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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岁月在焦急中度过，专家们连个影子也看不见，田梅一个劲地追根究底询问她的父亲田书记，结果每次他都说快了快了，究竟有多快谁也说不清。开始几天田梅一来几个大学生还欢迎她以为来了大救星，后来几天田梅一见面，大家就摇晃着脑袋想心事，唯独王大力敢开她的玩笑：“报喜鸟又来了，这回有什么喜讯？”田梅知道他们嘲笑自己也不让步，讽刺地说：“你王大力有什么好纯粹是一个方人的转，专家都让你方没有了还嘴硬。”王大力问她：“啥叫方人的转它有这样厉害？”田梅就笑逐颜开地说：“这是一种地区性风俗，就是克星的意思，你是我们的克星，明白了？笨蛋。”两人就笑，其他人也笑，幸运的笑倒也为宿舍气氛增添了乐趣。
忽然有一天，丁松在街头上走路，身旁猛地停下一辆轿车，月亮湖从来没有来过如此漂亮的轿车，许多乡亲们见此上前围观。丁松脑袋一热心想一定是专家来了，正猜测着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并朝他直摆手，丁松不看则已，一看他大吃一惊，一股无名火蹭地窜上脑门。从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联专家巴巴洛夫，他外貌象一只大狗熊似的拖着肥胖的躯体朝丁松满脸堆笑地走过来。丁松见是巴巴洛夫火气腾地冲上脑门，他真想揪住巴巴洛夫的肥头大耳狠狠揍他顿才解气，可是他想到中苏关系还是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不能不顾及国际影响。此刻，丁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样盯着还是头一次，巴巴洛夫被盯得直发毛，丁松心里想：来的是这样的专家这下更糟糕了。“你好哇我的老朋友。”巴巴洛夫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国话和丁松打招呼，当他看出丁松不愿意理自己时他忽然抱住丁松亲了又亲，抱了又抱，好象他和丁松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把丁松抱得直眉愣眼浑身都不自在。巴巴洛夫见丁松仍旧不说话，拥抱过后又问他：“老朋友你为什么不与我说话？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就为那么一点小事何必呢？”巴巴洛夫再次握住丁松的手，兴奋地说：“年轻人火气不要太大，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你不是一心想在这里建成电厂吗？现在我告诉你年轻人你的理想就要实现了，我这次来月亮湖考察就是受苏联派遣帮助你们中国人建成发电厂，你是我的朋友又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现在我正式任命你为月亮湖勘测队的副队长，你设计的方案由专家统一指挥。我就是你的导师，你没有意见吧？我的年轻的朋友，愿你我的友谊象这月亮湖似的永远长久。”巴巴洛夫说着亲切地拍了拍丁松的肩膀。
巴巴洛夫的热情和信任来得实在是太快太突然了，使得丁松难以置之不理愣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知道专家要来却没有想到碰上这号头等骗子，他本想一走了之，可他忽然多个心眼他想试探一下巴巴洛夫是否真有诚意。善于应变的丁松立即也热情起来，握住巴巴洛夫的大胖手诚心诚意的说：“你们的到来真是太好了，我们早就盼望你们来这里为月亮湖添砖加瓦，别为过去 的事伤脑筋只要建成发电厂让我们做什么都行，中国人是苏联人的朋友，苏联人是中国人的老大哥，兄弟之间不分彼此。”丁松这样说完全是为赢得巴巴洛夫的好感和信任，也是为了中苏人民的友谊。果然，巴巴洛夫一听就乐了，他十分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不简单的，于是他再次拥抱了丁松：“爽快爽快年轻人就该这样。”寒嘘了一会儿，丁松问巴巴洛夫：“你们来了多少人打算住多少天？需要我们帮助吧？在这地方我们是第一勘测人手里有第一手资料……”巴巴洛夫如实回答：“我们来的人不多，我和我的秘书还有几个专家，我们是很需要你的帮助。”巴巴洛夫实话实说，他觉得没有必要对丁松隐藏什么，中国的月亮湖没有苏联专家是建不成发电厂的，月亮湖发电厂必须由他巴巴洛夫来主宰。但象丁松这样有文化有事业心的年轻人他还是要重点选用的，这也是他试用中国人的主要目标之一。“你先准备材料等到我一切安置好后我去找你，只要你肯听我的你的前途是无量的，年轻人好好干吧未来是有希望的。”巴巴洛夫毫不隐瞒地说完再一次拍了拍丁松的肩膀，肉乎乎的脸上充满笑容，他吃力地挤进车里走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丁松望着远去的轿车心里琢磨这个老家伙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对人生还是不很洞察的他应该怎样对付呢？
丁松回到宿舍，一见李夫和王大力都在就把巴巴洛夫来月亮湖的事说了，连巴巴洛夫对他的承诺也毫无保留地全部细学一遍。听后几个人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专家们终于来到月亮湖考察了，忧的是专家们的头目是巴巴洛夫，这是一个不大受他们几个大学生欢迎的角色。这时刘月和田梅也来了，她们俩都听说巴巴洛夫到了月亮湖所以马上来报告，当她们一推门时，看见丁松和王大力还有李夫三人都沉闷不语，田梅和刘月相视一笑，她们似乎知道这几个人一定为苏联专家的事犯嘀咕呢。刘月将一把糖扔在床上，冲内个有美丽地一笑说：“你们几位都别耷拉着脑袋好不好，我有个想法说来与你们几位听听不妨随便议论，巴巴洛夫来月亮湖勘测是坏事但也是好事，他毕竟是个专家有许多经验值得学习，我们刚从校门走出来不能被他信任是正常的，只要我们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就行了。我的想法很简单，不妨让丁松与巴巴洛夫接触感受一下他对我们的诚意如何，然后我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你们说这样行吗？”刘月冲着几个打不起精神的同学把她自己的想法细说一遍，静静地等待着。
