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许久不见的深邃目光深深的锁住台下的女人,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流转,而只是一秒钟的功夫,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官方的一派气定神闲。
果然是深不可测的男人,喜不形于色,怒不显而威。
沈西珂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里却不似表面那样平静。
她穿的不像是从前的妩媚风格,倒像是个刚刚出校门的大学生。黑白色调的休闲鸭舌帽,舒适的粉色运动套装,长发竖起一个气质十足的马尾,为他鼓掌的时候嘴角还带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郁北说,总算摆脱她这个光吃饭不干活的总裁助理了,沈西珂这回给自家老公做差事,白吃饱也心安理得了吧?
这个副董事是宁丛风的意思,沈西珂虽没拒绝,却也是有些不自在的。两人结了婚的事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但经过这样的变动,也有人开始怀疑两人的关系了。
闪光灯依旧烦躁的明明灭灭,台上高大的宁丛风显得有些不真实,沈西珂将翘着的腿放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转身离开,鸭舌帽后面垂荡的马尾辫高傲的摆了个弧线,她粉色的背影就这样一点点消失在嘉宾席间。
宁丛风再次朝那个位置看了一眼,想看看她,却没想到那个位置早已经空空如也,气定神闲的神态荡然无存,他寻寻觅觅的往门口看,皱着眉毛,慌慌张张的,台上和台下的焦点都在他那里,他这样失态,让在场的人都心生疑问,顺着他的追寻的目光向门口看去,只见在入场的门口处,一抹粉色的纤瘦背影正手插着口袋一步一步离开,那不正是刚刚旅行回来的董事长夫人?
“沈西珂!”
宁丛风清亮的嗓音穿透全场的喧闹,直直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帽沿投下的阴影遮住她嘴角翘起的一抹难以捉摸的冷笑,顿住的脚步再次抬起,紧接着她的身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门口处。
韩陌的嘴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马上向宁丛风看去,心说老大,你不是真的要丢下全场追出去吧。。。
果然,西装革履的宁丛风不由自主的向前,刚要迈开步子,韩陌眼疾手快,一下子用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凑过去小声警告,“这么久都忍了,还急这么一会儿吗?”
宁丛风收住了脚步,目光呆呆的锁住她离开的那道门,出神了好久。
有些事,确实是急不来的,比如说,心结。
郁北曾深有体会,所以再见沈西珂的时候,对两人感情的事只字不提,两个女人只是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听听舒缓的音乐,看看窗外清冷的街角,有心无心的在心里小小的评价一下路人围巾和衣服的搭配,就这么坐着相对无言,却心领神会。
仿佛岁月一下子沉淀下来,两个女孩变成了女人,再没有当年在奶茶店里交换小窃喜的萌动,再没有往落地窗上呵气乱画一通的天真,有的只是更加亲厚的心照不宣。
朋友的名字,本就叫做心照不宣。
到底还是郁北没那么高的境界,再不想提,心里终究是担心的,指甲轻轻的磨着被子上的logo,开口问道,
“你回来,他真没跟你说什么?”
“呵呵,”沈西珂笑了,知道她憋了很久,遂端起杯子,把热牛奶放到唇边,笑意盈盈的看着郁北,“能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面子上淡然,其实心里还是很落寞的,她走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没找她,甚至连通电话也没有,今天在记者会上明明看到了她,却没有追出来,呵,这男人最现实冰冷的一面,到底还有多少被埋在冰山里。
“珂男,你别这样,我看着心疼。”郁北说,“他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不要拿这个词来恶心我了,所谓的难言之隐,近义词就是自私,借口。”沈西珂说道。
郁北听了,爽朗的笑了笑,暗叹他们家珂男说话还是这么犀利,心想既然安慰不了就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决吧,于是放下杯子,豪爽的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今晚公司高层给你弄了个‘践行宴’,我陪你喝酒吧!我生完小宝后第一次开荤,今晚不醉不归!”
