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都已经过了六年。在被迫当扒手的那段时间里,她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一个新的身分,一个新的小路;她不禁感到身心俱疲,到底她必须改造自己几次,才能应付泉涌而来的亲情及感情?
“放轻松点。”严履知绅士地勾起她的手臂,“过去的一切只是噩梦,未来才是人生。”
他敏锐的心思再次吓著了她。这人属迥虫科吗?
“同样的,叶泓理也只是你的过去,他不会出现在这里,干扰你的未来。”
他错了。
人算不如天算,严履知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在这个俱乐部碰到叶泓理,并且为他们日后的感情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泓理,你最近到底有没有睡觉?怎么眼睛老充满血丝?”耿青云实在看不惯泓理的样子,他最近拼命工作,又经常一夜未眠,这行径跟自杀无异。
他正在慢性自杀,杀掉自己的感情,也杀掉他残存不多的人性。
自小路离开他之后,他的心就失落了。没有了心的泓理就像只野兽,您意享受吞噬人的快感。
他变得残酷不堪,对合并、压迫其他弱小的公司或债务人从不犹豫,总是既快速又残忍的解决掉他们,然后再寻找目标进行下一波的掠夺。
要是在古代,他这种行为就叫“土匪”;偏偏他走运得很,生在现代又握有权势,在道德意识模糊的今天,硬是能正名为“强悍”。真是见鬼!连他这个靠客户“强悍”为生的严正律师都快看不过去了。
过去的泓理尚懂得宽容,现在的泓理简直比禽兽还不如,他再这么乱搞下去,不把小命搞丢才怪。
“我有没有睡觉干你什么事?”泓理没好气的回答。他最近已经够累了,实在没什么耐心听人唠叨。
“干嘛火气这么旺?”耿青云大喊冤枉,觉得自己真是好心被雷亲。“我只是怕你倒下去罢了。自从小路——”他倏地住嘴。差点忘了小路是个碰不得的话题。
泓理的脸色果然如他预料中的难看。铁青的脸色再加上充满血丝的眼睛,耿青云突然有种误闯鬼屋的错觉。
“自从小路怎样?”泓理的口气阴寒,神情粗暴。“继续啊。”
他受够了……他不过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表达一下关心,为什么泓理会像只发狂的野兽,见了人就咬?他决定做个不畏艰难的人,只要能解开泓理心中的结,一切牺牲都值得。
“继续就继续。”耿青云豁出去了,大不了少了个好友兼大客户。“自从小路离开你之后,你就完全失去了人性,把自己和别人的生活弄得一团乱。你若是舍不得她,为什么不去把她要回来?只会折磨虐待自己,同时又搞乱别人的生活又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有多少人等著要你的命……你这么胡乱瞎搞是想报复小路,还是等别人干脆给你一颗子弹,让你自痛苦中解脱?”真是!也不想想自己平时人缘有多差,据说现在排队等著杀他的志愿者至少有一打,害他不得不拜托方老大派出他的“黑杉军”守护泓理。
“住口!”泓理极力克制自己濒临爆发的脾气。要不是他们现在在俱乐部,他很乐于揍耿青云一顿。
“面对现实吧,泓理。”耿青云才不甩他,他老早想一吐为快了。“现在的你等于是个枪靶子,你知不知道方老大的手下已经阻止过几次暗杀?照你这种掠夺法,有几条命都不够送,而且我也不想天天上法庭。”光是应付那些诉讼案他就快累翻了,何况其中还有几宗是穆笛迎的case,他实在对那恶婆娘没辙。
“我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了,没有了小路,他的心从此不再完整。天使都走了,他又何惧地狱呢?沉伦算了。
“你不在乎,我在乎!”毕竟他们是多年朋友,他怎能眼睁睁看著好友堕入地狱?“不要因为小路——”他突然不再说下去。
正由前方走来的女子可是小路?挽著她的手臂,在她耳际轻声低语的男子又是谁?那人有些面熟……他想起来了,是严履知,“旋亚集团”的继承人。那人相当神秘,目前仍活跃于自创的事业中,尚无继承“旋亚”的打算。
乖乖!就以人的“价值”来评断,小路这回可真是钓到了一个“超级黄金单身汉”。严履知不仅本身就相当富有,背后的靠山更是强硬得出奇。“旋亚”可是国内超强势的企业集团,泓理的“飞宇”跟人家根本不能比。
完了!宽家路窄。耿青云赶紧找好逃生的方向,以免待会儿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会来不及逃。以泓理此刻的心情,免不了一场刀光剑影,子弹满天飞。
