下来。西湖虽美不过这大半夜的湖底更是漆黑一团根本看不到什么美景如此搜了这么久他也有些不耐烦了虚浮在水中斜抱着琴无聊地等着。
忽地他想起上次便是自己弹琴把玄纹金鳞兽给引了出来自己何不再试试呢?想罢落至湖底找了块圆石坐上将琴一横调了调弦就要弹奏。可是却一下子不知道该弹什么好了若说好曲子不知能不能引它出来但是他可不敢再弹一遍那天的魔音了。正在思索时他忽地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蓦地回头宁羽白被吓了一跳。只见黑漆漆的水中忽明忽灭悬了两盏明灯!双灯高挂冷冰冰地照着他宁羽白运足目力一瞧顿时结巴了起来:“蛟蛟蛟兄?”
偌大的身体渐渐地从黑黢黢的水中显现了出来一颗巨大的怪头正高悬在上空盯着宁羽白那两盏灯正是它的双眼!这不是那玄纹金鳞兽又是谁?
“你终于出来啦?呵呵我正到处找你上次那是个误会我这次来……”宁羽白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手也不自觉地抱紧了琴。因为他看到玄纹金鳞兽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它那巨大的嘴巴微微地张歙着两根长须缓缓地一圈一圈地划动着。宁羽白皱起了眉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音飚的先兆?
“吼!”
一道狂澜自玄纹金鳞兽口中喷出直奔宁羽白而去。
“轰”一个大坑出现在宁羽白刚坐的地方那圆石早已粉碎不见。水中顿时涌起一大团泥砂来。
“蛟兄你听我说啊……”
“吼!”又一道音飚斜击而出宁羽白只好又化水线险之又险躲了过去。狼狈之下背上筐子也早已掉落猪头鸡鸭也不知哪去了。
“蛟兄你……”
“吼!”
“蛟……”
“吼!”
……
西子湖再一次变得不平静起来湖面不停地翻着水花时不时有两条小鱼蹦出水面再入水后拼了命地向远方逃去……
终于那一幕又重演了。
翻着花的西湖下一点亮光倏地亮过随即一声震天介巨响:“轰!”水面顿时爆起数丈高的浪来一个身影好似被炸出来一般自浪中弹到了半空中身形一转疾风顿生便往西疾飞而去。边飞边咒道:“死没毛畜牲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咳咳……”身子一歪险些坠了下去……
湖面终于复归平静只留下一道道水纹荡开直扩到整个湖面去。湖内深处方才那玄纹金鳞兽正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股股水花剧烈地飘散开来那急促的样子好似少喘一口便会憋死一样。喘了半天它方才慢腾腾地扭转身躯似要离去。忽然一颗猪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滚了过来飘过了它的眼前。
“唰”长舌一卷猪头不见了踪影。蛟怪巨目一扫瞥到了半埋在泥里的一个筐子游过去一掀两只肥鸡鸭也入了口去它似乎还不满足又将筐子撕碎却再也没现别的什么再翻了翻终于失望地游走了。
十几里外的栖霞庄朝霞园内一个身影一头栽了下去……
三日之后的早上。
朝霞园的月亮门口木桩似的站了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是栖霞庄中的仆人、厨子、丫鬟……他们有的拎着桶有的端着茶盘有的捧着刚洗好的菜一个个中了魔般一动不动痴痴地望着门内。
不远的拐角处疾快地走出了田管家他沉着脸一边嘟哝着:“怎么搞的端个茶要这么慢?”可一抬脸看到那么多“木头人”他一下子担心起来是不是白公子又出了什么事?他急忙两三步赶了过去。
到了园门口众人身后人们竟没察觉田管家便也探头探脑地向内看去可是门内就是一座假山挡住其他什么东西也看不到那假山也和从前没什么不同他们到底在看什么哪?
