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在这个时候不合作地响了起来,若愚几乎三魂六魄都出了体,就势钻进柜台底下,夏江差点憋不住喷出笑来。
“对不起。”小服务员接了电话。
柜台底下真是难受死了,一想到夏江那得意的表情,若愚就恨不得不要风度地冲出去饱揍他一通。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边电话才搁下,若愚书包里的手机立刻赶着凑热闹,是非常夸张的狂笑声,“哇哈哈哈哈——咦嘻嘻嘻嘻——哟呵呵呵呵——呀活活活活——”
小服务员愣了一愣,只见夏江非常利索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对她说:“不好意思,我的电话。喂?”
若愚掐掉那个差点要她命的手机,恨不能将它扔出去砸在夏江脸上。
“您的手机可真别致呀。”服务员夸张道。
“过奖过奖,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我总觉得你是非常值得结识的那种女孩,想是可以聊聊电影啊,宠物啊,我很喜欢乡村音乐,你呢?”
“吹你的牛!”若愚趴在柜台里,无声地骂道。
“我也喜欢。”
劈劈啪啪的声音,还真的在交换电话号码啊。若愚伸出头去勾那本登记簿。
累得她的腰几乎断掉,终于抓到了手上,这时听见小服务员低声跟夏江说:“你知道吗,威涛的总裁今天在饭店里哦,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呢。”
“哦,是吗?”夏江的声音充满了兴奋,“我不信。”
“真的,就在1213房间里,我亲自登记的喔。”
“你会不会记错了啊,威涛总裁的老婆,听说很厉害呢。”
“是啊,好凶的,有几次还冲进来找人呢……”
两人相谈甚欢,柜台底下的若愚捏着登记簿,气得鼻孔冒烟。
第三章
※0
晚上的十点二十分,胖太太准时准点地从计程车里钻出头来,扭着屁股冲进了电梯里。捉奸行动顺利划上了圆满的句号,如果忽视掉若愚心惊胆战腰酸背痛的代价的话。
“现在该回去了吧?”
若愚把一个易拉罐踢进了垃圾箱里,苦着一张脸,“不要。”
“不要?”
“我最近老是提不起劲头来,郁闷死了!”
“你又郁闷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哦。是因为天气热吗?”
“天气热,开空调不就好了。”
“那,是没有刺激的事情做?”
“没刺激找刺激就是了。”
“我明白了,”他正色道,“你的大姨妈要来了?”
“你是不是找揍呀你?”
夏江倒退着走,“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若愚停下,抬头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知道的话我就不郁闷了。”
他们在学校的女生寝室楼下停住,“我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思。”若愚回头往楼上走。
“喂,”夏江喊住她,“除了吸毒之外有什么刺激的事我都奉陪哟。”
若愚高举起书包砸过去?
夏江接了书包,挡在面前,拿开,朝她做了个鬼脸。看到他不为人知的丑样,若愚觉得刹时轻松了一点儿,夏江又把书包准确地扔了过来,对她挥挥手臂,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悠闲地往男生宿舍走去,很快没入斑驳的树影中。
用钥匙打开寝室门,若愚把书包外套一股脑扔在床上,打开冰箱找喝的,发现一瓶汽水都不剩下,只有她深恶痛绝的矿泉水,“Shit!”拧开瓶盖猛灌一通后,她坐在床上,打算好好地盘腿想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她如此郁闷,而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哇哈哈哈哈——咦嘻嘻嘻嘻——哟呵呵呵呵——呀活活活活——”
“要死啊,姓夏的,深更半夜打什么电话!”
“看你睡觉没有,我刚看到一篇特搞笑的情书,想念给你听呢。”
若愚把电话换了个肩夹住,“说!”
“那你听好了啊。”夏江咳嗽了两声,深情地开始朗诵——
“昨夜星空那么明亮,我想着你,未眠!啊!未眠!
疲倦不能阻挡情意,你怎么能离我而去!啊!而去!
你迷人的眼眸,就像我期待的晴空,赐予光明!啊!光明!
你可知道:有一个人,付出着完完整整的爱情!啊!爱情!”
“无聊。”若愚说。
“如果你选择了他,我的人生将一片荒芜!啊!荒芜!
那活着还有意思么?没有,是的!没有!
我将从宿舍楼上跳下!不错!跳下!
一褛平地,二楼大矮,三四楼不高,七楼以上才过瘾!真的!过瘾!”
