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直到脱光了膀子,也没能占得马超一丝便宜。
对于张郃来说,虽然他自己名满天下,可是有一些人是他一辈子也不可能战胜的,不是实力上不行,而是内心百分之一百的惧怕。张飞是一个,瓦口隘一战,三万人被张飞杀得只剩十几个,从此他害怕张飞;魏延是一个,汉中一战,他与徐晃、曹休三人联手还是被魏延一一击破,丢盔卸甲跳山逃命,从此他害怕魏延;而马超,就是他一辈子最最恐惧的人。
如今,这个对手就在他的对面,虽然已经五十三岁,胡须已有些泛白,但风姿依旧如同二十年前那般,锦马超依然是锦马超!
“张郃!”马超说话了,“还敢与我一战否?”
张郃脑门上溢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水,不知是天热,还是紧张。
马岱叫道:“兄长不必亲自出战,看我前去取他首级!”
马超赞许了,这位堂弟跟随魏延镇守汉中多年,成长了许多,便道:“也好,张郃魏之名将,小心行事!”
马岱舞刀冲向张郃,张郃见来的不是马超,立时心放宽了不少,挥枪上前。
刀枪相交,火星四溅。
二十余合之后,马岱已经渐渐落入下风,用刀者一般擅攻不擅守,当年关云长斩人无数,往往都是在数合之中秒杀,对方若能撑过十合,一般都是平手之局;黄忠也是如此。
张郃用的是枪,比刀灵便得多,撑过了马岱前二十合的抢攻,张郃开始还击了。
马超一直在冷眼旁观,当打到四十回合的时候,他果断地大叫一声:“谨之你退下!”马岱应声拨马回阵,马超一拉马缰,手中金枪如同龙出云霄,向着张郃扑去。
张郃避开马超的攻击,重新回到守势,马超枪法乃是当世一绝,除了当年赵子龙、太史慈等寥寥几人,只怕无人能及,而张郃自然不在那寥寥几人之中,还是二十合,张郃虚晃一枪,拨马回营,率部返回本寨,闭门不战。
马岱策马上前,道:“兄长枪法果然高深,张郃完全不是对手。”
马超却眯起眼睛,捋了捋有些凌乱的胡须,笑道:“他虽然处于下风,却完全可以与我再战一百回合,张郃这人,倒真是一点儿亏也不愿意吃,收兵回营!”
马超收兵回寨,令军士准备大小战船,准备沿水路、陆路两路齐头并进,攻击张郃营寨。
庞德、马忠在右路,袭占了函谷关,形成了对潼关的包夹之势。
第201回 渭河水灾
华阴,丁非带领他的弟兄们返回华山,我带着本部人马接收了华阴,与潼关遥遥相对。
尚未到午饭时间,营寨外面的天色已经全然不对,太阳不见了踪影,乌云满天,堆积起一块又一块的壁垒,天色渐渐灰暗下来,刹那之间,巨大的闪光撕裂了黑暗,吃力地抖动了几下,又恼怒地把不肯俯就的隆隆吼叫,从茫茫的空间深处,从八极之外,推涌过来,似剑刀相击,似山崩地裂。
营中众士卒们大叫着:“要下雨了,大家快快躲避!”
忽然,天顶上裂开了一道道的缝,一条条银蛇在云端里直窜。白色的闪电照亮了天地穹窿,轰隆隆的雷声紧跟着响起来。倾盆大雨哗哗地往地面上直泼,狂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呼呼地咆哮着,仿佛把天地翻了个底儿,又搅乱了山顶上的松林。雷声、雨声,还有山上的松涛声,混成一片,猛烈地震撼着天地。
呼啦啦一阵风直透大营,穿过了我的营房,摆放在我案头的作战地图迅速地被风卷起,不安地想要挣脱镇纸石,随风飞往那无垠自由的天地。
我皱了皱眉,多加了一块镇纸石,站起身来,帐外的雨水就像从天上倾倒了一口大缸似的,骤雨抽打着地面,沙飞水溅,迷蒙一片;远方山间茂盛的草丛仿佛化成了一把把锋利的钢刀,在暴风中拼命地摇撼着、呼叫着……天地间,好像有千军万马在驰聘。
杜鸢一头雨水的冲进营房,摘下头盔,解开发髻,被雨水浇得透湿的长发紧紧贴在铠甲上,张口便抱怨道:“这什么鬼天气?刚才还好好的,说下雨就下雨!”
