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坠马,生死不知,副帅纵马逃弃,没了领军统帅,余下的匈奴jīng骑,哪怕再悍勇,此刻也是困兽犹斗,不大一会儿工夫,就被杀落马下,只有小部分jīng骑见事不可为,又无处可逃,只得勒停战马请降。
吕布顾不得喘口气,如今他手下大将,只有宋宪和侯成两人,方才左右侧翼的jīng骑,就是交由二人统帅,当即着人唤过两人,吩咐道:“清扫战场,着人前去安邑,务要当地医师前来救治轻重伤员,亲兵多带马匹,跟我走,快!”
话音刚落,不待宋宪和侯成两人答话,吕布将手里的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杵,纵马驰出。
他是心忧蔡琰的安危,所以一刻都等不及。
鲜卑大营中肯定有留守jīng骑,数量不多,可对蔡琰这样的弱女子来说,却是随时可以取她xìng命的凶徒,而他还担心这些留守骑士会劫持蔡琰逃命,如若是双方混战刚起时就逃,如今只怕已在二三十之外。
这个时候追上去,能减轻一份重量,都是好的,反正有长刀在手,他丝毫不担心拼杀。而让手下亲卫多带马匹,就是万一要长途追杀,马力能否持续,可是最为关键的要素。
等他驰出数十步,回头看去,手下亲卫已相继纵马而出,每个人都牵着一匹或两匹战马。
此处到匈奴大营,有十多里,吕布纵马疾奔,不多久,即驰近军营,见到郭涛在十来人簇拥下,急匆匆地迎上来。
“吕侯,蔡。。。蔡。。。被。。。匈奴人。。。掳走了!”
吕布刚刚勒停战马,就听到郭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叫嚷着。吕布率军前来时,也让郭涛率众跟上,在他与于夫罗激战时,郭涛则得知匈奴jīng骑已逃走时,率众大摇大摆地占据军营。
顺着郭涛所指方向看去,正是前往风陵渡的方向,吕布心下有数,翻身下马,拍拍战马汗津津的脖子,对郭涛喊道:“好,有劳了,追杀一事交给为兄,你率人看好大营。”
再问清楚逃走的大致人数,随后的亲卫已激起一片灰尘,疾奔而来。吕布挑选出五十人,换乘战马,还各带上一匹备用,一阵风般直追下去。
此时已是巳时时分,顺大道疾追至未时时分,众人都是换马不换人,终于远远望见前方正在匆忙上马的匈奴jīng骑。
众人均是jīng神大振,既然众人都换乘过战马,还是明显感觉到战马疲累不堪,那前方的匈奴jīng骑,肯定也是深受同样的问题困扰,更何况,他们还带着几辆马车,速度受到一定的拖累。
吕布仍旧一马当先,中途再换过一次吗,干脆将疲累不堪的备马弃在道旁,终于一点一点地逼近。
前方的匈奴jīng骑很快一分为二,小部分继续驱着马车,亡命般往前狂奔,剩下的三十来骑,则掉转马头,嘶喊着,高举长刀,冲杀过来。
吕布也不跟他们客气,马速不减,长刀挥舞下,无人能挡他一合,在他的劈砍下,纷纷落马,杀出阻挡的匈奴jīng骑后,他不回头地继续往前追,将残兵留给手下亲卫解决。
前方的匈奴jīng骑终于顶受不住压力,直截了当地弃了马车,可很快,他们就发现,即便这样,身后的追兵仍旧是一人在前,数十骑在后,狂追不已。
看着前方的匈奴jīng骑终于不再逃,而是转身准备拼命,吕布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么毫不顾惜马力的追法,再坚持下去,胯下战马没被累死,也要废了。
不过好在是对方率先坚持不下去,吕布反而放慢马速,到最后干脆就停下来,喘着粗气,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杀到。
对方只有十来骑,为首者脸上带着些许稚嫩,却长着一脸大胡子。
“你就是刘豹?!”
心头灵光一闪,吕布手指过去,厉声问道。
为首那人倒也不含糊,在马背上拱手道:“在下正是,将军一路穷追,究竟为何?”
“为何?”
吕布冷笑一声,唰地拨出背上长刀,冷声道,“掳掠大汉百姓,强抢大汉民女,还问为何?你们当此地是何处,想抢就抢么?”
“将军息怒,在下。。。”
刘豹还没说完,吕布直接长刀一挥,高声令道:“杀!”,催动战马,率先扑杀过去。
42刘豹?照杀!
