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上回马教授说,他们是来研究二十几年前一次事故的,到你这怎么就五百年了?”
“哈哈。”
被人戳穿老兵也不恼,瞪一眼笑骂道:“你懂个屁!万事有因才有果。”
“得得得,算我没说,你继续五百年前吧。”
“这就对嘛。”老兵瞅瞅快烧完的烟头,不舍的狠狠吸两口直到手指发烫才扔掉,抹抹嘴巴继续说道:“话说当年,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发生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可不得了当天晚上,漫天霞光千里赤地,连几千里外的房子都被震塌不少。火海之中有人看到,一条火龙腾空而起向东飞去自打那以后,我们中国崛起便势不可挡。”
自从《中苏和平条约》将包括通古斯地区在内的整个伊尔库茨克州划归中国后,国内每年都会有很多科考队来这里研究调查,专门研究通古斯爆炸的研究小队更是来过不下十次。由于地处荒僻,数百里内荒无人烟,为保护科考队国民警卫队都会派专门保护。老兵恰好保护过几次,所以神秘的通古斯爆炸在他嘴里就成火龙出海中国腾空,却浑然忘记四周几百里内荒无人烟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人能亲眼看到当时情形的这个大漏洞。
“蒋大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哦?这天下哪来的快看,前面有东西!”哨卡内响起一声惊呼,士兵们扭头看去,只见在灰黑的焦木边缘,有一个灰影蹒跚缓慢地挪动着。“你们几个和我去看看。二队!保护考察队,小心开枪别惊了骡马。”
刚才还满嘴跑火车的老兵陡然变成身经百战的精锐,箭步跃出隐蔽所,手势一摇下令散开成半包围状,向目标一点点靠近。无怪士兵谨慎,西伯利亚的这片无人原始森林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几年前就出现过金矿厂被狼群袭击死伤数十人的事情,至于灰熊猛虎伤人事件更是屡见不鲜。要知道身后那些大学生和教授可都是国家的宝贝,大家可不敢有一丝放松。
子弹上膛,枪托抵住肩膀,目光从准星穿过瞄准那团缓慢挪动的黑影,但等士老兵靠近后才发现,灰影居然是一个胡须拉渣的五十岁左右男子。
男子穿着厚厚的棉衣,神色疲倦脸色发黑,似乎经过一段极长的跋涉已经油尽灯枯。更让士兵惊讶的是,他怀里居然还抱着一个七八岁摸样的小女孩,只是这个女孩好像受了重伤,小脸苍白嘴唇发紫,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垂荡而下,一只沾满污泥的布娃娃随着小手不断晃荡。
也不是为何,男子见到士兵居然顿时虎目充血泪花闪烁,但或许是太疲倦,只丢下一句“救救孩子”便晕倒在地。
士兵们面面向觎,望着倒地的男子不知所措,难道是“东逃者”?
这几年从苏联偷渡到国内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夏秋两季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因为这些人大都是被流放到哈萨克和中西伯利亚地区的苏联富农和政治犯,所以又被人称为“东逃者”。不过东逃者想偷渡应该走哈萨克和中亚啊,怎么走这片无人区呢?要知道从乌拉尔山脉到这里足足几千公里,铁路沿线重兵保护根本走不通,除非是走靠近北极圈的冻土带,但这条路遍布沼泽泥潭,野兽众多且天气无常,有时候夏季夜晚都会出现极低温度,所以连最精锐的士兵都不敢轻易涉险。
加之重要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被中苏分割,名义上属于苏联国土的东西伯利亚冻土区其实已经被中国政府以及控制霍尔茨克海和勘察加半岛的日本掌握。就算能九死一生熬过来,最后不是被击毙就是逮捕坐牢,所以怎么会有东逃者出现在这里呢?
