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在意他跟别人去参加舞会这件事,表现得越幼稚、烦躁,伯恺就越开心,因为那绝非一个“妹妹”该有的表现,也表示她真的很在乎他。
“佩姬会开车来接我。”他说完故意不悦地望著她。“还有,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从收到舞会邀请函之后,你就怪怪的?我答应妈会好好照顾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可以明说。”
我就是不爽你要抛下我去当别的女人的舞伴啦!
意芯心底有个小恶魔想掐著他的脖子,狠狠地发飙骂他一顿,但另一个理智的她又警告她别乱来,这个艾伯恺可不笨,被看出她有多爱他,那她以后还要怎么若无其事地待在他身边?如果被他刻意疏离的话,那她一定会难过到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什么不高兴的啊。”她只能口是心非地回答他。“不过那个佩姬也真是闲,我们两家住那么近,就算你走路到她家也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还要专程开车来接你。”
唉,谁教她谁不爱,偏偏爱上一个不该爱又爱不起的男人,就只能耍耍嘴皮子出气了。
明明知道自己在伯恺眼里只是个黄毛小丫头,他才不可能看上她,见多识广的他大概只觉得她既幼稚又爱闹脾气,哪里知道她的情绪起伏都是因为他。
只要其他女人不来招惹他,她可以一直又乖、又明理,不跟他闹脾气的。可是他偏又太出色,在台湾有个康妤青虎视眈眈,在美国又跑出个佩姬,教她怎么会不吃醋嘛!
就说来美国不该跟他住在一起的,她一定会越陷越深。一个多月过去了,而她果然如自己所预料的,更加不可自拔。
因为不晓得是为了对母亲的承诺,抑或是伯恺的脾气真的有改变,他再也不曾对她冷言冷语,还会对她嘘寒问暖。前两个礼拜她感冒时,他还自己去找食材煮了她最爱吃的广东粥,害她差点感动得痛哭流涕。突然变得温柔的他,她怎能不更加心动呢?
“铃~~”
“应该是佩姬,我走了。”
门铃声响起,伯恺跟意芯说了一声,见她没啥反应,便拿起挂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去应门。
意芯听见“砰”地一声,确定门开了又关上,这才飞快跑去窗边,偷偷掀开窗帘一角,巴在窗户上往外瞧——
喝!不看还好,一看到佩姬竟然扮成超性感猫女,紧搂著伯恺的臂弯走向她的敞蓬跑车,意芯头顶都快喷火了!
“那是什么打扮?!布料省成那样,胸部都快跳出来了,干脆不要穿算了嘛!”
她气得在屋里哇哇叫,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看著心爱的人坐上那女人的车呼啸而去。
“可恶!”
她气得捶著沙发,越想越委屈。为什么她就是没那个勇气豁出去向他告白,拚著被他彻底拒绝、听他大笑三声的可能,也好过这么畏畏缩缩地爱著他吧?
可是……这不是一般情形,别人告白失败,顶多是跟对方渐行渐远,减少见面机会也就免于尴尬了。但她告白的对象是“哥哥”,告白失败了还是得天天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光想像那种情形就教她全身无力,根本没勇气那么做。
不过,她也没必要消极到眼睁睁看著别人挟自己碗里的“肉”吧?康妤青出现时,那个斗志激昂的常意芯跑哪去了?
她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后悔,总觉得伯恺会被佩姬那个大胆猫女给当成小白鼠一口吞了!
“不行,我还是变装偷偷跟去盯著比较安心。”
意芯下了决心立刻行动。临时没什么衣服可以变装的她,只好拿出临出国时如韵送她的一件银色缎面小礼服,和同色系的镶钻系带凉鞋,再找出她的墨镜,紧急把指甲彩绘用的各色水钻和彩色羽毛等等加工上去,确定墨镜夸张到跟眼罩差不多,应该没人能认出她,便骑上脚踏车追了上去。
虽然递上邀请函时,被门口接待的工作人员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了许久,不过意芯还是顺利进了佩姬家拥有广阔花园、占地宽广的豪宅。
舞会已经开始半个多钟头了,六人乐队仍在现场演奏著悠扬舞曲,还有上百道的自助餐点一字排开。舞池里俪影双双,舞池外也有一群又一群打扮华美的人们共饮美酒、共享佳肴,场面就和意芯想像中的一样盛大、华丽。
在上百宾客中,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伯恺了。
他正和佩姬跳著舞,脸上挂著淡淡的迷人微笑,和佩姬不晓得聊著什么开心的话题。
为了更接近他们,意芯接受了一名中年男子的邀舞,可是人太多了,她和伯恺之间始终隔著好几对男女,一曲舞罢,她还是没能靠近他,只能黯然退场。
在场外看著颇受欢迎的伯恺,受邀和不同的女子轮番共舞,却始终轮不到她。意芯没勇气上前跟他相认,只是越看越心酸,喝了杯红酒便到庭院里找个无人角落自怜去了。
“好痛……”
穿著新鞋一路狂踩脚踏车,又下场跳舞,让她的脚好像磨破皮了,心痛加上脚痛,她真的好想放声大哭喔!
