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大英雄- 第286部分

望着那些得知大捷后脚步愈加坚定开赴青岛前线参与今夜反攻的将士，杨秋目光中同样晶莹闪闪，扫过坚持了一个月的将士，用力挥动着坚实臂膀。

“追！不停地追！让逃跑中的白川义发不出任何电报！我们还有12个小时这一次！我需要每个人全力以赴！”

“今夜我会在这里等待，等待明天太阳升起后听你们凯旋的歌声！全国四万万同胞正翘首以盼！去吧！让全世界看到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青岛，看到一个挺起了脊梁的中国！”

第三三四章男儿向天笑（十二）

“这是最后4个时辰！”

“班长，扎上白毛巾不会暴露吗？去他妈的暴露！这回有死无生！”

“老子把遗书都写好了今晚谁要是怂了，老子下了黄泉也来找他。”

“手榴弹捆在一起小日本敢冲，我们照样敢抱着冲！”

哗哗的暴雨中，每座要塞！每个藏兵洞！每条战壕！每幢瓦砾！！！只要有国防军的地方，就全都是这样动员声。当莱阳大捷的消息传至前线，当总司令激昂的话语响彻天空每个胸膛内都燃起了熊熊火焰！日军不败？我呸！莱阳就丢了大半个师团，堂堂帝国王牌的第九旅团剩下千余人竟然撒开脚丫子逃跑！

白川义则那身野猪皮，都快被总司令贴身警卫连那位雷大连长扒下来了！不过就4个时辰8个小时而已，哪怕没子弹用牙齿也要咬过这8个小时！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出击战壕内挤满了等待冲锋号的士兵，他们死死捏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冰寒的刺刀闪烁着幽幽蓝光眼神里早已无惧，只有一团团跳动的火焰。

280毫米、240毫米、210、160、150、120、105、90、77、75等等足足317门参加炮击的各式大炮全部指向了预定目标，炮兵们飞速塞入炮弹静静等待的同时，心底里更是升起了浓浓的自豪。

多少年了？！当甲午时期满清败家子们丢掉数百门重炮后，中国军队就从未如此奢华过！每每看见列强驾驶铁甲巨舰横行领海，看到一门又一门巨炮被他们堆上租界，就连要资源没资源，要钱没钱的日本都堆砌起不少重炮，堂堂中华民族居然没几门像样的大炮！

这是腐朽，是耻辱！

“既为男儿身当图报国恩！二十载苦读寒窗思春秋却不如一顿大炮轰他兮。”京山要塞（俾斯麦要塞）内，年轻的邓浩乾扒光上衣热泪盈眶。20年前他刚出生父亲邓世昌便随舰而沉，年少的他不懂忧虑不懂亡国庚子年八国联军扫荡北京，他同样懵懂不知，直到三年前一声枪声才震醒了他和整个国家。

年初，刚子承父业报考南洋海军学校的他得知终于要对日开战一雪前耻后，更是坐不住亲自找叶祖圭将军要求加入海军重炮支援队，哪怕是来搬炮弹也在所不惜。最终他如愿加入了海岸炮支援大队，来到了青岛。

对面就是已经鏖战了大半个月的日本人！对面就是让父亲至死依然想撞沉的敌人！对面是中华民族崛起的绊脚石！是的舰队不够人家一根拇指粗这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但这不代表海军人就不能打日本。陈绍宽少校已经将旅顺和朝鲜外海搅得天翻地覆，第二潜艇支队也已经到了外海正在寻找机会！自己的大炮既然够不着敌人舰队，那何妨用日本陆军的尸体先来垫垫底呢？

当时针走到最后一秒时邓浩乾突然痛哭嘶喊起来：“父亲你若在天有灵，就看着乾儿为你报仇！甲午丧国非兵之罪！”

轰隆隆。

撕心裂肺的声音带着更响亮地轰鸣传遍夜空，当第二代海军人和着隆隆炮声尽情挥洒年轻和热血时，4门280毫米克虏伯重炮同时爆发出一声怒吼！那些被邓浩乾带起最惨痛回忆的海军岸炮炮手们更是目光赤红，在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装弹开炮、装弹、再开炮！！青岛上空响起了最猛烈的雷鸣。

甲午丧国非兵之罪！

这句话有谁能懂？有谁还记得，朝鲜事变北洋战舰是第一个抵达宣誓权利的呢？有谁还记得，大东沟中北洋并不落下风呢？有谁还记得，不沉的镇远是如何让日本海军战栗的呢？有谁还记得，当日军发起陆战，水师上下无不歃血出战却被自己人堵在海港中的悲壮和无助呢？！

