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吕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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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吕布传-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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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扶罗韩,此时也正在他的中军大帐里暴跳如雷。

他在潘县时,获知其弟步度根被大汉并州牧吕布杀死,当夜狂性大发,纵兵血洗潘县,就连大汉幽州牧卢植,都死在他的马蹄之下,

可是,当他回到桑干城,雄心万丈地想要召集各部铁骑,纵马雁门,为弟步度根报仇雪恨的同时,顺便将那片广袤的肥沃牧场据为己有时,却发现帐下各部对此提不起兴致来。

起先他以为,必是吕布与步度根之战的传闻,让各部邑落小帅对吕布心生畏惧,为此,他反复向各部强调他的看法,吕布即使有武勇之名,想要一战击溃步度根的七千铁骑,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此战确实发生了,步度根也确实战死,他率领的也确实是麾下所有的七千铁骑,故而扶罗韩以为,此战的关键,必是步度根自恃武勇,开战前中了吕布的诡计,与他单挑对战,结果被吕布当场击杀,以致大军因主帅身死,而士气低落,更失去统一的指挥,才最终一败涂地。

这个解释,扶罗韩以为最为接近现实,至于传言中的汉军有强弩,有能够射杀奔马的强弩,扶罗韩对此只是一笑置之,压根就没将此放在心上。

因为自恃对汉人的了解,扶罗韩认为鲜卑各部,没人比得上他,汉人的弓弩是很强,可没强到可以射杀奔马的地步。

可是,时至今日。十来天过去了,派去征召轲比能部的信使也赶了回来,带回来的,不是整整一千余精骑,而是一封口讯。

轲比能,竟然拒绝出兵。

结合此前获知的传言,扶罗韩至此完全相信,轲比能是趁这个机会,暗自与吕布勾搭在一起,想要取他而代之。

兄弟步度根之死。让扶罗韩不顾已与大汉大司马刘虞和幽州牧卢植达成的密议,将怒火倾泻到整个潘县,如今轲比能的拒绝,让扶罗韩的怒火更甚。

中军大帐里,此时已是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什么完整的东西,就连先前不知情。进来服侍的汉人侍女。此刻也倒在血泊中,头颅滚落在帐中一角,双手双腿则散落在另外的角落。

一顿狂砍狂砸后,扶罗韩的怒火才稍泻了些,手中仍旧提着长刀,冲着帐外吼道:“来人。传各部小帅入帐议事!”

片刻之后,各部小帅匆匆赶来,见到帐内情形,骤然一惊后。立即恢复如初,对帐中的血腥场面视而不见。

扶罗韩对此成效甚为满意,点点头,也不多废话,直接令道:“各部立即召集勇士,三日后,我当亲率大军,先踏平轲比能部,再取大汉并州牧吕布的首级,为弟报仇雪恨!”

没有人敢于在此时迟疑,个个高声应诺,轰然散去。

三日后,扶罗韩精神抖擞,全身着轻便皮甲,一声令下,率召集起来的六千铁骑,踏碎晨早尚未消散的露珠,逆治水而上,在北平邑转向北行,直奔高柳。

只是他这六千铁骑里,可不光是只有辖下各邑落中的青壮,还包括不少十多岁的少年,以及年过五旬,但仍能骑得马开得了弓的老者。

如此大的动静,扶罗韩相信,并州牧吕布肯定会接到风声,而他还特意率军在平城城外十里处扎营,自己则率手下纵马至平城里许处,光明正大地窥探平城防务。

结果,平城守军惊慌失措,大呼小叫地奔上城墙,狼狈之态,尽收扶罗韩及一众鲜卑小帅眼底。

经此一事,扶罗韩更加相信,吕布击溃步度根七千铁骑,是一件非常意外的事,并不能说明吕布大军的实力已经凌驾于鲜卑各部之上。

一直到扶罗韩率军离开平城,抵达高柳,一路上都没有遭到吕布大军的拦截,就连汉军小股精骑,也都没有碰到,只有数支斥候游骑,远远地窥探过几次,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只是进入高柳城后,扶罗韩很恼火地发现,轲比能已经率帐下大部离开高柳,往北退去,至于是退往弹汗山,还是退往云中,就不得而知。

整个高柳一带,只有轲比能帐下不愿北迁的两个小邑落,顺理成章地自此再次归入扶罗韩帐下,虽然两个邑落合计才不过数百帐落(ps:一帐落就是一家),但对扶罗韩来说,好歹是聊胜于无,不至于大军白跑了一趟。

