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也写过字条给你。”胡小蝶幽幽地回忆。
沈鱼在看一出西班牙爱情电影,男女主角在床上缠绵,这个男人在每一个女人的床上都说爱她。翁信良还没有回来。
翁信良赶到戏院,幸而这套电影片长三小时。
“差不多完场了。”沈鱼说。
“爆玉米呢?”她看到他两手空空。
“爆玉米?”翁信良茫然。
沈鱼知道他忘了,他匆匆送她上计程车的时候,牵挂着另一些事情,或者另一个人。
“我现在出去买。”翁信良站起来。
沈鱼把他拉下来:“不用了。”
他们沉默地把电影看完,翁信良在黑暗中忏悔,如果他不去(奇*书*网^。^整*理*提*供) 见胡小蝶,便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他从来没有试过像今天晚上这么惊险和混乱。
电影院的灯光亮了,沈鱼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
沈鱼坐着没有起来,翁信良正想开口跟她说话,她便站起来,他唯有把说话收回。女人的感觉是很厉害的,翁信良有点胆怯。
“那只芝娃娃怎么样?”沈鱼问他。
“没事了。”翁信良答得步步为营。
“你是不是有另一个女人?”沈鱼语带轻松地问他,她是笑着的。
“别傻!”翁信良安慰她。
沈鱼的笑脸上流下眼泪:“真的没有?”
翁信良说:“没有。”
沈鱼拥着翁信良:“你不要骗我,你骗我,我会很难过的。”
翁信良内疚得很痛恨自己,是他自己亲手搞了一个烂摊子出来,却又没有承认的勇气。
胡小蝶在翁信良走后洗了一个澡,她幸福地在镜前端详自己的身体。她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因为她本来就跟他睡过。现在好男人只余下很少,她一定要把他抢回来。上天一定会怜悯她,那个飞机师是个坏男人,他对她很坏,坏到她不好意思说他的坏,所以她告诉翁信良,是她忍受不了那个飞机师太爱她。她说了一个刚刚相反的故事,她不想承认她当天选择错误。她当天狠心地离开翁信良,她怎能告诉他,她回到他身边是因为她后悔?今天晚上,翁信良终于又回到她身边了,男人都是软弱可怜的动物,他们都受不住诱惑。胡小蝶不认为自己不是第三者,翁信良和沈鱼之间如果是如鱼得水,她是决不可能介入的。
沈鱼伏在翁信良的胸膛上睡着了,她睡得很甜,翁信良望着她,怎忍心开口告诉她真相呢?他也不知道下一步怎样做,他从来没有试过同时爱两个女人。爱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
这一天休假,翁信良送沈鱼上班,他在阔别多月之后,再次重临公园,再一次经过跳水台,缇缇一定责怪他那样花心。
沈鱼换上潜水衣,将小池里的海豚赶到大池里,让它们在那里跳跃翻腾,她尝试命令它们做一些动作,好让它们在正式开场前作好准备。
翁信良逗翠丝和力克玩耍,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它们了。
“翠丝和力克仍然是一对。”沈鱼说:“海豚是懂得爱情的。”
“也许是吧!”翁信良说。
“我不希望它们懂得爱情。”沈鱼说。
“为什么?”
“懂得爱情就会很容易老呀。”沈鱼跟力克接吻。
“差不多开场了,你回去吧。”沈鱼跟翁信良说。
翁信良跟翠丝来个飞吻,跟沈鱼说:“我回去了。”
翁信良离开表演池,踏上剧场的梯级。沈鱼站在表演台上目送他离开,他离她越来越远。翁信良回头向她挥手,沈鱼用一声很长很长的哨子声向他道别。她想,她会一直爱着他这个男人,直至这一口气完了。
翁信良回到家里,一直躺在床上,他想,如果可以一直躺下去就好了。他实在不qi書網…奇书知道怎样能解决这个问题。咕咕跳到床上,睡在他身旁,翁信良扭着咕咕,把它的脸压在床上,它竟然不反抗。
黄昏,沈鱼回到家里,翁信良和咕咕相拥睡在床上,沈鱼轻轻靠近他,翁信良的传呼机突然响起,他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把沈鱼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他尴尬地问沈鱼。
“是的,谁找你?”
