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牵绊,竟已达到左右她思想的地步,天呀!为什么要在她面对死亡的一刻,才让她领略到那份比醇酒还要浓的爱意?为了能再见到他,她不能死,她必须活着才行。
姜朋奇打量着她阴晴不定的表情,“你别慌,我暂时不会杀你,瞧瞧你自己,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你爹娘在天有如,一定很安慰,啧!啧!”他咋声道:“跟你娘长得还真像,这倒给了我一个好点子,像你这样的美女,死了倒是可惜,相信我那些做生意的伙伴一定抢着要当你的入幕之宾,这可比杀了你更有趣。”
“你这只猪,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去死吧!”无双憎恶的朝他吼叫,猛力的晃动笼子,但即使她叫哑了嗓子,也撼动不了半分,直到心身俱疲,知觉麻木为止。
他倒是满能享受噪音,成就大事的人就是要冷静,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到最后一定会服服帖帖的任他摆布。
“你再叫呀!叫累了就休息一下,你可是我手上谈生意的筹码,累坏了可不行,我去叫人帮你准备吃的,很快就回来,哈——”他的笑声刺耳,声声扎得她的心痛得几欲昏厥。
“姜朋奇——”屋内徒留无双的吶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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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面罩寒霜,精锐的眼睛射出万道冷光外,朱佑豪的表现是冷静的吓人,从单飞快马加鞭来通知无双被擒的消息后,有一段时间,他都在跟自己搏斗怕无法承受心爱的女子可能被杀的恐慌而崩溃。
“王爷,程姑娘短时问内是安全的,狗官暂时不会杀她,我听得一清二楚。”
单飞赶忙补充,他被他的脸色骇住了。
他可以直接上门要人的,凭他的身份,相信姜朋奇不敢不交出无双,但这么一来,所有的计划都得重新部署,且也未必能救得了人,说不定反倒让他提早杀人灭口。
西门飐云手指灵活的转动玉笛,“三弟,你继续潜伏在府里头,要是有个什么动静也好及时应对,最重要的是保护程姑娘的安全,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单独和她说几句话,要她继续撑下去,千万不要想不开。”
最末这句话,说中了朱佑豪的心事,他怕的就是无双有寻死的念头。
朱佑豪握住单飞的肩,坚定有力的道:“单飞,请你一定要找机会见到她,告诉她我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她。”他那下巴上一夜长出的青色胡碴带着几许落魄和神伤,令人感动不已。
“我会的,王爷,我一定会帮你转达。”他的真情连单飞都为之动容。“那我现在就赶快回去,你们等我的消息吧!”他胸中也燃起一股怒火,绝不会让那狗官好过。
朱佑豪猛吸几口气,目光如炬的望向西门飐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我不能只是坐在这里,然后什么都不做。”他懊恼的捶着桌面,“席俊,欧阳康预定什么时候会到?”他很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席俊说:“算算日子,应该是这两三天便会到达镇江。”
“飐云,你觉得咱们何时行动比较妥当?最好能来个出其不意,让姜朋奇猝不及防,他应该想不到会有人去救她才对。”
“是的,我想要救人的话,咱们还需要些帮手,通常防守最松懈的时段,不是在晚上,而是在清晨,当大家以为即将平安度过一晚,那时正是救人的好时机,不如就选后天一大早,天刚亮未亮时吧?”西门飐云思虑周详的问道。
朱佑豪没有意见,“就照你说的吧!那天我也跟你们一道去。”
“王爷,太危险了!”席俊第一个反对。
“我非去不可,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自己去救,我就不配当个男人,我已经决定了,你们都别再劝我,就后天一早行动。”他的脸色阴鸷,燃起的狂猛斗志像准备到战场上和人厮杀,一扫方才的无力感。
席俊欲言又止,却也没再开口,王子既然心意已决,他只有用生命去保护他。
西门飐云看向窗外的明月,若老天爷有心相助,就请月亮在那天好好休息一晚,保佑他们的行动成功。
※※※
