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白如纸张,手脚颤抖着,不敢再向前。
然后又是一片的静默,是谁在低低地哭泣,慕宛如慌乱地伸着手,声音都在微微地哽咽:“淇淇,听我的话,不要这样,快回来,你要想想你爸妈啊。”这个一直端庄稳重的女人,第一次这样慌乱。
任淇可是她的侄女,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不管对于慕云霄,秦玖,还是任淇,都将是一个灾难。
任淇看着慕宛如凄然一笑,目光在couki的脸上逡巡一遍,绝望地开口:“是你们逼着我走到这一步的,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向着秦玖,我才是任家人,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她已经接近崩溃,看着在场所有的人,癫狂地笑,她的父母都在国外,就算她死了,他们大概也不会很伤心,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任淇还是掉了眼泪。
“玖儿,玖儿。”纪如卿拨开人群而来,想奔向秦玖,却被维持秩序的警察拦住,看见满身鲜血的秦玖,顿时无力地跪在地上,声声喊着,直到声音都已经破了音。
“看,你们所有的人,都喜欢这个女人。”任淇挥着刀指着秦玖,那嫉妒和怨恨已经把她的理智都燃烧殆尽,全身都在冰冷地颤抖。
纪如卿慌乱地挥着手,嘶吼不已:“你不要再伤害她了,快放了她。”纪如卿的眼泪流成了河,护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徐长卿而是史密森,男人扶着她,也是满脸的忧惧。
“放了她,你们想都别想。”任淇戾气萦绕,挥着刀就要往秦玖的身上刺下去,却被从车上下来的那人震住,愣了一下,刀才没有下去。
林风扶着任默生从车上下来,男人身上还穿着病服,因为走得太急,脚步踉跄不已,林风不知道和警察说了什么,那警察允许他们越过警戒线,走到了慕云霄的身边。
任淇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他们谁也不敢靠近,更不可能敢拿着枪对着她了,她一个激动,秦玖这半条命,也许就真的没有了。
风I都带上了那血腥的味道,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带着那腥味刺入任默生的鼻翼,林风看着不远处的秦玖,低声和任默生说这她的情景,连他都不不忍心再看了。
任默生的脸色霎时苍白无血,本就白皙的男人,更是有一种绝望的空洞,任淇站在远处,似乎都能感觉到慕云霄和任默生的悲戚。
这两个男人,都爱秦玖如命,任淇似乎有些忘了,任默生,她的堂哥,也三把秦玖当命,如果秦玖死了,他会怎么样?突然就有了恻隐的心。
“淇淇,听哥的话,不要走上绝路。”任默生努力地睁着眼睛,想要借一点的光亮来看清楚那个女子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光景。、
那光芒似乎真的照进了他的心,似乎可以看见,那女子满身鲜血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生命慢慢地在消失,他怎么也抓不住。
任淇似乎苦笑一笑,看了地上的秦玖一眼,拿着刀子轻轻地贴着她的脸,嗓音沙哑不已:“看,秦玖,你真命好,这么多人记挂着你。”似乎游戏悲切,任淇仰起头看着任默生,冷冷地开口。
“就算你救了她,她也不是你的,她是慕云霄的妻,哥,你该醒醒了。”任默生和她,何尝不是同一类人 ?'…'都是为了这根本就不可能的爱情,苦苦地坚守,不死不罢休。
任默生的脸色更白了几分,都能看见那皮肤下面流动的血液,那毛细血管似乎在下一秒就要爆开,让他恍惚地站不住脚。
他稳了稳情绪,哑然开口:“我一直都醒着,淇淇,是你错了,真的错了,快放下刀,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任默生懂得在这关键的地方下手,越是在任淇的面前为秦玖说情,就越会激起她的怨恨。
任淇笑着摇了摇头,看见那警察举起了枪对着她,她放声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泪滑了下来:“哥,我已经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人群里一阵阵的沉静,偶尔有女子的抽泣声此起彼伏,雨下得有些大了,慕云霄伸手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抹去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任默生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慕云霄的话压了下去,男人眼眶红尽,已经恢复了沉稳,站在风口处,脸色羸弱,几乎都站不住。
