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老是威胁老柄,哪天老纳剃光你的头,让你来修佛,让你知道修佛可不简单。”真是的,也不知礼遇得道高僧、老是赢他棋。
“和尚疼我,舍不得我泪眼汪汪。”威逼利诱什么招数她都用上了。
“呵…知道我疼你还不让子,你哟!满脑子鬼灵精怪,老纳跟不上你,人老喽。”
“哪老了,分明是俊秀少年郎,仗着不生皱的脸皮拐骗小姑娘,你瞧我多糟糕,就这么被你给拐了,三天两头不见你就想得紧。”分明是妖精,都快成人瑞了,还健壮如壮年。
“少嘴甜了,如今城里乱得很,你别搅局,安安分分陪老纳下棋,老纳也安心。”明空大师颇为感叹。
他虽是出家人,可偏偏跟这丫头投缘,把她当是孙女疼爱,他总说自己无法成佛,是她拖累了他,谁让他心中有了星碍。
听到她被斩首,他还打算赴刑场劫人,但是一瞧不是她,便放心地念起经,为往生者超渡,感念她舍己为人。
“不乱哪有趣,我回去搅乱一点,让你替我多念点经,免得你忘性大,成菩萨就上西天了。”她悟性佳,禅理也说得头头是道,她暗指和尚先走一步,西天见佛陀,等她过足了人间玩乐的瘾再去找他,要他别忘了她。
“唉!真教我头痛,你怎么老让老纳觉得是前世冤孽。”
“别头痛了,我这趟回去能救的人多了,和尚要是不帮我才是罪孽。”她说的像是帮他许多,顺带提出要求,“和尚,我要跟你寺里的和尚换班。”
“换班?”
“少华寺百年一次的祭典,祈求国运昌隆,皇恩万世,真龙真身永世绵延,要绕行个城池一周,起点朱雀城……”她不仅要进城,而且还要声势浩大、堂而皇之的走进城门。
“等等,哪来百年一次的祭典?”身为住持,他怎么未曾听闻?
杏目一横,她斜睨他一眼。“没个借口,我们要怎么浩浩荡荡地走进去?”
“浩浩荡荡?怎么回事,小丫头你说清楚。”听来很不妙,似乎人很多。
“我会带一百个和尚来,人我出,衣服跟:-…剃头就麻烦你了。”她第一次看到明空大师黑了脸……值得啊!
没两天,大大小小的光头和尚不下百名,其中还有带发修行的数名弟子,一行人彷佛回游的银鱼,在住持大师的带领下走向城门口。
守城的将士一听见是为皇上祈福,必须绕城一周,他们哪敢阻拦,连忙开敌城门,列队恭迎,齐声高呼:“皇恩万世,国运昌隆,真龙真身永世绵延--…”
“天哪!我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就这样混进城了。”穿着和尚服的金准之扯着过短的衣袖,一脸难以置信,他摸摸还在的发,怕自己真成了和尚。
“本来就不困难,是你们想得太难了,稍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出点子,哪需坐困愁城。”不知哪个傻子,竟然提议挖地道。
哼!曹国丈挖得还不够多吗?是不是要整座城垮了才行,况且等他挖通,头发也白了。
“兄弟,她说你没脑子。”
“不,是‘你们’。”祁天昊冷冷回道。
“少来,她分明指的是你,城主位高权重,理应是出主意的人。”
祁天昊自我解嘲地说道:“城主再大也大不过祁府丫鬟。”
“呃……也对。”他差点忘了,城主已经签了割地赔款的不平等条约,无论如何,往后都得听丫鬟的,当然大不过丫鬟。
加上祁天喜,他们四个人混在一堆念经的和尚当中招摇过市,沿着繁华的街道,慢慢朝佟府前行。因为和尚数目众多,没人会多看他们一眼,况且领头的是皇朝有名的高僧明空大师,谁也不想得罪他,所以一路平顺。
“你们两个别争了,都有份。”嘴角微扬的风紫衣只觉两人幼稚得好笑。
突然,祁天昊一喝,“紫衣,低头。”
“嘎?”
