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瞎激动什么!”海莲娜轻拍着拉尔后背没受伤的地方,半是埋怨半是心疼地说道,“我已经在这里了,你叫唤也没有用。再说,战士们在前线流血牺牲,我作为帝国的公民,总要做些什么。”
“你,你是个女人,你就应该远离战场!战争是男人的事!”拉尔愤愤不平地说道。他想撑住身体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腰部以下都没知觉。他想动动腿,发现完全无法实现。拉尔突然间慌了神。
“我的腿怎么动不了了?”他惊慌地问道。
“……”海莲娜最害怕的一刻来临了,她红了眼眶,无言以对。
“我不是伤在背部了吗?怎么连腰也没知觉了?”拉尔又问道。
“拉尔……你听我说,你别着急……”海莲娜艰难地开口了,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你伤到了脊柱骨,所以,可能……暂时……走不了路……”
“什么叫暂时走不了路?”拉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脸上的肌肉由于过分激动而有些抽搐。
“就是……可能会……卧床一阵。就是……”
“瘫痪?我瘫痪了?”
“鲍曼医生说也许只是暂时的……你要相信医学……”海莲娜急急地解释道,他生怕拉尔一个想不开,作出过激的举动。
“这么说……我再也开不了飞机了?我再也不能参加战斗了?”拉尔面如死灰,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是下一秒钟就要死去。
“暂时的,只是暂时的……等你的伤恢复了,就能继续开飞机了……”海莲娜说出的话明显底气不足。这幅样子被拉尔看在眼里,无疑于自己被判了死刑。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拉尔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只在一瞬间,他失去了光彩与活力。
“拉尔,如果你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么没有人能帮助你。”海莲娜强忍心中的不认,谆谆劝诫道,“拿出你追求我的锲而不舍的精神来。医生都没有说你肯定站不起来,你自己就要放弃了吗?”
“让我静一静,好吗?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拉尔的声音开始打颤,可见此刻他的内心是多么哀恸和绝望。
海莲娜心情沉痛,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帐篷。9月底的基辅,已是秋夜晚凉。海莲娜感到一阵瑟缩,她搓了搓双臂,望着四下苍凉寂寥的景象,想起其他帐篷中等待康复或等待死亡的战士,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海莲娜几乎一夜未睡,天一亮她就跑到了拉尔所在的帐篷,想去看看他的情况,顺便帮他换药。经过了一夜,拉尔的情绪似乎好了一些。海莲娜给他换药的时候,还笑嘻嘻地和她开了几句玩笑。让海莲娜仿佛又看到了当初戏弄自己的那个讨厌的家伙。她以为拉尔已经想通了,也没再提他的伤势。就这样过了几天,海莲娜每天都会去看望拉尔。中间陆续有一些JG52的人来看他,他每次都表现得很乐观积极。而且据鲍曼医生说,他已经开始询问背伤痊愈后,如何做复健的事了。海莲娜越想越觉得欣慰,。以前,她觉得拉尔就是个不正经的坏小子,没什么特别之处。后来在法国,他让她感到,这是一个很好心,而且对感情很执着的人。现在,她对他有了彻底的改观。他的坚强、勇敢、乐观的精神深深感动了她。在不知不觉中,她对他的感情也起了变化。不过此时的海莲娜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天深夜,海莲娜去帐篷里查看一位新送来的伤员的情况。无意中看到拉尔直愣愣地瞪着两眼,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的样子。她心下一紧,照顾好那位伤员就马上向他走了过去。
“拉尔,拉尔?”海莲娜叫了好几声,拉尔才意识到有人在叫自己。
“你怎么了?怎么还不睡?”这些日子,拉尔的背伤在慢慢恢复。可以自己慢慢抬起身体和翻身了。
“如果我再也站不起来了,怎么办?”拉尔喃喃说道。他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没有了生气,和白天和队友谈笑风生的他判若两人。
“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说了,很有希望的。”海莲娜心中一片叫做柔软的地方被触到了,她看到这幅样子的拉尔,怜悯之心顿起。同时也唤起了她的母性。也许每个女人面对像孩子般无助的对象时,都会泛起母性的本能吧。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到很恐惧。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都说夜半时分是人的意志最薄弱的时候,这句话此时在拉尔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你一定会有美好的将来的。你看,你现在才取得了26架战果。汉斯·菲利普超过30架了。你们联队的李斯曼,都超过40架了!你落后了!赶快抓紧时间好起来,赶上他们呀!”
