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徐庶自帐外进来,吕布伸手示意徐庶在他下首就座。对杨修等人笑道:“这位就是我府中的军师幕僚,姓徐名庶字元直,颍川人士,诸君如想要考校天下大势,现在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杨修及众人都是双目炯炯看向徐庶,徐庶则老神在在地一笑,对吕布道:“主公谦逊了,庶在颍川书院见到主公时,关东联军势头正盛。主公却言之凿凿,关东联军诸部各怀鬼胎,分崩离析就在眼前,而冀州也从此将多事,如今看来。主公对人心的把握,对天下大势的高瞻远瞩。才是令人望项背兴叹啊。”
徐庶本就是美男子。投入吕布帐下,就得到重用,多经历练后,如今亦非当年在颍川书院时可比,一进得帐中,风度翩翩。举止自若,就赢得杨修等人的心中喝彩,此时听他如此赞誉,闹不清他是在奉承吕布。还是在说大实话。
想要验证,其实也很容易,只要考校考校他,看他是否有真才实学即可。
杨修转念之间,就已打定主意,对着坐于他下首那人使个眼色,那人看起来与杨修年纪相当,亦是翩翩少年公子一枚,站起身来,对着吕布和徐庶躬身一揖,礼道:“在下法正,久闻将军大名,今日得幸,有一事想请教将军和先生,如今天下方乱,八王并立,将军虽拥立圣上,可令不出并州,将军以为,何人可令天下重归太平?”
法正!
吕布一听这个名字,心里就一震,旋即大喜,这么一分心,法正后面的话,他可就没怎么听进去。
徐庶哈哈一笑,亦是拱手礼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天下方乱,八王并立,令天下重归太平,舍主公之外,又能有谁?”
这话说得自信满满,极具感染力,稍顿片刻,徐庶接着道:“弘农王乃大汉天子,主公乃是奉天子以令诸侯,举大义名分,兴仁义之师,百姓拥戴,天下期盼,此乃其一;其二,余下所谓诸王,名不正言不顺,刘焉偏居蜀中,自保尚可;刘岱志大才疏,操之过急,连兖州诸郡都未能归心,如何能令天下归心;刘表优柔寡断,进取不足,自保皆难;余下幽、冀、豫、徐,公孙瓒刻薄寡思,袁绍翻脸不认人,袁术鼠目寸光,陶谦么,如今在刘岱和袁术夹击下,已是应接不暇吧。”
徐庶这一席话,说得杨修和法正等人默然无语,如今的天下,的确是八王并立,可是吕布夺得关中后,可谓是大占先机,而徐庶是就着法正所问,纵论诸人,所言都可说是一针见血,让他们不得不信服。
法正只是问了这么一句,任凭杨修再如何跟他使眼色,就是不再吭声,余下诸人与他相似,并不如杨修这般恃才傲物,有吕布在场,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更是不好吭声。
一时间,帐内无人出声,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冷清下来。
吕布见状哈哈一笑,谓众人道:“方今天下,并非只是关中有战事,就在此时,刘岱正和袁术联手,共攻徐州陶谦,冀州袁绍则与幽州公孙瓒大打出手,关东糜烂,他们都是想要抢在我稳固关中之前,控制关东,以与我抗衡。不过,其实这些人,我都并不怎么放在心中。”
“将军的意思是,放眼望去,各路诸侯皆不足论?那敢问将军看重的,到底是何人呢?”
吕布看向杨修,答道:“嗯,我看重的,其实有四人,其一乃是冀州袁绍,余下三人,乃是东郡太守曹操曹孟德,平原太守刘备刘玄德,还有孙坚孙文台。”
帐中诸人除却徐庶外,个个都面露凝重之色,显是都正在心里极力思索。
冀州袁绍无需多说,四世三公,家世显赫,其人又海内外闻名,在他尚只是白丁时,意欲与他交往的名士,就不及其实,更别说现在主政冀州。
可是东郡太守曹操,平原太守刘备,还有骑都尉孙坚,虽说也都是名声不薄,可是与现今的各路诸侯比起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吕布趁着众人沉思之际,哈哈笑道:“此中缘由,就无需细述,来来来,杨兄弟,还不为我引介一二?”
