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自尊心极强的清华女神在男朋友口袋里发现了一只女人的耳环。多年养成的骄傲,让她拉不下脸和其他女人一样质问自己的男友。
最后,冷情的叶小倩选择了沉默,沉默的她给李风离发了一条分手短信。
就是因为这只耳环,让他们的误会越来越深,阴差阳错地,一只耳环成了两人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李风离原本苍白的脸上慢慢爬上血色,他挥手将那只耳环丢得远远的,伸出手来抓住她一只手腕:“就为了这个?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信我?”
叶小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问你了,你解释了。只是……我们俩都忘了。”
六年前,她出事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风离打过去的。
叶小倩抽出手腕,宝贝地看了看怀里的粥,又叹了口气:“你当时醉得太厉害,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那天你说‘那是管伍子汐借的菜谱里夹的,没来得及还给她。我学了几个菜,庆祝你毕业。’”
风离的眼神慢慢沉了,他单手扶着她的肩,追问道:“我解释了?我解释了?我还说了什么?”
叶小倩踌躇半晌,才小声说:“你还说你爱我 ……”
“咣”的一声,是风离松开她,踹倒了边上半人高的垃圾桶:“我居然忘了……我们居然都忘了……”
叶小倩第三次叹气,索性将话说开了:“这耳环是谁给你的?”
风离又踹了一个垃圾桶,答道:“伍子汐。”
叶小倩点点头,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那天晚上伍子汐和大锤去见了大锤的妈妈。我想……我出车祸的事,她是知道的。并且当晚还到过现场,发现了这个。”
“我之前一直奇怪,既然大锤说的是实话,伍子汐去年为什么要说谎,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把脏水往大锤和她自己身上泼?看到这只耳环,我才明白,她如果不是太在乎你了,就是太在乎我了。”她苦笑一声,解释道,“我想,她当晚在现场发现耳环,又得知你酒驾被抓,便认定是你喝醉以后撞了我。自从我在公司上班,她就一直明里暗里劝我离开,只是怕我发现所谓的‘真相’。”
她转头,看见医院门口熟悉的人影一闪,干笑:“她小时候连条虫都不忍心烧,怎么会忍心看到我们俩发现其实是你撞了我以后,彼此痛苦呢?”
她看了看站在一堆垃圾中间有些茫然的年轻CEO,将粥罐小心翼翼放在一边,从手腕上解下一只气球,认认真真在他手指上打了个蝴蝶结。
做完这些,她抱起粥罐,重新抬头看他。
天边吹来一阵风,撩起她一头直发,她伸手将头发往耳后一别,那动作与多年前校园里的白衣少女重合。
末了,她扬了扬下巴,笑道:“阿离,新年快乐。”
当年,白衣少女也是扬了扬下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回头见。”
医院的大门在身后关上,叶小倩走出五步,回头看去,但见台阶之上的银灰色的身影手上挂着一只笑脸气球。他迎风伫立良久,最后慢慢弯下腰去,扶起倒地不起的垃圾桶,在远处的鞭炮声中,将垃圾一件一件捡起来。
那一年的七月,他口齿不清的中文从电话中传来。
小倩,我爱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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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倩带着气球抱着粥回到病房时,床头放着一只牛皮纸袋子。门外路过的护士解释道:“刚才有个戴墨镜的美女给你送来的,东西放下就走了。”
叶小倩摸了摸还温的袋子,从里面摸出两个鸡蛋饼来。
她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那个,在外面此起彼伏的各色礼花下,咬了一口。
多火腿,少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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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以后,叶小倩正式给公司递交了辞职信。她走的那天正好赶上Connie来复职。
短暂的交谈后,她得知Connie前男友的老婆前几个月出去找了个掌勺的活儿,干了两个多月,后来因为脊椎问题辞了。多年的家庭主妇生活和不小的年纪让她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最后只能带着瘫痪的男人住到了父母家里。
两人没孩子,她的父母自然不愿意女儿后半辈子就这么搭上了,所以一面对Connie前男友颇多挑剔,一面催促女儿离婚。倒是他老婆还念几分旧情,死活不同意,每天仍旧尽心伺候着。
末了,Connie说:“我前几个月和他老婆谈了谈,倒是知道了一件事。”她对着一个路过的技术部员工点了点头,说,“他不孕不育。”
她摇了摇头,不理解道:“据说婚前就检查出来了,俩人刚认识时他就和现在的老婆说了。他老婆表示不介意,所以就结婚了。”
