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郎中微笑着问道:“先生,你的针灸手法非常的高明啊!原来先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杏林高人!”
古叶舟心中一动,杏林这个中医称谓,出自三国时期的《神仙传》,记载了名医董奉的传说。既然龚郎中能说出这个名词,那说明自己现在穿越过来的这个年代,应该是在三国之后。当然,这只是一个跟真实古代平行的另一个世界。
古叶舟不懂声色地摇摇头:“龚郎中过奖了。我只是闲暇的时候学了一些皮毛,算不上什么的。”
“仅仅皮毛,就已经如此了得,要是先生专心医术,只怕老朽就没有饭碗了。哈哈哈!”
古叶舟听他的笑声有些苦涩,知道他因为自己露了这一手而担心了,担心自己抢了他的饭碗。他本来想说自己不会行医的,让龚郎中不用担心,但是,又想到自己穿越到这个连续两年大旱的古代,要想生活下去,生活得好,便只有靠自己的医术。既然是同行,竞争就在所难免。于是,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头问宁三妹:“药好了吗?”
“差不多好了。我这就倒给你喝。”
龚郎中讪讪道:“老朽原来是担心先生不擅长针灸,怕伤了身子,所以来看看,现在知道先生原来是杏林高人,老朽也就放心了。就此告辞。”
古叶舟道:“龚郎中请留步。”
龚郎中本来已经站了起来,又坐下:“先生还有事情吗?”
“嗯,有几个医术上的问题,想请教。不知龚郎中肯否赐教?”
龚郎中一听,便笑了,捋着胡须道:“有何不可,先生尽管问就是。”
古叶舟想了想,道:“唐朝名医孙思邈的名篇《备急千金要方》里面有一些方药,我还不太懂,龚郎中肯否指点一二?”
龚郎中道:“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老朽倒是知道一些的。谈不上指点。”
古叶舟又问道:“大宋朝的儿科圣手钱乙,在儿科方面的造诣非常的深,龚郎中以为如何?”
龚郎中又是一愣:“钱乙?大宋朝?——先生说的老朽孤陋寡闻,都没有听说过啊。”
“哦,那金元时期的温病学家刘完素呢?”
龚郎中又摇头,面现惭愧之色:“没有听说过。”
“明朝名医李时珍?”
龚郎中还是摇头。
既然这龚郎中只知道唐朝的孙思邈,却不知道宋朝以后的人物,那自己所来到的这个时代应该就是介乎于唐宋之间。
古叶舟随口又问道:“那龚郎中对张仲景的《伤寒论》可有研究?”
“研究谈不上,略知一二,可惜,原著已经失传,找不到了。我手里的,也只是一些零散方剂和记载。”
古叶舟想了想,又道:“那唐朝大诗人李白、杜甫你可有研究?”
“研究谈不说,他们的诗我倒是知道一些。”
“安禄山之乱你知道吧?”古叶舟又问。
龚郎中有些不悦:“我们大唐发生的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先生也太小瞧我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古叶舟听他说“我们大唐”,心中一动,又问:“现在是——唐朝?”
“是啊。”
“那为什么里正莫叔又说是什么‘大齐’?”
“那是逆贼黄巢攻占长安自封皇帝后搞的鬼,不算数的。”
黄巢?黄巢起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
唐朝末年!
这可不是一个好时代,天下大乱的时代啊。古叶舟忧心忡忡,期望自己搞错了,又问:“黄巢这逆贼应该已经死了吗?”
“死?都希望他死,他还活得好好的,把长安都占了。唉!”
