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此番依附车骑将军,大人也有不得己的苦衷,万望使君海谅。”
吕布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绢帛凑到灯烛上点燃,淡然道:“嗯,我就说嘛,稚叔兄(PS:张扬字稚叔)与我同为州里,素来亲厚,怎么会去阿附袁本初。你回去见到稚叔兄,就说这些事我都知晓了,他的一番好意,替我致谢。”
薛洪站起身来,恭敬听令,对吕布将张扬亲笔信烧毁一事,大有好感,毕竟如今张扬名义上是关东联军十八诸侯中的一员,这封亲笔信,要是落在袁绍或其他关东诸侯手中,对张扬来说,可都是个不小的麻烦。
吕布扬扬手,将快要烧尽的绢帛抛下,任其冉冉飘落,下巴一扬,招呼道:“坐,无需多礼。黑山贼张燕部,可有什么动静?”
虽然吕布异常温和,薛洪可不敢真个儿如此大大咧咧,恭敬一礼后,方才坐下,欠身答道:“使君一战,大破黑山贼,如今黑山贼一直龟缩在鹿肠山内,不敢稍有异动。不过,探听来的消息称,黑山贼内各部,多有争吵,似是有人觊觎张燕的首领位置。”
“哦,张燕的rì子,竟然会如此难过?”
吕布淡然一笑,感慨一句,沉吟片刻,接着说:“张燕部于我,尚有些用处,稚叔兄如有余暇,不妨给他点支持,让他饿不死就好,至于帐么,记到我的头上。”
薛洪欠身满口答应:“是,使君的吩咐,洪定一字不漏地禀报大人知晓。”
“好!”
吕布点点头,站起身来,薛洪随之站起,识趣地出声告辞。只是他刚刚退到大帐门口,刚要转身离去,突然听到吕布笑道:“对了,还有一事忘了说,此次大战一起,让稚叔兄稳稳当当地待着河内就好,莫去战场上凑那个热闹,尤其是虎牢关。”
吕布这算是友好的提醒,既是提醒张扬不要率军上战场,当了袁绍等人的炮灰;更是提醒张扬,这个时候最为要紧的,并不是冲锋陷阵,而是保存实力。
况且张扬一旦率部参与到大战之中,战场之上,刀枪无情,即使到时吕布有心放水,也无济于事。
在素往的交往中,吕布可是深知这位河内太守,xìng子太过温和了点,帐下又没有什么得力的一流大将,能够保得一郡之地,已经是在祖坟前烧高香了。
薛洪躬着的身子微微一震,连忙恭敬地应诺一声,掀开帐帘,出帐而去。
吕布则一个人在中军大帐内踱来踱去,思前想后。
他早就在记忆中知道,张扬是关东联军十八路诸侯之一,所以当真地听到张扬依附于袁绍的消息时,并没有什么过于惊讶,况且以张扬所在的位置,关东联军当然不容许河内郡保持中立的地位,更不容许倒向李傕一党。
如若张扬不识趣,那么在吕布率大军南下之前,关东联军一定会抢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兵,将张扬从河内驱逐出去。
所以站在张扬的位置上,袁绍的信使一到,他就没得选择,只有依附一条路。
尤其是如今,张扬又是在野王备上一批粮草辎重,又是遣薛洪在这里等候这么几天,态度可是相当的好,即使先前吕布心里有些不快,如今也已烟消云散。
更何况,张扬盘踞的河内郡,可是一直被吕布视为他的地盘的,中原争霸一旦正式开始,这里,就是他南下中原的第一块跳板。
因而他提醒张扬保留实力,其实也是在为今后未雨绸缪。
野王城内发生的这件小插曲,并未让吕布大军在此多待上哪怕一天,休整两天后,吕布即率军自孟津渡过大河,直接赶往洛阳。
驻守孟津的,是新任羽林中郎将樊稠,从他这里,吕布大概得知一些朝廷的兵力部署,王方率军镇守下游三十余里的五社津,至为重要的虎牢关,仍旧是华雄坐镇,胡轸和杨定率军镇守伊阙关,段煨率军镇守大谷关,轩辕关则由郭太帐下的韩暹和杨奉镇守。
如此阵势,可谓是将洛阳四周雄关险隘守了个固若金汤,由此可见李傕、郭太等人的战略,就是以守为主,这样凭借雄关险隘的地利优势,再加上主场作战的优势,将关东联军拖垮。
这种战略思路当然没有问题,只要保住虎牢关不失,别看如今关东联军声势浩大,可时间拖得一久,十八路诸侯就会各怀心思,各有打算,分道扬镳也就在所难免。
而吕布记忆中的关东诸侯征讨董卓一战,也的确是如此发展的,如不是董卓主动放弃洛阳,迁都长安,联军可是连虎牢关都难以攻破的,更别提攻入洛阳了。
有此了解,吕布对关东联军能否撑上整整一年,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他在出发前,可是跟贾诩说过,问太原的土地丈量确权一事是否可在一年内结束,就是预计此战一年内当可结束。
一过孟津,即是洛阳所在的河南尹地界,次rì太阳西斜时分,吕布率三千jīng骑抵达洛阳城外十里亭,前来迎候的队伍空前壮观,领头的几人,吕布都认得,正是扬武将军李傕,扬勇将军郭太,扬忠将军李肃,扬烈将军郭汜,他们四个把持大汉朝堂的权臣,竟然尽数出迎,在他们身前,则是一手捧圣旨的中常侍。
吕布远远地即翻身下马,甲胄不解,大踏步上前,跪地听旨后,即与众人一一见礼。
李傕隐然为众人之首,热情爽朗地为吕布引介,前来的还有京兆尹张济之侄张绣,郭太之弟河东太守郭涛,正要引介下一人时,没想到他直接打量了吕布一眼,大咧咧道:“你就是吕奉先?听说你很能打!”