叶小倩告辞的时候,Connie还倚着门框愣神,一边愣神一边自言自语道:“真是,她不介意,我就介意了?为了这么点事,蹉跎了这么多年,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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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以后,叶小倩用柔弱而娇气的肩膀扛起了全职护理植物人的活儿。两个月以后,谢卿的植物状态基本稳定,再继续在医院躺着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在花太太的同意下,叶小倩把人横着运回了他的公寓。
媒体等了一个月,也没等来什么最新消息,最后也都散了,报道明星婚外情去了。出院的时候有几个铁杆粉丝还在医院大门外等着。叶小倩上车的时候,几个年轻小姑娘扒着她胳膊,求她让她们看偶像一眼。
叶小倩看了看车里一动不动的植物人,摇了摇头:“等他醒了,能起来了以后,一定让你们见见。”
小姑娘们不依不饶:“我们都听说了,大夫说这个情况,一般人三个月内醒不来,以后可能就都醒不过来了。姐姐,你就让咱们看一眼吧!”
叶小倩不甚赞同:“谁说他醒不过来了?他和别人不一样。”
又过了一个月,转眼谢卿已经倒下三个月了,植物人真是植物得一点也不含糊,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到了沼泽底下。
她十几岁的时候被全国人民当偶像崇拜,良好的基因让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之后五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一点点削了她光鲜的外皮,只留给她一个血淋淋的自己。
只是就算是最窘迫的时候,她也留着心底那一份骄傲和自负,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没用,她所学的,竟没有一样能帮得上忙的。
于是叶小倩买来一堆医学书籍,每天坐在床边一本一本啃。
随着天气渐热,她的身形也越来越笨重。上个月薛女士和叶小倩的父亲过来,看到她这情况很是心痛,觉得叶小倩聪明的脑袋一定是给狗爵巴了,才能干出这种没名没分给植物人怀孩子的事。
薛女士仍是一贯的强硬态度:“你要觉得欠他的,就把孩子生下来,完了我们养。你总不能因为这毁了一辈子。”
叶小倩当时正在给谢卿榨蔬菜汁,听到这话莫名其妙地回头““毁了?我现在挺好,没觉得自己人生毁了。”
四月底的时候,她身上开始浮肿,很多从前简单的事儿都成了挑战:比如说弯腰捡东西;比如说出门买菜;比如说给谢卿洗澡翻身。
晚上经常热得出汗,她就抱着低温的植物人降温,最后搞得两个人都是一身汗。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不好意思地握住他一只手,尽量邀功地按着那手在自己肚子上,小声解释道:“都是你儿子闹的,可不怪我。”
到五月的时候,百忙之中的花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整天伺候另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认真地约叶小倩喝了个茶。
花太太目光从她握着茶杯的浮肿手指上掠过,略带歉意地说:“我手底下的女艺人,不说嫁得好的,单那几个不算入流的,生产前后也是一群人供着。这几个月来你对乐乐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再继续下去你也难做。我这个做母亲的别的帮不上忙,手头上手脚麻利的人还是有几个。你眼下不方便,先去休息一阵子,安心待产,乐乐是我儿子,我总不会不管他。”末了她摸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我在城南新区有套房子,临水靠林,你先去住着,到时候我挑几个有经验的人给你送过去。”
叶小倩看了眼桌上的钥匙,沉思半晌,才低头小声说:“我不瞒您,我现在一会儿看不见他,心里慌得厉害。您的好意我领了,要是有容易相处办事利索的人,您介绍一个给我,费用我自己出。”
花太太听了这话,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摇头笑道:“我儿子倒是好眼光。”
花太太的办事效率和她老人家换老公的效率差不多,不到半天时间,会十八般武艺的月嫂就自己来了。
有了帮手,叶小倩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只是人一闲下来以后毛病倒是多了。这天晚上她正睡着,右腿忽然开始抽筋,抽得她直吸凉气,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伸着去按腿。
按着按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反应了三秒钟,才明白过来,有一只不是自已的手,此刻正摸在她腿上,五指努力收缩着。
她被吓得几乎是滚下床。捂着肚子开了灯,一转头,眼就挪不开了。
床上躺着的那个仍是老姿势,只是三个多月没睁开的桃花眼此刻正一眨不眨盯着她抽筋的右腿,一只想要帮忙的手还伸在被子外面,笨拙地收缩着。
只那一眼,就湿了眼眶。
叶小倩手扶在开关上一动不动,过了大约有三分钟,才颤颤巍巍挪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
在花太太面前的拽样儿早就被送外太空去了。她笨重地一寸寸往上挪着,把眼泪鼻涕一股脑儿抹在他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可算想起睁眼看看我了,你可算还有点儿良心!”