“嗨!”
一个熟悉的声音由上传来,意芯抬头一看,没想到真是伯恺。
“嗨。”
她刻意压低嗓音。这套衣服和鞋子她都没穿过,墨镜更是又黑又大又夸张,应该不至于被认出来吧?
可是……依伯恺冷僻的性情,不可能跟不认识的女孩子搭讪呀!
“你好,我叫威廉。”他朝她伸出手。
“我叫——琳达。”
既然他报上英文名字,应该就是没认出她。所以意芯也放心地和他握手,同时随口报了个名字敷衍。
“不晓得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共舞?”
“呃……可以。”
没想到竟然美梦成真,而且还是他亲自追来向她邀舞,意芯假装矜持一下才答应,其实心里早就一千个愿意了。
但伯恺没带她回屋内,反而就地搂住她的腰,牵起她的手。
她有些不知所措,“在这里跳吗?”
“嗯。”伯恺凝视著她晶莹双瞳,浅笑回答:“因为我只想跟你独处。”
意芯的脸一下子胀红。
这是什么情况?拥著她的明明是伯恺没错,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夷南那个调情圣手,总之感觉好奇怪……
“你知道吗,从你踏进会场开始,我的眼里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女人。我想,我是真的迷恋上你了。”
怦、怦怦、怦……
意芯听见自己像烟火一样“怦”个不停的心跳声,还好有墨镜遮著,不然伯恺八成会被她瞪大的双眼给吓到。
这不像是她所认识的艾伯恺,就连康妤青那样的大美女自动送上门来,他都不屑一顾的呀!
还有天使脸孔、魔鬼身材的佩姬,她今天的打扮不晓得让会场里多少男人口水流满地,迷恋上那样的性感尤物,都比看上在夜里还戴著一副滑稽墨镜遮掩的她来得理所当然。
他真的很怪……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意芯试著寻找他行径古怪的原因。要不是被风流鬼附身了,那就是——酒!
“我想,你是喝醉了。”
他在家里向来滴酒不沾,所以意芯也不晓得他酒量如何。虽然他身上只有淡淡的葡萄酒香,也没有那些醉酒后摇摇晃晃、口齿不清的情形,可是她想来想去,能让他“失常”的可能原因也只有这一个了。
“或许吧。”他望著她绽露迷人笑靥。“不过,让我醉倒的不是酒,而是你。”
他一句话就让她全身血液瞬时全往脑门冲,体温立即飙高了不少。
“为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今晚的表现。“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喜欢我哪里吗?”
意芯相信会说出这些情话的他绝对不是清醒的,不过就算是醉话,对她而言还是一样受用,更让她想知道,他到底是喜欢假面的她哪里,她才好让卸下这身装扮后的自己,成为他喜欢的那种女子。
“喜欢你哪里?”他随著屋内传出的乐曲,拉著她旋舞一圈。“我喜欢——全部的你。”
这……不等于没说吗?
可是,就算不知道他看上她的理由,这一句又一句的情话还是让意芯心花朵朵开。
就算他迷恋的对象是“琳达”,不是常意芯,但是他深邃双眸里映照的人影是她,他怀中轻搂的也是她,就算只能当一晚的灰姑娘,她还是感动得想哭。
“我真的……好喜欢你!”
