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八年的相伴不及她温柔一笑(二)
“高先生,现在很晚了,我想还是我送萧萧回家吧。还有,以后不要带她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说完就扯下我身上披着的外套,还给高风。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我身上。再次拉起我的手,就一刻不停留地往车上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拉上车的,从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整个大脑就处于一种短路状态。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似乎也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只好扭头看着窗外,夜,黑沉沉的,我努力地思索着,我的生活怎么就会陷入了这样的混沌状态了呢?我要求得很简单,交往的人很简单,一心只想和他一起,能够相伴到老,没什么事业心,认真工作但不拼命。本来很清晰明朗的生活主线,却因为他的一个兄妹关系而变得混沌不堪。如果这个让我如此狼狈的人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那么即便是再痛,我也会割舍,让他从此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不见亦或陌路。可是他,毕竟在我的生命里存在了十八年,十八年的日夜相伴,从纯纯的童真年代走到了懵懂的青春年少,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在他的相伴中度过,有那么多的故事有那么多的回忆,叫我如何割舍?我颓然地垂下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叫哥哥?我喊不出;莫未名?这个世上似乎已没有了这个人。黎谦泽?他与我何干,我的生活中从未有过这个人。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对他,想笑,我做不到,我从来不是一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想哭,如果他的心真的给了别人,我哭又有何用?想生气,其实我一直是不舍得对他生气的,看不了他受伤的表情。只好倚在靠背上,闭上眼睛把自己藏在假想的无人地带。
也许是今天爬山爬得确实累了,我竟然真的睡着了。恍恍惚惚中,我感觉到有手指轻轻抚过我的额头、眉梢、脸颊,意识渐渐回拢,可是我不敢睁开眼睛。接着,手指变成了软软的——我知道那是他的唇,他轻柔地吻过我的额头,眼睛,脸颊,鼻翼,最后落到我的唇上,在那里辗转流连。他总是那样温柔地,不舍得重了一分的力道。不争气的泪水滑出了眼角,而他则在瞬间迅速抽离。我睁开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告诉我,你根本不可能把我只看成妹妹,对不对?我伤心我难过,你也会舍不得,对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
我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扑进他的怀里,而他则紧紧地抱住了我。
“萧萧,原谅我,是我自私,是我……原谅我刚刚…”
“从小到大,我就猜不透你,可是我知道的只有一点——你对我的感情绝不是兄妹之情,对不对?别的我什么也不问,就这一点,你对我说实话好不好?”我满怀希望地凝视着他,只这一点,只要你的一个肯定回答,对我而言便已足够,可是……。
“萧萧,我对你的只能是兄妹之情。”
原以为你会不舍的,却原来不舍的只有我一人。
“那好,从明天开始,不,就从今天此时此刻开始,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从他的怀里挣扎起来,拉开车门就要出去。
“萧萧,别再任性了好吗?”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让我坐下重新系好安全带。“我们在一起相伴了十八年,难道这十八年的感情你可以说扔就扔了吗?”
后面的话,他越说口气越重,我知道他生气了。可是生气了又怎么样?现在要抛却那十八年的是他,不是我,我有什么可胆怯的?
