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菜都很坑,”半晌过后,她嘟嘟囔囔地评论一句,就好像是那种真正资深的内*幕知晓者般的。“吃这些不如去夜市。”
他却目光炯炯地看她,“坑?”
饶是无奈地摇头叹气,“也对,”合起菜单认真地看着肖驰,“像你们这样的富家公子怎么可能来过这种小店铺吃饭呢,”又摆出一副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透漏给别人的神秘模样,“我跟你讲,其实这些菜只是名字奇特而已,点了一定会后悔的,我以前有跟我男朋友吃过,根本就是被宰嘛。”
她的话一字一句地飘进他的耳朵里,心里,疼的不想呼吸。勉强地牵起嘴角,那笑容,却是苦的晕不开。“你男朋友……只带你来这种地方吃饭,不生气吗?”
只淡淡地看他一眼,“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罢。”
他便觉得锥心入骨的,虽然就坐在她的对面,却已然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能这样看着她,也觉得是种来之不易的幸福。那是属于他们的回忆啊,那么纯粹清澈的,再寻不到踪迹了的。眼睛越发酸涩起来,鼻音来袭以前,他徜装无意地说,“既然这样差劲,不如就听你的,去夜市好了。”
她的脸蛋瞬间亮了起来,还大声急呼,“真的?”
“真的。”一双眼睛璨若星空地看他,终究没有寻到,熟悉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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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每家都要吃?”他跟在她的身边,看她左钻右钻的,一如从前。
却又不似从前了。从前,都是他牵着她的小手,走在前面为她拓路开疆的,每次必去的那几家,摊主面容依旧的,见了他们,自是热情地招待,可时过境迁,他的手,再不能自然宠溺地揽过她的肩,为她抵挡熙攘的人群,亦不能与她争夺同一杯饮料,吃同一根冰淇淋。
过去看来,这样小,这样小的一件事,而今,却足以撕裂他的心,抽筋剥骨的。
她点头如捣蒜,“当然!”说完又是灵巧地在前方冲锋陷阵起来。走到那家巷深也不怕的臭豆腐摊位前,她一脸得意地看他,“是不是没吃过?来试试,好吃喔!”说着,径自扎了一块递到肖驰的唇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却不见一丝情绪。
他定定地看她,这幅场景,竟如此熟悉的。喉咙里像是被慢慢地塞着,发不出声的。张张嘴,她便乖巧地将那块闻起来实在不怎么样的臭豆腐送进他的嘴里,还满脸期待地望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赞美。
慢慢地。
细细地咀嚼。
一下一下,像是在品尝什么宝贵的珍馐。
“好不好吃?”等了许久都等不到他的夸赞,她便急了,没耐心地开口发问道。
哑着声,终于咽进了喉咙,丝毫记不得味道的,都嚼到失去味道了,却仍是违着心说,“好吃。”
她便终于放心地笑了起来,那样单纯无害的笑容,晃得他睁不开眼。
…………
“乖,就试一口。”肖驰两眼弯弯地哄着唐朵。
“这东西怎么可能下咽嘛!”她撅着嘴,已是可以挂上油瓶了,两只眼睛也是颇费解地瞪着他,她的男朋友怎么会这么爱吃臭豆腐,现在居然开始企图教唆她了,摆出一副宁死不从的嘴脸,嫌弃无比的。
“试一口,我就答应你做肖夫人。”
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肖驰占上风的。现在听他这样讲,唐朵简直要哭了。难道肖夫人的位子,一块臭豆腐就能够定妥吗。这样一比对的,她真是又臭又廉价啊。只是也万万不能错失良机的,于是咬牙切齿地,“我今天可是为了肖夫人的宝座才吃的喔,来日你要是不守信用,就罚你变成臭豆腐。”
终于还是吃进了嘴里。
只觉惊讶,尝起来的感觉跟闻起来一点也不一样,真的很香。
于是又半信半疑地跟他讨来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
从此以后,便无法自拔了。爱的程度,甚至大大超过了肖驰对臭豆腐的喜爱,后来他还笑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贪得无厌了,一次解决十来串的,可怎么供得起啊。心里却是知道的,她爱的,是肖夫人而已。
…………
“慢慢吃,别急。”他看她端着盒子,一副大大满足的模样,也不管烫不烫的,就那样龇牙咧嘴滋溜滋溜地吃着,嘴角沾了酱汁,他便好笑地自然伸出手去,穿过细碎的凉风,竟那样僵在了半空中。
他早就不是她的谁了。
这样亲昵的动作,他还有资格么。
她兀自走在前方,已是又转战向下一个摊位了。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她忙的不亦乐乎,这样的唐朵,并不曾变过的。
还是过去那个可以为了一盘炸年糕开心半天,为了一杯柚子茶合不拢嘴的唐朵。
可是他却越发的悲伤起来,最后,竟酸涩地湿了眼眶。
他曾想着,要拼了命地向上走,走到可以呼风唤雨的高度,给他爱的人,所有美好的一切。当他再一次站在三六九等之外的喧闹大夜市里,看着她快乐无比地满足微笑着,他便有了当头闷棒的惊醒。
昏了头的。
真正的爱情,就算每日里手牵手的挤公交,亦会觉得幸福。并不需要很大很大的房子,并不需要很贵很贵的车子,那些华冠美服,那些虚无的头衔地位,他追逐了那样久,追上了,却并不觉得幸福。当他坐在劳斯莱斯的车子里,悉数沿途的风景时,竟会觉得悲伤,觉得幸福也跟那些迅速在窗前消失的风景一般,正惶惶褪去。而今,统统都应验了的。
“今天害你破费的有点多……”酒足饭饱的,手里依旧不肯松懈地攥着几串烤鱿鱼,明明已经在打嗝了,仍是不死心地继续塞着。
“没关系,”多想伸手捏捏她的脸蛋,却是奢望的。“以后这种机会怕是也没有了。”他看着她,与病着的那些日子相比,脸蛋已是圆润了不少的,可见费岂昂待她极好。到如此,他亦可以放心的走出她的生命了,走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未来过的。
“怎么这样说?”她歪着头看他,甚是不解。
秋风渐起,恍惚的,已是十月了,晚风也渐凉。他帮她仔细竖高衣领,想笑却笑不出,怕是做出任何表情,结局都是掉下泪来。索性就面无表情的,“我要去英国,以后……就再不回来了。”
她愣了愣,回神后笑得没心没肺,“那怎么还能让你请客呢,怎么说都应该是我为你践行呀,可是拿臭豆腐践行的……还真是没见过……呵呵……”
风愈见转大的,地上也刮起一层细碎细碎的沙。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如是说着,眼底却尽是不舍。
“不用啦。”她已是径自拿出了电话,娴熟地按下一个快捷键。
半晌之后,甜蜜不已地说着,“喂,来接我好不好,我在夜市,吃的太撑走不动……”
他与她离的那样近,却再也走不进她的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虐肖驰。下章虐狒狒。下下章一起虐虐更健康。然后校园部分就完结啦。
最后伦家要说的一点是……以后伦家再说一日两更三更神马的,众位妹纸能别信就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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