“他刚才说什么?”老兵抬起头想问问有没有人听清楚,但旋即就放弃了,招手呼唤:“算了,先救人!去,把医生找来。担架,担架抬过来。”
.飞机缓缓降落在伊尔库茨克机场,还没等装甲车开近,杨秋已经面色激动飞步跳下,见到先一步赶来的宋子清一把揪住追问情况:“情况如何?身份确定了吗?”宋子清看看他,慢慢垂下头,神色黯淡眼角晶莹:“的确是他!人已经醒了,不过精神不怎么好。出来时三个人,结果路上遇到沼泽,车子和装备全部陷进去。他、老婆没救出来,孩子虽然逃过一命,但肺部进水,又一直赶路没办法治疗,遇上科考队时,已经太晚。”
车轮滚滚,车厢里却因为几句话后猛然寂静。无论是杨秋还是宋子清,或者是一同赶来的陈浩辉,都是见过青岛惨烈,欧战尸山血海的人物,但无论那一种悲壮和惨烈,却都没有刚才的几句话让他们悲痛伤心。一位为国家,为民族打入敌人内部,潜伏整整23年,将半生都奉献给国家的英雄,却在即将抵达家门口时失去至亲。
“这让我怎么面对他啊?是我送他去的,是我啊!”陈浩辉手捧着脸,止不住泪水长流。
宋子清垂着头,将薄薄的口述回家报告递给杨秋,纸片上竟是泪水打湿的痕迹。捏着那个人口述的回家经历,杨秋的手剧烈颤抖着,手背上青筋赫然。是啊!自己该怎样面对这个人呢?
车队飞速驶入被隔离的病房,等到推开特护病房的门后,任何人都找不到言词来形容看到的画面。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斜斜的靠在床头,头发枯白、脸颊凹陷、额头上满蜡黄色的深深皱纹。仿佛被掏空般无神的眼睛只有在杨秋走进来后才闪动两下。没有泪水,也没有哭声,更没有兴奋和拥抱,只有一个最简单的右手斜举军礼,左手上却还紧紧捏一只破旧泛黄的布娃娃。
“总统,龙牙一号向您报道!我,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却再次让陈浩辉哭得稀里哗啦,宋子清站在旁边怎么也点不着被泪水打湿的香烟,杨秋更是微微仰起头,只有这样才不让泪水留下。
“我想给自己放个假。”
“好,好!”
杨秋用力地点头,望着被捧在手心的布娃娃,已经找不到话语。他明白这个放假的意思,从此刻起,世上再也没有秦剑,更没有伊凡米尔,只有一段无法辨别真假的传说,一个不知何时才能解密的代号。
龙牙一号!
第723章数字与远道来客
“今夜的夜空无比美丽,窗外的新年鞭炮欢畅动听,焰火礼花绚丽璀璨。这刻,我想我已经找到我守护的东西。我很想继续守护下去,但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我的心在莫斯科和北京徘徊,我甚至已经不会书写工整的汉字。二十三年的孤独来到终点,在最后的时刻,我不想继续生活在谎言中。我见证了苏联的成长,见到无数为理想殉道同辈,他们让我心悸,更让我差点迷失方向。所以我无法评价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对是错,我只知道,那是个需要格外小心的国家。
我的生命属于我的祖国,我接受任务并已经完成,剩下的时间我要去寻找我的乌托邦。请不要为我哭泣,因为我已经回来,与那些被枯草污泥掩埋连名字都没留下的战友相比,我为我的幸运高兴。”
农历1934年的年夜,秦剑用枯黄的手推开窗户,寒风将桌上厚厚的回忆录稿纸吹得满地都是,但他没有去捡,点上烟后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窗外,万家灯火,礼花绚烂,远远地能看到无数孩子围着焰火鼓掌追逐,这是他真正过的第一个和平新年。
一个月后,嘹亮的口号声从北京烈士公墓内响起。
“立正!”
“为了不朽!”
“敬礼!”
绵绵冬雨中,身着黑色军礼服的士兵扛着覆盖国旗的棺木,慢慢向墓穴走去。陪伴着的,是低沉呜咽的军号。十八位礼兵斜举步枪,每一次枪响都扎痛人心。随着弹壳一枚枚蹦出枪膛,又一个英雄无声无息的离开!秦剑最终也没能渡过心结,在病榻上辗转数月后终于无法忍受心灵上的创伤,留下一本厚达数百页的回忆录,强撑着感受完久违的新春佳节后,秘密病逝于北京军事医学院内。
他的死是严重的国家损失!但谁也无法阻止这种结局。23年的潜伏生涯留下的除了孤独和满身伤痕外,更留下心理上的严重疾病。潜伏后期的他实际上是生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中,从他拒绝国内帮忙,不再信任任何人就能看出。忠诚、国家和妻女是支撑他走完最后这段路的唯一信念,当这一切全部结束后,从心理到身体实际上已经死去,能撑到现在或许只是想感受一下久违的新春佳节。
雨水、棺木、士兵和国旗组成的凝重背景中,是27137名苏联政治保卫局、情报部门训练多年的特工,间谍、探员、文员和燕子们被子弹射中胸膛景象,还有一万余秘密警察和内卫部队士兵致死都不能瞑目的画面!还有被摧毁殆尽的苏联情报系统,还有数十万鞑靼、哈萨克、土库曼、爱沙尼亚等苏联少数民族,被逮捕后送入乌拉尔集中营的血脚印!