开炮！开炮将所有屈辱都打出去，让仇恨在火焰中升华！去死吧东洋倭寇！既要注定要结仇，那就更深一点！只有背负上仇恨的民族才会自强不息！忘记仇恨，化解仇恨？那只是政客和婊子们一厢情愿！法兰西在仇恨中复仇！德国在仇恨中崛起没有刻骨铭心的民族仇恨，何来逆转国运后的畅快！

轰隆隆，轰隆隆！

整个胶东湾都在战栗，就连被海军接管的原奥匈帝国伊丽莎白皇后号装甲巡洋舰也带着四艘德国交付的炮艇首次加入合唱雷鸣暴雨、天空暗红、道道炫彩落地后爆炸，震怒的弹雨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带着复仇火焰砸在敌人头上。坐标是白天侦查后标明的，至于有没有击中？根本没人去关心。砸下去，把更多的炮弹砸下去这就是每一位炮手的心愿！这是我们的国土，这是站起来的中国，敌人来了难道还要用美酒佳肴去招待吗？！

答案只有更加疯狂地炮火。

“疯了！疯了！这些支那人发疯了吗？！”当惊雷如飓风般横扫青岛上空，正在丹后号上准备入睡的加藤宪吉连滚带爬冲上了甲板。望远镜中没有任何目标，整个青岛都在燃烧爆炸和火焰就像是富士山喷出的岩浆般蔓延流淌无法阻挡他们疯了吗？他们不要青岛了！这样打下去所有建筑都会被毁的啊！

“司令阁下您错了，那是他们的城市，是他们的国土支那人已经做好城市尽毁也要拉神尾君和18师团陪葬的打算。”吉田清風参谋长慢慢走到加藤宪吉身边，将刚收到的电报递给了他：“白川义则少将和第九旅团失败了。”

短短一句话却比远处的爆炸更让加藤宪吉震惊，望着那页翻译好的电报，他甚至有种上岸去看个究竟的冲动！怎么可能？白川义则手里有足足一整个师团的兵力啊他的第九旅团向来被誉为陆军王牌！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挡住那头暴怒的野猪？“准备开炮！所有船只做好陆军登舰准备虽然我们痛恨陆军，但现在必须将18师团救出来！”

加藤宪吉的怒火中，第二舰队如同一只被打搅了好梦的野兽呜咽着站了起来，训练有素的水兵们飞速调转炮口，驱逐舰们开始向崂山湾云集，还未离开的运输船更是被勒令全部驶往海岸，桅杆上一遍遍闪烁着向“崂山湾撤退”的信号。

“多么壮观的景象。地狱之火融化了城市，桅杆上的信号比星星还要闪亮。”远处的黑暗中，英国远东舰队雅典娜号巡洋舰静静地游弋在十海里外，甲板上前来观战的英国远东舰队菲利特曼少将轻轻吟诵着，或许此时此刻的欧洲炮火远比这里更盛更加激烈，但作为骄傲和优雅代名词的英国海军，如此激烈的一幕还是让他感到深深震撼。

“将军，您认为日本会输掉这场战争吗？”即将回国作战的舰长和军官们围拢过来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充斥着燃烧和爆炸的城市。

“战争的胜负取决于国家实力，同样也需要决心和无所畏惧。”菲利特曼目光沉静，语气淡然努力让自己保持着作为第三国的中立客观原则：“但更需要周密的计划和目标！在欧洲我们陷入了不利，不是因为我们比德国弱，更不是我们没有牺牲精神，而是我们没有提前的计划，没有任何的提前目标！在这里也一样当日本人愚蠢的带走那位毫无用处的小皇帝后，却没有任何预防事变的作战计划和准备。当十年前更加愚蠢的俄国人在他们枪口前倒下后很长时间，他们就失去了目标一支丧失了目标，仅仅为权利而存在的军队你们不觉得可笑吗？反过来看他们的对手，迅速而激烈的反应，最快的军事调动，最大胆的奇袭和运动战都显示目标高度明确。我在想，或许那位杨秋阁下在去年他的军队北伐时就已经在构思这场战争了。没有计划，没有预案！跟随着对手的舞步旋转。在北方尚且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又想开辟新的战场，愚蠢的认为我们陷入麻烦就想为所谓的国运争夺地盘，为火焰淋上一桶汽油。”

“我们还有机会翻盘，因为大英帝国有着雄厚的实力！可他们丧失了太多，如果考虑带走小皇帝前就动员军队做出明确计划，如果得知战争爆发就立刻进行举国动员那么或许他们还能得到想得到的东西，但现在机会已经随着炮火消失。”

