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把我们家搅成什么样子了。”施政的声音很冷,带着浓浓的警告:“最后一次告诉你,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你和小肥绝对没有戏。”
“爸——”邵延承咬了咬牙,对他做保证:“我现在是很认真地和小肥在一起,那些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您放心吧。”
“别乱叫。”施政转过身子:“现在你还没资格这么喊我。”
邵延承攥紧了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到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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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婧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施韵致这样面对面地谈话,她们之前的确有过交集,但每一次都是匆匆掠过,除了基本的打招呼之外,从来都没有深入地交谈过。在陶婧心里,施韵致算得上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但是……她没想到,她说出来的话也可以这么难听。
施礼去上班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听到敲门声之后,她便赶紧跑着去开门,看到门前站着的施韵致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才给她让开路,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和她打招呼:“你好。”
“不好意思,没有打招呼就过来了……”施韵致也有点不自然,陶婧现在这个样子,她根本就树不起任何敌意,可是她依旧没有忘记自己过来这边的初衷:“那个,我没打扰到你吧?”
“呃……没有,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情的。”陶婧顿了顿,又问她:“喝什么吗?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和我二叔的事情。”施韵致开门见山:“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知道为什么,陶婧十分抵触别人这样询问她和施礼的事情,她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回她:“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质问吧?何况……我也没有打算跟你一一报备。”她话里敌意很明显。对于施韵致,陶婧必然是喜欢不起来的,尤其是在她刚才理所当然地问了那些问题之后,她对她更加反感了。
“上一次……邵延承找你……”施韵致咬了咬牙,继续问:“那个时候,你已经和我二叔认识了,对吗?”
其实这些只不过是她的猜想罢了,因为施礼说他和陶婧认识快一年了,施韵致算了算日子,似乎邵延承和陶婧也认识快一年了,这日子正好重合起来,所以她才会想到这些……
如果陶婧真的在和她二叔在一起的情况之下还和邵延承牵扯不清,那她就更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人了。
施韵致这样的问题,让陶婧想到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老实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别人说起过邵延承了,原本她以为那些不好的回忆能逐渐地淡去,可是这会儿又硬生生地被她扯开伤口。
“对,我和你二叔在一起之后还和邵延承牵扯不清,怎么了?你有意见吗?”因为生气,陶婧说起话来也冲了不少,“你们家的人愿意找我这样的,你能管得了?”
施韵致哪里受过这样的呛声,她本来以为今天过来能和陶婧好好谈一下,没想到竟然得到这样的结果,“你、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好不好?我只是随便问一问,你心虚什么?”
“有什么好心虚的,这些事情你二叔都知道。”陶婧被她激得口不择言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究竟是邵延承的还是施礼的。怎么办?”
“你够了!!”施韵致彻底听不下去了,吼着打断了她的话:“陶婧,你不觉得恶心吗?我来之前至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二叔,现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你这样不就是为了膈应我么?目的达到了也够了吧?”
“你还真是想太多了!”陶婧冷笑:“为了刺激你嫁给你们家的人?你们两个在我这里还没有这么重要!”
“……”施韵致本来就不是擅长和别人辩论的人,这会儿完全被陶婧呛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憋了半天都没能憋出一个字儿来。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你从我家里出去。”陶婧看到她这样子,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她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难听,但是没有办法,面对施韵致的那些质问,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施韵致到底是没有多留,被陶婧这样排挤了一通之后,红着眼睛从施礼家里走出来,谁知道走到楼宇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下班回来的施礼,施礼看到她红着眼睛,伸手拦住她,关切地问:“小肥,怎么了?”
“二叔……我对你真失望!”施韵致绕开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施礼看着她的背影,摇着头叹了口气,然后赶紧上楼去看陶婧。
刚刚推开家门,他就听到了陶婧抽泣的声音,施礼连鞋都没换,直接走上去抱住她,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他的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怎么了?是不是小肥跟你说什么了?”
“你们家的人怎么都那么讨厌!”陶婧赌气地吼了一句,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委屈,刚才施韵致说过的话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回响着,尤其是那一句“你不觉得恶心吗”,就像一根刺,直直地刺到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乖,不哭了……”施礼柔声哄着她:“小肥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她不懂事,说话的时候也不会考虑太多,你不要放在心上,嗯?”
“她凭什么那么说我?”陶婧依然愤愤不平,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着,可见真的是受了委屈。
“好了好了,不想了……”施礼一边为她擦着泪,一边对她做着保证:“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来打扰咱们的生活了,我跟你保证,行不行?”
“你就是在帮她说话……”陶婧咬着唇瞪他:“说到底你们还是一家人,我就是外人,外人就得被她这么说吗?”
“她说你什么了?”施礼觉得陶婧虽然脾气不好,但是绝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这么生气,想必是施韵致说了一些刺激她的话。
“施礼,说实话……”陶婧答非所问,认真地盯着他,问道:“你现在还会介意我和邵延承之前的那些事情吗?”