田管家有些生气刚要喊散这些人耳中忽而捕捉到什么声音。那声音淡淡地响起似乎是琴声?可又不太像可是不管是什么他竟忽地觉得暖风和煦身体宛如云中一般飘然鼻中隐约传来一个醉人芬芳;天地悠悠在此时一下子都静止不动了那一刹那竟仿佛过了一万年……
琴声渐息众人依旧痴痴站在原地好似丢了魂般。
忽地田管家打了个激灵一下在醒了过来。
“老天爷这这到底是什么琴竟然如此好听!要是能再听一遍我宁愿短寿一年!”正想间门口人影一晃章仲玄闪了出来。
章仲玄显然没想到门口有这么多人等着给吓了一跳讶道:“你们怎么都在这?”
众人都被他这一句话给叫醒了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田管家忙喊道:“去去去赶紧都干活去!都在这傻站着干嘛?你—”他指着一个丫鬟道:“老爷让你倒茶多久啦?你怎么还在这?”
那丫鬟才想起来自己来干什么的啊一声叫了出来赶紧端着茶盘跑了出去。大伙这才想起自己都有活在手呢于是呼啦一下都散了开去只留下了田管家一个人。田管家笑呵呵道:“二公子方才在内又与白公子论琴呢吧?”
“和他论琴?我哪有那个资格!不过能听到如此仙音真是不枉在这世上走一回啊哈哈哈哈……”章仲玄说着一边想着日后还有数不清的机会听琴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白公子的琴艺真是了不得!我今天也开了眼界了只不知刚才那曲是个什么名字?”田管家问道。
“咦?你也听到了?”章仲玄奇道一边嘟哝着:“这小子进步也太快了点才多少日子琴力范围竟然扩大了一倍!”说罢又想起以后听的琴曲肯定会越来越厉害心里又美滋滋起来。他也不理田管家那期待的眼神径自向前走去风中留下一句话:“瑶池谪仙曲此曲凡间可听不到哦田叔你有福气喽!”声音飘过人已不见。
“瑶池谪仙曲……”田管家站在原地重复了几遍扫了一眼门内的假山挺胸抬头向原路走去。
宁羽白坐在亭中双目微阖双手摆在石桌上的古琴两旁。过了半晌园中鸟叫声声忽起诸般水流之声、风吹之声也才重新进入到他的耳朵中。他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也不见任何征兆整个人连同古琴刷地一下自亭中消失了。
阁楼中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宁羽白嗖一下出现在地板上端端正正地坐着膝上横着那张古琴。这如此流畅的土遁木遁连施中间毫不拖泥带水在他还是第一次!宁羽白嘴角漏出一丝微笑双目又缓缓闭上片刻之后便已入定……
是夜三更天后。栖霞庄内再次飞出一个青衫人影直奔杭州府飞去。两个时辰后那个身影又浑身湿透地飞了回来胳膊下夹着把断了弦的琴这天是六月十一。
六月十五据说杭州府多人又在半夜听见巨响不过声音照前几次可是小了许多。传说是湖龙王怒不过看来龙王的怒气正在逐渐减小。
六月十八湖龙王继续怒然而那声音已经小到仅有湖边的一些人家能够听到了。
六月二十龙王的怒气终于在那一晚西湖湖心处的一声闷响后消失不见。而之后杭州城里各大寺庙庵观也终于有点冷清了下来烧香还愿的人一下子少了不少。
六月二十三傍晚朝霞园。
宁羽白从入定中醒来看了看天色站起了身来。忽地心念一动朝楼下走去。他刚走到一楼门前好像故意配合他一样“笃笃笃”几声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宁羽白伸手开了门见门外正站着章仲玄他一笑道:“怎么憋了这许多天终于又来听琴啦?”说罢将章仲玄让进了屋。
章仲玄呵呵一笑一拍宁羽白的肩膀道:“那是不成吗?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哟。快快快让我见识一下这些天你和那金鳞兽相斗的结果如何!”
宁羽白神秘地一笑贴近章仲玄道:“你猜猜结果怎么样?”
章仲玄一愣上下打量了宁羽白一番道:“看你好好的站在这结果还能怎么样难不成你把它给杀了?”
“怎么会!”宁羽白苦笑道“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猜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