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娅菲也被这阵势吓蒙了,她紧紧搂着熟睡中的伊仁,现在她只希望伊仁不会突然醒来。
出乎意料的是一张毛巾挡住了萧然的视线,酸臭味紧接着充斥她全部的呼吸,有人摁住了她双肩,凉水浇了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她喘不上气来,能呼吸到的空气里是水,气管里是水,眼睛里也是水。
见萧然痛苦地挣扎着,被绑住的手脚肌理中鼓起可怕的青筋,佟娅菲捂住伊仁的耳朵大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她!她只是普通人!”天哪!她们遇到的是雇佣兵,只有他们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折磨人!
一分钟后。
毛巾被揭开,气管里的水从萧然嘴里喷出,她全然没了平日的风采,脸红脖子粗、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她头脑发胀,眼睛前面全是人影,刚想开口说句话,再次被湿毛巾捂住,重复刚才的一切直到1分半钟以后。
萧然这次没有挣扎,因为极度缺氧,心跳加速的她连手都握不成一个拳,她痛苦地直哆嗦,湿毛巾刚一离开,口鼻里就流出水来,这回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
“女士,你原本不该受这种罪的,可谁让你是司市长的夫人呢?”刀疤脸盯着萧然额头上凸起的蓝色血管,安抚式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虽然你对司市长没多大影响力,不过……我倒是愿意帮接受你的意见。”
“把刚才的视频发出去!”
这是萧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佟娅菲、伊仁就被带到不知道在几楼的一间材料仓库里,木门外有铁链锁着还有两个持枪的人看守。
手被反铐在背后,这样的姿势让人感到很不舒服,萧然蹭到佟娅菲身边,瞅着仍在熟睡中的小伊仁,苦笑着感叹了句:“这孩子比我有福气!”
“你没事吧?”佟娅菲情况比萧然好得多,除了受到了些惊吓外,几乎没受到什么伤害,手也是被铐在前面,可能他们是为了方便她照顾孩子吧。
萧然摇了摇头,黑暗中的她眼睛很快适应,她看到她一副很沮丧的样子,努力笑着说:“还好他们没在我脸上招呼几下,呵呵。”
佟娅菲本来不想和她说什么,可是看到她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受了刚才的苦,自己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说话,于是接上她的话,聊了起来:“为什么这样说?”
“我怕下巴颏掉了,呵呵……咳咳……”萧然先是笑后来又忍不住咳嗽起来,难耐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沉重。
“你没事吧?”佟娅菲急问道,把自己的肩膀蹭过去:“要不要靠着我一会儿?”
“不瞒你说,就是气管连着胸口疼,像火烧一样,咳咳……不过!你一直照顾着伊仁已经很累了,我自己可以的。”萧然靠着墙,仰着头顺着呼气,眼泪沿着鬓角滑落,散落在她凌乱的头发上,无声无息的,她反而安慰起佟娅菲,虽然说出的话有气无力:“这点皮肉痛苦不算什么,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想被人这样收拾一顿,时间长了骨头架子都皮了,这样的想法很久了,今天终于实现了,真的!”
“有病!!”佟娅菲斜着眼对她呲牙咧嘴。话音刚落。两个人又笑到了一块。然后,她们又谈到了伊娃。
“为什么你没有来司家找那个伊娃,她长得那么像典伊。看湛辰的反应,她很可能就是她,我以为你得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冲过来呢。”
“她不是!”佟娅菲的话带着重重地鼻音,每次一提到典伊的名字,她的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流出来:“她已经死了,我当时就在场,她……不可能活……”
“……”萧然靠过去用自己的脸蹭着她脸上的湿润,低声说:“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你跟我在一起,也不会被抓。伊仁的头花里有‘大观世界’的定位系统,你也把彩信发给了白思哲,只要耐心等待,他们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
第一百零三章 绑架(2)
夜里;很潮湿!天地间被雾霾笼罩,枝叶上的露水打湿灵魂;片片凋落。冷月流晕、树影婆娑;潺潺水声……。
突然,踩碎落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手电筒的亮光在树林间穿梭,寻觅到溪流边时;白思哲找到了司湛辰。
“你……”
冬季的深山里;司湛辰坐在岩石边,只穿一件深灰色的真丝睡衣;□的双脚踩在河水里,弯着腰在冰冷彻骨的溪水中漫不经心地洗着手。
他洗得很认真;很专注,肌理中仿佛有着让人看不见的东西,他眉头紧锁着,像是没注意到有人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你!”白思哲刚一张嘴,在看清睡衣上的斑斑血迹后声音愕然而止。
司湛辰动了动,墨黑的发丝在他耳边微微颤抖,湖水泛着鱼鳞银光,在他青白的脸旁迷离交织:
“我把她杀了。”
白思哲上前一步,气息在阴冷的空气中化成一团雾:“谁?”
