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吗要怪你？”施洛然想白他一眼，可又觉得太不庄重，忍住了。
“上次在江边，你不是给我讲了一堆大道理吗？还因为我没有答应你放过任思哲生气走了吗？”沈陌说到这里是真有些委屈了。那时他正面临着一场有可能会演变成无法收拾的风波，就连合伙人也在给他施加压力。虽然那时没有想过能得到施洛然的帮助或是安慰，却更没有想到会受到她的道德批判——明明那时他才是受害者。
施洛然脸色变了变，低声道：“对不起，上次是我太自以为是，没有考虑到你当时的立场和压力……”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的做法不是很妥当，可她怎么会是因为沈陌不肯放过任思哲才生气离开的呢？
“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不是真的看不上我的人品，你只是不想看着我变成一个不可救药的坏蛋。”
施洛然吃惊地看着他，想确定他只是在故意说反话嘲笑她，可她看到的是一双坦诚的眼眸。接下来，更令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沈陌起身离开自己的座位，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
“你干吗？”
“一个人坐在那边太冷了。”
“……”施洛然有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可沈陌只是坐在她的旁边，并没有做别的什么，又是身处公众场合，她只能在心里暗骂几句，以及用眼角余光狠狠地鄙视着。
“其实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刚被定义为登徒子的沈陌突然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你最不想看到的那条路……唉，我只是希望能用最有力的手段把情况控制住，真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多事来。虽然任思哲不是真的有心跳楼，可把他逼到这一步也有我的过错。还好他命大，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的家人交待。”出发前他就叮嘱秘书姜佩了解情况，等他到了中州，就立刻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不、不，这也不能全算是你的错。”见他居然承认了那些黑手，施洛然又吃了一惊，慌忙摇头。“我知道你原来没想闹到法庭上，只是他……”想起任思哲说的那些话，她不禁想问他到底是为什么，又想着要不要感谢他的维护，也就没有去多想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有心忏悔。
“他把挨打的事也告诉你了？”沈陌又惊又喜，惊的是施洛然居然知道了他和任思哲的冲突，喜的是她的话里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他当然不是觉得对不起任思哲，只不过是在以退为进，可看到任思哲如此上道，倒还有点内疚了。
“哼，他居然还有脸把这事告诉你？”沈陌惊喜之后又有点奇怪，这么丢脸的事如果是他打死都不会说出来，尤其是在施洛然的面前。
“他也不是不要脸，只是想明白了，想跟我说声对不起而已。”施洛然现在也想到任思哲是有借她的口向沈陌示好的意思。只要他能重新做人，她也不介意做一次和事佬。
“嘿嘿，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沈陌想起任思哲侮辱她的那些话，刚才的那点内疚又不见了，只想再打他一拳。
“你这不是在咒人吗？”施洛然哭笑不得。“他是做了不少错事，可也不是不能原谅啊。”她这时才开始怀疑沈陌的忏悔是不是假的。
“连他你都可以原谅，那么我呢？我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沈陌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她。
“呃，其实、其实……”施洛然有些紧张，因为她感觉沈陌离她太近了，近到她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感觉到他目光的炙热。“其实是有些误会……”她应该有足够的理由不喜欢沈陌，可似乎那些理由又都不是理由。
“这么说，你以后不会再讨厌我了？”
施洛然隐约觉得沈陌给她挖了一个大坑。
“洛然……”看她久久没有回答，沈陌忍不住往里靠了靠。
施洛然立刻也往里靠了靠，然后警惕地问道：“谁让你这么叫我？”