“大人,京里有密函传来。”一名亲近下属谨慎的递上信件姜朋奇浏览了一遍,双眼闪过恶毒的光簇。“欧阳康这小子,他真的存心跟我过不去,竟然奏请圣上重审十二年前的案子;该死!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他怎么会突然查起这件事来?”他将信纸整个捏皱泄愤,大声诅咒着。
“大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表示那人的职位必定不小,属下怀疑这事会不会和三王爷有关?”那人凑近他耳旁道。
“三王爷?为什么这么认为?”他惊诧的掀眉问道。
“前一阵子,京里传来消息,说三王爷可能在江南一带游览,虽然锦衣卫有派人暗中跟着,后来据说被三王爷使计甩掉了,所以至今行踪不明,要论职权,也只有三王爷能这么做,属下是想,会不会是让他知道了些什么?”身为知事,又是知府大人的参谋,有些事他都要预先知道。
这让姜朋奇开始觉得事情不妙,“三王爷向来不干涉朝廷的事,更何况,这不过是件陈年的案子,又何须他来管?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属下认为不得不防着点,要真的是三王爷的话,大人的处境就危险了,若真让他查出大人的‘生意’,这可是丢官罢职的罪名,而且还有可能连命也没有了,大人——”那人不愧为参谋,字字句句都说到他心坎上。
姜朋奇捋着胡子,仔细的推敲,“你的意思是尽早把那姓程的丫头解决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把她送给马盐贩子了,马盐贩子的性子你也知道,要是我不守承诺反悔了,咱们明年的生意可没那么好谈,杀了她我可亏大了。”
“那么尽早将她送走才是上策,只要没有把柄,有谁敢说大人半句不是。”
“这倒是,就这么办吧!事不宜迟,你快去准备。”他挥手让他退下,自己立即转往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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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湿的大牢里,时时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坐在墙角,正对着一扇小窗,往外看去,才知道已经是白天了。
被囚禁了一晚,她的心经过一波三折,如今却像个等待死刑的囚犯,冷眼瞧着手上的铁链。
她没有脸去见死去的爹娘,那些发过的重誓,言犹在耳,可是如今自己身陷囹圄,一身的武功也施展不开,又能怎么报仇?
爹、娘,对不起,彤儿没用,彤儿报不了仇了。
她将头埋在膝间,内心受尽煎熬的吶喊。
脑子里有好多声音交相指实着她,她的头快裂开了。
是你,都是你害的,无双,你不该爱人,爱人让你变得软弱了。
对,没错。
你也一样,莫愁,你还不是一样对三爷动了心,不要说别人。
我——我没有,我拒绝他了。
是吗?但是你的心没有,你爱他对不对?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不要再说谎了,都是因为你们两个,我才会报不了仇,是你们的错。
住口,程薏彤,你难道就不喜欢他?你也一样逃不过情网的,是不是?
我不爱他,我的心里只有报仇,没有爱。
爱绝对不是一种错误。
无双,你要负的责任最大,你不该去招惹他。
我——我——
“答!答!”脚步声的回音在大牢内响起,姜朋奇来到她眼前。
“看来你是安静许多了,这样才对,留一点力气对你有用的。”他嘲弄的语气使她抬起头。“你那双眼睛真的很美,用来瞪人太可惜了。”
“你想做什么?”她平淡的问。
“我是念在和你爹相交一场的份上,事先来知会你一声,你将有一趟愉快的旅行,还有,我那位生意上的伙伴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要是你再不懂得顺从,一味的抵抗,他的手劲很大,你那纤细的脖子只怕保不了太久,轻轻一拧就断了,自己要好自为之。”
她冷嗤,“你觉得这样折磨我,我就会放过你吗?我老实告诉你,即使我做了鬼,也要缠着你一生一世,直到让你生不如死。”
“好大的口气!那么我更不能让你早死了,免得你连死也不能安心去投胎,还得想着要报仇的事,那我岂不是罪过了,哈——”他可不认为她真会做傻事。
“哦?”她模糊的应了声,撑起身子站起来,铁链随她的动作铿锵碰撞,尽管细致的脸庞上有几处污泥,却仍是眉目艳皎月,柔媚无双。“你以为我会怕死吗?死对我来说何尝不是解脱呢?”