我笑了笑,递给她一块大毛巾,道:“我把营门关上,你赶快擦干身子,别着了凉!”
杜鸢点点头,接过毛巾,脱去铠甲,她的内衬衣物已经完全贴在了身上,显得凹凸有致,我转过头去,任由杜鸢在我身后匆匆忙忙地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营门外,狂风依然在吹,咒语依旧在下。
杜鸢很快就擦干了身体,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对我说道:“夫君,我刚刚从渭河岸边巡哨回来,照这样下下去,都快发洪水了!”
我点头称是:“没错,我活了快五十岁,还真从未见过如此大雨。”
猛然间,我心头一动,说道:“鸢儿,你刚才说什么?”
杜鸢睁大眼睛,答道:“我说这雨要还是不停的话,渭河就要发洪水了!”
听完杜鸢的话,我猛然生出去渭河岸边看一看的想法,顾不上杜鸢,我掀开帐门,也不带随从,只披了身蓑衣,骑着马,拿了金刀,便匆匆忙忙向着渭河岸边赶去。
虽然戴了斗笠,可那瓢泼大雨依然浇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却不管不顾,策马飞快地赶向渭河,尚未到跟前,已经听到渭河水强劲的轰鸣声!
奔至渭河岸边,只见滔滔黄水,从西至东,浩浩荡荡,延绵不绝,雨水从天而降,汇入渭河之水,激起层层微浪,声势浩大,水势汹涌,唐代大诗人杜甫曾有诗借描写渭河感慨世道:
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
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
忆昔霓旌下南苑,苑中景物生颜色。
昭阳殿里第一人,同辇随君侍君侧。
辇前才人带弓箭,白马嚼啮黄金勒。
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箭正坠双飞翼。
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
清渭东流剑阁深,去住彼此无消息。
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黄昏胡骑尘满城,欲往城南望城北。
渭河之水确实开始暴涨了,我向东方望去,潼关早已被暴雨湮没了踪影,看来黄河一带也已经开始暴雨倾盆了,我暗忖:“若是黄河涨水,打发洪涝,潼关、函谷关一带必然受灾,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时机采取行动,夺占潼关。”
正想着,突然从渭河上游行来一艘小舟,舟上立着一人,朦朦胧胧看不清模样,只听见那人口中唱出的一句句歌谣:
“黄河滚滚波浪翻,牛皮筏子当轮船。九曲黄河十八湾,宁夏起身到潼关,万里风光谁第一?还数碛口金银山。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哎?几十几道湾上,几十几只船哎?几十几只船上,几十几根竿哎?几十几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我晓得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哎,九十九道湾上,九十九只船哎,九十九只船上,九十九根竿哎,九十九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
第202回 左慈之策
那小舟上的人渐渐近得前来,我仔细观看,只见那人大约四五十岁年纪,形容枯槁,瞎了一目、左腿有残疾、身着青色葛布衣、头扎青色葛布头巾,身上并无遮掩,却连半点雨水也未曾沾得!
我眯起了眼睛,仔细回忆着有关于这个老道的记忆,心中总是犯着嘀咕:这个家伙怎么印象这么深哪?《三国演义》里面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好像还非常强悍的……
还没等我发话,那老道却先说话了:“魏将军!左慈这边有礼了!”
左慈,就是那个掷杯戏曹操的左慈?!
左慈,字元放,据称他生于156年,卒于289年,在人世间活了一百三十四岁,庐江人士,《后汉书。方士列传》曾写道:“左慈字元放,庐江人也。少有神道。尝在司空曹操坐,操从容顾众宾曰:‘今日高会,珍羞略备,所少吴松江鲈鱼耳。’放于下坐应曰:‘此可得也。’因求铜盘贮水,以竹竿饵钓于盘中,须臾引一鲈鱼出。操大拊掌笑,会者皆惊。操曰:‘一鱼不周坐席,可更得乎?’放乃更饵钩沉之,须臾复引出,皆长三尺余,生鲜可爱。操使目前会之,周浃会者。操又谓曰:‘既已得鱼,恨无蜀中生姜耳。’放曰:‘亦可得也。’操恐其近即所取,因曰:‘吾前遣人到蜀买锦,可过敕使者,增市二端。’语顷,即得姜还,并获操使报命。后操使蜀反,验问增锦之状及时日早晚,若符契焉。
后操出近郊,士大夫从者百许人,慈乃为赍酒一升,脯一斤,手自斟酌,百官莫不醉饱。操怪之,使寻其故,行视诸垆,悉亡其酒脯矣。操怀不喜,因坐上收,欲杀之,慈乃却入壁中,霍然不知所在。或见于市者,又捕之,而市人皆变形与慈同,莫知谁是。后人逢慈于阳城山头,因复逐之,遂入走羊群。操知不可得,乃令就羊中告之曰:‘不复相杀,本试君术耳。’忽有一老羝屈前两膝,人立而言曰:‘遽如许。’即竞往赴之,而群羊数百皆变为羝,并屈前膝人立,云‘遽如许’,遂莫知所取焉。”
不管是在历史上还是在史书记载之中,左慈都是一个半神半人级别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凡俗之人!