“咳，你叫我才两个字，我叫你却要三个字，岂不是太吃亏了？”
“那我以后都叫你沈主席好了。”施洛然瞪着他说道。
沈陌立刻郑重地摇摇头：“不好，太辛苦。”
“辛苦不辛苦关你什么事？”施洛然认定他是在调笑自己，板起了脸。
“唉，你怎么总是这句话呢？”
施洛然心里一跳，但仍旧板着脸：“我说错了吗？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那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会关我的事呢？”
“你说什么？”
“我说，要怎么样，你的一切才会关我的事。”沈陌用手杵着头，一字一句地问道。
施洛然如遭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砰砰跳个不停，两只手更是不知该放在哪里。幸好沈陌没有再趁机追问，而是静静地等着她恢复过来。
“我不是姚慧，也不是林晓琪。”她冷静下来，没有提起方怜。“我想找个有能力让我幸福的人，最好是一辈子。我不想他的兴趣只是把我打扮漂亮了好带出去炫耀，不想从一开始就等着会被厌倦的那一天。”
沈陌坐直身子叹了一声：“我要是把你当作她们还会因为你自寻烦恼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烦恼了？”施洛然低着头问道。
沈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抓住了她的手。“傻姑娘啊，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在为你烦恼了。”
“你瞎说。”她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出来。
“怎么会是瞎说呢？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烦恼，不知道你偷听到多少不该听的事，不知道要不要杀人灭口。”
如果当时沈陌就对她说这话她也许会当真，可现在却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听到她的笑声，沈陌顿觉身心舒畅，把她的手放到两手之间轻轻地摩挲着。“后来嘛，又烦恼怎么向媒体撇清我俩的关系，再后来又烦恼怎么让你相信方恺是个疯子，再后来又烦恼怎么向你证明我没你想的那么坏，再后来……又烦恼怎么让你明白我的心思。”被他握着的柔软的手掌突然变得僵硬，却又滚烫。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卡文了。。。肉戏来的比我想像中的要困难，虽然我很想让他俩一见面二话不说立马互推，但还是不得不想办法让他俩先把感情的转折顺理成章了。。。希望明天不会又卡了。。。
79
79、第七十九章 携手 。。。
沈陌的心思到底是什么，现在还听不出来那就真是傻姑娘了。可施洛然的心里除了有让人酸胀的欣喜外，还有茫然和一点点害怕。沈陌的话该不该相信，该不该接受，以后会不会……她理不出头绪。
王乐乐说过，一个男人值不值得爱不是看他的过去，而要看现在和将来。可前世她的悲剧发生在九月，还在四个多月之后，那一段让人不堪回首的岁月到底是属于过去还是属于将来？如果没有前世的那段纠葛，又或者她重生之后能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是不是一切就会更好？
沈陌看到她犹豫不决甚至是有些痛苦的表情，心里一紧。女人和男人不同，喜欢把最隐密的感情问题告诉最好的朋友。所以，当王乐乐向他透露施洛然的心意时，他就不由地相信了；当听到王乐乐担心施洛然会因为心软回到任思哲的身边时，他也不由地害怕了。
可为什么当他也下定决心坦露心意时，施洛然的反应却是如此古怪？是王乐乐理解错了，还是他误会了？也不对！如果施洛然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洛然……”他还是有些坐不住了。有多少年没有在女人面前紧张过了？好像当初追求方怜时也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记得她后来说过，喜欢自己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始终充满自信，似乎从未怀疑过会得不到想要的一切。现在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胆子小了？
施洛然转过脸来，两人四目相对。那俊朗的面容、镇定的眼神让她心里又一阵发酸，同时又感到骄傲——有多少女人想要得到这样出色的男人，却求而不得？“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将来会不会后悔……不过，有句话说：解脱就是找个新方向继续往前走。我想，这也是一个新方向吧。”她把手指弯起，和沈陌的手握在一起。