“若是好不起来……怎么办……”拉尔无精打采的说。
“你怎么可能好不起来?你要是真这么想,那你就等着看你的队友都拿到‘卷心菜’(注),你在一旁干着急吧!”海莲娜摆出了一副恼怒的表情,作势就要离开拉尔。拉尔急急忙忙地说:“海莲娜,你别走!”
“我懒得和你这种没胆量的男人说话!”说这话的时候,海莲娜心里也捏了一把汗,她不知道这样的激将法对拉尔管不管用。生怕用不好,反而让拉尔彻底沉寂。
“海莲娜,你生气了吗?”拉尔着急地想要坐起来,一使劲又让伤口疼了起来。海莲娜心下不忍,连忙走过去扶他。
“你乱动什么?小心伤口裂开!”海莲娜佯装生气地说。
“海莲娜,不要生气好吗?”拉尔小心翼翼地说道,脸上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其实,我很高兴,你能在身边陪着我。”
“真不习惯这样的你,还是活蹦乱跳的你更有趣。”海莲娜说道。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声音变得很轻柔。
“那我更要努力快点康复了。我要证明给你们看,我不是没胆量的男人!”拉尔难得听到海莲娜的赞扬,一下子高兴起来,刚才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又过了一个礼拜,拉尔背上的皮肉伤基本好的差不多了。鲍曼医生建议他转移到后方医院进行系统的复健治疗。拉尔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穆勒护士能够和他一同回到后方,协助他的治疗。鲍曼医生考虑了一阵之后答应了,因为过几天将要有新的护士来野战医院报道。就这样,海莲娜跟着拉尔回到了柏林的军事医院,和他一同开启了重生之路。
注:“卷心菜”是东线对橡叶饰的称呼。
Chapter 109 女人戏(上)
巴巴罗萨计划一开始,帝国师势如破竹般杀入苏联境内。他们在比亚里斯托克、高尔基和叶里尼亚的战役中表现突出。特别是在叶里尼亚战役中,帝国师击毁了50辆苏军坦克,俘虏苏军1100人。但进入10月份后,苏军的抵抗越来越坚决。10月14日,叶里尼亚遭到了苏军20个师的轮番进攻,帝国师殊死抵抗,伤亡惨重。师长豪赛尔带着几位副官亲自上阵,在猛烈的炮火中,一枚炸弹在豪赛尔和他的副官郝斯特·派普身边炸响,两个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被紧急送往野战医院。豪赛尔伤到了头部,当时就被确诊右眼失明。整个下巴也已经血肉模糊。除此之外,他还受到了剧烈的脑震荡。一度生命垂危。相比之下,郝斯特·派普的伤势要轻一些,飞起的炸弹碎片嵌入到了他的背部和腿部。医生为他取出了腿部的一些弹片,但是在背部的弹片较深,必须到正规的医院进行治疗。两人在野战医院接受了紧急救治之后,都被送到了基地军事医院。待情况好转后再移到柏林的医院。
身在柏林的凯瑟琳此时还没有听说这个消息,她刚刚开始新学年的课程,每天都埋在书本里。郝斯特6月底奔赴前线后,两人一直通过书信来往。郝斯特在信中经常写一些军营中的趣事,对前线残酷的战事很少提及。凯瑟琳有时候会讲一些学习和生活上的琐事,她担心郝斯特不喜欢这些,但每次郝斯特都看得津津有味,而且会在回信中写一大篇自己对这些事的想法。进入9月份,郝斯特的信渐渐少了,篇幅也越来越短。有时只是报个平安就匆匆搁笔。凯瑟琳心知,这是前线的战事越来越严峻了。虽然宣传部仍旧不遗余力地大肆宣扬帝国军人的辉煌战绩,但凯瑟琳很明白,苏联人不同于散漫懦弱的法国人,更不同于不成气候的波兰人。他们凶悍勇猛,此次战役必将惨烈无比。凯瑟琳每天都担心郝斯特在前线的安全,目前她还并不知道郝斯特受伤的事情。而眼下最令她闹心的,是这个周末将要参加的一次小型聚会。
这次聚会是警卫旗队师步兵团第二营营长、党卫军中校提奥多尔·维施的妻子汉娜·维施组织的,地点就在维施家的小别墅里,几位平日来往密切的军官太太和女士们都会参加。奥利维亚和她们的关系不错,在接到了邀请的同时,汉娜·维施还特地嘱咐奥利维亚,要她一定要把凯瑟琳带来,让大家彼此认识一下。奥利维亚一方面不好拒绝汉娜·维施的提议,另一方面想到这是凯瑟琳融入圈子的一个好机会,便答应了汉娜·维施。然后,这件事让凯瑟琳惴惴不安了整整一个礼拜。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那些军官太太们相处。也不知道聚会中有什么必要的礼仪。她甚至不知道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参加这样的聚会。她冥思苦想了两天,决定还是去请教一下奥利维亚。奥利维亚笑着说她完全不用紧张,这只是一次朋友间的私下聚会。不需要太隆重的装扮。而且几位太太都很平易近人,她完全不必担心与她们相处不来。奥利维亚的话令凯瑟琳稍稍踏实了一些,不过她仍然有些紧张。这种紧张的情绪一直持续到聚会当日。