几天的工夫,扶罗韩心里的自信,就急剧膨胀,此时的他,恨不得吕布能率汉军赶来,这样,他就可以让吕布和汉军好好地见识一下,真正的鲜卑铁骑,到底是如何的无敌于天下。

这个时候,他已将乃弟步度根的失败,完全归咎于冲动和冒失,以至于中了吕布的奸计。

接下来的几天,他将大军驻于高柳,派人四处查探,以确定帐下各部的驻牧地,和划分牧场。

这是件很令人高兴,但有非常琐碎的事,扶罗韩这个大帅,所要做的,就是不断居中调和,确保帐下各位争红了眼的邑落小帅,不至于因此而大打出手,伤了和气。

此事完结,夏五月也就刚过一半,高柳一带,也开始感受到盛夏的燥热,即便已经南下有数年之久,扶罗韩还是很难以忍受此地的盛夏燥热,十分怀念更北边的大漠高原牧场上的清凉。

入夜,一轮圆月冉冉升起,高柳城内,此时却是一片人喊马嘶的喧闹景象,扶罗韩聚起大军,准备趁夜出发,绕过平城,赶至代郡班氏城北数十里处,伏击汉军往平城运送辎重粮草的车队。

为了防止行踪暴露,扶罗韩特意下令,所有战马的四蹄,都必须包裹上厚实的生牛皮,戴上马嚼。就连骑士,也都得含上一枚枚木。

这还是他从汉人那里学来的,叫做“人衔草,马含枚”,乃是骑兵夜间偷袭时的必备。

看着眼前的热火朝天景象,扶罗韩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十分火热,这段时间,他虽然忙着划分牧场,撒出去的斥候。却比任何时候都多,探到汉军在不断往平城增兵,今次运送的辎重粮草,该当就是规模最大的一次,据隐在没鹿回部的内间传来的消息。光是丘牛大车,就有足足百余辆。

一旦成功截获。不但是笔老大的财富。还能给吕布一记沉重的打击。

不过小半个时辰,大军就已准备妥当,扶罗韩面色冷峻,大手一挥,径直率军出发。

整整一夜的行军,对可以在马背上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鲜卑骑士来说。算不得什么,次日晨曦未露时,扶罗韩就已率军潜至汉军大营外二十里处,只是稍事歇息。他就一声令下,趁着天色未亮,纵马发起攻击。

不多时,天色已是微微发亮,六千铁骑纵马奔驰,哪怕马蹄绑着厚厚的生牛皮,仍旧是地动山摇一般,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距汉军营地尚有十里,方才有斥候哨探的紧急警讯。

“哼!这个时候才发出警讯,晚啦!”

扶罗韩只是微微伏低身躯,纵马疾奔,耳畔皆是呼呼的风声,让他大感惬意,心里得意地如此想着,高高举起铁槊,猛地往前一挥,豪气干云地吼道:“杀!”

晨旭映照下,汉军营地四周,以运辎重粮草的大车围成车墙,高近一丈,扶罗韩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因为他这个时候,想起来此前传言说,汉军军中有车上装载的强弩,射出的弩箭粗如小儿手臂,一箭即可射杀一匹奔马。

难道这些大车,里面装载的,并不是粮草辎重,而是强弩?

扶罗韩心中倏然一惊,眼见离汉军大营相距只有两里左右,已经能听到隐隐的喧闹声,可他有些不放心,猛然间大喝一声:“分!”

六千鲜卑铁骑如被刀切过一般,往两边分开驰去。

扶罗韩率军在汉军大营外两里处,绕了整整一圈,所见到的,正是一座以大车车厢围拢起来的圆形大营,只是这么粗略一数,大车数量当在好几百俩。

面对这种阵形,扶罗韩心里很是有些犯愁,六千铁骑在营外纵横呼啸,可就是下不来这个决心,率军冲阵。

“大帅,为何不冲杀进去?”

扶罗韩听到有邑落小帅如此问,眉头一皱,道:“好,你率本部勇士冲上去,探探虚实。”

发问那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可在扶罗韩的目光逼视下,他也没奈何,只能率部鼓噪着,往前冲杀。

两里,一里,百步,汉军大营里,腾空飞起一片黑麻麻的弓矢,数百骑早已左右分开,顺着汉军大营车墙往两边疾驰。

过不多时,率众冲杀的小帅得意洋洋地返回,冲着扶罗韩嚷道:“大帅,汉军没什么花样,杀进去吧!可以用套马索,合力将大车拽倒。”

扶罗韩闻言眼前一亮,可旋即,他还是多疑心占了上风,令道:“各部轮流试探,消耗汉军弓矢,待时机成熟,再大军出击!”

