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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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栋梁- 第5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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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二条御所挟持足利义昭做负隅顽抗,看着丹羽长秀与明智光秀在分别向南北两个方向离去,织田信长能够暂时放下信众的忧虑,回到二条御所里进餐。

这是二条御所很普通的一顿晚餐,一碗白米,一叠腌萝卜,一条鱼,还有一碗味噌汤。厨师们还别出心裁的准备杨梅数粒作为佐餐食物,织田信长叫嚷道:“有宴岂能无酒。余知道御所里准备了清酒!拿出来吧!”

织田信长有滋有味的喝着酒品着菜,足利义昭却自始至终沉默不语,直到宴会临近结束的时候,才问道:“织田宰相殿!我们还有翻盘的希望吗?”

“公方殿下以为呢?我信长今天可是饱食一顿,明日若死去也无憾了!”织田信长没有再看足利义昭绝望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大步的走出房间。

当天入夜时分,二条御所里灯火通明,御所外隐约可以听到痛苦的呻吟和铁炮的声响,织田信长在御所里拿着手鼓跳起著名的《敦盛》,浓姬亲自为他弹奏三味线助兴,一群妾侍子女嘤嘤的哭泣着。

“人间五十年与天地相比……”织田信长被哭烦了,呵斥道:“哭哭啼啼有何用处!既然此身注定赴黄泉,那就坦然一些勇敢的面对吧!”

一场奏乐持续二更方歇,织田信长还特意沐浴更衣,搂着多年没有临幸的夫人浓姬安稳的睡下,这一觉无梦一解多日来寝食难安的苦症,只可惜睡到半夜三更时分,御所内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把他给吵醒了。

织田信长悚然一惊,立刻坐起来喝问道:“东军攻进来了吗?这可是两千军势把守的二条御所,东军到底是怎么攻进来的,又左何在?”

“主公,不好了!是桔梗旗印,明智日向守率领东军杀入御所里来了!”

织田信长大惊失色:“原来是光秀吗?竟会在这个时候带领东军杀入二条御所……”

得知明智光秀率军反叛,织田信长立刻披上衣衫手持弓矢杀出房间,此刻漆黑的御所里四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烈火的照耀下音乐可以看到木瓜纹旗与桔梗纹旗纠缠在一起,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白旗飞速赶来,那是东军的主力。

织田信长亲率小姓众死战,所过之处大呼道:“请诸君奋战到底!为了武士尊严也绝不能后退!”

前田利家闻声大惊,急忙呼喊道:“主公快走!”

“砰!”的一声,不知从哪里喷射出的铁炮击中前田利家的后背,这位勇猛的织田军大将便中枪倒地,周围武士救之不及只得咬牙切齿的冲向明智军,他们是如此的痛恨明智光秀,没有他的变节和恶毒行为,织田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眼下的局势显然不会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织田信长穿着白色单衣手持弓箭迎敌,他的箭术水平相当可观,即便是黑夜里光线不足,相隔三十步开外依然十中七八,身边的小姓背着两壶箭矢供他使用,才一会儿功夫就被他把一壶箭矢用光,倒在他箭下的武士已经超过十余人。

待第二壶箭矢还剩下两三根羽箭之时,强韧的弓弦终究吃不住蛮力而崩断,而此刻东军的武士依然闯入御所中心区域,附近的织田军死伤殆尽,小姓们持刀冲过去阻挡,三两下就被东军的武士杀的一干二净,为首那白甲大将杀气腾腾威风凛凛,让见者无不为之侧目赞叹。

织田信长大笑道:“好本事!来着何人!我信长不斩无名之将!”

“越后武士柿崎义家是也!”

织田信长闻言一愣旋即大笑一声。随手取出一杆去鞘的十文字枪。持枪跃下回廊与柿崎义家厮杀起来。左右的武士还欲赶来驰援却被一声呵斥止住,转身一看四面白旗涌入城内,只见一名身着金甲的高大武士缓缓走进来。

“参见主上!”明智光秀连忙见礼,明智军诸将士也随之跪伏于地。

“诸君免礼!”源义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的战斗,只见织田信长与柿崎义家恶斗七八合竟然不落下风,只可惜他的枪法路数被年轻的柿崎义家一旦适应便不复神奇之处,十合一过峰回路转变成织田信长节节败退,每一枪格挡都是险象环生。

战到十五合。柿崎义家突然发力,手中的泽泻大枪陡然加速三分,转眼间刺中织田信长的腹部,剧痛使他丢下手中的十文字枪,捂着受伤的小腹缓缓向房间里退却,此刻房间里浓姬惊慌的走出来扶住受伤的夫君,用一种哀求的目光望着源义时,她虽然没见过阿犬和阿市的夫君,可是那面足利上総三郎义时的旗帜还是认识的。

源义时摇头说道:“传令下去,女眷可以走。兄弟子嗣不可以走,家臣小姓更不能走!”