姜朋奇警钟大作,“你——你不会这么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可是他手里的棋子,要是死了就没价值了。
她浅笑嫣然,就算报不了仇,爹、娘也一定会原谅她,因为她宁可选择死也不愿让别的男人糟蹋她。
“你——你做什么?来人,快开门——”他大叫着想阻止她的愚行。
耳畔听着姜朋奇的喊叫声,她没半刻迟疑的往墙面迎面撞去,“砰!”有一瞬间,她知道身子被反弹开,往后仰倒在地上,魂魄被撞击得剧烈震动,随即昏眩征服了她的意识。
大牢的门开了,姜朋奇探视她的鼻息,还有一丝气在。“来人,马上去找大夫,快一点,可恶!偏偏在这时候寻死寻活的,要是坏了我的事,我就让你连当个鬼都办不到。”
他回头又朝外头的人大吼,“大夫来了没有?还不快再去催,要是让她死了,你们等着颔罚吧!”
“是,属下这就再去催。”又晚了一步,单飞差点连心脏都从嘴里跳出来了。要命,他还在王爷面前打包票,谁晓得人还没见到,程姑娘就撞墙自尽了,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负责。
现下是找大夫救人要紧。
程姑娘,你要撑下去呀!
※※※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去天边月,没人知。
她死了吗?
她又在哪里?
彤儿——彤儿——
爹?娘?是你们吗?是你们来接我了吗?
女儿好想好想你们,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们了彤儿,我的乖女儿。
娘,您在那里?我看不见您呀!
可怜的孩子,你还不能死,当然看不见娘了。
让我跟你们走,爹、娘,带我走好不好?
孩子,你受苦了。
爹,原谅女儿报不了仇,我对不起你们。
爹明白你尽力了,也苦了你了,孩子,不要再想报仇的事了。
为什么?爹,那人害死你们,毁了咱们的家,为什么要放过他?不,我不甘心。
孩子,听娘说,报不报得了仇并不是最要紧的事,你的终身幸福才是爹娘关心的,把仇恨忘掉吧!重新去过属于你的日子。
可是他——
那人的寿命快结束了,老天自会惩罚他,把仇恨全部忘记吧!
爹、娘,那你们呢?
爹和娘也将要进入轮回,开始另外一个人生,不要为爹娘担心。
爹——娘——
忘记仇恨——忘记过——
忘记——
第九章
拂晓出击。
连续点倒一路上看守的兵士,单飞果然顺利的进了大牢。
“王爷,程姑娘在这里。”他领着身后的朱佑豪往里头走,掏出偷来的钥匙开了锁让他进去。
“无双,我来了,我来救你了。”朱佑豪奔向仍呈昏睡状态的心上人,她额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脸白如纸,让他既心疼又心慌。“无双,睁开眼睛看看我——无双。”他小心拥着她消瘦见骨的娇躯,深怕稍微用力便会折断她。
“嗯——”她发出呻吟声,却仍未清醒。她发出呻吟声,却仍未清醒。
单飞探进头来,“王爷,不能耽搁太久,咱们要走了。”
朱佑豪将带来的披风帮她围上,横抱起她,和单飞退出大牢。
越过倒在地上的兵士,两人行动敏捷,飞快的穿过回廊,眼见已要到达侧门,怎奈一声长长的尖叫蓦悚然响起。
“啊——啊——”
“该死!”单飞长臂一探,点下她的睡穴,这婢女大概是要起来解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纵使及时点昏了她,那叫声却足以让人听见,正门的方向渐渐传来嘈杂的声响,所有人都在梦寐中赶到出事的地点。
朱佑豪开了后门,“单飞,快走!其它的飐云会处理。”
“是。”单飞应声尾随而去。
门外有席俊在一旁等候,见他们平安出来,立刻拉来准备好的骏马,分坐两匹,扬长而去。
接到通报惊醒的姜朋奇,立即赶往大牢察看,见人已被劫走,不禁怒发冲冠,脸上又是青又是红。
“都是一群饭筒,还不分头去找!”他怒吼的挥动双手。
“禀大人,属下发现侧门外有两匹马正往北面逃逸。”有人快速来报。
“来人,备马,所有人分成两队分开包围,立刻追缉逃犯。”
姜朋奇取来宝剑,跃上马背,率领数十名整装待发的官兵,声势浩大的要追捕劫囚之人。
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通过重重关卡,还制伏了守卫,进入大牢劫人?
没想到那丫头竟然还有同党,要不是昨天她意图自尽,早就将她连夜送走,就算有人想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