“这是谁写的啊?”若愚憋都憋不住。
“你依然决定离我远去么?那我爬了!我要爬到楼上,叫着你的名字一跃而下!
啊!一跃而下!
你还不阻拦我吗?那我爬了!啊!爬了!
我爬到一楼了!啊!一楼!
我爬到二楼了!啊!二楼!
我爬到三楼了!啊!三楼!”
夏江没完没了地爬楼U:若愚笑出了声,惊醒了同寝室的女同学,“若愚,你回来了?洗澡没有?”
“我马上去?”若愚捂着话筒告诉她,然后继续笑着跟电话讲:“我去洗澡了,不跟你贫嘴:”
“是夏江吗?”同学苏梦影用心领神会的目光看着她,“这么晚了还讲电话,说实活,没人怀疑你们是情侣可真奇怪。”
“淮会跟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是情侣啊?”若愚拿起毛巾和睡衣,拍了一下梦影的头,“你不懂的,丫头。”
“你才不懂呢。”梦影翻了个身趴在床沿看她,“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不可能,有时候最好的,往往就在身边最近的地方呀。”
“得了吧,我是想象不出来跟他有什么情爱好谈的,我们说不到三句话就要互相拍砖头。”
“那他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梦影暗暗地嘀咕。
“我郁闷,他给我念情诗解闷呢。”
若愚刚说完就后悔了,怎么在这个恋爱狂的小妮子前说这样越描越黑的胡话,“是很搞笑的那种情诗。”
“你郁闷?”梦影打量她一番,“承认吧,你是因为寂寞了。”
“不可能。”若愚把毛巾扔到她脸上,在床边坐下来。
“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郁闷的呢?”
若愚慢慢地开始追溯,“……从,上个礼拜六。”
“发生了什么坏事?”
“坏事?怎么可能,我好朋友结婚哎。”
“结婚?对吧,我说你是因为寂寞了,看到好友拥有的良辰美景,羡慕了。”
“做你的梦去吧。”她将枕头砸至对方的脸上,进了浴室。
莲蓬头的水哗啦啦地流出来,水气弥漫在小小的房间里,抹去脸上凝结的水珠,若愚盯着天花板,用沾了沐浴乳的浴巾擦身体,“我真的羡慕那些结婚的人?”她歪着头问自己,怎么都觉得不可恩议。
摇摇头!
她一定是因为受了欧路非的影响才会这样的,否则以单身这么久的经验来看,要张若愚考虑结婚简直就是一件叫她考虑去枪银行的冒险举动。
“我,绝对不结婚,绝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她举着沐浴乳叫道。
寝室的管理员敲了敲她们的门,“赶紧睡觉!几点钟了,再吵拉你们电闸!”
若愚冲洗得浑身热血沸腾地出来,往床上一倒,回味着今天的行动,脑子里不自觉地把那肥女人切换成自己的模样……这就是结婚以后的生活吗?体重横向增长若干个百分点,头发烫得像美洲狮.一接到丈夫在外偷情的电话就飞也似的挤进车坚冲到饭店,先打那小妖精,再揪老公的耳朵……
若愚的脸因为这变态的想象而揪起来,
结婚,除非她疯了,除非她疯了!
下午三点的时间,太阳正毒辣。这个时候吃加餐是夏江的习惯,只是麻烦了若愚,每天都要把便当盒子从冰箱里取出,夏天还好,冬天就要去办公室里给他热过,不过当麻烦成为了习惯,也就显得不那么麻烦了。
看着他撕咬着千篇一律的排骨,若愚伸个懒腰,看着天空,mp3里正好放着空灵的《Univitied》,《天使之城》的音乐,“someoobe……”她拿肘尖捣了捣他的侧腹,“喂,我想谈恋爱。”
“嗯,”他狂吃的动作僵滞一下,脸皮皱成一团,
“昨天做什么噩梦了?”
“你别一副地震了劫后余生的样子好不好,我谈个恋爱而已,有必要痛不欲生、屁滚尿流吗?”
“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突然想要做谈恋爱这么无聊的事情,你很老了吗?”夏江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我记得昨天你才唾弃过欧路非那禽兽不如的举动!”
“我是不想结婚!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想恋爱!”
“恋爱……结婚……”夏江重复着,“差很多吗?”
“反正不一样就是了!”
夏江开始正眼看着若愚,“你谈恋爱?你跟谁谈恋爱?”