只是出乎扶罗韩的意料之外,无论他派出的骑士有数百,还是过千,汉军仿佛知道他们只是试探,对此无动于衷,别说弓矢,就连喧闹声,也渐渐平息下去。

眼见着日头渐渐升高,大草原上,也开始燥热起来,扶罗韩心里,也渐渐失去耐心,可他心里,那股狐疑始终盘萦不去,令他不敢下定决心全军冲杀,可要他就此率军离去,又不大甘心,于是就只能这么干耗着,一直到日头渐渐西斜,燥热也渐渐散去。

可扶罗韩心里的燥热,却如点燃了的火堆一样,越烧越旺。

一面是挥之不去的狐疑,一面是大火烧灼般的燥热,扶罗韩一个人紧盯着两里外的汉军大营,面色阴沉不定。

在他身边,已无一人,所有邑落小帅此时都躲得远远的,不再给扶罗韩一点建言。

如此反反复复盘衡了足足半个时辰,扶罗韩才猛然心一横,下定决心,转过身,大踏步朝自己的战马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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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吕布的奠礼

扶罗韩这个时候,心里除了豪情外,还有隐隐的自责,自责自己怎么就没了爷爷身上的那股血性,就因为听到汉军有可射杀奔马的强弩,竟然犹豫试探了整整一天。

太丢人了。

扶罗韩在心里暗自唾骂了自己一句,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战马缰绳,翻身上马,大声令道:“上马,聚集,快!”

一众小帅立即应声上马,围拢过来,纷纷问道:“大帅,强攻吗?”

扶罗韩自信满满的一笑;道:“先退回去,明日晨早强攻。”

众人不解,可扶罗韩不说,他们也只能遵命行事。

鲜卑大军这一退,就直接退回到尚在掌控之中的北平邑,说到底,扶罗韩在激起心中的血性时,还是觉得小心谨慎些,总归不是件坏事。

这一小心谨慎,就是整整三天,扶罗韩率军呆在北平邑,每日只是派出小股骑兵,往四面八方查探汉军动向,探知汉军车队一直停留在原地,保持着警惕。

这让扶罗韩放下心来,判断汉军这里不是陷阱,引诱他跳进去的陷阱,而是没有料到他能这么快就聚齐六千铁骑,还如此汗然地率军出击,故而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无法将分散在各地的精骑收拢,车队就只能在原地固守待援。

次日天色未亮,扶罗韩再次率军出击,六千铁骑疾驰一个多时辰,再次杀到汉军大营所在,晨早如此疾奔,刚刚好活动开手脚,让人马都达到最佳状态。

这一次,扶罗韩是有备而来。

刚刚见到汉军以大车围成车墙时,虽然一众鲜卑小帅打从心底里很瞧不起这种打法。认为这是汉军懦弱的表现,可锦屏轻装践行惯于长途奔袭的鲜卑铁骑来说,哪怕是这种程度的车墙,真要强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折损会大很多。

是以扶罗韩在北平邑的三天,并没有闲着,而是准备了大批套马索,还有火箭,准备一举攻下汉军大营。

太阳初升。扶罗韩率军背对阳光,只是派人稍稍试探,即铁槊一挥,号令全军强攻。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一人来高。如站在鲜卑大军对面看过来,刚刚好会见到太阳位于鲜卑骑卒头顶处。分外的刺眼。

这也是扶罗韩从汉人那里学来的。他一向很推崇一句话,身为统帅,就该当懂得利用天时地利人和,如此方能屹立于不败之地。

比如此前的血洗潘县,看似是他暴怒之下的疯狂之举,貌似完全失去了理智。可他自己心里却非常清楚,那个时候,别说潘县城里只有五百汉军步卒,就是再多个五百。他一样可以率手下亲兵铁骑,将之击溃。

而如此举动,当然会大大得罪大汉大司马刘虞,还有幽州牧卢植,乃至整个汉庭,可是,扶罗韩更为在意的,其实是鲜卑各部的反应,如若乃弟步度根刚被汉军杀死,他这个做哥哥,却与大汉和谈,一点反应都没有,消息一旦传出,以后他在鲜卑内部的威信,将荡然扫地。

孰轻孰重,哪怕他那时正是酩酊大醉后最为困顿的时候,他依然很快就判断出来,并作出了他认为最为适宜的反应。

不过发动强攻时,扶罗韩还是留了个心眼,并未冲锋在前,而是率中军压阵,令左右两翼同攻一处。

草原上,蹄声隆隆,喊杀震天,三千精骑分左右杀出,很快就又汇聚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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