沈西珂笑了笑,微微的点了点头。
今天的一大早,拉开宾馆的落地窗帘,洋洋洒洒的雪花便满世界的飞舞,白色的世界像是童话剧里的布景,安逸的让人什么都不想做。沈西珂又重新躺回床上,披散着头发,窝在被子里发呆。
雪落仿佛是有声音的,催眠的旋律,窸窸窣窣,唱着奶声奶气的儿歌。沈西珂眼皮又开始沉了,她最近总是很嗜睡,眼皮一落,迷迷糊糊的就好像还躺在他们的小屋,卧室里的钢琴,小窗,白色大床,屋顶上悬挂着的照片,照片里的人。。。
还好,她旅行回来没有回到那里住,在市中心的宾馆安逸的睡了两夜。
眼皮马上就要合上的时候,宾馆房间的门突然响了三声,沈西珂没有动,谁也不想理。不知过了多久,门被钥匙旋开,一双皮鞋踏在地板上,晨曦的光线温吞吞的照在上面,反射出黑亮的光。
那双皮鞋的主人始终没有动,就这样站在门口,黑色领带上方的喉结干涩的滚动了一下,伸出右手举过肩膀停在空气中,示意身后正要说话的服务生离开,那服务生轻轻的低眉,安静的拉上了门。
床上的女人睡得沉,甚至鼻息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浓密的睫毛微微的浮动在白皙的皮肤间,像个贪睡的孩子。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手腕上的银色手表冰冰凉的掠过那肌肤,让熟睡中的女人微微的皱了皱眉。
他将手收成了拳头,放进西裤口袋里,将俯下去的身子重新站直,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
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思念总是一日千里。何况她走了那么些天。
不敢轻易碰触,让宁丛风头疼。她是沈西珂,不是别人,这场别扭不是他强取豪夺或是柔情似蜜就能平复的,她心里有结,他就必须等,等着一个习惯于自愈的她自己解开,归根结底是在怕,怕失去。
沈西珂再次从床上醒来天都已经黑了,穿着最舒适的休闲装,将头发束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叫了辆车到了高级酒店。
奢华的一楼大厅,高层们围着桌子坐着,都谈着天,酒席还没上不过显然她来晚了,郁北坐在最中间抬手招呼着,“珂男!你迟到了!”
几个平时都没怎么跟沈西珂说过话的高层也假装十分熟络的和她打招呼,沈西珂应景的笑笑,一句话也没说。郁北把座位替她拉开,心想,她真的变了不少,换做平常,她那么圆滑的一个人必定把玩笑开上那么两句,可是现在却整个人都变得像一杯沉淀后的开水,温润自如。
角落里的白色钢琴优雅的响起,人们开始调动气氛,纷纷说了些祝酒的话,沈西珂一句未闻,只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钢琴。
是那首他从前经常弹的曲子。
沈西珂回头去看那角落,心脏不由得漏了一拍,那个身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的挺拔背影,不就是宁丛风?她下意识的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的位子是空的,椅子上搭着一件黑色西服外套。
曲罢,宁丛风站起来,向这边走近,沈西珂镇静的收过目光,用叉子一下一下的划白瓷盘。
“宁董事真是厉害!居然把钢琴弹得那么好!”一个男人见宁丛风坐下,遂拍了一个很俗气的马屁。桌子旁的几个女经理都偷偷地交换着眼色,像是寻到了十分美味的猎物。
“献丑了,很多年不碰这东西,有些生疏了。”宁丛风恰到好处的笑笑,声音干净的很好听。
沈西珂转头看了眼郁北,杀气腾腾。郁北假装忽略,举起酒杯站起来,大家一看郁北站起来都连忙端着杯子站起来,整个酒桌上只有沈西珂坐着,像个还在赌气的孩子。
郁北傻笑,也没解释为什么突然叫宁丛风来,也没说什么题内题外话,只是一口喝了被子里所有的酒,然后嘿嘿的笑了两声,“嘿嘿,我干了,你们随意。”
其他人都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之后坐下,郁北带了个头,就开始有其他人蠢蠢欲动了,宁丛风他们不可能不认识,多多少少都想要攀上点关系。
一个胖子举着杯子对沈西珂笑,叫了声珂姐,说了些体面话,就把沈西珂的酒满上了,沈西珂没有动,刚要说什么,面前的酒杯便被一只手端了起来。