杨修欣然起身,为吕布一一引介,虽然方才法正已经自报家门,他还是没有遗漏。
余下六人,吕布比较熟悉名字的,就数孟达,其余五人,分别是张既、苏则、射援、金旋和贾逵。
不过即使其他五人并不如何,有法正和孟达两人,吕布就已是喜出望外了。
在他记忆中,法正可是蜀汉集团中,数一数二的谋士,可堪比魏国的程昱和郭嘉,孟达则稍逊,可也具一郡太守之才,而其余五人,既然能与杨修为友,怎么说也不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一见过,吕布转向法正,问道:“令尊可是位居廷尉?”
法正起身,恭敬答道:“是,家父讳衍,任廷尉一职。”
吕布点头,笑道:“那就是了,方才攻皇甫义真据守的京兆尹府邸时,杨司空与法廷尉联袂来访,劝我放过皇甫义真,为我所据。”
杨修问道:“将军饶恕皇甫老将军,岂非正彰显将军大度,以收天下人之心?”
吕布摇头道:“皇甫义真所为,太过过格,我如放过他,反倒会让天下豪杰以为我软弱可欺。况且皇甫义真老啦,认不清形势,他难道以为,杀了我,就凭他和朱公伟两人,就能令天下诸侯州郡归服?”
“为何不会呢?”
杨修追问道。
吕布答道:“如若皇甫义真得手,他迎奉天子到长安,檄传天下,令州郡诸侯归服,第一个不答应的,一定不会是别人,而是袁绍。”
稍稍停顿,吕布环扫众人,接着道:“袁绍曾檄传天下,妖言惑众,谓弘农王血脉不靖,那时,他就已有不臣之心,任谁主持朝政,除非迎他入主朝堂,否则他都会起而反之。”
说完,吕布见杨修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忙笑着制止道:“诸君莫怪,昨夜劳顿至今,肚子可是饿得慌了,来,咱们何不边吃边说?”
其时已到用膳时辰,杨修和法正对视一眼,均没有就此告别的意思,毕竟以他们如今的身份,能与吕布这样的人共处,其时也颇为难得。
更何况,他们今天能主动前来拜访吕布,本就存着能得吕布重用的心思,有此良机,他们当然要好好地把握了。
有徐庶作陪,再加上吕布言辞之间甚是坦率,故而法正等人虽然没有杨修那般自在,也还是很快就放得开,问答之间,尽展各自的才学,可谓是宾主尽欢。
当日,皇甫嵩等人的尸首,就呈在京兆尹府邸中,吕布过目后,此事就算是了结,在司空杨彪为首的一众朝臣三番五次交涉后,吕布还是同意了他们所请,以相当规格对待皇甫嵩和朱儁的身后事。
了结此事后,吕布最为重要的事,就是准备迎奉天子刘辩和太后车驾,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大事,而吕布新得关中,更是不容有失,故而在徐庶建言下,他并未返回太原,而是亲自坐镇长安,总督一切。
一时间,以长安为中心,关中乃至河东和并州,大大小小的事不计其数,其间吕布征辟一批人入得府中,就淹没在这些大小事之中,除了感慨征辟的这批人大多还是未行冠礼的年轻人外,并未为世人所关注,可吕布对此却是甚为看重,因为这一批人,正是新生的一代人,代表着的,也正是未来,而非过去。
未来,才正是吕布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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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幕后对决的主角
在天下一片喧嚣躁动之中,初平三年(192)终于过去,车骑将军吕布掀起的关中之战,结束得比无数人的预期要快得多,当这个消息与老将皇甫嵩和朱儁的死讯一起,传遍天下时,有人说,吕布这是运气好,韩遂刚好在这个时候对马腾动手,马超又刚好被吕布困在长安城内,并被吕布说服,偷开城门。
无论是嫉妒也好,羡慕也好,恨也好,已无人可以改变吕布夺得关中这个事实,这个事实带来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各路诸侯心中的紧迫感,又硬生生地被提高了一个等级。
因为谁都知道,吕布夺得关中,势必会以长安为都,迎奉天子和太后车驾,然后以关中为中心,连同河东、并州、河内一道,形成对其他诸侯的压制优势。
各路诸侯心中的紧迫感提升后带来的,是强烈的危机,须得抢在吕布整固消化完关中之前,扩大地盘,增强实力,不然,日后拿什么去与吕布抗衡。
与此同时,如何拖拖吕布的后腿,也成为很多人认真思考的问题,最后的目光,无一例外地投放在三个地方:西凉,蜀中和汉中,以及南匈奴所在的美稷。
