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什停留在主卧前,低低哀嚎,但这扇紧闭的房门令它束手无策。
秦洛诧异,实在费解,便将手轻轻搭在门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一转,门被推开了。
小布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去,但毫无心理准备的秦岚却被床上的情形吓了一跳。
天,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她震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才不至于失声尖叫。
小宝好奇的想走进去,却被秦洛紧紧拦在身后,连她自己,都后退了两步。
唯有小布什,趴在床边,嘴里发出类似呜咽的悲鸣。
突然又跑回来,扯着秦洛的裤脚。
它似乎在恳求她出手援助。
然而,她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来路不明的男人完全不知情,她要如何帮助他?
但他看起来,又的确相当痛苦。
他侧躺着,浓密的黑发挡住了他大半的脸庞,即使秦洛站在门边,他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只是轻微的痛苦的呻吟不断从他嘴间溢出。
秦洛最终看不下去,鼓足勇气才能稍稍挪步到窗前,轻声用英语问:“先生,您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和微青的唇显示着他正在经受着不小的痛苦。
但同样的,她也在颤抖害怕。
她不想一时的同情心泛滥将小宝和自己,还有小布什置于危险的境地。
可小布什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并没有攻击的姿态,又让秦洛相信他跟这间屋子的主人,至少是认识的。
床上的人似是听到了她讲话,将埋在一侧的身子翻转了过来。
秦洛再度震惊。这张脸。虽然与前段时间有了明显的区别,可脸上依然有深浅不一的疤痕,她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是那个救过她和小宝的男人。
只是此刻,与前几次要好许多,至少没有那么吓人。
她回神,不敢再耽搁,立刻用中文道:“你等着,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她拿起床头电话,准备拨打911求救。
然而他的左手,却突然伸过来,重重将秦洛的手压在电话机上,骤然而至的冰冷触感,冻得秦洛几乎缩手,然而,一股奇异的电流竟瞬间穿透秦洛的身体。
她陡然间怔愣在原地,忘了反应。
“不用;”嘶哑的声音传来,“药在车上。。。。”
他缩回手,又艰难的指了一下床头的车钥匙,示意秦洛帮他去拿药。
她幡然醒来,啊了一声,将小宝放在小布什旁边,然后抓起钥匙跑进车库。
一顿翻找才将放在车里暗格内的止疼药找出,又急忙跑回屋内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下。
动作一气呵成。
吃了药,他的痛楚终于缓解一些。
秦洛无措站在一边,看着他慢慢镇静下来,然后沉沉睡去。
整个过程中,只有他一个人在对抗着那未知的疼痛,一言不发,任凭汗湿全身。
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由沮丧。
沉痛的呼吸告诉她,他睡着了。
她却挪不开脚步。
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如今平凡无奇的那张脸,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试图从他的额头,眼角,找出些什么来。
小宝和小布什一直安静的等着。
直到小宝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
秦洛恍然回神,抬手往自己脸上一抹,牵着小宝和小布什回去吃饭。
而她首当其冲的,就是给edward打了个电话。
她需要确认,突然出现的这个陌生的男子,不是什么歹人。
万幸edward接电话速度十分快速。
秦洛言简意赅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并且询问这到底是什么人。
Edward似乎猛然醒悟:“这是我的朋友,我出门前他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哦,洛洛,我能不能像嘱咐小布什一样把他也嘱托给你呢,希望你能代我照顾他一下,可以吗?”
秦洛瞪大眼:“我这里不是收~容~所。”
Edward在那边笑得优雅:“我当然知道,但这是我的请求,若你不愿意,没关系,打个电话让警察过去处理吧。我不会怪你的。”
呵,他不会怪她,但她会怪自己。
毕竟,他也曾出手救过他们母子。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约莫一个小时后。
秦洛再度回到edward的房子。
手上拿着一份精致的香煎三文鱼和一杯牛奶。
走到床边,却发现他发烧了。
整个脸都烧红了。
疼痛令他的面部表情都跟着扭曲了。
衣服再一次汗湿,他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嘴里也一直不停的呢喃着热,热……
秦洛赶紧跑到洗手间,拧了一块冷毛巾出来敷在他的额头上。
但是这样实在起不了多大的效果。
秦洛犹豫再三,仍是上前动手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
她的手,颤抖的厉害。
帮这样一个陌生男子脱衣服,她没有任何的经验。
她曾经的经验,来自于何振光。
后来,全部来自于那个叫沈少川的男人。
是他教坏了她什么是鱼~水之~欢,什么叫水~乳~交~融,什么叫生命的延续,什么叫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然而这个真正教会她生活的男人,最后却撒手离去。
没有一句道别,没有一句珍重,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随着扣子一颗颗解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也随之暴露。
秦洛的手再度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如果说他的脸已经经过修复,那么他的身体,更像是千疮百孔的月球表面。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才能留下这些伤痕。
最重要的是,秦洛发现了他脚上的秘密……
她已经无法开口,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呆呆的坐在床边,直到他的呓语传来:“洛……”
“洛?”他叫的是她的名字吗,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很快,他的呓语便消失了。
她用酒精帮他擦拭身体,他感觉到凉意,没多久又开始陷入昏睡。
伤口感染很容易引起发烧,秦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他控制住高烧。
但她的他的梦呓,却有了一种耿耿于怀……
被强bao