刘豹大惊失sè,他哪里想得到,吕布竟然如此决绝,丝毫不给他分说的余地,他如果知道自己犯了与其父王于夫罗一样的错误,只怕当即吐血而亡的心都有。
他们都低估了吕布的决心。
从得知于夫罗率众入河东郡劫掠的消息时,吕布就打定主意,准备将他们全部留下,不给他们回到美稷,休养生息的机会。所谓的“掳掠百姓,强抢民女”理由,只是大义名分,真正的理由,是要削弱匈奴部的实力,为今后将匈奴部落纳入囊中,打好基础。
因而于夫罗已被朝廷授予单于之位又如何,对立志要以并州为根基,参与中原争霸的吕布来说,一个没有强有力单于领导的匈奴,才符合他的利益。
更何况,他们掳掠蔡琰,这事尽管让吕布非常“高兴”,能够顺理成章地在蔡琰和世人面前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但就凭这么个理由,吕布就早将刘豹列入必杀的名单。
以多打少,又有吕布这尊杀神,刘豹只是一个照面,长刀就被吕布挑飞。
吕布的狠辣远不止这些,还在双马交错时,手臂一探,刀柄在刘豹后背上狠狠地来上一记。
刘豹喉头一甜,身不由己地往前一扑,全赖娴熟的控马技术,下意识地双手环抱马脖,才没有跌落马下。可紧接着,他的运气就没有这么好,跟在吕布身后冲杀的亲兵,可不认得他是谁,长刀劈砍,让他惨呼连连,再也抱持不住马脖,掉落马下。
等吕布调转马头,战事已然结束,刘豹的十来名亲卫,已尽数躺在地上,即便没死,也已是爬不起来,刘豹则直接在掉落马下后,被战马践踏而死。
吕布策马缓步而行,面无表情吩咐道:“给他们个痛快,歇息片刻,再启程。”
打扫战场,有亲兵cāo持,吕布则策马小跑,回到被刘豹放弃的五辆马车前。
已有数名亲兵守卫在此,见到吕布,当即爬起身来行礼,吕布摆摆手,径自一辆一辆马车地看过去,里面装载的,不是箱笼,就是麻布袋,想必不是金银财宝,就是盐卤,直到最后一辆,刚刚以长刀揭起车帘,就正看到两双带着红肿的妙目看过来。
这是两名妙龄少女,衣饰穿着,已经表明了她们的主仆身份,正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和身边最为亲近的侍女组合,煞白的脸上仍旧带着惊恐,疲累,倦怠,柔弱的气息,在揭开车帘时,就已印入吕布的双眼。
不过,当她们看清吕布的面容时,双眸中泛起的喜sè,还是一看即明。
果真是天下罕见的美人!
吕布收回长刀,放下车帘,暗自感慨着,隔着车帘朗声道:“在下关内侯镇北将军兼领并州牧吕布,匈奴贼子已为吕某所杀,敢问小娘子尊姓大名?”
话是这么问,吕布心里却在嗤嗤直笑,明知道车里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蔡琰,可明面上,他还是做足表面功夫,恭恭敬敬地问人家的名姓。
车里的两声低低惊呼,吕布听得清清楚楚,话音刚落,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似是有人在行礼,又似是喜极而泣:“妾身谢过将军,妾身为异贼所掳,悲于再无得见老父之rì,将军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哈!”
以身相许就可以了呀!
吕布轻笑一声,心里想着的,却是这等美事,说出来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话:“小娘子客气了,杀贼保民,乃是本将军的本分,对了,还不知。。。”
“妾身姓蔡,贱名琰,草字昭姬,见过将军!”
吕布沉吟之时,得到蔡琰的答复,当即装作惊讶万分,翻身下马,惊呼道:“蔡琰?可是蔡翁之女?”
如此当面直呼其名,实属相当无礼的行径,可蔡琰的全副注意力尽数放在吕布的后半句上,声音中带着喜悦,问道:“啊?!将军可是认识老父?”
“何止是认识!”
吕布恭敬有加地答道,“蔡翁之名,天下皆知,如不是要率军讨贼,蔡翁到洛阳时,在下可是无论如何也要迎出城百里的。对了,昭姬妹可是要去洛阳?”
得到蔡琰低声肯定的答复,吕布带着万分惋惜和欣慰道:“幸亏在下来得及时,不然昭姬妹可是要白跑一趟了。”
“啊?!”