57小将锦马超
郭涛自不用说,吕布与他熟悉得很,此前为了蔡琰,吕布还让郭涛率手下贼众配合,准备玩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后来没想到于夫罗率匈奴jīng骑出现,配合来着来了一出真真的英雄救美。
吕布没见过张绣,李傕引介之下,很是打量了他几眼,身形匀称挺拔,相貌俊美,站在郭涛身旁,犹如凤凰站在山鸡旁,光彩一下子就将郭涛盖了过去。
而眼前这位说话大大咧咧的小将,吕布看得有些犯迷糊,论年纪吧,看起来铁定还未及行冠礼,可身材高大,一脸的英气勃发,虽然没有张绣那么俊美,可气质不凡,假以时rì,完全可以将张绣给比下去。
即便是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在吸引目光方面,已大有可与张绣分庭抗礼之感。
尤其是他说话时的神态,还有语气,让人觉得,他这么说,完全是理所当然。
“这位是……”
吕布双眉一掀,转向李傕,问道。
李傕哈哈一笑,介绍道:“这位是征南将军马腾马寿成之子马超,年仅十五岁,一手马家枪法,已尽得其先祖伏波将军马援之真传。”
他看吕布一脸惑然,接着解释道:“征南将军马腾和征西将军韩遂聚结大军需些时rì,所以遣子马超为先锋,率jīng骑三千,先行前来洛阳为朝廷效力。”
“哦,原来如此!”
吕布按下心底里的震惊,露出恍然的表情,转向马超,问道:“怎么,你是想跟我比试比试?”
马超脸上的兴奋表情转眼即逝,为愁眉苦眼所替代,可跃跃yù试之情,却溢于言表。
“哈哈,奉先说笑了,征南将军此前有信来,言及他严禁马超贤侄与人动手比武。不过放心好了,大战一起,战场上杀敌致胜,岂不是最好的比试。”
李傕前半句是向吕布解释,后半句则是在劝慰马超,说到最后,手掌在马超肩膀上轻拍,拳拳维护之意,显露无遗。
吕布心下恍然,从李傕所述中,他即知道,为了拉拢马腾和韩遂出兵相助,李傕等人拜马腾为征南将军,拜韩遂为征西将军,这个本钱看起来下得不小,可实际上,却只是一方印绶而已。
可对马腾、韩遂来说,乃至对吕布本人来说,这方印绶就是大义名分,就是一杆大旗,很多时候,有这面大旗在,事情还是要名正言顺许多。就连关东联军的盟主袁绍,头顶四世三公的显赫出身,又是天下名士和党人领袖的身份,不也是自封为车骑将军,兼司隶校尉,领渤海太守,以竖起一杆硕大的大旗么。
相应的,李傕等人做得更绝,由当今圣上进封李傕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郭太为卫将军,平阳侯;李肃为前将军,云阳侯;郭汜为后将军,美阳侯。
这份诏令一下,就是**裸地打袁绍和袁术兄弟俩的脸,他们两个正是以车骑将军和后将军的身份聚结人马,征讨李傕等人。
简短的欢迎仪式之后,吕布将大军驻扎在城外十里,只带三百亲卫,随李傕等人进入洛阳。
洛阳城内城外,比起几个月前,又要萧条了一些,而如果与几年前吕布所见相比,萧条了何止一半,大道两旁,行人稀少,就连往rì喧闹无比的东市,人群也稀疏了许多。
吕布看在眼里,感慨在心里,战乱一起,洛阳,大汉帝国的dìdū,承平已有两百来年的繁华都市,完全当得上世界第一大城的后世称号,此刻,终于开始衰败下去了,一如昔rì强盛无匹的大汉帝国,此刻已衰败到连皇权都约束不住手握重兵的地方诸侯了。
吕布并没有住进内城,而是住在东阳门外的东城郭,也就是几个月前住的地方。他如此做,其实就是和马超、张绣、郭涛等人都没住进内城一样,都是表明一种态度,以示对朝廷的尊重。
