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臁
可事到如今,他又不好就此与袁术决裂。正是这种令他左右为难的局面,让他心里极为恼火,故而才怒摔瓷瓶。
不过郭嘉却并不完全如此想,反而立即就意识到,袁术称帝一事。兴许就是破兖州困局的良机。
看着主公曹操在那里烦躁地走来踱去,郭嘉选择了暂时不开口。这个时候。主公曹操正在气头上,难以劝说。
终于,生了一阵子闷气之后,曹操虽然犹自气鼓鼓地,心里的怒火,却已稍稍平静了些。回到原座坐好,看向气定神闲的郭嘉,微微皱眉,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奉孝可是已有良策?”
郭嘉自信地淡然一笑,起身对着曹操躬身一揖,正儿八经地答道:“嘉在此要先恭贺主公才是!”
“恭贺?”曹操怒气直往头上涌,没好气地怪叫一声,不悦地对郭嘉道,“怎么,奉孝是恭贺我将成为袁公路的开国元勋?”
郭嘉哈哈一笑,神态轻松,对曹操笑道:“主公说笑了,嘉是恭贺主公可藉袁术称帝一事,破兖州当前困局!”
曹操闻言大皱眉头,直勾勾地盯着郭嘉,沉吟良久,方才问道:“我心已乱,奉孝可有何教我?”
郭嘉收起嬉笑之意,肃容道:“主公,袁绍不顾旧情,勾连刘玄德,孔文举,陶恭祖,悍然兴兵,其意并不在主公,而是兖州。如此意图,孔文举,陶恭祖也许并不清楚明白,刘玄德必定心知肚明。可是,刘玄德如若不顺从袁绍之意,冀州大军首攻的,必定是刘玄德,而非主公。”
这番道理,在袁绍联合陈留刘备、青州孔融和徐州陶谦兴大军时,曹操就听程昱、荀彧和郭嘉等人剖析过,此番郭嘉故事重提,显然是在强调此事。
“如今,孔文举,陶恭祖,实力大损,如若不是袁绍给他们个胆子,他们哪敢欺负到主公头上来,故而可暂且不论。刘玄德盘踞陈留、颍川二郡,对袁绍,只怕是面从心不从,并非是乐于见到袁绍顺利强占兖州诸郡。”
曹操点点头,对刘备的心思,他自认为也看得清楚,盖因如若袁绍是联合他去攻打刘备,那么从他心底里,也必定会留个心眼,一旦他出兵出粮,为袁绍灭掉刘备,除了白白增加袁绍的实力外,自己可是捞不到多大的好处。
因而郭嘉的意思,也就是说,袁绍一旦成功地击败曹操,夺得兖州诸郡,刘备除非甘为袁绍的部属,否则免不了被袁绍驱逐或吞并的下场。
“所以,”郭嘉前面说的这些,曹操都已听郭嘉、程昱、荀彧等人剖析过,故而郭嘉此刻说得很言简意赅,话锋一转,即总结道,“袁术称帝,刘备就有大义名分,可调大军征讨袁术,抢夺豫州之地,如此一来,主公即可集中兵力,与袁绍决一死战!”
曹操眉头仍旧紧皱,显是认为这事恐怕没有郭嘉说的这么简单,沉吟良久,问道:“刘备已应允袁绍,共击兖州,他如若弃兖州而攻豫州,岂非会惹怒袁绍,他难道就不担心袁绍会与我联手,先灭了他?”
郭嘉反问道:“如若袁绍遣人前来示好,约主公共击刘备,主公意欲何为?”
曹操断然摇头,答道:“袁绍四世三公,却目无君上,包藏祸心,酸枣重聚,他就是意欲聚集关东州郡,共立刘忠为帝,以与长安朝廷分庭抗礼,此番如若他示好,约定共击刘备,我亦不会再与他为伍。”
啪!
郭嘉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对曹操嚷道:“这就是了,主公既有此心,何不说与刘玄德听,让他可放心大胆地去攻豫州袁术?”
曹操眼前不由一亮,想到如若这事说成了,那关东情势,即会再起新变化,刘备会藉此全力攻击豫州袁术,扩充地盘,他则要全力应对冀州袁绍的攻击,至于青州孔融,徐州陶谦,自始至终,都没被他给放在眼里。
而唯一的变数,则是盘踞南阳的张济,以及荆州刘表,还有江东的孙策。
不对!