“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新方向。”沈陌心情一阵激荡，手上稍稍用力，但又怕捏痛了施洛然。“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能一直走下去。”说完又不禁惊讶，他这话怎么听着想求婚呢？他喜欢施洛然不假，想和她认真交往不假，希望有个好结果不假，可之前并没有想过太长远的事，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来？可话已出口，想否认、想改变都是不可能的，只好闭上嘴盯着在他手心里的小手看，
施洛然也被他这话弄得有些不自在。她希望这话是出自真心，却又不敢马上回应，便故意板起脸问道：“还没摸够吗？”
“没。”看到因为他的回答露出羞恼表情的施洛然，沈陌又恢复了轻松愉快的心情。
“讨厌！”施洛然咬着嘴唇硬把手挣脱出来，然后看了看四周，发现餐厅里已经不剩多少客人。“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走——糟了！”
“怎么了？”
“我的行李……”她的行李还放在张珏云的车里。
“喂，张珏云？”
“嗯。”
“呃，你现在在哪儿？”
“就在门口。”张珏云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门口？餐厅门口？”
“嗯。”
“你、你怎么还没走？”施洛然大吃一惊。
“你行李还在我车里呢，我怎么走啊？”
“呃，那你怎么不进来呢？打个电话给我也行啊。”
“唉，我怕沈主席吃了我啊。”
“……”施洛然满脸通红。虽然时间不算太长，可让张珏云就这么等着，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由转过头瞪了沈陌一眼。
“哈哈，吓唬你的。我跑对面商场买了点东西，正回停车场呢。你要是不打过来我也要打过去催你了。”张珏云爽快的笑声总算是化解了施洛然心里的歉意。
到了停车场才知道沈陌也是开着车来的，也就免了再让张珏云送一程。张珏云看着提行李的沈陌，拐了拐施洛然，笑道：“想不到沈主席也有给人做苦力的一天。”
她这句话沈陌也听到了，回头一笑：“力气倒还有点，如果以后张小姐有需要，沈某必当效劳。”
张珏云哈哈一笑：“沈主席说话可要算数哦。”她对沈陌示好不仅仅有施洛然的原因，也因为沈陌的身份。她的父亲主管中州市的经济，如果能得到沈陌的支持肯定是件好事。
施洛然并不介意张珏云刻意结交沈陌，能得到政府高官的支持也必定有助于沈陌事业的发展。她既然决心要和沈陌一起走下去，就不能仅仅是享受。
和张珏云挥手告别时，施洛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哎，珏云，你帮我订的哪家酒店？”
“酒店？什么酒店？我不知道。沈主席，我家洛然可就交给你了！拜拜！”
施洛然看着张珏云的汽车喷出的尾气除了跺脚没有别的办法，回过头来却又看到沈陌正抱着手靠在车上一脸的坏笑，立刻撇嘴道：“你笑什么？”
“哦，我是在想，你这朋友不愧是副市长的千金，果然有眼色。”
施洛然装作没听懂他说什么。“哼，害我没地方住还叫有眼色？”
“有我在你还怕没地方住？”
施洛然赶紧别过脸，沈陌趁机抓住她的手。“走吧。”
“去哪儿？”施洛然心里有点慌乱。
“回家！”沈陌大声地说道。
“我干吗要去你家？路口就有酒店，我去那里住。”
“又不是没有在我家过过夜，你怕什么？”
“喂，你别胡说！”虽然周边没什么人，施洛然还是被吓了一跳。“不就是在你家客房借住了一晚嘛。”
“对啊。”沈陌回头笑道。“不就是让你在我家客房借住一晚嘛，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施洛然看着已经坐进驾驶座的沈陌，居然又是除了跺脚别无他法。“你怎么总是有意气我？”坐进车里，她忍不住抱怨道。
“因为啊……”沈陌没有否认自己的恶趣味。“喜欢看你生气时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变态心理？”施洛然扬起脸嗔道。
“你不知道吗？你生气的时候样子真好看。”
施洛然红着脸把视线转向车外，看着那满街的霓虹闪烁，心里也渐渐地亮了起来。
当车子开进天誉花园的停车场，维持了一路的好心情突然被打断了。施洛然下了车，望着那和记忆深处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水泥地板、白炽灯泡忽然觉得身上冷了起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沈陌关切地问道。
“大概是灯光太刺眼了吧。”她抬起手遮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