“任淇,都是我的错,你放了玖儿,我把命还给你。”慕云霄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胸膛,似乎在害怕下一刻,那心疼就会让他窒息。
听见couki在人群里凄厉地哀叫了几声,昏死在了慕宛如的身上,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甘情愿地走上绝路呢?不能。
慕云霄就着着细雨回过身来看着瘫软在慕宛如的怀里的母亲,满脸的哀切,他就站在青草上,风把他的风衣衣摆扬了起来,男英俊的脸,仿佛已经隔了几个世纪,模糊不清。
任淇歪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慕云霄,就是这个男人,让她爱了这短短的一生啊,任淇突然发现,这二十多年来,除了爱慕云霄这件事她如此上心之外,她的人生,一片空虚。
可是,她爱的这个男人却用了小半生的时间去爱了另一个女人,舍弃生命都在所不惜,这还真是一段孽缘,任淇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没有爱上慕云霄,她现在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
一定也是可以幸福的吧,只可惜,她却疯狂地爱上了他,所以,她得为她的爱情,付出一定的代价。
任淇的手指轻轻地拂过秦玖的脸,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在秦玖的耳边说了什么话,慕云霄看见秦玖动了动,好像有些激动。
任淇站了起来,伸手接着不断地跌落的雨,脸色祥静了许多,看着慕云霄的时候眼神空洞而绝望:“我不要你们的命,我要你们一辈子都生活在恐惧中,没噩梦折磨,不死不休。”
慕云霄眼神凄然,却未能参透她说的话,听她说不杀秦玖,只觉得欣喜若狂。
她伸手拖着秦玖,把她脱离了轨道,放在了距离轨道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歪着头细心的听着什么,嘴角带笑:“你们听,轰轰隆隆的,火车来了。”
任淇站了起来,看着那灰色的铁轨,清冷地笑,人们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那远处巨大的铁箱急速而来,就在他们的注视里,那火车的轰隆声就近了。
逐渐地,越来越近,任淇大笑着走向铁轨,站在那里,看着慕云霄微笑,那一刻,她唇边的笑容妖治极了,如同盛开的黑莲,黑色的绝望。
“慕云霄,秦玖,记住这一刻,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幸福。”女子嘶哑的声音带着狂笑,击打着每一个人的心,人们似乎是知道了她的目的,发出声声惊恐的尖叫。
☆、若能筑爱为牢,允我欢爱一场。(一)
人群的尖声一声比一声尖锐,伴随着那火车轰隆的声音,冲破云霄,任淇微笑地躺在铁轨上,那双颊飞翔的笑容,如同恶魔种下的诅咒。
就在那一瞬间,秦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跪坐了起来,爬着过去拉扯着任淇,任淇用力地把她甩开,火车轰轰烈烈而来,慕云霄嘶叫一声,风一般奔跑过来,把秦玖抱了起来,听见地面震动不已。
他抱着她扑到在地上,刚好远离了危险线,就在那一瞬间,怀里的秦玖疯了一般尖叫出声,然后是人群剧烈的恐惧的尖叫声,人们四散逃去。
秦玖跪坐子地上,身后的慕云霄,那火车翻卷而过,溅起水花四射,不,不是水花,是血花,秦玖的脸上,身上,全部都是血浆。
她听到了那骨节纷纷碾碎的声音,听到了那脑浆四溅的声音,看到了肉酱纷纷溅起,看到那人,被碾碎,只剩下破碎的肉生,半截,黏在铁轨上。
血流成河也不能形容此刻的惨烈,秦玖抬起手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肉酱,脸上苍白,那持续不断的尖叫声似乎能穿破人的耳膜,她疯狂地抓住自己的头发,俨然已经失去了控制。
这场事故发生的时间是那么短,十几秒的时间,慕云霄连看都没用看清楚,只是一个劲地想要救秦玖,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别人站得太远,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救下任淇,那女子,就这样,化成了碎片。
任淇的爱疯狂而且热烈,一点点地灼伤了自己,却总是看不穿,究竟值不值得?也许这爱情值不值得,也只有她最清楚了,没有什么是比爱情更值得的。
秦玖疯狂不已,满身的鲜血,满身的伤,不知道任淇在临死的时候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秦玖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是想要救任淇,是因为要救赎吗?