几个人没有说话，似乎在用无声的结局来抗议，刘月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没有用。田梅默默地嚼着刘月的糖果，她也没有吭声，这个时侯是她最不方便说话的。当刘月把希望放在王大力脸上时，这个一向争强好胜的人也是一言不发。沉默，沉默。最后，还是李夫说话了，他说：“刘月说的有些道理不妨试验一回，不过我觉得对抗是没有用的，我们应该主动参与竞争尽可能让巴巴洛夫满意才能让我们顺利地加入兴建月亮湖发电厂的队伍中，何况巴巴洛夫的年龄很大毕竟是苏联专家他在中国还是有权威的，理应受到我们的尊敬。”李夫的话没有得到几个人的支持，相反却得到王大力的竭力反对，他说：“我不同意与巴巴洛夫合作，巴巴洛夫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清楚，他一个人能代表苏维埃吗？上次他利用丁松迫切的心愿坑了丁松一把，现在他又来收买人心，我估计这次他同样会利用丁松，由此及彼我断定他绝对不会与丁松合作只是利用而已。所以我建议还是与中国专家合作因为中国人历来诚实，这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事业理应由我们的专家来解决。”
第二十三章
“大力说得对，我们中国人历来是诚实可敬的，但现在是中国专家要听苏联专家的，人家是老大哥嘛。”李夫的语气中充满了不买账，他始终不渝认为中国人就是比外国人强，所以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同意刘月的观点先试探一下，哪怕他巴巴洛夫是条恶狼我们也要看出他的狼嘴里有多少颗牙齿，咱们别争执了，明天丁松就去打巴巴洛夫看看他的狼子野心有多大？田梅，你抽空把丁松的方案求公社的打字员打印出来，最好是每个专家人手一份。”李夫在做着分工，这时侯久未吭声的田梅对丁松说：“我看大力说得有些道理，与这个苏联专家打交道要多留一个心眼不能把所有材料都交给他们外国人。听我爸爸说现在全国有相当多的工程都有苏联专家参预，失误的也不少，现在他们已撤走了一部分，来考察的巴巴洛夫究竟怎么样还是看一看再说，他们毕竟是上面派来的。”听到此，李夫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小心无大错，这是对的。”
“刚才李夫让我交出方案现在他又变卦了，你们说我是交还是不交？”丁松听着几个人说的话都很在理，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王大力态度坚硬果断地说：“不交，他们这是诱惑你上当然后再一脚踢开你，上一次的教训难道还不能让你警惕吗？”李夫这时也有些醒悟，提醒丁松说：“我看先不交，常言说得好坏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辛辛苦苦勘测出来的方案和数据一定要发挥它们应有的作用。不过你还是与巴巴洛夫见个面，走一步看一步，见风使舵，他要什么你给他们什么，这也说明我们中国人是诚心诚意与苏联专家合作的。”“李夫的话里有些计谋，但我们不能说给就给他们，这些数据是我们用心血换来的，他们在中国搜刮民财难道还要掠夺我们民族的聪明才智吗？”王大力忽然上纲上线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刘月听后也给大家提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她说：“如果不交出设计方案我们自己的方案也有可能永远通不过，我们的理想就永远不能实现。我想我们的方案可以缩短专家组的考察时间加速建成发电厂的工程，所以我看我们应该采取一个更加折中的办法把我们的方案尽善尽美地实践，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刘月的话令丁松精神振奋，他静静地等待下文，可是刘月忽然卡壳了她没有下文。丁松急切地问她：“你的折中办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细细说明？”可是刘月却托腮沉思再未出声，她在努力思索新的对策。顷刻间，不大的宿舍忽然寂静起来，彼此听得见各自的心跳，钟表嘀嘀哒哒的声音显而易见更加清脆。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着，真是光阴如箭，雨露如梭，每个人都在寂静里期待着一个更加折中的办法诞生。在此关键时侯，还是李夫率先拿出自己的个人意见，他说：“我看这样吧先把我的方案交出去，因为只要交出我们的方案才能获取巴巴洛夫对我们的信任，不管他们是否采用我们的方案，只要能让我们参加建成发电厂的建设中去我们就有施展的机会，我想说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别忘掉我们当初是怎么样发出的誓言，只要能把月亮湖发电厂建成就是让我们受点委屈受点苏联专家的白眼也无所谓，我建议你们不能把方案都交给苏联专家应该交给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专家，我们才是国家建设的主人。”“好吧，我同意李夫的意见，把方案交给中国专家。”刘月带头举手表态，于是其他人也是一致同意将方案交给中国专家，同时他们也研究出几条对付巴巴洛夫的措施。一个具有历史性的小型会议就这样在月亮湖的宿舍里召开了，他们在为历史做计划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严峻的。
按照计划，巴巴洛夫如期而至，数十辆小轿车将公社大院塞得满满的，最后不得不停在通往大坝的路上。这是小山沟里第一次来了这些车辆，第一次给这沉静的小山水里带来了隆重的希望，远远望去，车队在阳光下闪耀出蓝幽幽的光泽，如若一串小爬虫在公路上挤挤压压爬来爬去。月亮湖有史册记载以前第一次来过这样多的车辆，那辆黑色轿车首当其冲，这是巴巴洛夫的专车，当车还没有停稳时他已拖着自己笨重的躯体下了车，其他专家和随身要员们也相继下了车，紧紧地跟随在他身后。这时侯的场面十分热闹，气势辽阔而壮观，人挤人，车挤车，没有空隙，甚至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田梅的父亲忙碌得不亦乐乎，他把客人都分散在各办公室休息，只把巴巴洛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