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洛洛。”
雨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长时间的昏迷让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喉咙里隐隐约约发出一些痛苦的声响,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刻不停地从她眼眶里汹涌而出。
宝宝,没有了……
正文 醒后的泪水
雨洛说不出话,看着夜修宸,眼泪无声地滑落,嘴唇张开,拼命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模模糊糊的喉音。
“洛洛,不要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夜修宸再也控制不住,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她那么柔弱,他不敢用力,黑眸里波涛翻滚着,她动惮不得,只能无声地反抗他的怀抱。
晶莹的泪水从她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肩膀,越来越汹涌的湿意让夜修宸无法控制地想要把她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
“洛洛,答应我,不要再想了,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他埋首在她脖颈之间,轻轻在她耳边安慰着,然而,怀里的人儿,却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艰难地张开唇,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夜修宸不动,任由她的牙齿咬进他的肉里,她不知道,这点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心里,又何尝比她好受?
他不但不阻止她咬他,反而抱着她的双臂更加用力,雨洛越来越激动,不顾身上插满的管子和针尖,拼了命地扭动着。吼间发出的模糊声音,显示着她此时的痛苦与反抗。
手腕上封住的打点滴的针尖被挤掉,尖锐的针头将她苍白的肌肤划出长长的一道口子,细细密密的血珠立刻渗透出来。
夜修宸脸色一变,立刻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在进一步伤害自己。
他攫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他。
“洛洛,乖一点,不要再动了。”
他宠溺的语气就像是在对待一件自己最心爱的物品。
雨洛一怔,想起他对金坤说的那些话,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他为什么不让她就这样死去,又何必要让她活下来?
眼睛里的泪水越发汹涌,雨洛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别开头,不去看他。
心一阵阵抽疼,纠紧,每一次呼吸,仿佛都牵动了腰部和腹部的伤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剧烈帝痛传来,雨洛张开唇,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她的脸因为呼吸不了而被憋得通红。
夜修宸心里一惊,视线触及盖在她腰腹部的白色床单,那上面,纯白的颜色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染成了血红。
“洛洛!”
他倏地起身,冲向病房外。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替雨洛戴上了氧气罩,她的情绪太过激烈,只好替她打了一针镇静剂,没有神采的双眸缓缓闭上,再度昏死过去。
“夜先生,雨小姐的情绪很不稳定,她的身体还很虚弱,经受不了刺激,如果情绪太过激动,会导致伤口恶化。”
医生一边吩咐助理替雨洛检查伤口,而他自己,回避地转过身子,一边很认真地对着夜修宸说道。
助理是位女士,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雨洛身上的被子。
夜修宸的心,再一次被狠狠撞击。
正文 原本的打算
白色床单覆盖下的身体不着寸缕,苍白的肌肤几乎透明,骨头凸显出来。
什么时候,他的洛洛,已经瘦成这样了?
腰部以下的位置,被一层层厚厚的纱布覆盖,插上了各种塑料营养管子。
然而,此时,那厚厚的白纱布上,居然渗透出了鲜红的血液,刚才她的挣扎,让刚刚包扎好还未愈合的伤口硬生生再次被撕裂开来。
助理小心翼翼地替雨洛拆掉纱布,又重新换好,整个过程,夜修宸的心似乎快要停止跳动。
他的洛洛,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女孩,而他,却让她承受这么大的痛楚。
助理对医生报告了情况,医生点了点头,看向夜修宸。
“夜先生,照雨小姐的情况看来,不宜再受刺激,最好让她独自一人冷静一段时间,任何会让她情绪失控的人或事物,最好不好出现在她面前。”
夜修宸嘴角滑过一丝苦涩,恐怕,他,便是她情绪失控的源泉。
知道她被金坤抓走的那一刻,他恨不得立刻将赶到金坤所在的地方,将他碎尸万段。然而,他知道,金坤为人阴狠毒辣,更何况,他杀了他的孪生弟弟。她一旦落在他的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也正是如此,他每做一个决定,都觉得那样艰难。
黑手党向来以神秘著称,他们在亚洲的秘密基地一直以来只能查出一个大概的位置,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被动,他只能把握少有的几次电话联络来让金坤相信,她对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货物而已,他知道金坤不会轻易相信,但这就够了,在没有完全相信之前,以金坤的性格,绝对不会对她动手,这也是他的目的,拖延时间。
在海滩,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隐忍都化作了对他的思念,叫嚣着要喷薄而出,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金坤和他的手下监视之内,他不能让之前的努力都化作白费。他早就计划好了,只要动作足够迅速,他会抢下一把手枪挟持住金坤。然而,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唯有,他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让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微小的情绪波动被金坤看出来了,于是注定了要展开一场赌博,金坤堵他会在关键时刻投降,而他,被迫,不得不参与这个赌局。不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只是,他笃定金坤的手下不会开枪,即便是开枪,也不会一枪致命,这便是人的心理,洛洛是他们控制自己的把柄,一旦失去,便都得死。
他自以为这一场赌局,他胜券在握,他有信心救出她,只要,她足够信任他。
最后,他赢了这场赌局,金坤死在了他的手上,他救出了她,却赔上了她和他的孩子,赔上了她的半条命,也赔上了她对他最后的一丝希冀。
正文 很难再有孩子
早在看到她浑身满是鲜血躺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他知道,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我知道了,医生。”
夜修宸淡淡地说道。
医生似乎还有话要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医生看了一眼床上被注射了镇定剂而昏睡过去的女孩,叹了一口气。
“夜先生,请跟我来。”
夜修宸深深地看了一眼雨洛,跟在医生的后面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房门。
“夜先生,请坐。”
办公室内,医生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示意夜修宸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医生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夜修宸的心里浮现一丝不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每一件,都足以让他神经。
“请问医生叫我来,有什么事?”