果然,泓理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像个复仇者般挡在小路和严履知的前面。
小路没料到竟会在这里碰到他,心中的惊诋和悸动尽呈眼底。
“泓理……”她已经三个月没见过他了。
“约会?”顾不得众人的眼光和窃窃私谙,泓理像尊雕像似的杵在通道正中央,阻挡他们前进。
小路还来不及答话,就见严履知有礼的伸出右手,等待著泓理。“原来你就是雅诗的※小爸爸※。第1次见面,久仰。”
先礼后兵,严履知深谙这个道理。这叶泓理长得可真俊美,难怪小路会深深迷恋,无法由H拔。
“滚开,我不是和你说话。”泓理不理会他伸出的右手。
严履知只得将手收回,插人裤袋中。
“回答我。”泓理用霸道的语气说著,仿佛她仍是当时被救的小女孩。这语气教小路怀念却又同时厌恶,他就不能将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看待吗?
但他看起来好累,眼中充满了血丝……
“小路!”泓理的语气转为粗暴,吓得小路不知该如何回答。
严履知也开始不高兴了。有“礼”的时间过去了,现在该是发“兵”的时候。“叶先生,请你克制一点,这里是餐厅,不是教室,请你不要用这种语气和雅诗说话。”
泓理闻言更显暴躁,他一把提起严履知的领子,冷冷的开口:“她不是雅诗,她是小路,是我救回来的孩子。她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他真想回到过去,回到那段没有人干扰的岁月;至少那时她是听话的。
“雅诗不是玩具,她是人。你没有权利因为救了她,就要她照你的期望行事。”严履知毫不客气地甩下泓理的手,冷睐著他。“你这不叫爱,叫※占有※。你只是把雅诗当成你的专属玩具罢了。”他使出最后一击,彻底的打碎泓理的理智。
“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小路捂紧耳朵,再也听不进任何一句。
严履知说得对,泓理只是把她当成傀儡娃娃,一点也不尊重她。
这里是公共场所,他却让她当众下不了合。
她受够了,她再也不要因为爱他,而让白H已成为傻瓜!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我不是!”她泪流满面的大吼大叫,在众人诧异的注目之下转身跑离俱乐部,留下两个对峙的情敌和一个渴望逃命的旁观者。
杵在一旁的耿青云万分佩服严履知的能耐,才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竟能彻底颠覆小路的思想。抑或,这早就是小路的想法,只是因为太爱泓理而迟迟不敢表露?
他没有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严履知绝非善类,泓理得小心了。
第十章
泓理脑中不断荡著小路哀伤的狂吼——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我不是!
他曾将她当作傀儡娃娃看待吗?他不认为有。那么,她那张充满伤痛又梨花带雨的脸孔又是为了什么?
他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微仰的面上流露的尽是悲伤与疲惫。
他是该感到悲伤,因为他多年来的心血竟抵不过外人的几句煽动;他是该觉得疲惫,因为事情走到如此,连他都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他一向充满自信,认为凡事都在掌握中,他掌握了自己的情感,自己的事业,也掌握住小路的未来!直到她私自回国,打乱了一切为止。
他爱小路,所以想给她最好的未来。他安排她出国念书,甚至还帮她现画好未来的事业蓝图,结果这一切都是白费,她甚至指责他是操纵她的人。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我不是!
这个控诉再次荡于他的耳际,也再次刺痛他的心。
为什么她就不能了解他的用心良苦呢?
“我看这个会就别开了吧。”耿青云投降了。准备了一大堆资料全是白搭。他唱了半天的大鼓,结果观众只有一个人——他自己。
“为什么不开?”泓理心不在焉的问著,思绪却飘得老远。
“怎么开?”耿青云嘲弄的嫩撇嘴。“我正在报告你有多少官司要打,可能有哪些人想干掉你,结果你在干嘛?那么想见小路的话,不会立刻开车去找?台北的街道又没扭曲!”