她这个问题刚出来,施礼的脸色就变了。他抱着她的手渐渐地收紧,内心似乎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挣扎。
过了好久,他才给出她答案:“说实话,我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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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有普通人该有的情绪是很正常的;况且对这种事情说不介意的人大概真的找不出几个。施礼一直都不否认自己不够大度;所以斟酌再三之后;他还是对陶婧说了实话。
他介意;但是不代表他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对她的感情。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如此坦然地在陶婧面前承认。可是陶婧对他这个答案显然是很不满意的;他话音刚落,她的眼泪又落下来了:“我就知道你还介意……”
“这种事情,没有一个男人不介意。我如果说了不介意不在乎;那只能说明我对你的感情也没有多深。每个人都不大度,我也不想装大度。所以才那么回答你;知道吗?”施礼稍微停顿了一下:“这些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好。”
他的话;很窝心,听得陶婧整个胸口都在发暖。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施礼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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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婧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施礼将她抱回卧室安顿好之后,就开车去了施政家里。他想找施韵致问问看今天下午究竟和陶婧谈了什么,竟然能让她的情绪产生这么大的波动。
陶婧这人脾气不好,容易暴躁,施礼清楚,但是她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就哭得那么厉害。一定是施韵致什么话刺激到了她,所以她才会情绪崩溃。
到达施政家里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刚刚吃过饭,巧的是,邵延承也在。施礼看到他自然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的,所以在他上来打招呼的时候,他都没有理睬。
“小肥,有时间跟我谈谈么?”施礼径直走到施韵致面前,压低了声音问她。
“我——”
“她没时间和你谈,要谈就和我谈吧。”施韵致还没来得及回答,施政就打断了她。笑话,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欺负?
“我说我有事情和小肥说,跟你没什么关系。”施礼着急起来,对施政说话的口气也十分不耐烦,听起来像是吵架,旁边的裴沐菲吓了一跳,不停地对施礼使着眼色,示意他不要惹恼施政。
“她是我女儿,怎么和我没关系了?”施政的态度也强硬了不少,声音里带了些警告的成分:“再这样吼一声,别怪我对你动手。”
“爸爸,二叔,你们都别吵了。”施韵致实在听不下去了,甩开邵延承的手走到了他们两个人的中间,“二叔,今天下午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了,麻烦你回去替我和她道歉,那些话不是出于本意的,我也从来没想过伤害她。如果你们两厢情愿,我一定是祝你们幸福的。”
“你和她说什么了?”听到施韵致这么说,施礼立马皱起了眉头。
“我问她,和你在一起之后有没有跟邵延承发生过关系。”施韵致也没有隐瞒他,面无表情地重复着下午说过的话:“我随口问的,没想到她会那么激动。”
施韵致这话,让邵延承的脸色也沉下来不少。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他和陶婧最近一次的交集就是他找去她家里那次,而且那次……她好像也是不愿意的,大概那个时候已经和施礼在一起了吧。邵延承现在恨不得吞几颗后悔药,如果知道陶婧有一天会变成施礼的人,他绝对不会和她发生任何纠葛——
“二叔,我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你。她和你在一起之后还和邵延承纠缠不清过,你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她配不上你你知道吗?”情绪一激动,施韵致就说出了真心话:“不自重的女孩子凭什么要别人喜欢她?”
“施、韵、致!”施礼一字一顿地喊着她的名字,神态是前所未有的凶狠,他的眼睛都在发红,“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闹够了么。”施政怎么可能看着自家女儿被他这样训?施韵致眼眶一红,他就立马将她拉了过来,随后看着施礼冷声呵斥了一声。
“昨天在家里已经清楚了,你想找这样的人过,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她的过去和邵延承有牵扯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用这种态度对小肥。”施政向来是个护短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一点点的委屈。
“爸爸,你不用给我说话。”施韵致也倔起来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伤害到她的地方,我可以道歉。但是我对她的态度,绝对不会改变。”
“听懂了?”施政看向施礼:“我和爸妈都不管你的事情了,以后有什么也不需要问我们意见,随便你。”
施礼被施政说得哑口无言。在辩论这方面,他从来都没有赢过他,这一次也一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只能转身离开,神态还十分狼狈。
他早就猜到施政知道了真相之后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也绝对不会顾及什么兄弟情谊,从小肥出生之后,女儿就成了他的掌上明珠,只要施韵致受了委屈,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今天没有对他动手,已经算给足了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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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施礼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卧室门口,推门进去的时候,却看到陶婧正一个人坐着靠着床头发呆,目光呆滞不已,施礼以为她还没有从下午的事情里走出来,赶紧上去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安慰,就听到了她哑哑的声音。
“刚才我爸来电话了……他说我妈被送进手术室了。”说到这里,她的肩膀抽动了一下,“我爸说,她进去之前,同意我们两个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知道这种消息,真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陶婧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经历生离死别。在陶铮对她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她完全懵住了,嘴唇动了好久都没有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陶铮的原话是:“陶陶,你妈妈现在进手术室了,医生说大概十几个小时才能出来。她让我带话给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施礼在一起。她不会再干涉你们。”
“放心……不要哭。”施礼也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前也听陶婧说过邵彤心脏不好,可没有想到竟然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她,只能不停地重复着一句“不会有事的”。
“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绝对不会出事儿的,你相信我。”施礼往她身后垫了个枕头,柔声安慰着她。
其实,施礼并没有真正理解陶婧的心思。她之所以难过,是因为她自责,她觉得邵彤现在这样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她能听话一点,她大概也不会被推进手术室。
以前她总认为邵彤不够关心自己,可也没有真正重视过她的感受,一直都在用那种生硬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