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还传来何阑珊低低的哂笑声,以及那一句你一定要来的话。然后淹没在他的那群下属没节操的欣喜声中。
电梯急速向下,任默生突然就很想念秦玖的眉目,她总是挑着眉梢,邪气流转,捏着他的下颌,笑得飘渺。
这样的女子,是任默生心底的一个朱砂记,怎么也抹不掉。
任默生驱车径直到了秦玖的咖啡馆,咖啡馆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碌,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再也遍寻不到那个笑颜邪魅的女子。
秦玖已经把咖啡馆的使用权交回给了任默生,但是,他怎么舍得让秦玖的心血付诸东流?
虽然秦玖四处游荡,但是,她最爱的还是她的咖啡馆,不管去哪里,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必定是去看咖啡馆的。
她最爱的黑咖啡,苦涩绵长,时常无糖无奶,她的眉头却从来不皱一下,眉宇间还隐隐有笑意。
秦玖能够在咖啡馆里一座便是一整天,手里的咖啡一杯接着一杯,这样的结果是,她那天整晚,都睡不过去。
偶尔任默生去她的那里,总是看见她躺在摇椅上,落地窗洞开着,风从外面灌进来,飘摇的梧桐,阴影成荫。
她躺在那里不知道在看着一些什么,总是失神,任默生进去的时候,时常可以看见夹在她的手指间的烟已经快要燃到她的手指。
而她,总是没有知觉。
秦玖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看见他的时候,总是张开手臂要他抱抱,她缩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说。
任默生知道,那一刻,她一定是想到往事,难过了。
咖啡馆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秦玖呢?去了哪里?是否还会回来?任默生抿了一口黑咖啡,终究是明白了秦玖心底的苦涩。
只有心苦的人,才能忍受住这样苦涩的味道,秦玖喝着这样的咖啡的时候,都想起了什么?
苏少城从外面走了进来,叫了一杯不知道什么咖啡,看见任默生交叠着双腿坐在哪里,微微一愣,扬起痞子的笑意,走到任默生的面前,把自己丢进了沙发。
任默生只是略微地挑眉看了一眼苏少城,靠在沙发上,手指交叠在一起,微微地转动着手上的蓝宝石。
“任少爷今个怎么这么有兴趣来这里放风?好像今天不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啊。”苏少城明明知道任默生的心中所想,但是恶作剧地想要捉弄一下这个一路都沉稳内敛的任默生。
任默生挑起眉梢,仿若鄙夷地看着苏少城,手指依旧旋转着蓝宝石,神态自若,缓缓地开口:“不要道貌岸然地告诉我,你是来这里喝咖啡的。”
苏少城这时候正捧着咖啡喝了一口,听见任默生的话,瞬间就被这滚烫的咖啡给烫到了舌头,疼得他龇牙咧嘴。
“瞧你就这么点出息。”任默生嘲讽地看着苏少城,淡悠悠地吐出一句话,不把苏少城气死都不罢休。
苏少城倒也不生气,气定神闲地翘着二郎腿,对着偶尔路过身边的美女吹着口哨,神秘兮兮地倾身靠近任默生。
“哎,我听说何阑珊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擦出不一样的火花?”苏少城吊着桃花眼,对着任默生频频地眨眼睛,好奇心十足。
任默生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阴霾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苏少城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很是没有出息地躺回沙发,这个男人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吗?
“不要提她了,这不可能的。”就在苏少城以为任默生绝对可能再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任默生却开口了。
苏少城捧着咖啡,足足愣了三秒看着任默生的脸,仿佛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一样,才别开眼睛。
他颇是感慨万分地叹了一口气:“哎,你说,这秦玖真他妈的难搞,这女人,怎么说走就走呢?女人心海底针啊。”
然后苏少城很不幸地又收到了任默生凉飕飕的目光。苏少城在心底不仅低咒一声,靠,人家都不要你,说一下都不行啊?