“我想说的是，我们那些在远东的愚蠢外交官们犯下了一些错误。自大和享受让他们忘记了一件事情，从我们发现这里开始他们就始终没有真正屈服过！”菲利特曼少将摇摇头，说完后轻轻摆摆手：“起航吧。我们现在没时间关注这座火山会不会淹没世界，剩下的事情交给那些外交家们吧，日本还不会沉没！我们先得去继续寻找那个更加该死的德国佬和他的舰队。”

雅典娜号开始加速，逐渐消失在深沉而混沌的夜雨中。就和此刻的大英帝国一样，战略收缩的英格兰已经无心再关注世界其它地方。但菲利特曼少将和雅典娜号的水兵们却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如果他的目光能穿透能见度很差的海面，如果他能提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已经有了靠通气管就能长期在水下活动的潜艇，或许他会不顾一切联络日本海军捕获它们。

有热就有冷。

微微旋转的潜望镜下，是一群被海水泡得差点忘记了体温，闪烁着独眼如同冷酷到极致的恶狼，在日本海军被陆地战事吸引走全部注意力后，他们裂开嘴悄然露出了森寒的獠牙。

“1号、3号鱼雷待命，方位。”。

第三三五章男儿向天笑（十三）

“你见过暴雨夜一条十几公里长的海岸线同时在燃烧在爆炸吗？除非是疯子才会对这种画卷无动于衷。恰好，我们舰长就是位大胆地疯子。”

05号海狼内，来自英国的华侨后裔陶彼德准尉神情紧张。数十年后当他在撰写战争回忆录时，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在印象最深的第一次海战描述中写下了这段话。虽然他的话遭到了很多老战友强烈反对，因为他们都认为白玉堂舰长是世界上最好的潜艇专家，但事实上在那个充满爆炸、热血、激情、死亡，国家命运和信仰激烈冲撞的“爆炸之夜”，白玉堂舰长阁下的确很变态，因为他一眼都没看岸上的炙热，眉角都没晃动。

27岁的白玉堂祖籍江西，和潜艇部队绝大多数士兵一样也是法国华侨后裔。前20年的生活平淡无味，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海报说法国海军在招募水兵，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希望去面试，没想到居然通过并接受为期两年的海军训练，然后在非洲海岸的一艘陈旧炮艇上为法兰西看守了四年殖民地。直到有一天美洲致公堂忽然找上他，告诉他国内正在招募有航海经验的水兵去潜艇部队。

那晚他想了很久，祖国在他脑海里其实已经仅剩下一个符号，但最终他还是答应了，除了法国海军服役期即将结束外，还有对潜艇的好奇和对大海的向往。在德国的一年时间中，因为在强国海军服役的经历迅速成为了仅次于陈绍宽的第二位舰长。

陈绍宽在旅顺精彩的伏击让潜艇名燥世界，去年还在一起训练的德国同僚更是疯狂，单艇一天内击沉三艘英国装甲巡洋舰的壮举让大英帝国听到潜艇就害怕。这些精彩战例让他坐不住了，立刻写报告要求出发，恰好此时日军即将在山东登陆，所以就他奉命带领03号和06号艇组成第二潜艇支队。

至于为何日本间谍在三都澳见到了两艘潜艇，那时因为其中一艘仅仅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木头全尺寸仿造品，用于迷惑远距离观测的间谍。在舟山汇合06号艇后，三艘海狼在一艘支援船的配合下姗姗抵达了青岛，那时日军已经在崂山湾登陆，他很刚想发起进攻但却收到严令继续潜伏。

对这条命令他很不解也很不开心，要不是因为命令注明来自总司令亲口交代，恐怕他早就玩那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小把戏了。眼睁睁看着陆军袍泽和日军拼消耗，看着日本舰队横行海面没有人会觉得舒服，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南下避入琅琊台湾和古镇口一带等待消息。时间是磨人的，等待更是难熬，尤其是潜艇这种全封闭的世界里更是痛苦万分，就在大家一点点失去耐心时，命令终于来了。

配合陆军反击青岛外海自由猎杀！

当日本第二舰队模糊无比的影子出现在潜望镜中后，他才终于明白为何连总司令都要硬性下达等待时机的命令。

白天还如同猎犬般保护外围的驱逐舰和巡洋舰几乎全部去了崂山湾方向，日本第二舰队设置在浮山湾外的炮击区只剩几艘主力舰和少部分驱逐舰保护。更让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是，前段时间还时时刻刻提防海面的敌人已经全部被爆炸中的青岛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