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你唇畔轻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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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你唇畔轻长生-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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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顾北微才十五岁,秦玖二十,她站在她的面前问她:“微微,你想去赫尔辛基吗?”

少年的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赫尔辛基的这个地方,但是,看见秦玖安静的脸,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没什么亲人,跟着秦玖,至少不会被饿死。

然后怎么样了呢?然后她和秦玖,就开始了一段如同逃亡的旅程,秦玖抱着她睡在去赫尔辛基的轮船的船舱里,颠簸了不知道多久。

为了省钱,她们几乎是一整天只能吃两三个馒头,或许这现在看起来那么的不可置信。

但是当年,她们却是那般,也曾为此泪流不已,总是能看到秦玖站在甲板上看着漫无边际的大海,然后留下一行清泪。

那个时候的秦玖,还是很爱哭的,动不动就哭,吃着馒头的时候会突然流泪不已。

但是,她对她却是极好,仿佛背叛她的那人,不是她顾北微的亲哥哥。

奔扑他乡的旅程,如同是一段漫无目的的逃亡,她亲眼看着秦玖疯狂,直到遇见了慕云宵,然后才逐渐地安静。

那个男子总是在秦玖困苦的时候出现,看起来骄傲冷漠,其实是别扭,低不下身子去关心别人,顾北微懂,秦玖更是懂了。

顾北微的嘴角终于轻轻地扬起了笑意,如果没有慕云宵,她和秦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光景呢?

那是不能想象的。但是,她们却遇见了慕云宵。

想起慕云宵这个名字的时候,顾北微总是充满感激的,但是,又很难启口,毕竟,慕云宵和秦玖,曾经有过一段异常难堪的岁月。

回忆被院子里的声音打断,顾北微活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这么晚了,谁还在这里?

但是细听,她才确定,是任默生,他竟然来得比她快,而且,竟然知道从这里找起。

顾北微推开门的时候,脚步立即僵硬,怎么也无法挪动一步,风声穿堂而来,她突然觉得这世界,果然好笑。

纪如卿一身紫色的旗袍,外面披着一条黑色的披肩,身姿卓越地站在那里,看见她走进来,纪如卿和任默生齐齐地转过头来。

“微微,你怎么回来了?”纪如卿抿唇轻笑,白皙精致的脸孔艳丽异常,那美丽,还是一如既往。

仿佛这么多年的他乡岁月,都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过什么痕迹,只是多了一份的成熟韵味。

任默生翩翩公子无双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略微低头间,隐隐感到了寂寥。

六年多不见,纪如卿竟然还能这么顺口地叫出了她的名字,神色自然,仿佛还是当年,她是一个小女孩,纪如卿和秦玖常常给她买如云朵般雪白的棉花糖。

她笑着说:“微微,棉花糖很好吃吧?”眉目间,尽是笑意,风华无限。

那时候顾北微对纪如卿的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个女人很美,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行酒窝。她给她买的糖很甜。

这让她在往后的岁月里每每想起,都甜到忧伤。

顾北微微微一顿,风把她的皮肤吹得有些凉了,她淡漠地别过脸看着任默生:“任大哥,你怎么来了?”

眼角的余光看见纪如卿的脸有些尴尬地收回了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的,顾北微就感到了丝丝的罪恶感。

任默生伸手把落在肩膀上的枯叶拿下,放在掌心间看了一下,轻轻地开口:“秦玖应是回来过,微微,你也是这般想的吧。”

他有些苦笑地抬头,嘴角边还带着轻笑,眼底却逐渐放空,许是想到了那个眉目妩媚的女子。

不知道此刻,她已经到了哪里?

那天秦玖回来,看见散落在地上的毛毯哭了,她坐车离开的时候曾经回头看过这巷口,那个时候她的表情震惊。

后来任默生想想,她定是碰到了什么人,或许,她秦玖回来过。

顾北微轻轻地点头,就听见纪如卿的声音轻柔地散开来:“是回来过了,三天前的夜晚,也是这般光景的时候,我躺在屋子里的摇椅上,她就回来了。”

纪如卿想起了那个晚上,秦玖不动声息地站在她的身后,脸色挣扎,却并没有纪如卿所想的那种歇斯底里的怨恨。

“纪小姐,我秦玖姐回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到愧疚难堪?”顾北微对纪如卿是有些怨恨的。

当年他们两个人的逃亡,害了两个家庭,秦玖的母亲自杀,而顾北微的父母为了找儿子,在公路上失神,出了车祸。

双双死亡。

有些怨恨,是刻在岁月里隐晦不定的伤痕,如果没有那人的触碰,终究是不被提及。

可是,纪如卿如今这般风淡云轻地站在这里,总是让顾北微感到很怨,和难过。

所以,她甚至都不问纪如卿,她的哥哥顾北城现在在哪里?

