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故事,5千到1万字不等,无怪乎都市男女的爱情,简简单单两个字,却由纠结的桥段组成,她的文字没有太多童话故事里的美满与纯净,现实太过残忍,她要还原生活的本质。
拿到第一个月的稿酬,苒诺请梁生吃饭,中国人表达感谢的方式有很多种,而请客吃饭就是最普遍的一种。梁生对苒诺和古兵的事早有耳闻,他从来不问苒诺,也不劝她离开那个男人,甚至连安慰,都不曾给过半句,因为他太了解苒诺,除非她自己开口,否则,就算杀了她,她也不会答他半句,她和古兵的恋爱关系,旁人反对的声音越多,越会让她抓得更紧,而他看得出,苒诺并不爱古兵,他等着她自己放手,他15岁认识苒诺,喜怒哀乐他们经历过无数,孩子的世界更容易看清一个人的内心,他相信苒诺是一个足够坚强的人。
“诺儿,你瘦了。”一直以来,梁生总这样叫苒诺,他从认识苒诺开始,就以一个大哥哥自居,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他都谦让着、关心着苒诺。而苒诺眼里的梁生是最优秀的,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她都信任着、依赖着梁生。
“现在,最时尚的一个词,就是减肥,能瘦是福。” 苒诺微笑着回应梁生,她知道柯琦一定把古兵的事告诉了梁生,而梁生为了顾及她那点儿卑微的自尊心,在她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苒诺不想再让周围的人担心,不是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总努力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我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菜,你要多吃一点。你以前买裤子腰是1尺6,现在恐怕1尺5都大了。” 梁生边说边用公筷往苒诺的碗里夹菜。
“有的时候,我觉着你比我更加了解我自己。” 苒诺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由于喝得太急,被呛得得直咳嗽。
梁生慌忙放下筷子,站起来拍她的后背:“慢点、慢点……”
“生哥哥,谢谢你。”苒诺很认真的对梁生说:“一直以来,我都很依赖你,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有什么不开心,总是找你当我的垃圾桶,你是我特别信任的人。可能,我对你的依赖和信任让你误会了,在这之前柯琦问过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口中那个喜欢的女生是谁,我想我是知道的。我太自私了,以前,我很怕别人跟我分享你的关心和爱护,总让你陪在我身边,可那时候,我们都还只是孩子。现在,你和我都长大了,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柯琦是个好女孩儿,你要好好把握,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能和你在一起呀!” 梁生看着苒诺。
“你听我说” 苒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们只能是最好的朋友,就像以前一样,我当你是一个宠着我的大哥哥,我们的关系只能是这样,我不想破坏这十多年的默契和感情,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任何形式都替代不了的,是爱情战胜不了的。这么说吧,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这样……我觉得压力很大,对不起,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以后别在提这事了,行吗?”
梁生听完苒诺这番话,一言不发,两个人默默的对坐着,终于,梁生打破了这沉默:“诺儿,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很感动,我们都太在意对方了,是这样吗?以后我不会让你为难了,至于柯琦,你也别操心了,她不是我要的菜。快吃吧,都凉了。唉……这气氛太沉闷了,丫头,你得给我讲个笑话,让我笑一笑。”
苒诺看着梁生:“真的要听?”