更新时间:2013…6…29 1:02:51 本章字数:4563
秦洛在床边陪了他很久,在他醒来的过程中,她依旧将他的面目上下彻底打量一番。
她可以确定,他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顺眼许多,脸上的疤痕也明显淡去很多,至少不会吓到人尖叫。
若是再多经过几次手术,他完全有可能被整成一个大帅哥,在街上引起百分百的回头率。
因为他的身高身材是摆在那里的,看一个男人是不是帅哥不光有脸蛋,还要有对等的身高与气势。
试想,有谁会对着一张男人的脸但有一个孩子的身高的男人发呆呢玎。
哦,也是有的,但那叫小正太。
她的儿子就是个小正太。
不折不扣的标准帅哥猊。
可越是这样,秦洛就越忍不住猜测他原本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带给他这一身的伤痛,他又要过多久才能完全的康复。
也可以说,永远的康复不了了。
不论心灵还是身体。
她无法看他那只伤残的脚,每看一眼,竟感到彻底的疼痛。
他似乎有所感应,悠悠转醒。
秦洛快速的站了起来,与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醒了。”她清了清嗓子,跑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来,喝点儿睡吧。”
他的身体微微直起,腹部的肌肉扭结成团,秦洛别开了眼神,将水递到他嘴边,但不小心牵扯到他的伤口,她手上的水瞬间就洒了出来。
洒在他胸前洁白的纱布上。
她有些讶然,想去擦,他虚弱却波澜不惊的按住了她的手:‘别碰我,不碍事。你先出去吧。”
他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要她离开。
秦洛多少也是不愿意继续呆下去,便点了点头,指着已经冷掉的香煎三文鱼说:“这是我做的,刚刚给你热过,你喝了水之后就吃了吧,还有这是药,你也一并吃了吧,还有,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最好别乱挪动,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再给你送过来。”
她一口气交代完,然后匆匆离开。
他看着她关门,嘴角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意来,但很快,又被骤然而至的疼痛收敛殆尽。
在这不断追查的过程中,遇到这些危险在所难免。
他无非又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趟罢了,但似乎他的运气一直不错。
还有edward,费尽心机将他弄来这里疗伤,显然也是下了一番苦功。
他望着床头柜上的香煎三文鱼,虽然色泽不似刚开始那般诱人,但卖相还是很不错的。
她的手艺当真越来越进步了。
他艰难的将盘子端了过来,放在腿上,然后用能活动的那只手笨拙的在床上切着,尽管动作痛苦而缓慢,但这对他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吃的最安生的一顿饭。
吃完后,又吃了药。
然后便躺在床上,等着药性慢慢上来。
因为身体太虚了,没多久,药性就上来了,他也顺从的闭上了眼,很快就睡去。
*****
秦洛一下午都耗在陪他上面了。
做饭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差点切到手指。
小宝和小布什还在院子里追着跑儿。
秦洛无声的微笑,但抬头看到对面的房子,又轻轻蹙眉。
这个男人,带给她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明知他身边充满了危险,可她就是不觉得害怕。
这太匪夷所思了。
高压锅内传来悦耳的铃声,提示她大骨头汤已经炖好,她再度收敛心神,炒熟手上的菜,然后陪小宝和小布什吃完饭,让小宝在房间里画画,自己则端着饭菜去看对面的男人。
她轻轻开门,走到房门口,抬手敲门。里面并无动静。
她又敲了几声,同时开口问道:“先生,我进来了啊,先生。”
推开门,里面一片寂静。
床上空无一人,阳台门开着,米白色的窗帘在窗棂后面轻轻飘荡着。
她吓了一跳,快速地跑到床边,窗帘更快的飞舞起来,但她没有在阳台上找到关于他的任何影踪。
她有点儿吃惊,退回房间,却与刚刚从洗手间出来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顿时惊愕的差点打翻手上的托盘。
她看到了,她清晰的看到了他脚上的伤残。
他只有短暂的诧异,很快就掩饰过去,然后一瘸一拐的躺回了床上,坦然道:“又到吃饭时间了吗,放下就回去吧。”
“你的脚……”
“跟你无关。”他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她收起接下来所有的话。
她自知失言,抱歉道:“对不起,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同时她还带走了他中午吃剩下的盘子。
“饭趁热吃,我待会儿过来收盘子。”
她这次不但带了饭过来,还有一些水果。
用一个漂亮的果盘装着。
果盘上面又色彩艳丽的图案,还盯着不知名的某一处,濡湿眼眶。
秦洛再次去而复返,她站在门口,回头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你可以叫我秦洛。”
沈少川微怔,下意识轻念她的名字:“秦洛?”
“嗯哼,你呢。”
他怔忪,似乎陷入了某种臆想,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秦洛等的有些着急,眉头倏然皱紧:“有这么难回答吗?难不成我以后都叫你喂?”
“brook。”
“什么?”秦洛没听清,带着疑惑问。
“brook。”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叫brook。”
Brook,傍溪而居的人,川。
秦洛的脑子里立刻闪现这几个字。
川。少川。沈少川。
她怔愣的无以复加。
他在床上叫她:“秦洛,你没事吧。”
她突然心慌不已,逼退了急速流出的眼泪,摇头:“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带着凌乱的脚步,她跑出屋子后,立刻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种强烈到说不出话的窒息感,让她几乎晕厥。
******
与此同时,宁采发现沈少川不见了,便拼了命的找他。
但她已经找遍所有能找的地方,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
她颓然枯坐在纽约的街头,看着繁华如织的马路上各色人种从她眼前走过,委屈与不甘的泪水重重滑落。
她感觉很累了,紧紧跟了沈少川半年,她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他是那么决然,没有丝毫的停留,即便她倾尽所有的力气,依然追不上他。
没有人知道她追的有多累。可是也没有人要求她追,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然而,她这样的坚持只是为了让他回头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眼。
他都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