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将就一下算了。“这位兄台请自便。”不知这个称呼可好,反正好多戏文上是这样写的。
那人也不理会这些,坐下后就没有住声。“媚儿。几天不见爷都想死你了。”
媚儿本着大家都是客的原则,一个也不想得罪。“张爷,看你说的。媚儿就是一个戏子,哪里值得您去惦记。您是青龙侍卫的头,媚儿可巴结不起。”说着不敢巴结,只拿那纤细的手踢他捶了捶背。
珞璎心里大惊,他竟然是青龙侍卫的头,那就是……
那人满心不高兴的说:“别给老子提什么青龙侍卫,现在皇上都不顾小节,把我们这些侍卫当成往宫里倒卖话本子、小玩意的太监了。这个头干的憋屈,早晚老子给撂挑子。”
媚儿惊得要去捂他的嘴:“爷嘴上可把好了门,这个就是宫里的,让人听见了可是掉脑袋的事。”
张侍卫看了看她说:“眼生的很,定然不是个有头脸的。放心,他不会说,说了也不怕,整个上京都知道了,还怕一两个太监嚼舌吗?你师哥今天推了好多场子,专门接待谁了?”
媚儿笑道:“一个老相与,不知是哪位,反正是有点背景的。师哥对他比别人不同,只要他来,任是谁的场子都退掉,实在不好说话的就赔双倍的钱。”
张侍卫咋咋舌:“你师哥这样做生意,早晚不得亏了老本,你师傅也同意?”
媚儿笑着说:“自然不让他赔,有个出钱的主儿,他乐得做。”
听着他们说的也不是好话,珞璎开始坐立不安了,问媚儿:“金爷不知好了没,小哥帮忙去问一下吧?”
媚儿讪讪的笑着:“公公你说笑呢,我哪敢在这时候去煞风景。要是该走了,师哥自会打发人来叫。他不叫,谁也不敢去打搅的。”
正说话间,宋学富进来叫道:“小贞子,金爷要回去了,你也起身吧?”一眼瞧见了张侍卫,宋学富眼睛睁得和铜铃一般,张侍卫也傻了眼。
珞璎明白了,两下一撞,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不知是福是祸,皇上该做何打算。
张侍卫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宋学富就麻利的带着珞璎回去了。珞璎先被送上了车,过了好一会才见到宋学富跟在承绪是身后过来,他一脸的惊恐,仿佛有大事。难道就是张侍卫的事?
半晌,只听皇上说了一句:“事情都做利索了?”
宋学富支吾不清的回道:“皇上放心,一切稳当。背叛皇上的,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做了什么,他不说,珞璎也不敢问。到了宫里,珞璎惴惴不安的换上宫装,借口累了不舒服,就回储秀宫去了。
她走后,承绪说:“看样子她有点害怕。”
“是啊,贞主儿没见过这样的事,难免的。”
承绪面无表情的说:“看样子她不是个会搬弄是非的人,以后差不多顺了。你去慈宁宫的时候探探太后的口风,她若没有说什么,就让她安安生生的在宫里过一辈子吧。以后,就不要再召她了,也不要带她出宫了。”
“是,皇上。”
储秀宫里,珞璎心烦意乱。她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多肮脏的事,张侍卫的事让她心里堵的很,主仆俩同时去一个班子里找相公,还差一点就碰面了。她在马车上等了那么久,皇上在做什么?见到他的属下了吗?会不会治他的罪?媚儿又会不会把张侍卫说过的话说给皇上听?
皇上问的那句话,明显的就是把张侍卫给收拾了。宫里真是阴暗。
脑子里乱乱的,让闲筝去请了钰慧来。和别人不能说,只好和姐姐私下里念叨念叨。
钰慧来到后,看到珞璎深色慌张,面容憔悴,关切的问:“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
珞璎摇摇头:“不用,姐姐我就想和你说说话。”
让闲筝和红袖去取东西,把其他的人都支到了院子里。钰慧问她:“有事?”