是以新年一过,各路特使说客纷纷出动,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在大家都在关注关中之战的结果时,一度引发无数人热议的平原太守刘备奔袭东郡郡治濮阳一事,反而很快淡出众人的视线,即便在关东诸州郡,也是如此。
可当这事传到长安,为吕布所获悉时,他却对此表达了极大的关注。
新春已过。关中却仍旧冷冽得很,硕大的中军大帐内,挂起一幅巨大的大汉天下舆图,上面用不同的颜色标识出各路诸侯所控制的区域,在关东,陶谦所在的徐州,已有近半区域不在他的控制之下,广陵郡和下邳郡已被袁术占据大半,琅邪郡则被刘岱委任的泰山太守应劭占据近半。
而在东郡和平原郡一带,随着平原太守刘备率大军奔袭东郡郡治濮阳。平原郡处于无重兵据守的状态,东郡太守曹操仓惶率军赶回濮阳,只留大将夏侯惇进占平原,而兖州牧刘岱则亲率大军攻入济南国,一路所向披靡。青州牧孔融则是节节败退。
这些态势,在巨大的大汉舆图上。都清晰无比地标识出来。就连刘备率军奔袭濮阳的进军路线,也都根据探回来的军情,尽可能详细地标识出来。
中军大帐内,正是吕布留在长安的幕僚和大将,除开徐庶外,新征辟入府中的杨修、法正、孟达、射援等人都在。领军大将,则只有典韦和宋宪,余下的徐晃、张燕、韩暹、杨奉四人,都率军四出。平定关中各郡县。
众人之中,只有典韦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干脆一屁股坐下,就在帐中闭目养神。
吕布召集众人前来,就是要分析关东局势,推演各种可能,虽然目前吕布并不足以插手到关东局势的演变之中,但也可以未雨绸缪,做些必要的准备。
从舆图上,任谁都看得出来,徐州陶谦和青州孔融的败亡,已是迟早的事,唯一的变数,就是平原太守刘备,如此奔袭濮阳,竟然避过了东郡太守曹操的斥候和耳目,绝对算得上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奇迹。
对刘备的举动,吕布也是颇觉惊奇,在他记忆中,刘备一直以来,都是长期处于武将不俗,严重缺乏谋士的状态,可此次的奔袭濮阳,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不那么简单。
“主公,如若正为刘备划策参赞,也必会行此围魏救赵之策。”
众人观摩良久,最终还是法正最先开口,对吕布说道。
“哦?”吕布问道,“你的意思是,此乃刘备的围魏救赵之策?”
“是!”法正点头答道,“主公请看,平原无险可守,如若刘备固守平原,遭到刘岱和曹操两路大军的夹击,势难抵挡,唯有逃窜冀州和败退北海两条路,无论哪条路,于刘备而言,皆无出路,可在冀州袁绍相助下,奔袭濮阳,无异于是跳出囚笼,深入兖州腹地,如此一来,以平原必败之师,逼迫曹操率军赶回,即便不能解青州之困,可也能减轻青州孔融的压力。”
杨修等人纷纷点头赞同,吕布转向徐庶,问道:“先生意下如何?”
徐庶拱手礼道:“法正所言甚是有理,不过,庶却以为,刘备此举,似是另有深意。”
见到众人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他的身上,徐庶踏前数步,接过法正递过来的长长竹竿,点在平原郡上,分析道:“刘备固守平原,正如法正所言,必败无疑,不过,刘备奔袭濮阳,明面上是围魏救赵,暗地里,却是要跳出关东这个大漩涡,脱离孔融谋求自立。”
“嗯!”吕布赞同道,“刘备奔袭濮阳,却围而不攻,显是怕兵力折损过巨,曹操回援的大军一至,刘备的动向可就值得玩味了。”
“主公和先生的意思是,刘备不会与曹操大军交战?”
见到吕布和徐庶几乎同时摇头,法正皱起眉头,转头看向舆图,自言自语道:“刘备难道只是以濮阳为饵?那他可能去的地方……”
就在法正沉吟时,徐庶将竹竿点在濮阳处,并未向其他地方移动,可法正的目光,却在濮阳四周移动,最后定格在陈留郡、颍川郡和河南尹三郡上。
徐庶适时将竹竿下移,所指处,正是法正和射援等人注视之处,在其上点了两点,点头道:“刘备所图,多半就是陈留、颍川和河南尹三郡,此地正是兖州的后背要害所在,有他在此,刘岱势必如芒在背,攻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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