“十八年?你也知道我们之间还有那十八年啊?可惜在你眼里,我们十八年的相伴还不敌她温柔一笑。“我言尽失笑,笑弯了唇角,笑弯了眉梢。
正文 在忧伤的咫尺我轻轻微笑(一)
第二天,各大报刊杂志头版头条竞相报道,黎氏集团总裁黎谦泽深夜密约神秘女子,两人关系亲密,疑似其女友。照片上,黎谦泽一副温文尔雅的一贯作派,嘴角的一丝笑意如暗夜里的明灯,而那女子则身披男士外套,看不清长相也看不清身形。只有那紧紧相握的手让人遐想无限。
下午,黎谦泽便召开记者招待会,高调且正面回应了记者的提问,承认报道均属实,只不过照片上的女子不是女友,而是妹妹!同时还宣布将在4月28号举行订婚典礼,皆时会让自己的未婚妻和妹妹同时亮相,并欢迎各家媒体莅临观礼。
电视机前,田佳雯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看我又看看电视里的黎谦泽。
“不会吧,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真的同意了?同意做他的妹妹?”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回想昨天晚上其实是打定了主意要走的,走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可是他却一直坚持让我留在他可以看得见的地方,那样急切的眼神那样近乎哀求的话语,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决绝地跑回自己的出租屋,努力地不让自己回头。可是站在窗前,一次又一次地看着那个靠在车旁的落寞身影时,我还是心软了。快速冲下楼,跑到他的面前。
“我留下,以妹妹的身份。”
他黯淡的眼神瞬间有了神采。
“萧萧,我会用哥哥的身份永远守护你。“那一刻,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复杂难明,我似乎从那样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心声——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可以用爱人的身份来守候,只是……。我不能。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无能如何你一定要在我时时能够看到的地方。在没有你的那五年里,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所以再也不想品尝那种想见又不能见的苦。萧萧,请原谅我的自私。
不管读懂的是不是他的心声,即便不是,也让我自欺欺人一次吧,否则还有什么可以支撑我继续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似乎又变得平静无波。高风还是每天一束百合花,每天一个电话。偶尔会过来接我下班,偶尔请我吃饭,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我便也来者不拒。莫未名(直到现在我还是接受不了他已经改了名字这个现实,毕竟莫未名这个名字藏了我们太多的美好回忆)也会经常来看我,我们有时候会在镜湖边逛逛,我不知道与我并肩走在镜湖边时,他有没有一些感触。我只知道我的心里是那样的难以平静,因为在这里他第一次吻了我。那年他十八岁,我十六岁,他刚上大一,那年的“十一”我过来看他。一样的暮色渐沉,一样的柳丝轻拂,一样的轻风徐徐……淡淡的荷叶的清香点点地醉了人心,我们像是同时受了蛊惑,他轻轻地俯下身子,而我则微微仰起了头。当唇与唇相触的刹那,我的脸瞬间似窜起了无数的火苗,我们彼此灼热的气息相连,我的身子渐渐发软,我不记得我们吻了多久,只记得谁也舍不得离了那难舍的气息。最后他抱起我,把我放在旁边的长凳上。而你则半蹲在我的身前,告诉我:“萧萧,等你大学毕业了就嫁给我好不好?”
那一刻,他的眼里是那样的深情,我们紧紧相握的双手,指尖传递着他的温度。我羞涩地垂下了头。轻轻的一声“嗯”其实哪里能表达出那一刻的激动与欣喜?所以,此刻我宁愿相信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不愿相信他对我没有爱。如果他的苦衷需要我唤他一声——哥哥,那么我接受;如果他的苦衷需要我看着他牵着别人的手共度下半生,只要他快乐,我也接受;如果他的快乐,需要我也找一个人来陪我一程,好吧,这些我统统都接受。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的愁眉深锁,无奈叹息!