聚会当天,奥利维亚和凯瑟琳准时到达了聚会地点。汉娜·维施已经吩咐下人们准备好了茶点。这位体态丰盈,面容和善的妇人看见奥利维亚之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奥利维亚,我的小甜心。见到你真高兴。”汉娜·维施的嗓门很大,她给了奥利维亚一个热情地拥抱。
“汉娜姐姐,最近还好吗?听说维施中校获得了骑士勋章,这真是太值得庆祝了!”奥利维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小女孩了,她慢慢学会了必要的客套与场面话。当然,这并不代表她的内心也变得虚伪,只是一些在某些特定的圈子中心照不宣的规则,即便不得已,也要硬着头皮而为之。
“听说约亨在前线的表现也非常英勇,又重新接管了在法国的旧部,简直如鱼得水啊。”汉娜维施轻轻拍了下奥利维亚的肩膀,一边笑一边说道。几天前,警卫旗队师的三营营长在一次车祸中受了伤,原三营11连的连长接替了他的职务。同时派普也被调回了他曾经的旧部,担任11连的连长。维施中校和派普私交甚笃,汉娜维施自然也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
“快让我瞧瞧,这就是斯皮尔曼小姐吧?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怪不得郝斯特·派普终于舍得结束单身贵族的生活了。”汉娜·维施眼神一转,看见了奥利维亚身旁的凯瑟琳。她上下打量了一阵凯瑟琳,对她抱以友善的微笑。
“您好,维施夫人。”今天的凯瑟琳特地化了淡妆,穿上了前天刚从百货商店里买来的新衣服,那价格令她心痛了好久。
“凯瑟琳,我可以叫你凯瑟琳吧?”汉娜·维施笑眯眯地说,当她得到凯瑟琳肯定的眼神之后继续说道,“以后你可以和奥利维亚一样,叫我汉娜。不过别和她学,叫什么姐姐,听起来我好像很老的样子!”
“汉娜!”奥利维亚似是嗔怪地看了汉娜·维施一眼,然后马上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在这时,门铃响了。一位气质高雅的女士翩然走了进来。
“夏洛特,快过来。”汉娜·维施热情地招呼着。待那位女士走到跟前,她眉开眼笑地说道,“夏洛特,这是凯瑟琳·斯皮尔曼小姐。凯瑟琳,这是鲍里斯伯爵夫人。”
“夫人,您好。”凯瑟琳礼貌地打了招呼,心里有些紧张。她注意到,伯爵夫人正在以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您好,斯皮尔曼小姐。”伯爵夫人用手中的羽毛扇挡住了脸,咯咯笑了起来,“您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郝斯特要结婚了,想想就令人心碎。”
凯瑟琳茫然地看了伯爵夫人一眼,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这位伯爵夫人比汉娜·维施年轻一些,大概三十初头的样子。身着一身天鹅绒裙子,简约而不失华贵。手上的坤包凯瑟琳曾经在报纸上见过,属于一个高端品牌的特别订制,据说全世界也只有不到十只。这位伯爵夫人天生高傲的气质令凯瑟琳感到了一阵压迫感。
“夏洛特,别吓唬凯瑟琳。”汉娜·维施说道。伯爵夫人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几位女士刚刚在会客室坐下,今天聚会的另外两位参与者也出现了。分别是希特勒的私人医生卡尔·布兰特的夫人,盖尔达·布兰特和胡戈·克拉斯上尉的妻子维罗妮卡·普林茨。
盖尔达·布兰特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士,年纪和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