我立刻翻身下马,抱拳道:“魏延在此,见过左慈先生!”
左慈笑道:“还是刘皇叔手下的人更有礼数,曹孟德当年对我可是无礼之至啊!”
我也呵呵一笑:“左慈先生笑话了!”
……
将左慈请入营中,请教如何攻击潼关。
左慈叹道:“自古以来疆场杀伐无数,伤害的却是普天劳苦大众啊!”
我也随声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唐代诗人曹松所做的一首诗,被我拿来用了。
左慈点着头:“魏将军所言不错!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我正色道:“正因如此,我便要率领汉家军马扫清中原,光复大汉朝,早日帮助天下百姓摆脱苦海!”
左慈道:“将军好志向!我没有看错人,今天我特意至此,便是来帮助将军攻克潼关的!”
……
“渭河、黄河交汇于潼关以北,河道陡然增宽、水势骤然加大,如今又时至盛夏,刚刚下过一场暴雨,更是浩然。若是在平时,早早便发了洪水,可是如今,这洪水却来不了了!”
左慈指着地图,朗声说道。
我问道:“这是为何?”
左慈说道:“当年曹操为汉丞相之时,曾在潼关修筑水利工程,消除黄河水患,这一点倒是利国利民之举,而且曹操为了进一步清除水灾,特意在潼关关下挖通了一条地下河,直通下游,为了避免外敌利用此河入寇,此举只有少数魏国宗族知晓,司马懿也知道此事,今番河水暴涨,司马懿必然开闸放水,将军何不利用这条地下河冲入潼关?”
我恍然大悟,叫道:“此举虽然冒险,倒是一条妙计!”
左慈大笑:“将军还怕冒险么?将军能从子午谷出兵,奇袭长安,还惧怕一个小小的潼关地下河吗?”
第203回 潜入地下河
三日后的夜晚,月光在乌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左慈虽跛一足,却是脚步轻盈,在前面带路,我带着五禽队拖着几只巨大木筏紧紧跟在他身后。
我在走之前已经传令樊朔,将营寨开拔到距离潼关只有三里之遥的地方,只要看到城中火起,便立刻攻城,又让璇玉火速赶往中军大营,向诸葛亮汇报此事,并请其派遣一员大将,助我前部大军一道攻城。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我便带着五禽队跟随左慈前往潼关下的地下河。
雷鸣望着前方左慈的身影,疑惑地问我道:“将军,这个老道值得信任吗?”
我笑道:“若是左慈还不值得信任,那么天下还有谁值得信任呢。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左慈戏弄曹操的故事?”
雷鸣道:“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不用左慈先生的方法,我还真想不出其他能攻破潼关的办法。好了,咱们跟着就行了!”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们赶到距黄河岸不到百米的一处山包之上,乌云已经完全将月亮遮蔽,黑暗中的脚下,开始隐隐出现了战马嘶鸣的吼声,一阵清寒的气息从地表隐隐出来,左慈笑道:“魏将军,地下河就在诸位的脚底下了,大家稍安勿躁,待我打开入口!”
左慈原地站定,手中拂尘轻舞,左手虚空之中点了几点,连成一个奇形怪状的符号,只听地面一阵闷响,突然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出来,左慈道:“我先下去探路,将军随后前来!”
左慈消失在大洞之中,不一会儿,就听见重物落水的响声,然后他那闷声闷气的声音:“将军,并无大碍,带着兄弟们下来吧!”
我低声传令道:“四人一组,跳下去,中间留下一段时间,免得砸中同伴,我先开道,雷鸣、祝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