司湛辰脱掉沾满血迹的上衣,顺便擦干手上的水渍,然后扔进水里,胸口、手臂上的枪伤暴漏了出来,仍是那样深刻。
“我把她的脸忘了,太久了,记不清楚了。所以……在杀她之前,总是渴求再多看一眼,但我还是亲手把她杀了。”
杀!!白思哲猛地想起自己来找他的真正目的,他为了找到他已经在这荒山野岭找了整整3个小时,眼看就要天亮了,再拖下去!……
“司湛辰,我告诉!我没时间弄清楚你把谁杀了,也TMD不想知道!”白思哲孔武有力的手臂一捞把司湛辰拽了个踉跄,他把自己的军大衣披在他身上,双手来回揉搓他冻得僵硬的肌肉,等不到他脸上恢复血色,等不到他恢复理智,他已经心如焦灼地冲着他喊:“你可以不管你的老婆孩子,随便你!可我还想要我老婆的命呢!”
“你老婆……?”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个!”白思哲把五个小时前手机上收到的视频端到他眼前,因为激动手都在微微发抖,画面亮起,手机下一秒被司湛辰夺走。
“他们提出什么要求?”
“让你在媒体面前公开,七年前司家国有化DR集团的内幕,还有……承认杀害前任国务总理的事实。”白思哲说出自己的猜想:“我怀疑……怀疑是典伊干的!”
司湛辰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手机屏幕上那看起来不是很清晰的画面,里面的那个被捆绑着的女人正在经受酷刑,呜咽般的呻吟时断时续……他忽然感到自己有点冷,而且这样的冷还在不断的增强,不是从外而内,而是从心底里渐渐渗透出皮肤。
看到司湛辰一脸痛苦地几欲倒下,白思哲急忙扶住他滑落的身躯,他的眉毛上已经起了一层白霜,嘴唇因为无法抵挡寒冷而颤抖:“怎么回事?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司湛辰一把推开他,又险些被自己的力道踉跄在地,他扶住半人高的岩石弯腰穿上鞋后一语不发地越过他走在前面。
挤压了7年,隐藏在内心深处突然爆发的脆弱被黎明前最后一抹暗色掩盖下去,军绿色大衣修长的线条随着宽阔的肩膀直垂而下,他的脚步微微蹒跚却异常坚定。他的声音被潺潺的流水声所掩盖:“还能怎么办呢?该来的……都来吧。”……
时间:5点27分
地点:邑江北岸住宅工地
一人高的窗户窟窿被木板钉得严严实实,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小伊仁蜷缩在佟娅菲怀里安静熟睡。一晚上佟娅菲睡得很不踏实,瘦得不像人样又受到非人折磨的萧然此刻正虚弱地靠在她肩上假寐。
佟娅菲头歪在萧然的脑袋上,用自己的鼻子抵在她的发丝里,吮吸和寻觅着熟悉的气息:“真奇怪,你身上的味道越来越像典伊了。让人好安心……”
一天没洗澡,香水味被狼狈洗刷得干干净净,她真实的味道显露出来,无声地泪沿着鼻梁滑落,典伊不敢拂去,她怕一动,自己就会忍不住哽咽出声。
7年了……她为了盖去自己的本色,嗓音、习惯、甚至是气息……不断的变换香水,不断地洗漱,不断地撕裂灵魂的逆行。
起初是担心自己被司慕容看出来,最后……她说不清楚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再次踏进司家,甚至还来不及多想,司湛辰和萧家千金萧然的婚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仍在病床上静养的她……都无处躲藏。
不甘!报复!这是典伊回想七年前自己的心情唯一能留下的记忆,日子一天天飞逝而过,她与司湛辰相见的时间寥寥可数,是她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思念,也是他让她知道了,什么是相见不如怀念。
她将自己逼进了一个困局里,她却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真心,不得不思考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自己也曾说过,‘典家实业救国的梦想始终不变,她坚信,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一定有人会替她达成。那样的话,自己也就能以幸福的心情离开这个职位。”
被国有化的DR集团在司湛辰的扶持下为社会、为每一位民众创造的福利,难道她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还能自私地、一味得认为是司家毁了DR吗?!