翁信良看看传呼机,原来是马乐,他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以为是胡小蝶。
“是马乐。”翁信良说。
“你吓得冒了一身冷汗。”沈鱼说。
“我给传呼机的响声吓了一跳。”翁信良解释,“我覆电话给马乐。”
沈鱼抱着咕咕睡在床上,她觉得翁信良有些事情瞒着她。
“马乐想找我们吃饭。”翁信良说。
“好呀,我很久没有见过马乐了。”
马乐依然是一个人,悠悠闲闲在餐厅里等待,翁信良和沈鱼手牵着手一同出现。
“为什么临时才找我们吃饭?”沈鱼问他,“有人临时爽约?”
马乐苦笑:“你猜对了,本来约了一位女孩子,她临时说不来,也许她找到更好的陪吃饭的人选吧。”
“是什么女孩子?”翁信良问。
“是朋友的妹妹,样子蛮漂亮的,二十岁。”
“二十岁?比你年轻十四岁,你真是老了,开始喜欢少女。”翁信良取笑他。
马乐不服气:“男人就有这个好处,三十四岁还可以追二十岁,甚至十八岁。”
“如果是的话,今天晚上就不会给人家甩掉了。”翁信良还击。
“尽管攻击我吧!”马乐说,“你本事,你和沈鱼双双对对。你两个什么时候结婚?”
翁信良的笑容突然变得很惆怅。沈鱼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马乐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像问错了。
“你连女朋友都没有,我们怎么敢结婚?怕刺激你呀。”沈鱼开口说。
翁信良很内疚,他知道沈鱼在为他打圆场。
“我想吃甜品,芒果糯米、西米糕、黑糯米、珍多冰、啵啵喳咋。”沈鱼说。
“你吃那么多甜品?”马乐愕然。
“是的,我想吃。”沈鱼说。
翁信良没有忘记沈鱼在情绪低落时吃甜品的习惯。
马乐眼看沈鱼一个人吃下五碟甜品,也吓了一跳,“你真能吃。”
“这里的甜品好吃嘛。”沈鱼说。
翁信良一直默不作声。
“我去洗手间。”沈鱼往洗手间。
“你们搞什么鬼?”马乐问翁信良。
翁信良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一脚踏两船。”马乐问翁信良。
翁信良没有回答。
“你跟胡小蝶爱火重燃?”
“我很烦,你别再说了!”
“沈鱼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胡小蝶的存在。”翁信良顿了一顿:“但,她可能感觉到有第三者出现。”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对沈鱼的,现在你打算怎样?”马乐质问翁信良。
翁信良火了:“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两个人之间变得一片死寂。沈鱼从洗手间出来,发现翁信良和马乐互相回避对方的目光。
“伙计,结账。”马乐先开口。
翁信良拿出相信咭说:“我付账。”
侍应把账单递给马乐。
马乐连忙抢过账单:“我付账。”
翁信良心有不甘,强行把信用卡塞到侍应的手上:“不要取他的钱。”
马乐把一张千元大钞塞给侍应,将翁信良的信用卡掉在桌上:“我说好由我付账的。”
马乐用力太重,信用卡掉在地上,翁信良大怒,推了马乐一把:“我付账。”
“你们不要争!”沈鱼尴尬地喝止。
终于由翁信良付账。马乐坐在椅上,狠狠地盯住翁信良,翁信良也狠狠地盯住马乐,他们似乎在精神上扭打了一顿。马乐恨翁信良对不起沈鱼,翁信良妒忌马乐喜欢沈鱼,他们终于正面交锋。
餐厅外,沈鱼站在翁信良和马乐中间,两个男人不肯瞧对方一眼。一辆计程车停下,司机等了三十秒,没有一个人主动上车。司机正想开车,马乐一边冲上车一边说:“再见。”
马乐走了,剩下沈鱼和翁信良。
“你们是不是吵架?”沈鱼问翁信良。
“没有。”翁信良走在前头。沈鱼默默地跟在后面。
电影院外挤满等看午夜场的人。
“要不要看电影?”翁信良问沈鱼。
沈鱼摇头。
“你等我一会。”翁信良跑上电影院。
五分钟后,他手上捧着一包爆玉米从电影院出来:“你的爆玉米。”
沈鱼没想到他仍然记得为她买一包爆玉米,虽然迟了两天,总好过忘记。
“要不要吃?”翁信良把一粒爆玉米放到沈鱼口里。
“不看电影却买这个。”沈鱼笑他。
他们坐在海边吃爆玉米。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了。”沈鱼说。
“我们两天前才去过海滩。”翁信良说。
“但你中途离开。”
“我们一起多久了?”翁信良问沈鱼。
“不知道,有没有一年?”