“浓姬你带着德姬、冬姬她们离开吧!为夫要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织田信长轻轻推开夫人。盯着源义时说道:“吉良三郎,没想到我们时隔二十年再一次见面,你早已不是庄内川旁那个小男孩了……”

“你也不是当年那个离经叛道的少年武士了。”源义时一挥手着几名女忍者架着斋藤归蝶,牵着屋内的几个孩子离开,缓缓走到廊下俯瞰着脸色苍白的织田信长,说道:“人的一生总是在改变着,昔日颠沛流离的我成为源家栋梁,而昔日尾张的少年武士却要身死于此!”

织田信长捂着小腹,怒哼道:“这次是你赢了!带着这帮愚昧守旧的武士赢了!但是你一定是错的!你不会征服七海,你只想建立那腐朽的幕府,只想完善你的旧秩序,你这么做不会有将来,你是错的!”

源义时摇头一笑:“我是不是错的,自有神佛来判断,自有后人作书评说,身为时代的见证者,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

“你一定是错的!”织田信长抬起手看见满手的鲜血,又看看腹部伤口上那一大块殷红的血渍,愤怒道:“你这么顽固到底为的什么?为了将军的名份,为了先祖的荣誉,还有什么?日夜沉浸在过去的荣耀里无法自拔,这是对你所拥有的惊世才能的亵渎!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开创未来?这世界这么大,足有七个海洋,你我平分天下有什么不好?哪怕给你四个海洋也可以!”

“哈哈哈……你还是这么的大言不惭!”源义时淡淡地说道:“称霸七海!你真的以为可以做到吗?称霸七海需要得天独厚的条件,强大的实力和好运气!这么复杂的条件是我所不具备的,当然你也更不具备!”

织田信长冷笑一声:“不试一次怎么知道不行!只有没有梦想的人,才会从一开始就否定一个伟大的目标!”

“你就是不行!你永远不可能实现,因为你连我都打不过,因为你马上要死了!”源义时高傲地昂起头如俯视众生的王者,轻倚着回廊的围栏说道:“死人没有资格谈伟大的目标,失败者同样没有资格谈这一切,你连日本一隅之地的人心尚且抓不住,又谈何抓去天下之心?你终将失败!那是神佛注定的必然失败!”

此时此刻,御所里的四周烈火熊熊燃烧,喊杀声哭号声突然消失不见,只有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偶尔还会有房屋被烧塌轰然倒下的巨响,织田信长渐渐的面无血色,他的小腹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眼看就要毙命于此。

“答应我,保住我的孩子奇妙丸,快点答应我!”织田信长歇斯底里的嚎叫道:“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我立刻就去死!”

源义时沉默片刻,又听到他哀求道:“吉良三郎!这是织田三郎对你的最后请求!求你绕过我的孩子奇妙丸,他可是你的女婿啊!”

“好吧!我会放过奇妙丸的……”源义时缓缓走到织田信长的身旁。看着倒在回廊上激烈喘息的男子。轻声说道:“明天我会为他主持元服礼。你希望他元服后叫什么名字?”

“织田……信……忠!”织田信长艰难的抬起头,拼命的深吸一口气说道:“谢……谢!”

织田信长死了,就在二条御所的回廊下结束自己的一生,没有留下辞世歌也没有作出惊天动地的事,只是在临死前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为自己的孩子奇妙丸争取一条求生之路,他的人生或许是失败的,但是在临死那一刻他是成功的。作为一个君主他很失败,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成功了。

除去已死的従三位参议织田信长,二条御所里另一位公卿级的武士就显得没有必死的胆魄,从二条御所被攻击到织田信长身死的一段不短的时间里,足利义昭便一直躲在自己的御所里不出来,像一只埋首在沙丘里的鸵鸟,连拿起武器为尊严一战的勇气也没有。