珞璎点点头:“姐姐我告诉你一件大事,今天我和皇上一起出宫去了。”
“你和皇上出宫了?”钰慧吓了一跳。
“姐姐小声点!”珞璎朝外头看看,确定没有外人,她才小声的说:“皇上去听曲,带着我一起去的。”她只敢说听曲,说的太明白了,怕把姐姐给吓着。
“皇上真疼你。”
“姐姐!”珞璎撒娇的说,“你也取笑妹妹。”
“怎么会呢,与其让别人得宠不如希望自己的妹妹得宠。你要是出头了,我以后的日子还好过一点。”
“姐姐,我觉得皇上瞒着我好多事,我都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钰慧笑笑说:“那是,皇上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谁能看的懂他的心事。就是皇后还不能,何况你我。”想到最近的传言,她心里还是放不下。“皇上宠着你,你也要注意。后宫不是一个人的天下,别招了众怒,不然就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知道。”
钰慧安慰她说:“按说出宫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你只要安安分分,太后和皇后断不会因为这个治你的罪。”
珞璎答道:“这个我是不害怕,就是今天出了一件巧事。姐姐,你知道皇上带我去哪里了吗?”
“去哪里了?”
“轻吟小班。”
“轻吟小班?”钰慧确实不知轻吟小班是什么,在她想来可能是茶馆之类的。就是给她一个脑子,她也不会想到如今才茶馆早已不是一以前的茶馆了。
“轻吟小班就是梨园弟子的宅子,雅一点的就叫轻吟小班。”
钰慧笑了,说:“现在的人真会想,梨园就是梨园,还叫啥轻吟小班。难道那些戏子也置起了宅子?”
“可不是!”珞璎一副见了大场面的样子。“姐姐你可不知道,现在出名的戏子人人都在背后称红相公,有大把的人给买田置地的。”
“是给他们买?”在江南老家几乎足不出户,到了宫里更是两眼一抹黑,每天只见过头上的三寸天,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是陌生的,甚至是虚无的。她做梦的时候都不敢去想本分以外的事。
珞璎也不敢和她说的太多,怕吓着了她。简单的说了个大概:“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戏子和青楼的女子一样,都有相好的。今天我见到了青龙侍卫的班领头了,他也有个相好的戏子。还埋怨皇上对他们不看重,你说这事闹得的。”
钰慧果然害怕了:“这话你都听见了,皇上知道吗?”
“没有。”珞璎摇摇头,“皇上不在身边,可是临走的时候宋学富撞见了他,不知有没有和皇上说,也不知会不会打发了他。”
这次不用珞璎去嘱咐钰慧,钰慧反而来嘱咐她:“可别说了,这事虽不和你我相干,可要闹起来也不好。好妹妹,以后你可留心点,千万不要和谁说了。”
珞璎点点头:“我也想这样说呢,是非之事我本不想说,可憋在心里更难受害怕做梦给说出来。不如和姐姐你说了,心里反而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魂七魄
钰慧走了之后,珞璎就早早的睡了。睡的正香的时候,一个很面熟的宫嫔过来找她:“你今天怎么睡的这样早?”
珞璎纳闷,这次进宫的一共就七个人,除了皇后姐姐还有她自己,其余还有四个人,不说多熟也都是认识的。这个人显然不是她们七个之内。要说不认识,又面熟的很。她讪讪的说:“不知你是谁?”
来人也不生气,还是笑着说:“我你都不记得的,可见是个没心的。别睡了,和我出去走走吧。”
不是商量,拉着珞璎就亲亲热热的往外走。想叫闲筝和红袖进来伺候更衣,却一个人都没有。那女子就拉着她一路走了出去。外面月色如水,照的和白昼一样。
珞璎奇怪的问:“你带我去哪里?”
那女子不答,只轻轻的笑。瞧路径,是往慈宁宫去,珞璎恍然大悟,这一定是先帝的太妃太嫔。有她没见过的也不意外。月光下把她细细的看了一遍,身上穿着湖绿的夏季宫装,裙裾处绣着蜻蜓彩蝶,和她刚进宫后做的那件一模一样。
“我们是去慈宁宫吗?”珞璎忍不住还是又问了一句。
“不是,我们去西三所。”
“西三所?西三所是哪里?我们为什么要去哪里?”
“故地重游不好吗?”
珞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我没去过,算不上故地重游吧?”