“你不知道?我以为女人一定会比男人清楚,她们能计算出两个人一起的时分秒。”翁信良说。
“我从来不计算日子的。”沈鱼说,“我害怕会有终结的一天。一直都模模糊糊、大大概概的话,即使分开,也不用总结长度。爱情的长度不是用时日计算的,如果结局是分手,一起多久是毫无意义的。”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不。”沈鱼摇头,“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蠢。”
“只有聪明的女孩子才会说自己蠢。”
“不,聪明的女孩子最痛苦的事情是意识到自己蠢。当你爱上一个男人,你会突然变得很蠢。”沈鱼苦笑。
“你可以号召海豚跳舞,谁及得上你聪明?”翁信良笑说。
“那么,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沈鱼突然问翁信良。
“没有。”翁信良不得不这样回答。
“你看,我并不聪明,我以为你有事情瞒着我。”沈鱼说。
“我瞒得过你吗?”
“比如你跟马乐的事情--。”
“不要说了。”
沈鱼耸耸肩:“爆玉米吃完了。”
“要不要再吃?”
“好的东西不需要太多。”沈鱼牵着翁信良的手,“我一直很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像翠丝和力克那样。”沈鱼说。
“翠丝和力克?”翁信良不大明白。
“它们在水里交配。”
“它们是海豚,当然是在水里交配。”
“我也想在水里。”沈鱼凝望翁信良,她用眼神挑逗他。
翁信良看看周遭,很多人在海边谈天:“你不是说在这里吧?”
“这里不行,这里没有海豚伴着我们,我心目中的场面是要有一群海豚在旁边的。”
“没可能。”
“有可能的。”沈鱼说:“我们回去海洋公园。”
“你别任性。”翁信良制止她。
“怕什么,海豚又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也一起看过它们做爱,让它们看一次也很公平。”
“不,不要。”翁信良害怕给别人碰到。
“你是男人来的,怕什么?”
沈鱼和翁信良回到海洋公园,沈鱼跟警卫说,他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遗留在办公室。
海豚和杀人鲸都在睡觉,它们听到微弱的人声,纷纷醒来,力克看到沈鱼,首先跳上水面,接着翠丝也跃上水面。沈鱼脱光衣服,跳到训练池里,除了翠丝和力克,还有几条海豚。沈鱼骑在力克身上,力克背着她潜到水底,又飞跃到水面。
“哇!你看到没有?”沈鱼紧紧搂着力克:“它竟然背着我翻腾,我从来没有教过它做这个动作,它怎么会做这个动作的?”
力克知道自己被称赞,得意洋洋地在水面不停摆动身体。
“快下来!”沈鱼叫翁信良。
翁信良脱掉衣服鞋袜,跃到水里,翠丝立即游到他身边,不断发出叫声。
“它好像也想你骑在它身上。”沈鱼说。
翠丝不断向翁信良摇尾。翁信良尝试骑在它身上,翠丝潜到水底,陡地背着翁信良飞跃。
“哇!”沈鱼尖叫:“原来它要学力克。”
翁信良从翠丝身上跳下来,抱着沈鱼,深深地吻她。
“你会记住这一夜吗?”沈鱼问他。
翁信良抱着沈鱼,双双潜到水里,像海豚在水里进行交配。翠丝和力克在水面翻腾,为人类的爱欲喝采。沈鱼一直梦想跟自己所爱的人在水里做爱,并有海豚见证,这一个场面终于发生了,因为在水里,却好象并不真实,她要冒出水面,看清楚翁信良,触摸到他的脸颊,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你有没有跟别的男人做过这件事?”翁信良躺在水面歇息。
沈鱼抱着翠丝,快乐地摇头:“我的梦想只留给最爱的人。”
翁信良打了一个喷嚏。
“你着凉了。”沈鱼说。
“希望我们不会患上肺炎。”翁信良站在水里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会记住这一晚吗?”沈鱼抱着翁信良。
翁信良点头,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你真的着凉了。”沈鱼说。
“我可能会是第一个因做爱而死于肺炎的男人。”翁信良说。
沈鱼跳到他身上说:“你不要死。我最好的朋友已经死了,你不能死,我不能再忍受一次死别。如果用死亡将我们分开,我宁愿选择生离,至少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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