在一曲舞罢的同时,意芯蓦然听见他在耳旁深情地说了这一句,内心五味杂陈的她,情不自禁也回应了他。
“我也是。我——唔——”
她果了、傻了、愣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她脑袋一片空白。她只记得轻搂在她腰际的温暖双手突然用力将她紧紧环抱,让她来不及反应地整个人贴上了伯恺厚实的胸膛。
下一秒,他的唇便覆上了她的。
刹那间,她的世界里仿佛有一道彩虹乍现,美丽得令人屏息,璀璨得令她完全张不开眼,整个人为之神魂颠倒。
她听见自己急如擂鼓的心跳,她感觉到自己不断发烫的体温,她知道这是真真切切的,她就在自己最喜欢的人怀中,她最喜欢的伯恺真的主动吻了她,他的吻就和想像中的一样深情、缠绵、魅惑人心——
“对不起!”
意芯真的不想,但她的双手却用力地推开了伯恺,她的双脚让她像丧家犬似的匆忙逃离,骑上脚踏车便死命地一路急奔回家中。
藏好墨镜和鞋,换下衣服洗好澡,她像乌龟似的钻进被窝,乱七八糟的心跳过了好久、好久才逐渐恢复正常。
“天哪……”
她轻叹著,想起伯恺“酒后乱性”的大胆行径,还是不由得惊讶,他的酒品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但是,意芯想了又想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不见他对会场里其他女子大献殷勤,独独对变装后的她热情如火?
怎样都想不透的她心乱如麻,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和伯恺热吻的画面。
“算了,喝杯牛奶帮助睡眠吧。”
才九点多,习惯十一、二点才就寝的她根本睡不著,加上今晚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刺激了,让她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猜伯恺应该也不可能那么早回来,舞会办那么盛大,搞不好他会玩到凌晨才回家。她干脆掀被下床,走向厨房替自己找些助眠物,不然她今晚大概别想睡了。
“站住。”
出声的是伯恺。
意芯怎么也想不到他不但已经到家,还正巧在厨房里喝水。她反射性地转身就想溜走,却被他叫住。
“干么一见我扭头就走?”他又追问。
因为刚刚你才夺走了我的初吻啊!
意芯心里呐喊著,嘴上当然死也不会说出这件事。
“没有啊。”她心虚地回头,眼光飘移著。“我本来想到厨房找一样东西,不过一踏进厨房就想起那样东西好像是放在楼上,所以想上楼确认一下而已。”
“是吗?”他把矿泉水瓶放入冰箱。“我替你带了点蛋糕回来,坐下来吃吧。”
看在他总算还有想到她的分上,意芯没多说什么便坐了下来,不过只想快点吃完、快点离开。
伯恺看她埋头苦吃,好奇她到底还想忍耐多久才要向他坦承一切?
一直以来,他碍于“哥哥”的身分,再加上意芯老是一副才不可能对他有半点意思的行为举止,一直不敢有所行动。
可是今晚他一眼就认出她,明白她是为了他才追来,知道她对他并非无意,所以他故意向她告白,想看她的反应。
结果,他从她口中听见了他最想要的答案,得到了一颗定心石,一时情不自禁便吻了她。可是,她却推开他逃走了。
怕吓到她,他没有立刻追上去,想留给她整理思绪的时间。但是他都隔了那么久才回来了,她怎么还一见他就想逃呢?
他替她倒了杯牛奶。“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比如说:刚刚你吻的人是我。
“谢谢。”
她低头吃蛋糕,看都不看他,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他只有耐心继续拐著弯问。
“你刚刚去哪里了?”
意芯怔了怔,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去哪啊。”她心跳又加快了。
“有吧?你的脚踏车本来停在我的车旁,现在却搁在大门边。不是你骑的,难道有鬼吗?”
糟糕!
意芯真想K自己一记,都怪自己太慌张,才会出了个大纰漏。
“呃,我是有出去啦……”她绞尽脑汁想去处。“对了,我的原子笔临时没水,所以去了书店一趟。”
还在装!
伯恺故作轻松地说:“是吗?我还以为你临时反悔,偷溜去舞会了。”
“怎么可能!”她当然矢口否认。
“可惜了,那里有不少俊男美女可以认识的。”
意芯猜他大概是想到了“琳达”。一思及他竟然可以在舞会上随便捉个女人示爱、献吻,就算那个人是她自己,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
“哼,知道你这个色魔在那里如鱼得水啦!”
她醋味十足地揶揄他一句,却不知道这句话又泄了自己的底。
伯恺马上反问:“你凭什么指责我是色魔?难道你人在现场亲眼目睹我做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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