“夜先生。”医生看着他,“有一件事,我有义务和责任要告诉你。”
他说着,低头拉开面前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X光片,犹豫着递到夜修宸的面前。
“夜先生,这是我们替雨小姐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拍的片。”
夜修宸接过那张X光片,皱着眉看着上面的一大团阴影,隐约能看出那是属于人类某一器官的图。
“这是雨小姐的子宫图,由于她腹部中了一枪,子弹穿透了腹部,不幸的是,伤害到了子宫。虽然送来得及时,但流血过多,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奇迹了。”
夜修宸握住光片的手一顿。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就算雨小姐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伤口愈合方面也没什么问题,以后受孕的机会,也会变得渺茫。”
“啪!”
夜修宸手一松,X光片便掉在了地上,他倏地一下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医生。
“你是说,以后,很难再有,孩子?”
医生很是不忍,却仍旧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说。”
这是事实,虽然,谁都不想发生。
夜修宸苦笑着,失去了她和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从此以后,要想她和他之间再有一个孩子,便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
“真的没有治好的办法了吗?无论要多少钱,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医生摇了摇头:“目前医疗技术有限,我已经咨询过了,现在世界上还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对这种情况研制出有效的方法。”
“医生——”夜修宸瞳孔一缩,“请问,再度受孕的几率具体有多大?”
医生叹了一口气:“几乎为零。”
“是吗?”
夜修宸的心,如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黑眸里,溢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高大挺拔的身材剧烈一晃,就快要,站立不稳。
“夜先生,几率虽然很小,但临床上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我知道了。”夜修宸转过身,脸色一片苍白,“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她这件事。”
医生点了点头:“雨小姐目前的情况经受不了这件事带来的刺激,我自然不会告诉她。”
“谢谢。”
正文 未出世的小少主
出了办公室,夜修宸背靠在走廊的墙上,第一次觉得对一件事情,如此无能为力。他无法想象雨洛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在沙滩上,当金坤的手下拿起枪对着她的腹部的时候,她那样苦苦哀求他,唤他“哥”,求他救她,他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去看他,然而,他阻止不了自己谍觉,甚至,他不用转过头,脑海中,就能感受到她痛苦的神情。
她那样在乎那个小生命,他却眼睁睁看着未成形的孩子死去,如今,从此以后,他要怎样才能再给她一个孩子?
“少主。”
莫司不知道从拐角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在夜修宸的面前。
“你,都听到了?”
“是。”
莫司蓦地跪了下来,医院冰冷的地砖走廊,与他硬实的膝盖相撞,发出的闷响。
“少主,一切都是莫司的错,莫司对不起小姐,更对不起,还未出世的小少主——”
“不要说了!”
夜修宸狂怒地打断他,莫司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再一次的刺激。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朝走廊深处走去,淡淡而坚定的声音传来。
“不关你的事,她,是我的女人,她所失去的,永远,只该由我来偿还。”
“少主——”
莫司痛苦地握紧了拳头,看着夜修宸离去的背影,恨不得杀了自己。
夜修宸没有再进雨洛的病房,隔着一堵玻璃墙,他只能站在外面望着躺在床上的她。
“夜先生,雨小姐醒了,你不进去吗?”
护士关上房门,疑惑地看着走廊长椅上的男人,这个男人的脸看上去那样的疲惫,却仍旧有种惊心动魄的魅惑,吸引着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
夜修宸没有说话,低着头,连看一眼病房的勇气都没有。
护士有些失望,讪讪地离开了。
已经染上了青涩胡渣的薄唇微微扯出一个弧度,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他害怕的东西,手心里不知道何时,已经溢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他在害怕,害怕面对她,害怕看到她恐惧的眼神,害怕心里怀里无法说出口的残忍对着她笑……
病房里,雨洛目光呆滞地靠在床头,护士替她垫了几个软软的枕头,让她的脊椎好受一些,事实上,她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一声细微的声响传来,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这细微的声响被雨洛的耳朵捕捉到了,她身子无形中一僵,下意识的恐惧袭上心头,她缓缓而艰难地扭过脑袋,看向来人。
“小姐。”
莫司走到床头,每一步,都是艰难,在看到她身上连满了管子,脸色苍白透明地像是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男儿泪再也控制不住,滑落脸庞。
“莫司,对不起小姐。”
雨洛面无表情,她身上的伤口太严重,就连牵扯出一个表情都是那样困难。
雨洛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终是卡在了喉咙里。
他,回去了吗?明明该高兴的不是吗?为什么,当听到这个消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她的心里,会萌生一种压抑帝。他又一次,丢下了她……
“是……他……”
雨洛的声音听上去破碎而又沙哑,让莫司的心被狠狠一扯。
他急忙摇摇头,阻止她再开口说话:“不是,不是少主让我来的。”
“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