曹操在心里大叫一声,浮现出虎牢关前的那朵暗红色的云,想到吕布,其实也是一大变数,如若他能自并州出兵,则袁绍就会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困境。
不过不管如何,在围攻兖州的四路大军中,曹操对刘备这一路,还是颇为忌惮,就是因为从陈留、颍川,可攻入兖州腹地的路径,可谓是数不胜数,防不胜防。
郭嘉见到曹操一反方才的恼怒,颇有些眉飞色舞的模样,忙乘热打铁,建言道:“主公,辅助刘玄德的,乃是嘉之学兄,嘉请亲往陈留一叙,以安刘玄德之心。”
“嗯!”曹操点头应道,“可还有南阳,荆州,并州,这些……”
这三个地方,曹操早已派人前去,试图说服张济和刘表,出兵颍川或陈留,这样就可以牵制刘备,说服吕布,出兵冀州,这样就可以牵制袁绍。
郭嘉笑答道:“主公,正如此前所议,刘表与刘玄德本属同宗,私交甚笃,张济听令于刘表,故而难以说动他们出兵陈留;吕布现今正用兵于五原,亲自率军北上,其结果,不外乎胜或败,如胜,吕布尚需时日,稳固五原诸郡,至少年内,难言对冀州用兵;若败,拓跋鲜卑将成并州、河东之患,数年内,只怕都难言对冀州用兵,故而……”
郭嘉的沉吟,其实并非是不好说出口,而是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曹操心领神会,点头应道:“嗯,如此一来,我与袁绍之战,如不能速战速决,就至少需得撑过一年才是!”
郭嘉点头,其实他后面还有一句话,那就是如若吕布大胜,稳固五原诸郡,并州,关中,将藉由河套、南匈奴驻地、河东连成一片,其鹰扬之势已初显,关东州郡,如若未能在吕布稳固住五原诸郡前,一统于一人之下,关东,将势必难以抵挡住吕布的涛涛攻势。
既得主公曹操的首肯,郭嘉当日就启程,前往济阴郡的冤句城,事先则遣人快马加鞭,赶往陈留,向刘备的幕僚戏志才奉上他的亲笔信。
在途不止一日,最终郭嘉是在济阴郡治定陶,见到昔日的学兄戏志才。
两人都是青年才俊,只是戏志才没有郭嘉这般风流倜傥,也正因此,当年他们数人一同自邺城南归,路过东郡濮阳时,郭嘉才一见,即得东郡太守曹操的赏识,而戏志才却郁郁离去。
就连郭嘉都没有想到,这位昔日的学兄,竟然是投奔了平原的刘备,并得到刘备的器重。如此想来,当年刘备弃平原,奔袭濮阳,夺得陈留,再下颍川,都是这位学兄戏志才的谋划。
时隔数年,两人重相逢,回想此前的青葱岁月,如今的亦敌亦友身份,更兼天下情势的变化,竟大有沧海桑田之感,两人执手相望,未曾开口说话,就已唏嘘不已。
两人都是玲珑心窍,戏志才从郭嘉主动求见,郭嘉从戏志才迎至定陶,并在此相候,即知彼此心意,待得郭嘉说明来意,两人自是一拍即合,三言两语间,就敲定曹操和刘备之间的默契合作。
正事谈完,戏志才看着郭嘉,很认真地问道:“奉孝,兄有一事相询,万望奉孝如实相告!”
ps:感谢大家伙的大力支持!
#晋王吕布传#
309独步天下是精骑
郭嘉见戏志才问得如此郑重其事,只是微微一愣,即同样郑重其事地对他道:“正巧,弟也有一事相询,万望志才兄坦诚相告。”
两人表情都是一样,满脸的郑重之色,可双眼间,却都透出几丝狡黠来,用的词也稍有不同,一个是要郭嘉如实相告,一个是要戏志才坦诚相告。
戏志才点头应道:“好,既如此,兄就不客气了,如若曹孟德不敌袁绍,奉孝会劝曹孟德何去何从?”
郭嘉没有回答,反而在那里一个劲儿地摇头直乐,戏志才亦是哈哈一笑,问道:“怎么,奉孝贤弟要问的,也是此话?”
“正是,”郭嘉连连点头,笑意难抑,“恐怕就连答案,亦是与志才兄并无二致。”
言毕,郭嘉收起脸上的笑意,看向戏志才,缓声道:“志才兄会劝刘玄德何去何从,弟也即就是会劝主公何去何从。”
戏志才亦是满脸肃容,点头应道:“嗯,奉孝果真是爽快人,既如此,兄明白了。走,咱俩数年未见,何不小酌几杯,边饮边谈?”
“正合我意!”