但自责和负罪感仍然如噩梦般纠缠着她,她无数次告诉自己放下一切重新抓住幸福,特别是在有了和他的孩子伊仁以后……可是!死过一次的她再也提不起当初的勇气,他的痛苦在她眼中滋养出病态的快感,她折磨着他,仿佛折磨自己,似乎只有这样痛彻心扉的痛楚才能再次震撼她麻痹的神经,因为只有疼才能支撑着她继续走下去……直到伊娃的出现。
她不是主导者,但她会做一个推动者,无论如何,司家欠她的账,欠典家的账,还是要有人还的!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呵呵,典伊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坏运气!
整个城市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邑江北岸的汉江湾商业街零零散散有几家商户正打算开门营业却被突然出现的武警部队制止,十分钟内长达8000米的街道全面封锁,每隔10米守卫一名,又过了5分钟,几辆轿车在警车的保卫下快速穿过这里,打头的轿车车牌是A0001,紧跟着一辆是军字打头的越野车。
媒体记者闻讯早早守护在这里,这回司家没有封锁消息而是默许了媒体的采访,工地外记者在经过严格的检查后在拉起的黄线外架设媒体。
车门打开,司湛辰刚伸出一条长腿所有人就听到一声爆破巨响,惊叫四起,沙土飞扬,白思哲从后面的车里迅速跳出来询问身边的警卫员怎么回事。
武警部队大队长徐大海回报情况,几名武警人员在部署的时候误入楼下空地埋设的雷区,现已经申请拆弹部队支援。另外,劫匪很可能是退伍军人或是有组织性的雇佣兵,并携带杀伤性武器。
相比白思哲的眉头深锁,司湛辰倒是一脸常态,只有眼眶边沿渗着猩红,隐隐泛着嗜血的光亮。
“这是哪家开发商的工地?”
徐大队立刻答道:“远大集团。”
“去把韩释抓起来。”
“是!”徐大队领命立刻下去安排。
白思哲问:“你怀疑这件事和他有关系?你的意思是典伊和他有联系?”
“有没有关联我不清楚。”司湛辰侧身看他了一眼,唇边扬起的弧度很随意:“我只是看他不顺眼。”
白思哲深吸一口气,看来都过了这么多年,典伊和韩释好过的事儿在他心里还是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听到外面传来的骚动,佟娅菲眼睛泛出了泪光,抓住萧然的手激动地摇晃起来:“他们来了!”
典伊点了点头,分析道:“听刚才的动静,绑架我们的人应该在外面安装了炸弹,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想要的不是钱,他们想要的是命。”
“那我们的命又对他们有什么价值呢?”
“还不清楚,静观其变吧。”
典伊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谈判专家的声音,无非还是那一套惯有的程序,先是警告后是疏导,当然!这群目的明确的歹徒不可能吃这一套。
歹徒的头目刀疤脸要求和司湛辰通话,警卫员递上电话,司湛辰拒绝了,他拿过谈判专家手中的扩音器。
司湛辰冷峻的脸庞写满了不屑,他是谁?他从来不会受任何人的危险,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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