纪如卿眯着好看的丹凤眼看着顾北微,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声:“每一个人的心底,都有着各自的秘密,微微,你还不懂,北城和我当年的选择,也是千般无奈。”

顾北微被她这般轻描淡写的话击中的心脉,纪如卿怎么能说这是她的无奈呢?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么自私的做法,害死了多少人 ?'…'也害了我和秦玖姐颠簸了多久?你们就是自私。”顾北微的眼眶红了,眼泪从眼底冒出来,一颗颗地往下掉。

任默生伸手抚顺她的发,安慰着她,纪如卿仿佛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辽阔的星空,无比惆怅。

当年她和顾北城两个人的逃亡,酿成了几家人的灾难,秦玖恨她,顾北微怨她,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她纪如卿的心,从六年前到现在,每一个深夜,不是流着血过来的?

“微微,不要哭了,你秦玖姐知道了又不高兴了。”任默生像哄小孩一般哄着顾北微,或许是因为秦玖对顾北微的宠爱,连着,他任默生对顾北微,也如同妹妹一般了。

顾北微果真是不哭了,只是倔强地转过头去,不肯和纪如卿说话,任默生叹了一声,才开口。

“纪小姐,你是知道秦玖去了哪里的对不对?”任默生的眸光深邃一片,如同那月辉下朦胧的一片海。

闪烁着灼灼的光芒,渴切的希望。

纪如卿微微摇头,目光依然留在那辽阔的天空中,仿佛在缅怀着什么,须臾间,眼角眉梢便已经尽是笑意。

“当年我和北城临时改了方向,本来是要去赫尔辛基,后来去了莫斯科,北城卖画为生,我记得,他的画得到了一位老先生的赞赏,其中有一副是阿玖的画像,就挂在莫斯科沙皇二世街的罗伊酒店的回廊,你去那里,如果运气好,你可以找到北城和阿玖。”

纪如卿的话一直是清清淡淡的,对顾北微的怨恨她也只是一笑而过,说起那段漂泊,她也是这般笑着。

任默生礼貌地点头致谢,想必她也是这般和秦玖说的,所以,秦玖想必是去了莫斯科,他踏步向外走,顾北微却愣在那里。

“我哥还好吗?”顾北微斜了斜头,脸上有些难为情,就算当年他那么绝情,毕竟还是那个疼爱她的哥哥呀。

纪如卿听见她的话,这从把目光从悠远不知名的地方收了回来,微笑地看着顾北微,轻轻地开口。

“好与不好,只有他最清楚,我们旁观的人,怎么能说得清楚呢。”纪如卿的性格多少和秦玖是有些相似的。

说话总是飘忽不定,性情桀骜不驯,放荡不羁中,打马而过藏得最深切的思念。

顾北微这下糊涂,她纪如卿当年不是和她哥那么向好?连孩子都有了,还私奔了,怎么现在说得那么疏离。

“那个孩子呢?”顾北微想着,那个孩子应该有五六岁了吧,纪如卿身形单薄,听见她的问话,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脸色有些微白了,衬着那暗淡的灯火,顾北微竟然看到,她的眼眶,似乎有些微微地红了。

心底诧异不已。

“眼看这天快亮了,你们还是快点走吧,或许在莫斯科,你们能遇见秦玖。”纪如卿有些倦怠地摆手,紧了紧身上的披肩,转身进了秦玖从前的卧室。

她始终没有告诉顾北微,那个孩子,究竟在什么地方?纪如卿的神色,仿佛一听见孩子,很是悲切。

任默生站在斑驳不堪的门口处,眼眸深深,聪明如任默生,怎么会看不出来这里的端倪,也许,每一个人的心底,都藏着一段难堪的往事。

☆、美丽总不肯停留,把爱情展览出售。(三)

也许,每一个人的心底,都藏着一段难堪的往事。

纪如卿的心底有,秦玖的心底也有,而他任默生的心中,也有。

莫斯科的冬天,笼罩在一片的寒冷阴凉之中,那些中世纪尖顶的城堡,依旧屹立不倒。

莫斯科沙皇二世街的罗伊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穹顶散发出钻石的光辉,白玉柱撑起了那宽阔的大厦。