郭嘉露出欣喜之色,起身答道。
只是,如今以两人的身份,断然无法像以前那样,随意走到大街小巷上,随意找到一家中意的酒肆,随意挑个临窗的雅座,随意点点精致小吃,两坛美酒,随意地边喝边聊。
他们两个只要踏出此处房门,立刻就会跟上一群随从和护卫,想要到大街小巷上去找个酒肆喝两盅小酒,人还没到,整个酒肆就已经被护卫提前去清场了。
故而他们可没有出门的意思,而是由郭嘉吩咐几句。过不多时,立时就有侍女端来小吃美酒,为两人摆上案桌,斟好美酒,即款款一福,盈盈一笑,识趣地退了出去。
三言两语之间,两人就已谈完正事,现在小酌闲谈,于他们而言。可是极为难得的闲情逸致了。
与他们两个的悠闲相比,出使长安的石韬,韦季,虽然有老熟人徐庶作陪,心情可就没有戏志才和郭嘉那么自在了。
石韬早在徐庶进入颍川书院前。就已与他交好,当初徐庶离开颍川书院。准备北上太原一看时。石韬就曾极力劝说他前往平原一叙,用意当然是为时任平原太守的主公刘备招揽贤才。
韦季则与郭嘉和戏志才一同在颍川书院就学,当初他们几人结伴北上邺城,不曾想袁绍对他们压根就不理不睬,又遇上吕布伙同黑山贼张燕和冀州牧韩馥旧部攻破邺城,便与荀彧结伴。失望南归,最后郭嘉甚得东郡太守曹操的赏识,韦季几人也一起投入曹操帐下效力,只有戏志才离去。最终投入平原太守刘备帐下。
韦季与徐庶之间,私交也算不错,当然比不上石韬和徐庶之间这么熟稔。
此次关东情势因袁绍而风起云涌,曹操和刘备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遣韦季和石韬出使长安,然后两人又去到太原,五原,为的就是拜见吕布。
他们两个刚到,适逢吕布正准备与鲜卑铁骑大战,故而一直未曾见到吕布。
其实徐庶也一直心有担忧,故而也没心情与他们畅饮叙旧,可今夜就不同,五原城外,主公吕布已大败拓拔鲜卑铁骑一万三千,五原之战已尘埃落定,余下的,也就是收获胜利果实而已。
故而徐庶一反前段时间的担忧,心情大畅,频频向石韬和韦季敬酒,言辞风趣幽默得很。
石韬早就知道,徐庶乃是生性豁达之人,少年时还曾击剑任侠,放荡不羁,可今日见徐庶如此心情大好,心里还是暗暗称奇,忍不住问道:“元直可是有大喜事在身?”
徐庶哈哈大笑,掩饰不住的满脸得色,频频点头道:“正是,正是,广元兄,韦兄弟,两位远道而来,主公尚未与两位一见,并非是有意怠慢,实则是忙于决战拓拔鲜卑铁骑,分身乏术。”
说完,徐庶特意停顿片刻,在石韬和韦季的期待眼神中,貌似漫不经心地说:“今日主公率精骑八千,与拓拔鲜卑大帅,推演拓拔邻所率万余铁骑大战,斩杀拓拔邻于马下,击溃拓拔鲜卑铁骑,如今正连夜追杀拓拔鲜卑铁骑溃兵之中。”
话刚说完,石韬和韦季脸上的表情,就已凝固在方才那一刻。
徐庶不用问都知道,此时石韬和韦季心里,到底是些什么滋味,盖因主公吕布今日所为,就连他,都觉得甚为不可思议,更何况刘备和曹操派来的信使。
一直以来,大家都有公认,鲜卑铁骑足可称霸大草原,比之汉骑,要凶悍精锐,可今日一战,从徐庶的话中,石韬和韦季很轻易听出来,吕布是以精骑对铁骑,以少胜多。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石韬和韦季心里,极度震惊还没消去,一股强烈的嫉妒之意就升腾而起,随之而来的,则是强烈的疑惑,要是说话的并不是徐庶,并不是他们都很熟悉的徐庶,他们铁定会认定,徐庶乃是在说大话,谎话。
再紧接着,他们两个又变得忧心忡忡起来。不是为他们自己,而是为他们两个的主公,刘备和曹操。
只要稍微一想,他们就很清楚,此战大胜过后,吕布收服河套地区的五原、朔方诸郡,就在年前的这几个月,而后,并州,关中,西凉,即会籍由河套地区和南匈奴驻牧地,连成一片,这样,至迟一两年,至早几个月后,吕布麾下大军即会重新选定攻略方向,只是这一次,已只有汉中和西蜀、南阳及荆州、河洛及关东、幽州及冀州等四个方向。
而可能性最大的方向,只怕就是河洛及关东,这里,刘备和曹操正当其冲。
沉默良久,石韬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道:“一直以来,鲜卑铁骑皆自夸天下无敌,此前车骑将军连败步度根,扶罗韩,魁头部,均是借助强弓劲弩之利,今趟仅凭精骑,即斩杀拓跋邻,击溃鲜卑铁骑,难道车骑将军已练出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