不知是月光的原因,还是夜里的雾水,珞璎总是觉得她脸上湿湿的,像刚刚从水里出来一样。那双眼睛晶莹闪烁,和她的如出一辙。若不是年龄比她长了一点,比她高了一点,和她真有惊人的相似。
珞璎此时才影影绰绰的有点印象,好像慈宁宫后面有个西三所,但是那里是用来干嘛的就不清楚了。储秀宫和西三所离的不是很远,可她们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珞璎越走越纳闷,一路上竟没有一个值夜的太监。到了西三所,大门敞开着,还是没有一个人值守。她们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慈宁宫后的那个小院子里。咫尺距离,这里的荒凉更显的慈宁宫的繁华。
她携着珞璎的手,来到了院里的井前。笑语盈盈的朝珞璎说:“你看看井里,是不是很熟悉?”
她们一起俯下身去看,一潭井水把上面的天空映出了另一个世界。皎洁的玉盘,井边的人。但是,井边明明是两个人,映出来的只有一个。她们的身影重在了一起,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珞璎惊问她:“你是谁?”
她嫣然一笑:“我是你的三魂,你是我的七魄,前世我们就是一个人,今世我在井里守候,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我们还是一个人。”
“不,你骗人!”珞璎挥舞着双臂,无心之间,竟将她推进井里。
“主子,你怎么了?主子,你醒醒,醒醒啊!”
闲筝抱着她的手臂不停的叫着她,她睁开眼睛才知道原来是一场梦。浑身已经湿透,梦里的事忘了大半,只是那张熟悉的脸深深的刻在她的心坎里。
珞璎做梦的夜里,瑾嬷嬷守在慈宁宫的正殿门口,宋学富趴在地上回萧太后的话。
“你说皇上看上了一个戏子?”
“是的。”宋学富简直是掏心掏肺,生怕太后有一点的怀疑。
“还有别的事吗?”
“有。皇上去轻吟小班的时候,奴才和青龙班领打了个照面,回去和皇上一说,皇上大怒,当即就让奴才传来御林军把班领给办了。”
“哦?”萧太后神情为之一振,“还有这事?”
宋学富把当时的情形给萧太后仔仔细细的复述了一遍,最后,萧太后问:“青龙班领没有对皇上不满吗?”
殿里只点着几盏灯火,幽幽暗暗看不清楚,他低着头,整个脸隐藏在阴影里。谁也不会看到他的眼角那诡异的一笑,皇上不愧是个帝王。他料得没错,人心只有试过才能知道。“奴才在外头伺候,并不知道班领说了什么。如果真说了什么的话,只有贞主儿知道了。”他特意的一提,让萧太后秀美的脸顿时凌厉了起来。
“小宋子,你对哀家忠心,哀家是不会亏了你的。你还年轻,再过两年,养心殿的大总管非你莫属。”
宋学富以额触地,“奴才一定好好太后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太后眯着眼睛,摩挲着精致的护甲,那精美的东西像可以刺穿喉咙的利器。“皇上对贞嫔如何?”
宋学富斟字酌句,他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合该这个贞主儿死在她巴结的人手里。“皇上对几个妃嫔都都是淡淡的,可贞主儿伶俐,想着法子讨皇上开心。还经常里问奴才关于皇上的喜好。所以,皇上对她也算是好的了。奴才听说,贞主儿心大志大,想一举封妃宠极后宫呢!”
“哼!”萧太后轻蔑的一笑,“你且回去,仔细皇上的一举一动。”
“是,奴才遵旨。”
养心殿里,承绪阴晴不定的问:“太后真的知道了班领发的牢骚?”
“是。太后虽然没有明说,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承绪声音都冷了起来,“本来想饶她一命,可她竟然这样势力,也怪不得朕。明天继续去储秀宫宣旨,让贞嫔到养心殿来侍寝。”
“是。”宋学富明白他的意思,做起来肯定不会手软。
后宫的大小妃嫔经常会和一路小跑的宋学富偶遇,包括皇后也是十天里偶遇了七次。每一次他都急匆匆的打躬谢罪:“主子对不住了,奴才还要去储秀宫宣旨呢。”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知道贞嫔宠冠后宫。珞璎也隐隐的感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利剑。以前的小姊妹在宠与不宠之间已经变了味。就是皇后,也从一开始的温顺变成了冷漠。
钰慧到储秀宫来,挨着珞璎坐下,细声慢气的说:“宫里的传言你也听见了吧?”
珞璎说:“听到了,就是听不到也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