当然,他是没胆说出来的。
“少城,别拐弯抹角了,就明说你是来找顾北微的不就得了?!”任默生看见好友闪躲的目光,就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了。
苏少城这次无精打采了,懒怠地倚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感觉,有些欲哭无泪啊。
不知道想了多久,他才幽幽地开口。
“这女人还真不是人可以看懂的,就拿微微来说吧,看起来那么柔和软弱的一个女子,谁知道身体竟然藏着一个大火山,只要你一不小心去捅到这个火山口,一下子就喷出岩浆。”苏少城想起顾北微在皇城的时候尖锐的棱角,恍然觉得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顾北微,不仅惆怅不已。
“你不是自诩什么女人都能征服吗?怎么,一个顾北微就让你手脚无措了,以后少出去混,让人笑话。”
任默生不屑地看了一眼苏少城,知道顾北微的离开对苏绍的打击挺大的,只是这爱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苏少城风流倜傥的俊脸瞬间有些憋红,败下阵来。
“你也知道,从前的那些女人都是可以用钱打发的,可是,微微却偏不吃这一套,我能怎么办?”苏少城摆摆手,无可奈何。
任默生赞同地点头,顾北微是一个比较清心寡欲的女子,对这些物质的追求是极少的。
“我看你也该收心了,别等以后真的失去了才后悔。”任默生伸手拿起咖啡杯,看着那袅袅升空的烟雾,出神了一下。
想起了秦玖那张时常被自己吹出来的烟雾迷离了的脸,她就站在薄雾里,回头对他笑得明媚。
“喂喂,任大少爷,你干嘛笑得那么春情荡漾?”苏少城无比惊悚地看着任默生端着咖啡,嘴角轻轻地扯开,眼角眉梢都生动了起来。
任默生被苏少城这一唤,顿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轻抿了一口咖啡,掩盖失落。
苏少城若有所思,霎时非常感慨地幽怨地叹了一声,撑着自己的左脸,纳闷无比地开口。
“你说,这秦玖还真是有能耐了,不仅她这样对你,就连她带出来的微微,都是一个脾性。默生,你这是患了相思病啊。”
任默生的手一抖,咖啡险些抖出来,不是因为苏少城那么哀怨的口气,而是因为那句相思的话。
他恍然发现,秦玖离开还不到七十二个小时,而他对她的思念,就如同在心底疯长了一般,刻骨铭心。
“我们两兄弟这是何苦呢?”苏少城再度微微地开口,说完后却觉得自己并没有对顾北微的思念少去半分。
虽然明明怨恨她狠决然离开,但是,却又那么深刻地思念她温情软语。这还真是让人矛盾无比。
“少城,你相不相信,秦玖始终是会回来的?”任默生低眉顺目,嘴角的笑意冷然自信。
苏少城看得有些闪眼,真不明白任默生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如果秦玖真的回来了,那么,那个女子该怎么办?
有些踌躇,苏少城最终还是问出口:“默生,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阿凝都等了你这么多年了,就算你的心是石头,也该被她捂热了吧?”
任默生倏然抬起头,眼角飞扬着笑意,抿着好看的唇,嘴角稍提:“对于一个我不爱的人,就算是多少年,都无济于事,但是,对于我爱的,时时都在谋划。”
任默生的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缠绕在素色的咖啡杯上,笑意冷冽,丝毫不因为这个女子的深情而柔和半分。
苏少城专注地看了一眼任默生,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到底是莫槿凝没能住进他的心。
以任默生冷淡疏离的性子,对莫槿凝的深情,是不可能做出任何的答复的。
他想起了那天皇城的包厢里,女子轻轻地仰起头,冷酷的自信在眼底流转,她说,任默生,到底还是她的。
她要是知道任默生的心底她一点低微都没有,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那么何阑珊呢?你想怎么处理?我听说她可是想尽了办法接近你,可别闹出一场旧情复燃的戏码啊。”苏少城邪笑地看着任默生因为这个女子的纠缠而变得阴森不已的脸。
苏少城心底刚刚因为莫槿凝而沉重的心情顿时有了释然,这任默生,也是有软肋的。
从前是何阑珊,现在,是秦玖。
任默生敛眉不语,他怎么会不知道何阑珊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心情,哪里还能在一起?
“我早就已经没有了那个念想。”任默生轻笑了起来,眉目都生花,对于他来说,那段往事,已经释然。
苏少城抿着唇呻吟,似乎是想要考究他这话的几分真假,但是,眼前的人到底是任默生,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怎么能让他看清?