我知道我的生活在外人看来,算是幸福无边的。突然出现了个疼我爱我的哥哥,对我可谓是呵护备至,体贴周到。男朋友(我忘了自己有没有同意做他的女朋友,不过我们一起碰到熟人的时候,他都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自我介绍的)也是“英俊潇洒〃(这是高风自己说的)。他总说:〃你现在的生活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男朋友英俊潇洒,哥哥潇洒英俊,知足吧!〃我就知道,在他那有限的文学细胞里,根本就找不出几个不重复的形容词来。
正文 在忧伤的咫尺我轻轻微笑(二)
转眼间,4月28号到了,今天是他订婚的日子,同时也是我与他共同的生日!从今往后,这个特殊的日子便再也不专属于我们两人了。
一大清早,高风就驱车过来接我,说要带我去收拾收拾,打扮打扮。说今天我一露面,丢的或长得就都是他的脸,所以他有义务让我给他长脸。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驳斥他,只好默默地接受。当整个妆容定型的时候,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呆呆地没了言语。我的长发第一次盘起,两边的鬓角各留出了一缕长发,微微地卷曲着,长长的蓝色礼服,轻盈飘逸,斜肩的领口在右肩上系成一个花型,留出长长的飘带垂下,于行动处随微风飘荡,这是一种灵动的美,不死板也不张扬,美在婉约。
高风在看到我的刹那微微一怔,然后满眼神采地走过来牵起我的手,毫不掩饰脸上的赞叹之色。
“本想着给你收拾收拾也就是不让自己丢脸的,却没想到这一收拾就收拾出一位天仙来,看样子以前真的是我暴殄天物了。”
我们携手走进礼堂,站在门口的那一对谢礼的人还是深深地灼伤了我的眼,不过我想我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来,那么这些是我永远也避开不了的,所以我要学会微笑着去面对。我和高风走进的那一刻,引起的轰动让我有点措手不及,镁光灯一闪一闪让我不得不闭上了眼。高风迅速拉我挤出了人群,立刻有一群保安上来帮我们隔开了那些疯狂的记者。在门口,我被我的“哥哥”热情地介绍给了我的“未来嫂子”。
“静雅,这是我的妹妹莫萧萧。萧萧,这是……我的未婚妻洛静雅。”
“萧萧,你好。经常听你哥哥提起你。不过谦泽你可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妹妹是个这么漂亮的美人哦。“说着她还微笑着似是责怪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未婚夫“。”这位是…?”我的未来嫂子眼睛定定地看着高风。“你不是高市长的…你是高风?”
“我是萧萧的男朋友!”
“真没想到你老爸是咱的一市之长啊,难怪刚刚那么多的记者疯了似的追着赶着地拍照片。”
“萧萧,就你以上所陈述的那两点事实能给我个辩驳的机会不?”他拿起酒杯泯了一口酒,然后说道,“首先,就我老爸是市长这件事,我从来没想过要瞒着你。只是你从来没问过而已,人家别的女孩子对交往的对象最起码要问些问题的,诸如‘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有几套房?’等等,你是一个都没问过,其实只要你愿意问,我一定会据实以告的。再说,刚刚那些记者拼了命想要采访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你!你觉得黎谦泽那么高调地宣传造势,如此大张旗鼓地隆重推出的妹妹,想平凡想不引人注目还能行?接受现实吧,现在你也就是一公众人物!而且接下来,如果我意料得没错的话你还会一直活跃在公众的面前。”
“为什么?”
“因为只有把你放在最明处,一些想对你不利的人才不好在黑暗处下手。”
订婚仪式开始了,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他们缓缓地走上台。我微笑地看着他们交换戒指,微笑地看着他们拥抱,微笑地看着他轻吻了她的额头。喧闹声顿起,那些善于活跃气氛的人叫嚣着,让他们来一个法式热吻。他从容地微笑,淡淡地说:“我的未婚妻很羞涩,在人前就点到为止了。”然后还留给台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于是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暧昧的唏嘘。一位长者站起来,说:“小女一向害羞,大家就别为难他们了,这卿卿我我的事情就让他们去背人处再做吧!”哄堂大笑瞬间蔓延至礼堂的各个角落。各种暧昧的调笑充斥着我的耳膜,大家都笑了,我亦跟着笑;大家鼓掌,我亦跟着鼓掌。
笑声掌声渐趋平息,他走下台来,轻轻地牵起我的手,追随着他的脚步,心里却是没有方向的茫然。站在台上,以往的我肯定会抑制不住地紧张,但是此刻我却没这种情绪。
“各位,这位就是我的妹妹——莫萧萧!”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我回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我抬手找来一位侍者,要了一杯酒,然后从容地举杯。
“各位来宾,我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与大家一起见证了我哥哥的订婚典礼,让我们共同举杯祝愿新人幸福美满,永结同心!“今天是我正式地以一个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