身下的手臂动了动,艰难地挪到她隆起的小腹,在那里久久摩挲。
叶小倩从他胸口抬起头,却见他努力抽了抽嘴角,最后桃花眼一弯,朝她笑了。
那一笑,比十年里的任何一个镜头都倾国倾城,那一笑,让这几个月来的所有担忧、委屈烟消云散。
叶小倩愣愣盯着那两弯月牙发愣,过了不知多久,感觉他摸在她肚子上的手慢慢上移,一点点攀上山峰……
叶小倩从激动中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谢、乐、乐!你往哪里摸?!”
谢卿醒了,叶小倩整个人好像从坟地里爬出来了似的。
小植物人虽然能睁眼了,身体还不是很好用,叶小倩训练了一上午,他这才勉强可以自己张口吃饭。虽然不是什么大的飞跃,也足够让她饱含热泪地给他发朵小红花了。
下午,花太太就带着安安来看了谢卿。安安这天难得没犯病,只是情绪仍有些激动,抓着叶小倩胳膊的手有点儿没轻重。叶小倩理解她心情,因为她自己一整天也是这个状态,所以咬牙挺着。倒是谢卿这个动不了的,一双眼珠子一直跟着安安一手的水晶指甲转。
等到花太太和安安要告辞了,他才挣扎着挤出两个字来:“手……手……”
为了这两个字,叶小倩都快给安安跪了,就差求影后大人再狠点掐。哪想安安听到这俩字直接松了她扑向床边,摇着谢卿的肩膀逼他再说俩字儿。
好在花太太是个有眼色的,看出来叶小倩和谢卿两个目前的状态还不足以应付满血情况的安安,又嘱咐了几句就把人带走了。
两人走后,叶小倩站在床尾半晌,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被安安掐过的胳膊,在眼泪又上来之前转身去厨房盛粥。
一碗粥,一勺一勺吃,她怕他烫着又说不出,总是试了温度才送过去。
曾经,她被月经折磨得缩在毯子里,他也是这么端着粥碗,一勺勺用唇试了温度给她。
岁月静好。
一碗粥喝完,她又照着书上教的,抬着他的胳膊做几个伸展运动,做着做着觉得他脸色有点儿僵, 一摸下腹,这是要尿尿了。
看着她熟练地拿着管子过来,谢卿的小白脸有些扭曲,一双桃花眼狠狠盯着她手里的工具,脸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
叶小倩看他这有志气的样子,就有点儿下不去手,最后咬咬牙,揣着孩子把谢卿架到了卫生间。
谢卿虽然本来就不胖,这几个月又瘦了不少,但一个男人的重量架在身上,叶小倩还是有点儿吃不消。
她伸手翻起马桶盖,大方地握着他的下面的家伙,小声说:“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下面才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她觉得这情形好像确实有点儿变态,偏过脸去欣赏瓷砖。这么一偏脚下一滑,正进行到关键时刻的那个身子也跟着一歪。
她手忙脚乱地去扶他,他却趁下巴擦过她额头时轻轻一吻。
叶小倩一愣,她刚被一个还没脱离植物状态的男人,一边尿尿,一边吃了豆腐。
洗手间里尿液的味道还没散,她手里握着刚才还软塌塌的家伙,感受到那玩意儿一点点变大。
最后,她忍无可忍,吼道:“谢乐乐!你有点儿植物人的自觉!”
夜里,她给他洗完澡以后已经是筋疲力尽,自己大概冲了冲,碰了床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