梁生边往碗里盛饭,边答道:“当然要听,得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行!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一起在院子里玩过家家,玩着玩着小女孩从兜里拿出一袋小米锅巴开始吃起来,小男孩被馋得直咽唾沫,但又不好意思问小女孩要,他故意在小女孩面前走来走去,以便引起小女孩的注意,让她主动分一块给他,可走了半天,小女孩压根没有分给他吃的意思。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走到小女孩跟前,问道:脆吗?小女孩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说:你听。” 梁生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苒诺看见梁生笑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出一个礼拜,苒诺拿着调令到供矿一队报到,这次,她和刘芷悦算是真正分到了一个单位,刘芷悦是室外压风工,分到机采班,她是机床工,分到装推班。
供矿一队身在山坳里,班组多是单层砖瓦房,屋顶铺陈着石棉瓦,天花板是木结构的方形小薄板,地板是水泥毛胚,很多地方已经是凹凸不平了。班组内的陈设很简单,一组写字台,一个柜子,没有多余的花俏。一上班,破碎机的轰鸣声就有节奏的响了起来,苒诺和刘芷悦完成了车间安全学习后,到各自的班组报到。装推班的班长姓肖,单名一个雷字,年纪在50岁上下,蓄着李大钊那样的胡子,很干练的样子。
装推班,主要负责装载机、推土机的驾驶、操作和维修,有装载机工、推土机工、钳工和机床工四个工种。
第一个礼拜,肖雷把班组的学习记录和安全记录交给了苒诺。在盛远,常常有各式各样名目繁多的检查,无怪乎是查考勤、班组记录、劳保用品穿戴情况、上岗证戴没戴……如果是专项的检查,例如查安全,就会抽员工回答一些与安全有关的问题,检查结果如果有违规现象或被抽答却答不出来,就有被扣工资的可能。盛远的检查,跟大部分国企一样,都是提前知会,给足大家时间去准备,这样看来,也算是人性化。老师傅们对检查的人,通常是深恶痛绝的,他们总结的经验是:来则躲,实在躲不开就尽量挨着边答,不能不回答,更不能说不会。通常来检查的,大鬼好打发,小鬼很难缠,多半那些打着检查幌子的人,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中午在一铝的食堂混上一顿公家的饭。
机床工的活一向不多,在综合车间的时候,干私活、睡大觉、打扑克、东家长西家短……这样的剧目,每天都在上演,而到了供矿一队,同样是女工,破碎班的女人们,每天工作在多粉尘、高噪音的环境里汗流浃背,一站就是两个小时。闲下来的时候,她们要铲地沟,保养设备、打扫卫生……经常还被叫去配合完成临时工作。她们常常自嘲:仅仅因为自己是征剥土地进到一铝的工人,仅仅因为自己没有一张所谓的文凭,所以,所有重劳力的脏活、累活都落到了她们头上。这是参加工作以来,苒诺第一次亲眼目睹到的不公平 。
右手拿着笔作写记录状,实际却在走神的苒诺被一声信息提示音唤了回来,她点了确定键,发信人上赫赫显着古兵的名字:苒诺,还好吗?我们谈一谈。
一个多月的冷战,让他们两个人都很疲惫,苒诺从柯琦那知道古兵的所作所为后,回家后,她想了很多,最后,很冷静的做了一个决定——继续和古兵交往。她要找到证据,去派出所把古兵的所有恶行都给揭发出来。她和古兵约好,下了班去小十字的德克士。
苒诺一进入古兵的视线,他就冲上前紧紧的抱住了苒诺:“对不起。”古兵的声音有一些颤抖。
“找个位置坐着吧,我饿了,要吃什么?我去点。” 苒诺在古兵的双臂间皱了皱眉头,拉开了他的手,径直朝点餐区走去。
两个汉堡,一份鸡米花,两个蛋挞,大份的薯条,两杯可乐。古兵抢着把钱付了,找位置坐下后,苒诺从包里拿出50块,递给古兵:“以后咱们在一起吃饭,AA制。”
“这怎么行?我们是男女朋友!”古兵急忙把钱往苒诺包里塞。
“男女朋友怎么了?大家挣钱都不容易,别装款爷,总想靠男人吃饭的女人,夜店里多的是,你要喜欢那样的,何必找我?如果你不拿着,这些东西我可不敢吃。”古兵看苒诺那么坚持,没再说什么,收下了那50块:“那你能原谅我吗?”