古叶舟一颗心沉到了底,——自己穿越到了唐朝末年黄巢起义的乱世,究竟是谁当皇帝已经不重要,因为他知道,唐末的皇帝基本上都被宦官控制了,藩镇割据,相互征战,皇帝已经管不到了。
更让他不想再了解深入的原因,是穿越时那个声音曾说过,他来到的这个世界,最终会在天灾**中走向毁灭,那了解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最关键的,是找到那警车,离开这即将毁灭的世界。
既然知道是穿越到了跟唐朝一样的世界,古叶舟凭借自己对科举制度的了解,也就知道为什么村里人叫自己秀才,自己日子却苦得要啃糠粑粑,那是因为在唐朝,除了秀才科这个词之外,对凡是参加科举应试的人,也都叫秀才,跟明清时期的秀才不一样,所以,自己只不过是参加过科举考试的读书人,而且应该没有及第,不过这在山村里普遍不识字的庄稼汉里,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所以对他都很尊敬。不过,唐朝的秀才因为是经过县太爷审核批准参加科举的,是县太爷的门生,所以是有一定的特权的,比如不用缴纳税赋,见官不用磕头,未经县太爷批准不受拘捕刑讯。特权有,却没钱享受,所以,日子过得有点苦,算是个穷秀才。
龚郎中望着他脸上阴晴不定,有些忐忑,毕竟,他不是专门搞学问的,说的这些虽然很简单,自己都知道,但是,就怕其中有些地方说的不准确,让秀才笑话了。
古叶舟心情很复杂,不想多说话,便勉强一笑,对龚郎中道:“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多打扰郎中了,改日再聊。”
龚郎中忙起身拱手:“那老朽就告辞了。”
龚郎中走后,莫槐香有些奇怪地望着古叶舟:“先生,你怎么连黄巢叛乱都不知道了?这些不都是你跟大伙讲的吗?”
宁三妹忙插话道:“先生头部刚刚受伤,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吃了药之后,慢慢就会想起来。”
“嗯嗯,那你可要赶紧的吃药,回忆起事情来,咱们村的孩子,可还都指望你好好教,将来出人头地也考一个秀才呢。行了,我也不多说了,天黑了,我回去了。”
说罢,莫槐香也告辞走了。
莫槐香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繁星点点。他们的厨房里,只有火铺的火光照耀着,没有再另外点灯。所以光线很昏暗。
宁三妹陪着古叶舟坐了一会,便低声对古叶舟道:“咱们也睡吧。”
古叶舟知道,古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只要没有事情,都会睡得很早。当下,便点了点头。
宁三妹帮着古叶舟宽衣,只剩下贴身的中衣的时候,宁三妹还要帮他脱,却被他拦住了,示意就这样睡。于是,宁三妹搀扶他睡下。
然后,宁三妹熄灭了火铺的炉火,黑暗中站在火铺边,问:“先生,你让我留下,那我睡哪里?”
“你自己爱睡哪里都可以。”
宁三妹轻轻咬了咬红唇,黑暗中幽怨地瞥了他一眼:“那……,我睡隔壁粮仓里好了,你有什么事情就拍后面的墙壁,我就听到了就过来。”
“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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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你还没成亲吧
第9章吊脚楼
宁三妹嫣然一笑:“我得回去跟爹娘说一声,以后我就跟着先生了,他们听了一定很高兴的。你睡吧,我回来自己到隔壁睡。”说罢,摸黑出了厨房门。
很快,宁三妹就回来了,并不进厨房,隔着门说:“先生,我回来了,我爹娘还有哥哥听说你答应我吃住在你这里,都很高兴,让我好生服侍你呢。”
古叶舟嗯了一声:“早点睡吧!”
宁三妹答应了,便进了隔壁粮仓里睡了。
夜深了。
古叶舟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穿越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估计这一晚自己注定要失眠了。
睡不着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垫的褥子和盖的被子都很薄,而且跟砂纸一样摩擦着皮肤,生疼。里面的东西似乎不是什么棉花。古叶舟的历史知道告诉他,在宋朝之后,才出现了棉花,而这之前,只有桑蚕吐的丝做成的丝绵,而那个价格昂贵,不是一般百姓能消费得起的,稍稍有些钱的,便只能买一些山上的野棉放在里面。这种野棉跟真正的棉花不能相比。只能是比单层的布料要稍稍好一些。对于习惯了现代社会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的古叶舟来说,是非常的不习惯的。好在火铺里有火,夜里虽然有点凉,却还感觉不到寒冷。
古叶舟因为头枕部受伤,不能仰卧,只能侧躺着,或者趴着,这个姿势时间长了就很不舒服,只能艰难而小心地翻身。
火铺的炉火已经渐渐地小了下去,古叶舟的思绪飞回了现代,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现代社会里,自己遇到了车祸,或许已经死了。自己的父母、亲朋好友不知道如何的伤心。唉……!