因为他们是和关东联军相对立的,是率军前来勤王护驾的。
是夜,车骑将军李傕大摆筵席,为吕布、马超、张绣和郭涛等人接风洗尘,三公和大司马刘虞虽然没有一个到场,其他朝臣却不少,如此盛大的场面,抛开美酒佳肴妙曼歌舞外,其实乏善可陈,尤其是吕布等人都是武将,与一众士大夫朝臣没多少共同语言,所以反而一个个都拘谨得很。
不过当吕布回到住处,却意外地发现,宴请的请柬几乎堆满了整个案桌,既有来自三公府的请柬,也有郭太、李肃等人的请柬,吕布逐一翻检过后,径直放置一旁,一个都不准备前去赴宴。
就在这时,亲兵入内禀报,言道云阳侯前将军李肃已到帐外。
片刻工夫,吕布亲自到门口将李肃迎入内,分宾主坐定,亲兵奉上茶盏,即恭敬退下。
“这么多请柬,奉先准备如何处置?”
李肃指着吕布身前案桌上的一堆请柬,笑着问道。
吕布苦笑着摇头道:“布是率军来勤王护驾的,哪有时间到处赴宴,这些请柬,当然都是推辞掉了,只是有那么几处,布说不得要派人持手书一封分说才是。”
“哈哈,奉先此举,可是要令不少人失望了。”
吕布附和着李肃哈哈大笑,问道:“子严兄此来,可是有何指教?”
李肃已经习惯了吕布这种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指指脚下,反问道:“奉先以为洛阳如何?”
吕布当然不是以为李肃问的是洛阳的风土人情如何,或者是这里的美酒佳肴外加美人如何,收起笑容,沉吟片刻,坦然答道:“如今朝政尽在四位将军手中,三公也似是平静如常,虽有关东兵患,可依布看来,并无什么不妥啊。”
话音一落,室内就沉寂下来,李肃坐在那里,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斟酌,良久不语。
不过吕布还是颇有耐心,就这么看着李肃,直到他轻咳一声,身形从僵直中复活过来,仍旧保持着这么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唉,奉先有所不知,洛阳朝政虽然平稳下来,可也并非尽可乐观啊。就在年前,针对大批朝臣托病请辞归乡一事,为兄的提议未被采用,以致如今陷入这般境地。”
“嗯!”
吕布点头应和,旋即劝慰道:“袁绍,曹cāo,显都是早有筹谋,即使家眷未曾离开洛阳,他们也必有其他手段。”
“这倒也是。”
李肃点头道,话锋一转,紧盯着吕布的双眼,问道:“奉先,关东兵患一起,洛阳势必多事,到时说不得要与诸位商议,你看……”
吕布毫不犹豫地拱手答道:“子严兄但请放心,这事布醒得,只是一旦有事,还得子严兄提前知会一声才是。”
“好!有奉先这句话,为兄就放心了。”
李肃这么急吼吼地前来密会吕布,为的可不就是他这句话么,伸掌在案桌上一拍,发出呯的一声响。
吕布却于这时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问道:“布此前有所耳闻,关东有人提出不认可当今圣上,而要迎奉旧帝的主张,一旦关东乱兵打出这么个旗号,子严兄以为朝廷该当如何应对?”
所谓朝廷如何应对,吕布其实问的是李傕等人如何应对,尤其是如今,他问的实际是李肃想如何应对。李肃显是也知道这个消息,紧紧皱眉,沉吟半响,方才问道:“奉先以为该当如何应对?”
吕布坐直身子,斟酌着答道:“这个,其实布也不知该当如何应对,委实是此事影响太过重大。不过,布却觉得,此事既然事关朝廷和大汉天下,我们就不该擅作主张,而是应该大会群臣,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