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横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坐了下来，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慢悠悠地说：“让你承认想我……就那么难？”
柳旭朝天翻了个白眼，“没有的事干嘛要承认？”她边嘟哝边一下一下的踢着桌脚。
一横叹了口气，无奈道：“柳旭，你打电话给我，我很高兴，可你就不能让我更高兴一些吗？”
柳旭一听心立马就软了下来，她轻轻地靠在窗框边，故意放柔了声音问：“说了你会早回来吗？”
“虽然我很想，但恐怕不行。”一横笑了。
柳旭嗤之以鼻，“那不就结了，等你回来再说吧，我要吃饭去了，挂了！”
“柳旭！等等！”一横忙叫住她，半晌，才温柔地轻声说了句：“我想你。”
柳旭只觉心中一阵柔情涌动，脸也烫的都可以去煎鸡蛋了，胡乱的“嗯”了一声，就匆匆挂了电话。
周六，柳旭和王嘉惠逛了一下午，装着各种婴儿衣物的大小袋子拎了满手都是。柳旭看王嘉惠已经面露疲惫，就拉住她：“嘉惠，我们找个地方坐着等刘鹏吧。”
“好，累死我了。”天气虽然已经入秋，但因怀孕而特别怕热的王嘉惠还是抹了把汗，微喘着气指着前面，“我记得那儿有家茶坊的，咱们喝点东西去。”
在茶坊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王嘉惠刚想点一杯冰雪碧，却被柳旭拦下劝道：“糖分多的东西少吃点，不然孩子长太大，到时候生起来会比较辛苦。”
“哎？你怎么知道？”王嘉惠惊讶道，产前检查的时候，医生不是没提醒过她，只是她今天又累又渴，特别想喝碳酸饮料。
柳旭重新给她要了杯菊花茶，这才浅笑着含糊其辞说：“上网查的呗。”她自然不能说，自己以前也生过，有经验了。
王嘉惠心下感动，拉着柳旭的手夸张道：“旭，亲爱的，你对我太好了，连这功课都事先做了。”
柳旭浑身一哆嗦，忙摆摆手笑说：“嘿嘿，哪里哪里，再好也没刘鹏好。”人家刘鹏现在是二十四孝老公和准爸爸，据说手头的孕妇必读之类的书已经翻烂了，自己只不过拿点陈年老常识来说说罢了。怕王嘉惠再提这些，她赶紧转移话题：“你家刘鹏什么时候过来？”
“刚才电话里说已经到附近了。”突然，王嘉惠瞄了眼柳旭，神色间很有些鬼祟。幸而柳旭也没注意，只是“哦”了一声，就低头喝起她那万年不变的乌龙茶来。
两人喝着茶，东拉西扯的正聊得开心，就见王嘉惠面上一喜，突然直起身来，往门口招手。柳旭知道多半是刘鹏到了，自然而然的也跟着扭头去看，不料一看之下，她的笑容登时僵住了，只见钟鸣远跟在刘鹏身侧正往自己这儿过来。她忽地转过身，狠狠地瞪了眼王嘉惠。
王嘉惠自知理亏，只好讪讪地笑笑，凑过去可怜兮兮地说：“哎哎，看在你未出世的干女儿份上，原谅她娘亲这一次吧！刘鹏说他最近很颓废的，我也是看他实在可怜才……哎，你们俩今天好好谈谈吧，以后不管你们怎么样，我也绝对不插手了。”王嘉惠见柳旭的眼神渐渐变软，知道她是默许了，就拍拍柳旭的手背，又偷偷地跟已经快走到跟前的刘鹏比了个手势，刘鹏顿时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走在身侧的钟鸣远，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悄声说：“好好把握。”钟鸣远神色复杂地看着不远处低头坐着的柳旭，不由抿紧了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看刘鹏神情有些尴尬走到跟前，柳旭淡淡地笑了笑，站起来打招呼：“刘鹏，我可把你们家国宝还给你了啊！”她知道刘鹏是好意，所以也并不打算迁怒于他。刘鹏咧嘴笑了，上前揽过王嘉惠的水桶腰，边弯腰颇有些费劲地拿起了老婆买的一大堆东西边说：“谢谢谢谢，辛苦了哈！陪我们嘉惠逛了一下午，可惜我妈还让我们过去吃晚饭，只能改天再请你了。”
“行了刘鹏，跟我就别那么客气了，你现在照顾好嘉惠才是最重要的。”
“好，那就不跟你客气，我们先走了，你们，你们慢聊哈。”说着，夫妻俩挥手道了个别，就跟被鬼追似的，转身快步往门口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两人视线里。
柳旭扭头看向站在面前的钟鸣远，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行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索性就把话说清楚讲明白，反正迟早也是要面对的。
“鸣远，坐吧。要喝点什么？”柳旭先坐了下来，招呼道。
钟鸣远迟疑了一下，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了眼她的茶杯，轻声道：“和你一样吧。”
“鸣远，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等你找我。”柳旭喝了口茶，看向钟鸣远，淡淡地开了口。
“你，等我找你？可你不是说不想我们打扰你吗？”钟鸣远很是惊讶。