“曹惮承的马车。”祁天昊侧身一挡,将纤柔娇躯护于身后。
同样是带了大批人马出巡,但坏事做多的人,多少会敬鬼神,一见祈福的和尚队伍,向来目中无人的曹国丈竟也停车让道,观看一群和尚手拿佛珠、口念佛号的盛况。
可夹在其中的俗家弟子就显得特别显目,虽说服装一致,但多了头发,感觉就是不同,难免引人注目。
他便是发现曹惮承往他们身上直瞧,才会提醒她垂首低目,避免身分曝露。
“他还在看吗?”眉头一皱,她不想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
他眼尾瞟过曹惮承,“是没有了,但为防事情有异,我们得加快速度,现在我们分头进行,你回府,我带兵去镇压他。”
“我也去……”风紫衣心口一急,连忙捉住他的手,深恐他出事。
“不用担心。”他目光泛柔地低笑。“你也不想事情搞砸是吧,这些兵可是皇上亲派的,个个是高手,你放心先回府,把地图找出来,你的心是向着我的,这事我只放心交给你。”
“你……”她横娣他一眼,娇嫩芙颊因为他的话而染上一层羞红。“误交损友,你跟某人学坏了,连我也调戏。”
“某人”在身后挤眉弄眼,直喊冤枉,他才是一时昏了头,上了贼船,被拖累至今。
“是真心话。”
风紫衣的双颊排红得烫手。“小心点,给我毫发无伤的回到我身边。”
“是的,我的夫人。”他的妻呀!他早已认定。
“想叫夫人也得有命回来。”她故意沉下脸,掩饰心底的鼓噪和欢喜。祁天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眸中爱怜尚未消褪便转身走在她前头。深深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风紫衣强自压下心中的担忧,向明空大师打了个手势。
一颗特别亮的光头发出呵呵笑声,左手轻扬,一阵飞沙蔽天,如轻雾般遮住世人的眼,几道身影在风沙的掩护中遁入暗巷。
“谢了,和尚。”
明空大师抚着大光头,笑得更开怀,双眼微眯,竟与寺里的菩萨十分相似。
第八章
“哇!有鬼―”一把折扇抛出手中,一双绣银缝金大鞋鞋底朝天的被甩至路旁,泥泞地面跌落一只穿着衣裳的大花龟,四脚朝天的爬不起身。
他脚软了,跟那只大花龟一样爬不起来,大白天见鬼有多惊恐呀!不能怪他大惊小怪,人鬼本殊途,哪能阳世相见,又不是快死了。
呸!呸!呸!他还正值青春年少,有无限美好的春光等着他开采,红艳艳的小嘴、软绵绵的胸脯、纤细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他的姑娘们……
“什么鬼?睁大你的眼睛瞧清楚,再给我浑沌度日,小心我多踹你几脚。”她被骗了,谁说这家伙深藏不露的?她看他还是一副傻样。
“咦!鬼会踹人?”不是应该阴阳两隔吗?一脚踹碎祁天欢的白日梦,他双眼蓦地瞠大,惊骇不已,不敢相信青天白日下,与“生前”形影无差的鬼魅竟敢现身,而且踹人一样很痛。
这……该不会他忘了早晚三灶香,求菩萨保佑她早日投胎好人家,所以她大感不满,回来找他找算帐?
不过,她当了鬼也这么厉害呀!人家是入夜才出来游荡,而她日头炎炎,光天化日的也敢上来,果真是威风凛凛的丫鬟,连四方小鬼都不敢挡。
她不屑的瞪了他一眼,“鬼话说够了没?要不要我推你下湖喂鱼,好让你彻底醒脑一番?”世上要真有鬼,也是他这只怠惰鬼。
“哎……哎哟喂!你……你不要拧我耳朵,我保证天天三牲四果供奉,金银珠宝满屋,让你在底下吃好穿好,过着千金生活。你要是想报仇,就去找大哥,他一定会很乐意见到你的…”风紫衣一使出招牌招式,祁天欢连忙求饶。
她没好气的一掌往他后脑拍去。“什么叫去找你大哥,你的兄弟情义哪去了,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哗,我心里想什么你也知道,真不愧是女鬼……”他浑然不觉自己早已说出心里话,“痛……不要再打我了,我也想去替你收尸,亲手为你挖坟,可是你死状凄……”
噢,痛死了!他身上一定青一块紫一块了,但对付魂魄用武功可有用?
“可是我死状惨烈,身首异处,你怕瞧了会夜夜恶梦,只得在心头哀伤,为我流两行清泪是吧们”这个笨蛋,自个儿在喃喃自语还不知情,这哪里像祁天昊说的心思慎密、深藏不露?
“对对对,还是紫衣你了解我,可是你为什么死得那么早,不是有句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没道理死的是你……”吓!鬼瞪眼,好吓人。
“我是祸害?”