明知道“小路”这两个字是禁忌,他还是不怕死地说出口。他怀疑泓理迟早会死于过度抑郁。
“闭嘴!”泓理果然没让他失望,立刻家被电击般地大吼。“不准提她!”说完是顺便拿起一张椅子重摔。
别人可能会被这声狂吼赫呆,但已决心置之死地而生的耿青云却一点也不害怕。总要有人做先烈点醒这个傻子,顶多他从此改名为耿觉民——就怕穆笛迎不愿接下“与妻诀别”书”。
“不提小路,你就不会想她吗?不提小路,她快奔向别人怀抱的事实就会消失吗?你老杵在这里一点动作也没有,迟早有一天会接到她的红色炸弹”泓理闻言,气得一把提起耿青云的领子,完全忘了对方是他的好友。
“你——”
“你打吧。”耿青云了解地说。一个满肚子怨愤却又不知该如何杼解的傻子,基本上是值得同情的。“你打了以后若能得到解脱,那么我鼓励你打。把你对小路的痴,对小路的怨一并打尽。但若不能的话,我劝你尽早住手,放了自己,也放了小路,这对你们俩都好。”若真能让泓理有效发泄心中的怒气,他倒不介意当个沙包。
泓理紧握的拳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搁在空中半天无法下手。他怎么能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在一个不相干的人上头?更何况这个人又是他的好友。
他松开耿青云,同时道歉。“抱歉。”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耿青云谅解地揽住他的肩头:对他内心的挣扎深表同情。“泓理,我知道事情发展至此对你而言并不好受,但你自己也要负大部分责任,也许小路——”
“别说了。”泓里打断他的话,同时甩开他的右手。“刚才你报告到哪里了……继续。”
金主摆出付款人的架子了。耿青云只得叹口气,将地上那张可怜的椅子扶正再坐回去。
他应该庆幸泓理摔的是椅子而不是他。
“我刚刚说到你手上正有三十四件官司等著你去打。另外,传说刚被你逼到宣告破产的几家公司合资找了几个黑道杀手要杀你。你的秘书今天接到三封恐吓信,信里是满满一篇由电脑印出的血红色杀字。”那时秘书吓得尖叫连连,当事人却一副不干他事的模样。
“不错嘛。”泓理仍是满脸不在乎。“现今的犯罪手法愈来愈科技化,证明我国的产业升级做得不错。”他露出嘲讽的微笑。“就这么多?”
“你还这副死样子!”耿青云急了,他从没看过这么没神经的人。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心的人还能要求他怎样?“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外头有”大票人正等著拿你的心脏去换赏金!这些黑社会的人个个杀人不眨眼,你以为你有多少颗心脏可应付随时会飞过来的子弹?”
“不多。”泓理仍是一派的无所谓“但我不相信那些人有这么神通广大。比起老方的“※黑衫军’,他们就像鸟合之众。”方殷之的名号太响亮了,台湾的黑社会中还没多少角头敢惹他。
“是哦。”耿青云真会被他气死,他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生命。“但是英雄往往是死在不人流角色的手里。我劝你多看点小说、漫画。”像是轰动全日本的少女漫画由BANANAFISh,里头帅气的男主角就是死在小瘪三的手里。
泓理倒是听出兴致来了,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好友还会看漫画?光是一wωw奇Qisuu書网大堆诉讼案件就足以累垮他。
“你居然有空看漫画?不怕穆笛迎在法庭上砍死你?”听说最近穆大律师在法庭上可风光了,尤其她最喜欢的对手,恰巧就是耿青云。
“我怕什么?真金不怕火炼……”不对不对,怎么扯到那里去了。耿青云连忙拉回主题,准备苦口婆心一番。“总豆肓之,你现在是非常时期,方殷之的人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护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些。”他很怀疑泓理有将话听进耳朵里。光看他那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思绪一定又飘回小路身上。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唉!泓理不再好好注意自身的安全,他大概真会生“死”相许——许给某个中了头彩的瘪三。
“啰唆够了吧。”泓理指指高挂在墙壁上的钟,上面显示现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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