更有!克里姆林宫夜不能寐的磨牙声。
每一个死去的冤魂都在地下诅咒,诅咒那个让他们萌受牵连却至今逍遥法外的人。全世界的GC人员都得到命令,要找到这个人!百万苏联红军发誓抓住叛逃者。但这还没有结束!正如回忆录首页所写的那样,作为跟随斯大林从格鲁吉亚走到权力巅峰的人,只要一天找不到尸体,斯大林就一天不会安心。因为以秦剑二十三年的潜伏生涯中留下的是一张错综复杂的人际网。所以当新提拔上来的内卫部队冲入苏联西南军区,将与他在内战中并肩作战立下赫赫战功的布勃诺夫和萨维茨基两人逮捕后,一场更大的浩劫掀开面纱!
按照他的遗嘱,汉白玉墓碑上没有照片,没有铭文,只有一个名字,甚至那两位陪伴的至亲用的都是化名。礼兵们不知道自己送的是谁,只知道总统、总参谋长、国防部长都冒着小雨,和他们一起标枪凝立,任由雨水溅打在脸上。
三天后,那份回忆录连同需要用卡车才能全部运完的绝密资料被锁入总参档案馆最深处,厚厚的装甲铁门将真相和历史掩埋。那一天,被誉为民国情报之父的陈浩辉将职位交给阎宝航后,以上将军衔退役,回到湖北仙桃国家农场从此闭门不出。那一天,与秦剑同期的江枫、吴锐等老情报员纷纷离开情报岗位,将国家安全局局长的位置交给戴雨农。但他们的故事不会停止,张志丹、黄宇飞、钱壮秋等新一代龙牙们已经做好准备,用忠诚在秘密战线上书写属于他们自己的传奇。
也那一天,杨秋开始第二个任期,张文景、徐秀钧、蔡公时、杨度、阎锡山、吴佩孚、石小楼等等或卸任,或被晋升后编入预备役。
第二任内阁名单和总参谋部名单在随后公布。
独立大法官黄远生、众议长陈果夫、参议长汪兆铭(民党)、总理王正廷、外长顾维钧(副总理)、国防部长宋子清、司法部长慕容翰、教育部长朱家骅、民政部长史译宣(前北京市长)、财政部长贝祖贻、工商部长廖仲恺(民党)、交通部长李石星(前交通部副部长,詹天佑的弟子)、农业部长董用威、水利部长周汉年(民党)、邮电部长戴季陶,卫生部长郑毓秀,国土资源部部长翁文灏、劳工部长邝煦堃。
央行行长张公权、警察总长蒋作宾。
总参谋长岳鹏、副总参谋长张孝准、秦章书、邱文彬,薛慕华。陆军总司令方维(参谋长谵蒙/朱培德),海军总司令陈绍宽、参谋长白玉堂(第一舰队司令沈鸿烈、参谋长张兆洋,第二舰队司令秉文、参谋长陈世英),空军司令贺宁(参谋长余磊),国民警卫队司令王庚、西北军管局局长方瑞,国防大学校长王卓(前中央警卫103师师长,国防大学政治部主任)。
农历1934年的结尾如此凝重,以至于整个1935年上半年的北京政府和国会都充斥着沉闷和压抑。无人知道总统的火气为什么忽然那么大,短短半年被他点名斥责不作为的官员和议员多达数百位,数以百计的官员被免职落马。
有人说这是总统敲山震虎打击反对派,有人鼓掌应该继续肃清吏治,当然也有人暗自揣测是不是莫斯科的大清洗要在国内发生。但不管何种猜测,政府内部的紧张并未影响建设和经济发展,相反大量官员落马反而提高了政府办事效率。
前往上海的飞机上,苗洛剥了个橘子递给杨秋,身为第一夫人她很清楚他这段时间脾气无常的原因,也希望能借即将开幕的工业博览会盛事,冲淡丈夫心里的那根刺。
“这是过去五年的工农发展报告。”
新任财政部长贝祖贻和总统府经济顾问辜玉文坐在对面,他们也知道这段时间杨秋心情不好,所以特意提早整理出过去五年的经济发展数据,希望能冲冲喜。
虽然1934年的结局无比沉重,但经济上却因为紧盯美国的货币适量宽松政策,使经济增长率暴增至10。2%,首次达到两位数。这让两人很高兴,介绍时的语气都特别兴奋:“截至去年,钢铁产量是2650万吨,因美国钢铁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