他这个问题还真的把若愚问倒了。
“小姐,谈恋爱是项卓越的运动,它不是男子单打,也不是女子单打,而是男女混合双打;它不是转体三周半,一个后空翻,着地了就得分……”夏江拽拽她,“你懂不懂?”
“你昨天才说,除了吸毒之外什么刺激事都奉陪。”
“我奉陪没用啊,你跟谁谈恋爱,又不是跟我!我再怎样厉害,也不能凭空变出个男人来给你啊。”
若愚一蹬腿,猛地站起来,头顶上阳光四射,“我就不——啊!”地忘记了自己是坐在树边的单杠底下,一站起来脑袋正好撞上铁条,夏江含着排骨用油光光的手给她揉了半天,她才缓过气来接完刚才的话,“……信凭我张若愚的魅力,会没有男人愿意自投罗网!”
“肿了。”夏江口齿不清地提醒道。
亲爱的我发现我面临着一个问题
你不再爱我了
也许我已经没什么值得你为我付出
妈妈告诉我不应该太着急
可是又没有别的男人可以代替你
我的要求太严格
只有你能达到
所以我哭了
爱我爱我,说你爱我
迷惑我迷惑我,继续迷惑我
爱我爱我,只假装你爱我
离开我离开我,就说你需要我
我不在乎任何事只除了你
——Thecardigans《罗密欧与茱丽叶之后现代激情篇》
听着《爱情傻瓜》的歌,脚下是一双蓝红交织的四轮旱冰鞋,滚动的轮子把若愚带到了学校里著名的咖啡店“罗密欧之家”。
门口的夏江用挑剔的眼光将她从上看到下,“这就是你刚买的洋装吗?”
“天蓝色的不好看?”
“只要不是配这双鞋,算了,反正你的晶位也就这样了——你和同学约的几点?”
“三点半。”
夏江诅咒一声:“现在已经四点十二分了,你有没有时间观念?”
“我迷路了!”若愚抛出千篇一律的理由幌子。
“这次你晃点的不是我,是里面那个文学系的才子,我是无所谓。”
两个人推开门,文学系才子蒋文明同学面前放了若干个杯子,厚重的眼睛架在脸上,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
若愚和夏江对望了一下,夏江若无其事地坐到她旁边的桌子上。若愚用指关节敲敲桌面,希望可以让梦游的才子醒过来。
才子毫无反应。
若愚皱着眉,看向夏江,发现他斜着眼睛,一脸的痞子相,朝她似笑非笑。
她收回视线,黑着一张脸,猛击桌子一下。
蒋文明的眼镜掉了下来,“啊——张同学,你来了!”
若愚微笑了一下,坐下来,把与冰鞋配套的头盔放在桌子上,忽然想到跟这身天蓝色的小洋装实在不怎么配,又赶紧拿下去,再度微笑一下。
邻桌的夏江却看得喷出了半口水。
若愚白着眼看过去,他正拿纸巾擦嘴角。
蒋文明拿起桌上的小牌子,“张同学,叫东西吃吧?”
“好啊……呃,”不对,那她好不容易才画好的口红不就——“不用了,我还不饿,喝咖啡就好了、”
“哦,好的。”蒋文明要丁一杯咖啡,殷勤地问:
“你加几块糖?”
若愚拼命地回想自己以往喝咖啡到底加几块糖,可是无果,因为全部都是某人替她加好的,以致于她奉人完全不知道自己一般加几块合适。
她的目光飘向邻桌。
夏江托着腮,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挑了挑眉毛,看来很是乐在其中。
若愚回过头来,“两块吧。”她比较喜欢甜?
“加奶吗?”
哪那么多问题?若愚有点不耐烦,“……加吧。”
蒋文明把杯子推到她面前,若愚对他温和地笑了笑,然后示威性地朝邻桌翻了个白眼。夏江微笑地耸耸肩。
“张同学平时……”
她受不了那个张同学,急忙打断:“叫我若愚口巴。”
“啊,好的,若愚同学,你的名字真有意思啊,若愚,大智若愚,你父母学识一定很渊博吧!我最喜欢的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孩子,那份贤淑,那份雅静,谈吐不俗,而且气质高贵。”蒋文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滔滔不绝:“熟读唐诗宋辞;精通琴棋书画。上知天文,下明地理,和这样的女孩子交往,你说是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笑容迅速凝结在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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