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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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6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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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死手,我不确定你到底在做什么。我想看清楚再说,然而……”景横波一下哽住,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然而这一拖延,事态变化始料未及,到头来再说后悔,不过是给自己狠狠一刀。
  “因为我要留着你们,才好拖延着不回雪山受许平然迫害;因为我需要你们消耗许平然的力量,才能平稳接过天门之位;因为我要等着你们两败俱伤,最好你们杀了许平然,才好高枕无忧地继续发展啊。”
  景横波没有笑意地一笑。是了,许平然在等宫胤登基,好破了当初龙应世家那个诅咒;他也在等许平然被自己等人杀死,好顺利接手雪山。
  慕容泽笑起来,“不过,你说我留手,倒是谦虚了。到后期,许平然帝歌战败后,我确实没有再留手,是我难以再撼动你们。所以我也错了,早在一开始,就该不顾一切,弄死你们的。”他不断摇头,言下若有深憾。
  “你是铁星泽,还是桑天洗,还是慕容泽?”景横波凝视着他,“真正的他们呢?”
  慕容筹忽然挥了挥手,那些白袍人无声退下。雪山宗主走了过来,眼眸深深。
  “慕容泽就是桑天洗。”他平静地道,“雪山下一代行走江湖的宗主,常常会有另一个身份。”
  “是吗?”景横波笑,微带讥刺,“只是因为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私生子身份?”
  慕容筹玉石一般的脸毫无表情,慕容泽脸上的笑意也忽然微微凝了凝。
  “是了,”他道,“你既然听过我母亲留给我的话,应该是从她话中推测出来的。”
  “桑侗未婚先孕,却没受到家族处罚,甚至成为家族这一代的大祭司,呼风唤雨。这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令她未婚先孕的人,身份不凡。那样的私情甚至不是耻辱,是荣耀。也正因此,这位大少爷也没受到任何歧视,受到母亲的无限宠爱和推崇,敢以天洗为名,何等气魄,他的父亲,又怎么能是寻常人?”
  “桑侗知道很多王室秘辛,知道很多不该她知道的事,那不是因为她是大祭司,而是因为她有这样一个情夫,她的情夫的妻子,正是开国女皇后裔,掌握了皇室最深的秘密。当然,你桑天洗能会这许多的改造人的法子,也是你这父亲,从大房那里得来,贴补私生子来着。”
  “请不要口口声声私生子。”慕容泽淡淡道,“我父亲认识我母亲,在许平然之前。”
  “只是为了宗门大业,不惜抛妻弃子,隐瞒身份上昆仑,和昆仑小师妹勾结,毁了昆仑,由此完成了宗门任务,接任宗主。”景横波垂眼,对手中许平然骨灰罐道,“夫人,你可听见了?这世上万事循环,因果永在。背叛爱情的人,终将被他人背叛。”
  瓷罐无声,只有风在呜咽,不知道是在低笑还是在哭泣。
  “我还是没明白铁星泽是不是你。”景横波道,“那个和宫胤自幼相伴的铁星泽,是不是你。”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答案了吗?那天,在沉铁城门口,你说,童年和青年,变化是很大的。”慕容泽道,“我下山时,正逢各国各族质子进京,我曾和他们把酒言欢,无意中发现铁星泽和宫胤的特殊关系。为了日后更方便地行事,我决定借用这个身份。我禁锢了他,获取了他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和资料,用他的脸皮制作了面具,和他相处了一个月,一个月后,我成了铁星泽,对着镜子,我自己都觉得我是铁星泽。更不要说原本铁星泽身边人,他们根本认不出来。你知道,人的童年期到青年期之间,本就变化最大,宫胤又怎么能确认多年不见的童年好友的真假?再说,一个前赴帝歌为质子的不受宠爱的部族王子,谁有必要假扮他?”