柳旭略低了下头，沉吟了一会儿，又抬眼看着钟鸣远，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是。但是有些话，我必须得对你说清楚。”
钟鸣远看着她一脸决然的表情，突然就意识到了，她想说什么，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都被抽走了，只有心脏还在闷闷地，无力的跳动着，他觉得口有点渴，抬手想拿杯子，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在轻颤着。他又把手悄悄藏回了桌底，握紧了手，努力平复着心绪，半晌，终是无比艰难地开口问道：“……小旭，你，你是想告诉我，你现在喜欢的，是，是一横，是吗？”
“你知道了？”难道自己表现地那么明显？！连旁人都看出来了？
“我有一次见过你和他在一起。那天，下着大雨，他……”钟鸣远别过头艰涩地解释着，可话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回忆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件太痛苦的事。看着曾经只属于自己的心爱的女孩在别人怀里脸红撒娇，他都恨不得当时的自己是瞎的。
“哦……”柳旭很快就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她张了张嘴，本想解释自己那时候还没有和一横在一起，可是，这有意义么？对于钟鸣远来说，过程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接受这个现实。虽然对他来说，这个现实实在是太残忍，但是除此以外，她别无他法。他们之间，也许注定是要错过的。
第二十七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柳旭抱歉地看着钟鸣远，“鸣远，对不起，我……”
钟鸣远蓦地打断了她的话，轻摇着头说：“不，小旭，你不用说对不起。三年多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往前走，留在原地的其实只有我。我来找你，想挽回我们的感情，其实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可我总想着我们的过去，心说但凡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再放开你。”
钟鸣远苦笑一声，叹息道：“小旭，我忍不住常常在想，当年，如果我坚持一下，怎么也不放开你，或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可惜，没有如果，所以，我们会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钟鸣远深吸了口气，想舒缓一下胸口的憋闷，“都是我自己的错。我当时心太软，也把那个责任看的太重，以至于无法开口拒绝她的接近。我，我却没想到你看到了会有多伤心，可等我想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那时候在食堂里对我说的那句话，让我死的心都有。可我当时还是不够明白，还觉得自己也很委屈，因为自己是个男人就得负起责任，可笑的是，我还觉得自己很悲壮，呵呵。”钟鸣远想笑，可嘴角的抽动，却让表情变得甚为怪异，“可等我明白责任的真正意义，明白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那个责任时，你已经不在原地等我了。我，总是明白的太晚。”说着说着，钟鸣远的声音里已经夹杂了一丝颤抖。
柳旭不忍心再看他的表情，别过脸去幽幽地叹了口气，“鸣远，若说有错，当初我也没能给予你充分的信任，没能多想想，和你一起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那时候太过草率和武断了。”
得知真相后，自己心中不是不愧疚的。他当时毕竟还太过年轻，碰上这种事情就跟天塌了似的，还怎么能冷静思考、分析？而自己当时却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虽说从未碰上过这种事情，但这实在不是个好理由。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该自私地只顾保护自己的内心不再受到更多的伤害，而那么冲动的就决定了一切。而且还有一句话，她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就是，当时的自己，已然不是全心全意的在爱他了，若说有错，那么自己或许错的更多，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指责他的背叛。只是，只是当时的自己怎么也不肯承认这点罢了。