想到难过处,古叶舟眼眶都湿润了。
整整一夜,古叶舟便是在这样时而伤感,时而难过,时而忧虑中度过。
次日黎明,宁三妹便起来了,小猫咪一样轻手轻脚进了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等到天亮的时候,她的早饭已经预备好了。她蹲在古叶舟的铺边,望着已经沉睡的古叶舟,犹豫着是不是叫醒他。
这时,古叶舟睁开了眼睛,便看见那灿若朝霞的俏脸。听到她柔声道:“先生,早饭做好了。要起来不?”
古叶舟赶紧收回目光,点点头,宁三妹便帮他穿好了衣服。因为头上扎着绷带,没办法梳头,也只能这样。
宁三妹打了热水给他洗脸,水很少,只够湿润脸帕的,古叶舟已经知道现在水的金贵,所以也没多要。
早饭是稀粥泡菜,吃过之后,古叶舟感觉头部还是有些疼痛,便取过金针,又自己针灸了一会,很快便止痛了。宁三妹服侍他又服了一回药。搀扶他躺下,随后,宁三妹又出去了,不知道干什么。不过,没多久,他听到楼下传来隐隐的“叮咚!叮咚!”的有节奏的声音。
古叶舟有些好奇,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便试着起身,慢慢地搀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按理说,他这样重的伤,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下床的,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伤势好的很快,已经能起床了。
他摸索着墙壁,走到了后窗,轻轻推开窗户,看见窗外篱笆墙外的长着稀稀落落稻子的稻田。
他扶着窗户,探头出去往下一看,便看见宁三妹正在窗户下面踩着一个翘翘板一样的东西。在另一头,则是一个石头凿出来的石臼,石臼里面放着一些稻谷。翘翘板的这一头,是一个向下的粗大椎子,正随着宁三妹的踩动,一下一下地砸捶着石臼里的稻谷。
古叶舟没有见过这样的装置,但是,他立即就猜到了这是舂米用的。刚才听到了叮咚声,正是宁三妹舂米发出的声音。
宁三妹只有一个身子露出楼下,看不清她的整个动作,那叮咚叮咚的声音,一直持续不断。
古叶舟有心下去帮忙,可是,就走这么几步,他已经感到头昏眼花了。就现在自己这身体,只怕下不到楼下去。还是不要去给她添乱了。
古叶舟关上窗户,慢慢回到铺盖上躺下。静静地听着窗外的叮咚声。
大概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宁三妹回到了厨房,她的头发都有些湿了,显然,那舂米的活可不是轻松的。特别是对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半大女孩来说,更是吃力。
宁三妹用脸帕擦了擦汗水,上火铺来到古叶舟身边,低声道:“先生,我下楼去切猪草喂猪。你好生躺着啊。”
“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宁三妹柔柔地望着他,点点头,这才拿了锄头钉耙啥的,出门走了。
古叶舟躺了一会,实在是无聊,
他慢慢起身,扶着墙壁,走到火铺边,费力地下了火铺,慢慢地走到大堂中间,左右看了看,左右各有一个门,他便慢慢走到左边的门前,推开了房门,里面是一个仓库,放着一个大大的米缸,上面盖着木盖子。米缸的一角还缺了一个小口,另外放着一架纺车,还有一些农具杂物。还有一口大木箱子,也已经褪色得看不出本色了。靠里的地方放着一张小床。还有一床薄薄的被子。这应该是昨天晚上宁三妹睡的地方。
他跨步进去,打开米缸,里面放着的是那一袋的稻子。还有已经舂好的小袋白米。
这就是自己今后一年的口粮?
古叶舟苦笑,转身出了房间,慢慢摸着墙壁来到另一面的房门前,推门往里一看。里面是一间简陋的书房,一张陈旧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油漆颜色的木桌子放在窗前。上面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叠的书。对面一面墙,是一个同样简陋的书柜,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书匣子。靠里的,是一张木床,没有被褥,只有一个空床架子。铺着一张凉席。还有一个砖头放在床头部,估计就是当枕头用了。
他感觉了一下自己的体力,似乎可以支持自己再走动走动,便慢慢出了书房,又挪到廊下,扶着栏杆,走到了楼梯口处,慢慢下了吊脚楼。
楼下闻到的隐隐的屎粪的臭味,他侧脸望去,这才看见这吊脚楼的楼下,是圈养牛羊等牲畜的窝棚,只是,几个窝棚里只有一头不大猪。其他的都是空着的。
他站在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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