诺长的回廊,金色镂花的回廊,无不散发着浓厚的艺术色彩,落地灯散发着橘色的光晕,美轮美奂。

那一幅幅唯美的画,虽不是名画,却是很是精致,泼墨开来,如同那锦绣的山河,浓墨重彩。

任默生一路走来,细细地看,想找到那副纪如卿说的秦玖的素描画像。

只有找到这画像,才能找到秦玖,这是任默生心底唯一的念想,但是,心底的那些不安的躁动如此强烈。

那个叫顾北城的男子,这个名字,他无数次在秦玖的梦中,酒醉的时候听到过。

她每一次唤这个名字的时候,总是爱恨缠绵,有些咬牙切齿,却总是无奈苍凉地傻笑。

任默生怕,秦玖选择的,会是顾北城,那么,他呢?是不是就会成为多余的?

在爱情的河流里,我们毫无目的地地四处漂泊,终日的患得患失,不可安寝,到头来,还是一片的苍茫。

“先生想要找什么画呢?”身后有男子用俄语轻柔地询问,任默生转身,身后的俄罗斯中年男子礼貌地笑着。

任默生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人又伸手指了指左边墙壁上的画,自信地微笑:“我想先生要找的一定是这一幅。”

任默生微微地侧目,眸光落在那副素描画上的时候,眉头瞬间便轻轻地跳了一下。

泼墨云开的素描,女子笑意温婉地站在桂花树下,侧着头唇角微微上扬,身后接住了那坠落的梨白。

她的笑容安静温婉,身后的长发微微飘扬,蓦然间,那风华流转,眼底的笑意清浅。

那分明的幸福,羡煞了任默生的眼眸,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发现,她秦玖可以这么幸福。

“你是?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幅画?”任默生的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画面左下角的情久当归四字。

他一口婉转流利的俄语,几乎没什么口音,嗓音黯哑,微微的苦涩。

那男人的眼眸掠过那画,笑意盎然:“我是这里的经理,很简单,这整个回廊里,华人来看的,一定大多是找这幅画,三天前,一位小姐也来找过。”

任默生收回留在画面上的目光,有些惊讶,但很快的,就知道了这人口里的小姐,应该是秦玖吧。

她找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找到了,怎么可能肯轻易地放过这样的机会?

“你可认识画这幅画的人 ?'…'”

“当然知道,这幅画在我们这里,可算是一个很美妙的传说。”那人微微地抬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尔后笑了开来。

任默生略微地低头,看见那男人的胸前的工作牌上清楚地写着伊万诺夫,他友好地微笑:“伊万诺夫先生,能给我讲一讲这个美丽的故事吗?”

伊万诺夫很是热情地邀请任默生去了酒店的咖啡厅,柴可夫斯基的青春纪念册悠扬,在任默生这个年龄的人听来,总觉得有些煽情。

他轻抿了一口黑咖啡,终于明白了秦玖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样苦涩的味道,无奈无糖,苦涩道让人忧伤。

伊万诺夫一口流畅的俄语,轻启唇说起了他的那个美丽的邂逅。

“这幅画的主人是以为叫顾北城的先生,他可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很了不起的。那天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坐在酒店广场外的喷泉边给一个女人画像,我走过去一看,发现画上的那个女子,是一个眉目带笑的东方女子,神态传神,他没有画面前坐在的女子,我感到很惊奇。”

任默生就在柴可夫斯基的钢琴曲里听完了关于顾北城和纪如卿的故事,伊万诺夫说得很是详细,任默生听着那些细节,感觉血液都忘记了流动。

走出酒店的时候,任默生的血液都是冷的,那寒冷从心尖上扩散开来,他的胸口疼得要命,他扶着铜像弯下腰来,久久没有起来。

已经预知了,他和秦玖的离别。

莫斯科的街道,总是弥漫这一层层的水雾,寒冷中总是让人感到彻骨的疼痛。

那城堡的尖顶已经结了一层的冰凌,郊外的傍江木屋外,秦玖推门出来的时候,略微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雪地冰消中的任默生。

还是一贯的黑色大衣,灰色围脖,挺拔的身姿去这银装素裹的天地间,遗世独立。眉目间,已是一片的淡宁。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谁都不说话,仿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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