当足利义昭被几个武士架着走出御所的时候,迎接他的是设在御所空地上的阵幕,源义时身着金甲坐于幕间。左右两列戎装武士按刀肃立,御所里燃烧的火焰与阵幕四周的篝火交相辉映照亮漆黑的夜空。这位堂堂幕府大将军就像个罪囚被按在此间。

源义时淡淡的瞥过披头散发萎顿于地的男子,轻轻摇头说道:“足利义昭这个名字不适合你,余觉得一乘院觉庆更适合你的身份,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狼狈样子,根本看不到我足利家武士的半分尊严!文不成武不就却没有自知之明,偏偏喜欢志大才疏、好高骛远,尤爱大言欺世、自欺欺人……”

足利义昭惊恐地望着眼前的陌生男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东国宿将,那迥异于常人的高大身影静静坐在中间,安静的姿态却让他有种置身于山岳之前的错觉,刀削斧凿的面孔毫无表情地望着他,尤其是那森冷如刀的目光深深的刻在心头。

盯着那张酷似足利义辉的面孔,嘲讽道:“啧啧,看看你这些年都做过什么?一乘院潜修近三十载,方出佛门便妄造杀孽,杀兄弑母篡位自立,你这种人敢称足利,简直是对这个苗字的侮辱,更是对足利氏代代栋梁的亵渎!你有何颜面去天国见你的父亲万松院,你的母亲庆寿院,还有你的哥哥光源院?噢!对了,你没有资格去天国,黄泉幽深行路难,害怕否?”

“你……你不能杀我!”足利义昭惊恐地说道:“我是幕府的征夷大将军,我是朝廷任命的従二位内大臣,按照法度我是高位公卿,你源义时不是自诩尊重秩序与法度吗?那你就必须尊重幕府和朝廷的任命!你不能杀我!”

在源义时的面前,足利义昭也不敢自称“余”,不断的强调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以期自保,他这一招的确点中东军的要害,自古以来高位公卿鲜有被杀一说,失败者被抓到的结果大约只有两种,要么被幽闭,要么被流放。

明正典刑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比如奈良时代藤原南家著名的权臣藤原仲麻吕之乱,便是以谋反重罪被斩首,只不过奈良时代太古早,权倾一时的藤原家依然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经历平安时代摄关制度的确立,再经过镰仓室町两朝幕府执政,高位公卿不可妄杀已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

源义时显然不会为足利义昭而打破这个规矩,否则当初也不会轻易的流放足利藤政,不是每个人都像赤松满佑和足利义昭这么丧心病狂,虽然个人私德与天下黎民百姓没有多少关系,但是考虑到民间的风评,胜利者总要保持一些宽容心。

足利义昭突然不怎么紧张了,看着源义时沉默不语的样子,冷笑一声挣脱两个束缚他的武士,正欲发言就听见源义时缓缓说道:“你说的很对,余不会杀掉你,毕竟你也当过几天将军,毕竟你的苗字是足利……只是余想告诉你一道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效仿你这种杀兄弑母篡位的方法,余是个品格高尚。举止文明的武士。不会更不屑学习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那你还不……”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杀兄弑母,背主弑君者当为万世唾骂!余决定废黜你的苗字,继续用你的法名觉庆自称吧!你将幽闭于此地,余会在这二条御所的废墟上建立一座神社,名字就叫二条神社,供奉死在二条御所里的光源院与庆寿院,还有二条御所里慷慨赴死的那些幕臣们。而你就做神社的别当,为枉死祈福吧!”

源义时一挥手将如丧考妣的足利义昭拉走,想当初他也曾废掉源义时的苗字,到如今他也来一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足利义昭的苗字废黜,将他打回僧籍做二条神社的别当,每天只能在愧疚和懊悔中为自己死去的兄长和母亲祈福,还要面对神社里来来往往的武士、町民的唾骂,会有武士专门保护他的安全,监视他的行止。禁止他结婚生子,直至他老死为止。

随着二条御所的之战的结束。西军崩坏覆灭已成定局,两位总大将足利义昭与织田信长以一囚一死收场,余者四散奔逃早已不足为虑,几路侦骑在忍军的指引下飞奔出京,向畿内各领国的隐秘角落扑去,清剿搜拿西军的残兵败将。

就在西军崩灭,松永久秀、松永久通兵败被杀,首级挂在四条河原之后不久,东军水军众众攻陷淡路岛擒杀安宅信康、安宅清康兄弟,顺势西进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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