宁丛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对那胖子笑了笑,喉结滚动了几下,冒着沫子的一杯酒便慢慢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久等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
☆、调头
郁北坐在一旁小口的喝着自己杯子里的啤酒,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冲着那些本来就蠢蠢欲动的手下使了个颜色,这酒桌上便轰然热闹起来,挨着个的敬沈西珂酒,宁丛风顺其自然的挡着,喉线不停的上下起伏,一杯两杯,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几个一开始还打着宁丛风主意的女人也来劲了,看着宁丛风心甘情愿的替沈西珂挡酒,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暧昧,要不然郁总裁也不可能把宁丛风找来,还是先交代各位高层,要灌倒宁丛风。
“宁董事这么一直挡着酒可不成,我们敬珂姐的酒都进了您肚子,算怎么回事啊?是吧各位?”一个女经理说道。
底下的人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难不成宁董事今天是专程来挡酒的不成?”
宁丛风笑笑,可能是喝高了的原因,眸子里亮闪闪的,眼睛突然转过来看着沈西珂,那目光看起来温润纯净,迷离却闪耀着动人的光。他目光对着沈西珂和众人说,“我今天并不是‘专程’来挡酒的,只是想‘专程’来接她回家。”
此言一出,满座惊愕,所有人的八卦细胞瞬间膨胀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听到了最震惊的八卦新闻一样。
沈西珂和宁丛风结婚的事,除了朋友,外界并不知道,甚至连个婚礼都没有,如果不是柜子里还躺着红色的结婚证,就连沈西珂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喂喂,珂姐,你们俩。。。结婚了?”一个女同事用胳膊碰了碰沈西珂,满眼放光。
沈西珂没有说话,只是嘲讽的笑了笑,伸出自己的白皙手掌,那手指上并没有结婚戒指之类的物件,光秃秃的,似乎在沉默的证明着什么,这让众人不免有些失落。
宁丛风头痛欲裂,身体里的酒精像是活的虫子一样不停的乱窜,侵占了整个大脑,她光秃秃的手指上缺少的东西,是他一贯的忽略,她笑的越是不在乎,就越是揪的他心都痛。
“抱歉,我今天不舒服想早点回去,各位请便。”
说罢,沈西珂从位子上站起来,整了整围巾,头也不回的往出走,宁丛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脚步有些摇晃。
“别走。。。”他低沉沉的说。
沈西珂试图挣扎,嘴上也同时犀利起来,“你喝多了吧宁丛风?喝多了就耍流氓不是你风格,这么多人看着,不嫌丢人你就给老娘耍个酒疯试试!”
宁丛风就不放手,反倒把整个身子都倾斜到她身上,回身对满座宾客笑,笑的那叫一个妖孽,“不好意思今天失态了,我们俩先回家了,你们慢慢喝。。。”
“哈哈成,你们俩快‘回家’吧!宁董记得把酒疯撒的畅快点啊!”
。。。
“放开!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你有多沉!”沈西珂歪歪扭扭的扶着他往酒店外面走,气的直骂脏话。
“沈西珂。。。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可不会骂人。。。”他笑着将整个身子都覆在她身上,脚步凌乱,右手很顺理成章的搂上她的腰。
沈西珂边走边掰开他的手,无奈他搂的太死,腰间新生长的一些小肥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放屁!谁他妈认识你啊!我就这德行一辈子都这德行你管得着么!”
沈西珂说着,拦了一辆出租车,将他塞进了后座,趁宁丛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的关上了门!
车子开出去十几米远的时候,拖拉着路灯流转成一道模糊的光线,沈西珂站在原地好久,这才回过神来,像是什么宝贝被拉走了一样,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转身,沿着马路往相反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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