  景横波默然,时间的跨度,会让记忆模糊,如果现在有个人,说是她童年好友,站在她面前,顶着一张似曾相识已经成熟的脸,说着那些彼此才知的旧事,她也会自然而然认为那就是发小。
  在这样的记忆核对之后,就算有稍许出入,也可以以年日久远的理由来补救。
  到如今,所有的疑惑都已经解开,剩下的,只有恩怨。
  慕容筹一直很少说话,偶尔看一眼耶律祁,此刻才淡淡道:“女王今日前来,若是想了解前情,如今也算明白了。看在当初宫胤解救本座的份上,本座今日也不留难女王擅闯我山门之事,女王若无他务,还是请就此移驾吧,我雪山宗门传承,吉时将至了。”
  “是哦,”景横波哈哈一笑,“我问完了,就该滚了。而这些年来,你老婆儿子,数次三番对我和宫胤追杀暗害,就这么几句解释,就完了。”
  “那又如何?”慕容筹面无表情,“都说女王勇毅聪慧,在本座看来,勇毅太过,聪慧不及。难道女王今日带着这些人,是打算血洗天门吗?我天门虽然实力大损,但似乎也不是你这阿猫阿狗几只便可以倾覆的,女王随意犯险,亲身入我宗门大典,是觉得这里的人,不够留下你吗?”
  “宗主如果真的想打,就不会和朕说这许多废话了。”景横波瞟一眼天空,笑道,“你忌惮的不是我,不是吗?”
  慕容筹脸色微沉,玉也般映着雪山泠泠的光。
  “这可不是女王挑衅你世外宗门,”伊柒笑嘻嘻地抱着胸,“这是昆仑宫,时隔三十年,要向幕后黑手九重天门,讨个公道。怎么,不可以吗?”
  慕容筹沉默,也看一眼天空。
  他知道紫微上人在。
  如若没经过那多年禁锢,如若没被许平然伤了元气,他并不惧紫微上人,然而此刻,这天门上下,能够抗衡紫微的人,已经没有了。
  早年在昆仑,紫微就是诸师兄弟中最惊才绝艳的一个,如今世事更替,他闲云野鹤多年,心无旁骛,功力必然更加精进,而其余所有人,为宗门事务和争权夺利牵绊,都已经在倒退。
  就算其余所有人能留下女王等人,但如果让紫微折损了雪山唯一的继承人,那就是得不偿失。
  “那你要怎样?”他打算听听景横波的条件,当然,如果要求交出凶手,那就大战一场吧。
  昆仑和宗门多年恩怨,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我要和桑天洗公平一战,一战定输赢。”景横波干脆地道,“不论生死。”
  这下连裴枢都没料到,裴枢立即道:“不行!”
  七杀纷纷嚷,“代表昆仑出战也轮不到你,我们先!”
  众人神情都很紧张,景横波早已没有了明月心,实际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对方又对她的异能了如指掌,她要如何赢?
  “车乱战么?”慕容泽微笑,“或者可以七战定输赢。”
  “谁怕谁,来!”七杀气吞山河地捋袖。
  景横波摆摆手,拦住了他们,慕容泽就是为了搅浑水,一旦一场变成七场,就算紫微上人下场,天门这边想赢都容易得很。
  “信我,”她笑得媚意生花,“我能赢。”
  她缓步上前,对着慕容泽微笑一礼,“昆仑宫门下弟子景横波,请天门少宗主慕容公子,赐教。”
  四面白衣人微微骚动。
  女王没有用女王身份,而是以昆仑宫门下身份,请战天门这一代宗主,这在世外宗门的规矩中,代表的是本派的尊严,无论如何不可拒绝。
  慕容泽一旦拒绝,就再无资格继承宗主之位,甚至要被逐下雪山。
  景横波来之前,早就问过这其中规矩。
  慕容筹至此也无话可说,退后数步,让开场地。
  生死仇敌,对望。
  他给她带来了无数无法忘却的深刻伤害,她也曾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相顾无言,唯有恨意如这剑般直矗的雪峰,冰凉,沉默,直刺向天。
  沉默里,景横波忽然笑了。
  谁也想不到她会在这时微笑,这一笑,这山谷春景也似忽成黑白画卷,只留她笑意在天地间漫漶,过春春花发,过秋秋意满,越过寒冬,连雪也不似再冷,在晚霞中明媚燃烧。
  所有人都听见她轻轻道:“慕容泽,当初,在翡翠边境山崖上,你推落马车中的我,我在你下腹戳的那一棒,伤都好了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伤位置很下呢,你还好吗?到现在还没成亲吗?有过女人吗?没有女人赶紧的,也和你父亲一样,早早生个私生子备用着,不然我怕你年纪越大伤势发作,这辈子绝后了,这天门,可怎么办?”