“我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为什么不去找秦玖?而是坐在这里惦念。”苏少城忽然想到,自己也是这样的,哑然地看着任默生,苦笑连连。
任默生云淡风轻的脸,眼底的波澜未起,手指在咖啡杯上不断地滑动,映着那咖啡杯上复古的图腾,优雅美好。
“就像你想的那样,见了又能怎么样?”任默生没有告诉顾北城,他在等,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
等秦玖和顾北城最终的关系确定的时候,如果她秦玖放不下顾北城,那么,他任默生,该怎么样去介入?
苏少城只能沉默在沉默,玻璃窗外雨丝飞扬,偶尔有行人没有带伞,奔跑着溅起了水花无数。
任默生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时光就从他倦怠的眼底划过,苍驹过隙,苍茫中,他想伸手去拉住那个随风而去的女子,伸出的手,无助地,暗自垂落。
林凤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满街,霓虹闪烁,妖孽横行的夜晚,任默生开着车无目的地走,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庆功宴就设在皇城,林凤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嘈杂的背影里,音乐声震天。
“大哥,你怎么还不来?”林凤似乎有些的着急,恨不得任默生马上就赶过去。
车里的音乐轻柔地泻出,任默生耳边挂着蓝牙,闪着幽蓝的光芒,感到头疼不已。
“我有事,就不过去了。”任默生看了一眼红灯,把车停了下来,林凤那边似乎是经过了一场的嘈杂,有什么东西砸碎了的声响。
林凤的声音鬼哭狼嚎地传了过来,夹杂着那音乐声,尖锐得刺痛了任默生的耳膜,他蹙了蹙眉。
“哥,你再不过来,明天就看不到我了。”林凤哀嚎地对着话筒喊,因为那边的音乐声很大,所以他喊得声音有些沙哑。
任默生不明所以,但是在听见何阑珊愤怒的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就明白了过来。
何阑珊仿佛在抢着林凤的电话,不断地说着给我给我,林凤不断地闪躲。仿佛是何阑珊拿什么砸到了林凤,他哀嚎不已。
任默生感到无比的厌倦,这何阑珊都这么多岁数了,还是这么容易发公主脾气,每每不顺心,就折磨身边的人。
少年的时候因为爱,所以什么都可以容忍,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这么的处境,任默生已经逐渐地失去了耐性。
“那你就舍命了吧,我会厚葬你的。”任默生冷厉地回了一句,阴森森的话语顿时让林凤那边安静了下来。
想是想不到任默生会这样的厌恶,林凤也不敢造次了,推开喝得颠倒脚步的何阑珊。
他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任默生低沉的嗓音慢悠悠地从那边跑过来。
“你照顾好阑珊,她想必是又喝醉了。”任默生最终还是有了一点的心软,毕竟爱过,怎么也不能跳过于狠心。
因为爱过,所以不能狠心,因为恨过,所以就不可能再回头。他对何阑珊的念想,已经淡了。
恰巧红灯已经过去,车流开始动了起来,任默生不想再多说,挂断了电话,知道以何阑珊的性格,定然会纠缠着再度打进来。
直接关了手机,丢在副驾驶座上,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优雅,唇角的线条却冰冷沉寂。
怀安镇依旧安静,躺在苍茫的夜色里,沉静一片,任默生在巷口处熄灭的车灯,抽出一根烟点燃。
那烟雾缭绕间,他的眉目渐渐地迷糊,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他竟然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来怀安镇,却不敢相见。
夜已经深了,长长的巷口两边低矮的路灯发出惨淡的灯光,任默生打开车窗,凉凉丝丝的雨丝就飘了进来。
还带着桂花香,春天已经悄然地来了,巷子两边高大的桂花树结满了梨白的花,风一吹,就飘然飘落。
在地上铺就了一层梨白的地毯,一眼望去,明黄色的灯光下,美得耀眼。
那古老斑驳的墙,那桂花树冬来春去的屹立,都盛满了秦玖的点点滴滴的记忆。
她每每说起的时候,笑容总是美好得让人迷失在她的笑颜之中,不想醒来,她对这里的情感,既怯又爱。
他的已经有些飘远了,手上的烟已经快燃尽,他把烟按在烟缸里掐灭,开了车门踏出去。
记得秦玖曾经兴奋地和他说起过,小的时候,她最快乐的一件事情便是春天的时候在这条巷子里行走,才在那梨白上,仿佛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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