慕云霄看着女子癫狂的模样,颤抖着手去抱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幸好,不管发生了多少惨烈的事情,他的宝宝还在,要是刚才他没有反应那么快,他的宝宝,此刻会在哪里了?
慕云霄想着想着害怕不已,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乱动,人群已经彻底地沸腾,四散而去,纪如卿跑到秦玖的身边,双腿无力,跌倒在她到底身边,伸手拉着她的手,颤抖不已。
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么纪如卿这一生,可就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了,好像这是一个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秦玖的一生,都与她有关。
空气里似乎都流动着一股的恶臭,那是鲜血随着风飘散开来的味道,任默生半跪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死灰的眼睛里流淌出来,炙热炙热的。
没有人知道,这一天对任默生来说,多么的重要,他见证了自己妹妹的死亡,见证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撕心裂肺,史密森跑过去告诉慕云霄,说:“秦玖疯了。”
这话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刺入任默生的心,男人转过身去,抹掉眼底的泪,听见慕宛如哀绝的声音,如万箭穿心般席卷而来。
他已经不记得那天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了,人的喧嚣声,救护车的鸣笛声,记者的不断唏嘘,人们的尖叫声,还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就像所有开始的故事一样,不管中间多么的轰轰烈烈,到最后还是会落幕,所有的让你都已经散场,所有的故事,却还只是一个开始。
雨下得有些大了,慕宛如的哭声已经渐渐地平息,然后逐渐地散去,林风看了一眼站在风口处的任默生,男人很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身影单薄,林风看着看着,突然眼眶就红了。
任默生失去的,何止是一个妹妹,他失去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站了许久,任默生才转过身来,对着林风说了一句:“回去吧。”
林风过来扶着他,两个人慢慢地往车子那边走,身后只余下那淅淅沥沥的雨丝,还有那还是没能被雨水冲淡的血迹,偶尔还能闻见风里浮浮沉沉的血腥味。
任淇就这样,断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上天入地,再也遍寻不得。
任默生回到医院的时候,秦玖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失血过多,生命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定,她身上的肋骨断了一根,背后的肩骨也断裂了,锁骨上海插了一刀,手腕上的血管被割断。
细细地数来她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的,是数不清的,最重要的事,秦玖的精神状况不稳定,治好了身体上的伤,那阿明心里的伤,拿什么来治?
任默生走过去的时候,手术室里正推开了门,那护士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问站在门外的那一群人:“谁是A型血?病人是血过多,急需输血。”
慕云霄颓废地站在背光里,他不是A型血,纪如卿和史密森也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可奈何,纪如卿死死地抓着史密森的手,不断地问着:“玖儿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一直惶恐地重复,史密森很是耐心地安抚着她,不见一丝的不耐烦。
慕云霄的母亲也摇头,似乎这是一种魔咒,非得让秦玖,度此一劫。
“那怎么办?没有血源,病人可能撑不过去了。”那护士急得在门口打转,这是一个很紧急的事情,秦玖的命是否能保住,就在这个关键上。
慕云霄面如死灰,想要冲进手术室,却被人拦住,只好惶恐地站在那里,手脚都已经冰冷,这个男人在商场上能够一手遮天,但是,在救自己的女人身上,却屡屡无能为力,总是让他感到挫败。
“我是A型血,抽我的吧。”男人清冷沙哑的嗓音在这急躁的气氛中变得拔高拔高的,所有人都徐徐地转过身去,看见站在日光灯下的任默生,神色疲倦,死灰的双眼,却如同那天上的繁星,闪着钻石的清辉。
那护士是认识任默生的,知道任默生看不见连忙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扶着任默生就往手术室里走,门轰然地被关上,慕云霄突然感到迎面而来一阵阵的寒冷,似乎有什么,从心底迅速地抽离。
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慕云霄站在手术室前,看着那工作灯明晃晃的,突然就刺痛了他的心,他的身上还沾染着不知道是任淇还是秦玖的血迹,或者说是两个人的都有。
任淇绝望而且恶毒的话语突然就在脑海里轰然地响起,她说:“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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