  语气轻,字字却恶毒如刀,似惊雷。
  慕容泽脸色大变。
  慕容筹惊疑不定,冲前一步。
  雪山长老弟子们,面面相觑。
  就在这人心浮动的一霎,景横波动了。
  她一闪就已经到了慕容泽面前,手一抬,掌间忽然啪一声,白光一闪。
  那光芒亮到惊人,如白电忽降人间,旁观的人,都禁不住眼睛一闭,无法想象世上竟然有这么亮的光,更不要说被那光芒直射眼眸的慕容泽。
  慕容泽虽然被那话刺得稍许失神,但并没有放弃警惕,景横波的神出鬼没他比谁都了解,早已有防备,景横波还没动,他已经开始后退,但对战中的后退,当然必须紧紧盯住对方,所以他不得不直视景横波。
  然后他便觉得白光一闪,雪亮一束忽入眸瞳,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所有景物都消失不见,白光边缘,则是一片恐怖的黑。
  他瞎了?
  他瞎了!
  这是什么东西,刹那让人失明?
  他犹自镇定,犹自记住景横波扑来时的方位,衣袖狂卷,掌出如龙,准准地拍在景横波前胸位置。
  触手似乎极硬,冰凉滑润,他唇角泛出一丝冷笑,景横波穿了护身宝甲又怎样?这一掌是绵掌,足以隔山打牛,透过一切防护,摧毁她的内脏。
  我瞎,你死,大家公平。
  他正要将掌力发出,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一个原本十分熟悉,此刻听来却无比令人恐惧的声音。
  “天洗……此刻……我在……看着你。”
  他如遭雷击。
  母亲!
  这声音断断续续,却十分清晰,他便是做梦也不能忘记,那确实是母亲的声音。
  这声音微微颤抖,听来空远,似乎说话的人,相隔在很远的地方。
  是了,在另一个世界,在人人最畏惧的奈何桥彼岸。
  那一抹阴魂,至今未散!
  深爱他的母亲,在等着携他回归那永恒黑暗吗?
  他的死期,终于到了吗?
  那声音喘息着,又继续了一句。
  “天洗……此刻你在哪里看着我?”
  他茫然地转动着眼眸,忽然想起当年,玉照广场上火马车,轰然撞上城墙,皇城烟花,灿烂满了眼眸。
  彼时他在帝歌城内矮山之上,面对着皇城广场的方向。看着场上的士兵们打扫善后,将母亲的尸体装入布袋收殓。
  对着那布袋,他静静酹一杯酒,然后,下山。
  他从头到尾都在。
  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去救母亲。
  天意注定,他不做无谓的牺牲。
  然而此刻,听见母亲微微森凉的声音,他忽然觉得寒意从心底渗出,瞬间冻结了血液经脉和体肤,他陷于人生最大的茫然和恐惧之中,短暂忘却了身周诸事。
  只有死亡本身,能让人忘却死亡威胁。
  然后他忽然听见轻微的“嗡”一声,掌下的那个东西被震动了。
  他惊醒,立即撤手,然而终究是迟了。
  天地忽然一凉,现一片朦胧绿光,氤氲如春雨,淅淅沥沥罩了慕容泽一身。
  而景横波则被他掌力的余力激飞出去,半空中无数人来接,有想要趁火打劫的雪山中人,也有裴枢七杀和耶律祁。
  景横波在空中倒飞,隐约听见慕容泽一声惨叫,她唇角笑意一抹。
  她赢了。
  那白光是强光手电,刹那令慕容泽失明,没有见识过强光手电照眼的古人,要如何抗拒这强光和内心的恐慌?
  此时再操纵录音笔,断续放出桑侗遗言,忽然听见死去的人说话,谁能不魂飞魄散?
  她根本没打算和慕容泽你来我往打一场,他瞎了,她甚至将自己送了上去。
  她的胸口,藏着宫胤送她的那块玉盒,女皇玉玺,龙家信物。
  她记得当年帝歌事变,她曾摔过一次那盒子,那一刻绿光大作,周围的人都在其中瞬间死去。
  此刻,当年一手操作帝歌事变的人,笼罩在帝歌那年的那一蓬绿光下。
  这是因果,是循环,是报应,是轮回。
  睁开眼看见分外蓝的天,雪山冲入眼帘,她知道底下就是湖水,可此刻万分疲倦,她只想在温柔的湖水中沉睡,将过往和过往中的宫胤,好好回想。
  “哗啦。”一声,她落入湖中,湖水冰凉,她身子立即开始下沉。
  忽然一只手拖住了她,将她拖到岸边,随即她落入一个怀抱。
  她睁开眼,看见耶律祁微有焦灼的脸。
  只是此刻的耶律祁看起来很有些奇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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