“不是,不是,我嘴巴笨,紫衣是大好人,所以早死-…呃!好像不对,早死是好人,那谁要当好人,我不想太早死,难不成我得当坏人……”他被自己搞胡涂了。
没办法,谁教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没有形体的东西。
“二哥,紫衣没死啦,你不要怕嘛。”祁天喜看他吓得命都快没了,连忙出声安抚他。一道纤丽身影映入眼中,祁天欢先是怔了一下,但他没有回过神,反倒更加面无血色,接着便号啕大哭了起来。
“天哪!天喜也死了?你怎么这么短命……好人果然不长命,你好好的去吧!二哥一定为你立牌位,将你风光大葬,绝不让你沦为孤苦无依的孤魂野鬼。”
面露困惑的祁天喜一头雾水,莲指轻抬往他手臂一戳。“二哥,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我和紫衣都活得好好的,不需要立牌位,死人才要。”
“我知道你生前憨直,死后犯傻,连自己变成鬼都不晓得,二哥会请道士为你念经超渡,你跟紫衣走吧!不要再留恋阳间……噢!紫衣,你…你用什么砸我脑袋?”祁天欢大叫一声。
完了,他脑袋准破了个洞。
“冷静点了吧!”风紫衣冷笑的举高巴掌大的小乌龟。“不知是你的头硬,还是龟壳硬。”
“你……你……”好狠毒的心,做鬼也要欺压他。
“二少爷,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紫衣是个祸害,你没死之前,紫衣舍不得先你一步走,你要认命呀,以后的苦日子请你多忍耐。”
终于冷静下来的祁天欢,一脸狐疑的问:“你…你不是鬼?”对、对耶,她跟天喜都有影子。
风紫衣斜睨他一眼,“七十年后吧。”有人做,何必当鬼。
“可是你明明被砍了头……”他不解的念着。
行刑那天他也有到场,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尸体是他派人收的,当时大哥说要去看天乐,丧事由他处理,后来才连络他,要他帮忙顾着祁家跟看着曹惮承,但从头到尾都没跟他提过紫衣还活着的事,难道大哥也还不知道?不、不对,大哥一定早就知道了,所以他当时才能这么冷静!
可恶,说什么他骗了大家,明明就是他被大家骗,这件事连天喜都知道,只有他傻傻的真以为看到鬼,只差没吓死。
“被砍了头?那你知道顶替我被砍的人是谁吗?”听天欢提起这件事,她才想起还没问祁天昊替身的事,关于这教她心里不安的事。
“喔,原来是有人顶替你。”闻言,风紫衣送他一记白眼,看来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得问祁天昊了。
忽地,一道女子嗓音不识相的扬起,从回廊那头走来―
“祁二少,你到哪去了?你说要拿酒请我,是跌到酒缸了是不是……你?风紫衣,你怎么回城……”女子张着嘴,迟迟阖不上,跟刚刚祁天欢被“鬼”吓到的样子有得比。
风紫衣微微挑眉,笑看抱着字画的女子。“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不是该在玄武城‘铁口直断’,为众人排忧解惑吗?江、小、鱼。”
“啊!这个是……呃……呵……任何行业都有风险,所以-…你知道的,有银子赚的事我一向不放过…”冷汗直冒,偏偏她两手抱着字画,没手擦汗。
“不放过?所以我家二少爷是你不能放过、让你捞银子的肥羊?”她要敢点头,一盘干烧小鱼就要端上桌。
抽了口气的江小鱼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是祁城主要我帮着看管他。”
“祁天昊?”她要笑了,这江小鱼说谎都不打草稿。“对了,他说府里没大人,没人管事,所以眼眶含泪,非常诚心诚意的上门请求,拜托我无论如何都要……喂!你太没礼貌了吧,人家说得正起劲,你居然打哈欠?!”太不捧场了吧?
风紫衣佯装如梦初醒的模样。“咦!你喳呼完了呀?我看你这会说会演的资质,挺适合去当说书先生。”
“你不相信。”她鼓起腮帮子,“小玉姑娘,你不是说你身世可怜,要被卖进青楼,所以上我这来躲避债主?我才说要请你喝几壶好酒,怯怯寒。”祁天欢眼一眯,盯着方才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玉姑娘”一副被冤枉的样子。
没办法,他虽聪明一世,但只要漂亮姑娘一哭,他就没辙了。
“我说的是……”
“怯寒?现在都什么天了”风紫衣刻意抬头看了看天,很不给面子的嘲讽,“你们两个半斤八两,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看对方小姑娘娇俏,一个看对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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