“昭姬妹无须担忧,蔡翁因事下狱,如今已定罪徙边效力,昨rì刚刚得到洛阳快马飞报,蔡翁已离洛阳北上雁门……”
话未说完,马车里两声惊呼响起,似是对此消息感到十分意外,又十分震惊。
吕布连忙出声安慰道:“在下素来仰慕蔡翁,蔡翁下狱,在下还曾托洛阳好友多加照拂,此次蔡翁流徙边关,实乃好事,昭姬妹子倒是无需为此神伤。嗯,在下刚好要率军赶返太原,蔡翁北上雁门,当会在太原暂歇,如昭姬妹子不嫌弃,可与在下同行,如今天下大乱,没想到就连河东,也不太平了,唉……”
最后这声悲叹,倒是吕布的心里话,而非造作之叹。
南匈奴本来是被大汉给打残了的匈奴一部分,依附于汉庭,归度辽将军节制,在大汉朝廷强盛时,别说他们胆敢在中原腹地纵兵劫掠,就是在边郡,他们都不敢稍有异动。甚至就在南匈奴王庭美稷,度辽将军仅凭麾下寥寥无几的兵马,都能将不听话的单于来个先斩后奏。
可如今,于夫罗率一千五百jīng骑,就敢在河东劫掠,还敢将鼎鼎大名的蔡邕之女劫持到军中,准备带回到美稷,他们认定的,正是如今的大汉,内乱不息,根本就无人会为此事来找他们的麻烦。
幸亏吕布凭借先知优势,早就将目光投注在蔡琰身上,不然,这么一个才情卓绝的美女,可就要被带返美稷,任刘豹蹂躏了。
马车里沉默良久,显是蔡琰正在思讨,吕布也不着急,就侯在车外,静待蔡琰的答复。
他不愁蔡琰不答应,如今的蔡琰,已基本处于无处可去的地步。河东卫家,她刚刚从那里出来,铁定不会再想着回去;赶到洛阳,老父蔡邕已离开,她去之无益;回到陈留祖籍老家,路途遥远不说,没有老父蔡邕在,她怎好意思呢?
所以除了北上太原与老父蔡邕会合外,蔡琰别无他处。
果然沉默良久,蔡琰方才幽幽轻叹一声,低声道:“如此,有劳将军了。”
吕布哈哈一笑:“昭姬妹子客气了,在下可是仰慕蔡翁已久,此番能得见蔡翁,实乃在下三生有幸。对了,雁门如今与鲜卑接壤,纷乱不已,在下忝为并州牧,当向朝廷上书一封,为蔡翁分说,留蔡翁在太原为宜。嗯,此事宜早不宜迟,明rì在下就先遣人分赴河内和太原,告知蔡翁留在太原相候。”
车内的蔡琰自是喜不自胜,连声道谢,原本的惊恐,也已驱散得七七八八。
吕布心内大安,温言安慰蔡琰主仆二人毕,一众亲卫已清扫好战场,围拢过来。
看着天sè,再看看疲累不堪的战马,心里估算一路疾追两个多时辰的路程,吕布知道,今rì铁定无法赶回去,只能在左近寻觅一处地方暂歇。
大道上,原本来来往往的商旅和路人并不罕见,在远远望见有人快马飞奔时,都忙不地地能有多远就避让多远,待吕布杀光刘豹及一众手下,才发现四周都看不到人影,想要找个人问问,都不可得。
无奈之下,吕布一行只能护卫着五辆马车,个个牵着马匹,驮着刘豹及一众手下的尸首,顺着大道往回走,只能寄希望于找到一处村落或小镇,暂歇一夜,明rì一早再赶回到匈奴大营所在地,宋宪和侯成统领的大军,想必正驻在那里等着。
河东乃是司隶七郡中,人烟最为稠密的州郡之一,只比河南尹和河内郡差,吕布在洛阳“醒”过来后,就忙里偷闲,着人抄录过朝廷近些年来的州郡上计数据,各州郡的人口多寡,他都了如指掌。
像他准备作为争霸根基的并州,在大汉十三州里,人口只比凉州稍多,排名倒数第二,只有人眼最为稠密的益州、荆州、豫州、冀州等的几分之一到十分之一,虽说经历过黄巾之乱后,大量民众自冀州逃往当时相对平静的并州,可人口基数的差距,还是相当之大。
行上数里,早有眼尖的亲卫发现前方大道旁有一规模不小的村落,随着大队人马越行越近,村口处,早有数名老者拄着拐杖迎候,至于一众青壮,都躲在村落里,偷偷地打量着吕布一行。
有蔡琰在旁,吕布说话时,就自觉地收敛了许多,大步走到为首的老者身前,问道:“你就是里正?”
“正。。。正是,将。。。将军。。。有。。。何吩咐……”
老者满头白发,佝偻着腰背,一脸的皱纹,看年纪,只怕已快到古稀之年,牙齿都掉落近半,说话时漏风,含糊不清,吕布听得不耐烦,手一挥,指向身后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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