“我今天能跟你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你觉得我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苒诺把三包辣椒面都撒到了薯条上,拿起一根,细嚼慢咽起来。
“你得给我个准信儿,你这样,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前段时间考试,不都还有个正确答案吗?你把你心里的正确答案说出来,行不?”古兵眼巴巴的看着苒诺。
苒诺眼睛开始泛红:“当我终于找到最正确的答案,却发现它是最无用的。”
“什么意思?”古兵疑惑的看着苒诺。
“没什么,我现在分到供矿一队了,有时间,抽空去看看吧,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单位,就算想早走,交通不方便也没那条件,下班回家已经不早了,如果再跟你约会,回到家的时间会更晚,我爸该说我了,以后,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下班恐怕得直接回家了。”
“应该的,不能因为我,总让你挨骂……苒诺,你对我欺骗你的事已经放下了,是这样吗?”古兵一下子兴奋起来。
“你先这样理解着吧,我去洗手间。” 苒诺匆忙站了起来,她眼睛里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出来,她不希望古兵看见,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她很怕自己没有勇气撑下去,现在跟古兵在一起,是为了拿到他犯罪的证据,明明知道他是那么不堪的人,却要在他的面前强颜欢笑,做出对他的恶行一无所知的样子,这对于苒诺无疑是困难的,同时,也是危险的。
出 路
国庆一过,供矿一队来了一个新队长,一队原来那个长得极像弥勒佛的队长和新队长对调,到装备供应科做科长去了。
新来的队长叫王澎,30出头。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王澎先是对供矿一队一些总不爱穿工作服的员工进行了说服教育,为此还专门拟订了不正确穿戴劳保用品的处罚条例;紧接着,对请假制度做了一次大的规范,之前供矿一队的职工请假,只要和班组长说一声就算数,现在必须白纸黑字,写请假条,班组长签字,再由队长签字,将假条交后勤,这假才算请成;最后,他将6个班组的所有记录汇总,制定了一个模式,要求每个班组要按照这个模式来写记录。
供矿一队的职工们,被这些条条款款束缚得敢怒却不敢言,大家背地里纷纷怨声载道,大部分人的观点是:能完成每个月的生产任务就是王道,至于穿不穿劳保,请假要走怎样的过场,记录要怎样记,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现在突然要像个小学生一样,被指挥往左往右,他们很不习惯。接下来,各个班组的职工开始接二连三的请起了公休,甚至连一些工作了20多年,从未请过公休假的老师傅,也递上了要求公休的假条。既然新队长拿着鸡毛当令箭,请事假那么麻烦,明显就是不信任大家,那大家干脆都请着长假在家里休息,活谁愿意去干,就去干他的。这种无声的抗议让王澎意识到自己在某个环节出错了。
礼拜二,王澎召开班组长会议,针对大家一窝蜂请公休的事听取了班组长和后勤人员的意见,散会后,他得到的结论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处理的方式有问题,供矿一队大部分职工的年纪是长于他的,他用制度和惩罚突如其来的压制大家多年的习惯,大家必定会存在逆反心理,特别是一些老师傅,觉得自己没有被尊重。
王澎拿着会议记录回到了办公室,他开始回忆自己到供矿一队后职工们给他定义的“三把火”:他认为穿戴劳保用品是非常重要的,劳保用品不应该仅仅是为了应付检查而存在;而请假订一个制度,首先就有了一个公平的、合理的依据,其次,有的职工跟班组长的关系好一些,有事没事一个电话就把假请了,第二天干活的时候岗位上缺人,等队里知道的时候,才手忙脚乱临时调配其他人去顶请假那人的位置,耽误了工作时间;至于记录的统一要求,是希望大家能做到整齐划一,不要这个班3本记录,那个班6本记录,到头来,安全记录像学习记录,学习记录像抄课文,每一本里到底记的是什么内容,问写记录的人,一问三不知,到头来,都是为了敷衍检查胡乱填上去的。他决定换一种方式,重新点燃这三把火。
每月一次的员工大会,王澎先对这个月的任务完成情况做了总结,交代了矿部下达的各项生产任务和临时工作任务,紧接着他清了清嗓子:“我到一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在开展工作的过程中,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大家如果发现与我有观点相悖的地方,请直言,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交流和沟通,大家意见不同,就把问题摆出来讨论,找到最合理的解决方法。我刚下来的时候,发现我们很多同志不穿工作服,我现在要求大家一下交通车,立刻到班组换上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