钟鸣远明白她能坦然的把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就是说什么都已无法挽回了，如果说原本来之前他的心里还存有些许奢望的火星，那么现在，他的心里已经只剩一片死灰，他喉头发紧，半晌才发出声音，原本温润的声音里已带着一些嘶哑，“小旭，他对你很好吧？”
“是。”柳旭抬头望着他，点点头。
“我明白了，那我就，就放心了，那就这样吧。你，你先回去，我再坐一会儿。”钟鸣远已经不敢再抬头看她，他怕一抬头，自己就会在她面前流下眼泪，可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柳旭眼眶有点发胀，眼前的他，自己毕竟也曾用心的爱过，现在看他难过，她也不好受，何况罪魁祸首还是她自己。她轻点了点头，拿了包，缓缓站了起来，静静地望着他，半晌才说了一句：“鸣远，我走了。”
钟鸣远别过头，语带哽咽地“嗯”了一声。
柳旭轻叹了口气，终是举步转身离开了。她转身的一刹那，钟鸣远死命抵在大腿上的手也蓦地握紧了，裤腿被揪成了一团，但转瞬间，他浑身又是颓然一松，白色的衬衣上，几滴水珠坠落在上面，又迅速的渗入，化开，隐没。
从今往后，他们，还能是朋友吗？
一横培训归来，已经是一周后了。
柳旭中午吃完饭，一边喝着自己刚泡的茶，一边和同组的同事讨论着手头一个方案的具体表现方式，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柳旭拿过一看，表情立刻柔和起来，她抬头对同事抱歉地笑了笑：“我接个电话。”说着就站起来快步往窗边走去。
“喂！”柳旭声音充满了喜悦。
“柳旭，我回来了。饿了，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啊？”一横开门见山地问道。
柳旭皱了皱鼻子，嗔道：“你记得倒牢。”
“嗯，也得看是谁说的。”一横笑着松了松领带，慢声道：“而且，我还记得你说过，等我回来你就会对我说那句话的。”
柳旭撇撇嘴，望着窗外的蓝天，“哦，是吗？我说过那么多话，我可不记得是哪句了。”
一横笑了笑，手指在桌面上慢慢敲击着，“柳旭，装傻没用的。”
柳旭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隐藏不住，“好吧，那你周六来我家吧，我们一家请你吃饭。”
“那么隆重？”一横的手指动作一停，他突然就紧张起来，这样的邀请，代表着什么？
柳旭忍着笑，“爱来不来。”
“当然要来，不过，我今天就想见你。”一个多月未见，想见她的心是那么迫切，只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抓到面前，好好瞧瞧。
“嗯，可我今天加班哦。”柳旭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呵呵，那我在楼下等你，你结束了打个电话给我。”一横心说就算你加通宵我也要见到你。
“哎，好吧。”柳旭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却满是笑意。
一横松了口气，“那行，我现在要去开会了，晚上见。”
“嗯，拜拜。”柳旭按下了挂机键，轻轻地笑了笑。
那个同事看着柳旭春风满面的走了回来，忍不住好奇心起：“柳旭，刚才是男朋友电话吧？”
柳旭瞥了她一眼，但笑不语，只是拉过了刚才的方案，和她继续讨论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柳旭觉得这天下午做事特别的顺利，并没有加很久的班，她就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她背上包，边往门外走，边喜滋滋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一横，我现在下来了。”
“好，我已经到你楼下了。”
“嗯，等会儿见。”
挂了电话，电梯也正巧到了。柳旭跨进电梯，随着电梯的下降，她突然就觉得心跳开始加速，她在心里暗自描摹着他的样子，猜测着这一个多月，他过得怎么样，是胖了还是瘦了？会不会很辛苦？有没有很想她？想着想着，她就笑了起来。说来前世和他曾前后相处了八年，穿过来后又加上了快五年，怎么自己看到他还是会像初恋时那样，会激动，会脸红，自己究竟是人老魂不老，还是魂老人不老？哎，乱了，都乱了。还没等她混乱完，电梯就到了底楼。随着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一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柳旭。”一横轻唤了她一声，就神色有些激动地迎了上来。
柳旭走出电梯地脚步顿了顿，一朵微笑瞬间就绽放开来，她快步走上前去，轻轻地挽起他胳膊，柔声问：“等多久了？”
一横却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张口结舌地站在原地，脚怎么也挪不动了。他愣愣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