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高文贵发现,其实这个昆明城就是一个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清兵的注意力,然后一点点的被消耗,直到彻底的被围困。
正在他的思绪间,最后的骑兵也整备完毕,只见孙七拔出长剑,朝着清兵的营盘一指,很是随意的说道,“进攻!”
尽管是如此随意的一句话,不过谁也不敢小瞧,刚刚还如山一般站着的长枪兵,顿时动如雷震,完美的诠释了孙子口中那个军队的最高境界。
孙七也没有刻意的规避那些投诚兵的监视,而是直接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如此惊天动地的声音,顿时就将懒洋洋的投诚兵吓了一跳,虽然还没有彻底的看清敌军,也能够感受得到那种攻势,于是慌乱的踢打着身边睡着了的同伴,大声喊道,“敌袭!”
按理说,一直监视着昆明城的投诚兵对于孙七的袭击,应该不会觉得突然才是,可是经过一天的鏖战,这些投诚兵早就到了身心疲惫的程度,同时对于吴三桂嫡系亲信剿杀刘之复的行为感到心寒,对于协助的事情极为不上心,再加上孙七拥有自动防御的炮塔,根本不需要灯火来监视,于是有意熄灭了全城的灯光,弄得昆明城黑漆漆的一片,根本让人没法监视。
如今,孙七率领大队袭击而来,投诚兵猝不及防,带领他们的将领大声喊道,“快通知平西王,大队明军来袭。”
说完之后,就指挥着部下仓促布阵,长枪兵在前,弓箭手在后,稀稀拉拉的连成一片。
这名将领反应也不算慢了,可是孙七的骑兵速度更快,黑夜之中,马蹄声急促传来,在整个白天的防守战中,这些骑兵是最为轻松的一群人,蓄势已久,就等着晚上发威的时刻。如今,他们如疾风一般的冲刺而来,对着仓促列阵的投诚兵就是一轮火枪。
铅弹如雨点一般的射入投诚兵的阵列之中,顿时溅起血花无数,本来就是稀稀拉拉的阵型,现在变得更加不堪。不过,就算如此,那些火枪骑兵也没有贸贸然的冲将上来,依然在发挥着自己娴熟的轮射优势,第一排的骑兵迅速的朝着两边撤去,然后重新站在队伍的最后,继续装填弹药,而第二排的火枪骑兵被让开了视线,也是毫不犹豫的开火,如此往返,子弹连绵不绝。
负责投诚兵弓箭手的将领一阵惊慌,黑夜之中,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进入射程,就是一阵乱箭射击。
不能说这些弓箭手完全没有射中,但是火枪骑兵同样身负铠甲,只要不是射中要害,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的伤害。
不过,投诚兵中那些顶在最前面的长枪兵却是伤亡惨重了,他们本来就是仓促迎战,再加上士气低落,面临火枪骑兵的轮射,只是几轮排枪,就让他们处于崩溃的边缘。
孙七一直冷冷的看着那些投诚兵,对于这些士气低下的军队,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他们身上花太多的时间,看见他们坚持不住,立刻就把重骑兵派遣了出去。
黑夜之中,视野本来就没有多远,这种如同钢铁城墙一样的骑兵一出现在投诚兵眼前的时候,已经离这些投诚兵很近了,他们顿时一阵惊慌,因为他们知道,现在他们面临不再是惨败之中的明军,而是一路所向无敌的明军。因此,重骑兵还没有冲上来,那些堵在最前面的长枪兵已经陷入崩溃之中。
重骑兵乘势掩杀,把投诚兵的阵势割裂开来,同时,火枪骑兵也再不是仅仅在那里射击,拿起马刀,朝着那些完全不成阵型的投诚兵冲杀上来。原来结阵便可以阻挡住无数骑兵冲击的杨威部兵马,陷入全线崩溃之中。
这个时候,跟在后面的祁三升、高文贵等部兵马也杀将上来,更是催动着这些投诚兵疯狂的朝着自家营盘撤去。
同样,在清兵营盘之中,吴三桂也陷入极大的尴尬之中。
他集中最大的兵马前来围攻刘之复部,炮火阵阵,数次都以为要彻底的打垮刘之复部,但是,每次他都不得不失望,他没想到刘之复的抵抗会如此的顽强。
于是,让人在营外大声喊道,“只惩首恶刘之复,余者不问,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当他们再度发起攻势的时候,刘之复部的军队抵抗果然弱了很多,但是,另一个消息,立刻让他入坠冰窟。
“明军杀过来了!”如此简洁的一句话,但是他的杀伤力,绝对比刘之复营盘附近的激战更加恐怖。
不过,吴三桂毕竟在沙场上征战了几十年,很快冷静下来,那些投诚兵就监视在昆明城的周围,就算这些投诚兵再是心中有所反复,也绝对不能如此仓促的造反,面对明军的攻击,说不定也能抵挡一二。
于是,他心中微微思忖一番,对着一名没有家眷在昆明的嫡系将领下令,协助投诚兵坚守阵势,绝对不能让明军冲进营来,特别是不能靠近刘之复的营盘,从后面给这些清兵屁股上来上这么一下。
那名将领领命之后,知道事情的轻重,而且没有家眷在昆明城里,自然对投诚兵将领没有多大的仇恨,当即就带着兵马朝着营外杀去,要去接应那处的投诚兵。
可惜,他还没有走到阵地就看见了那些投诚兵,溃不成军的杨威部兵马,直直的朝着那名吴三桂嫡系将领的军队冲了过去。
那名吴三桂嫡系将领大惊,大声呼喝着让那些投诚兵让开,不要让这些溃兵冲乱自己的阵势。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溃兵同他的兵马搅在一起,恐慌的情绪同样也传染到他的兵马身上。
他拼命的想要恢复秩序,但是,随着溃兵的越涌越多,这种混乱哪能轻易平定得了,同时,孙七、祁三升等部的兵马立刻杀了过来。
这个时候,那名吴三桂的嫡系兵马已经不再是恢复秩序了,而是应该开始逃命了,在这种混乱之中,他们根本就发挥不了战斗力,面对有备而来的明军,只能是挨宰的份。
顿时,又是一场大崩溃,已经没有人存着作战的心思,都在亡命的奔逃。
祁三升看着他们的情形,心中一阵感慨,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有着袭击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这些清兵基本上是一触即溃。
他当然知道,并不是清兵战斗力变差了,而是孙永金的兵马一系列的胜利,使得清兵觉得胆寒,特别是那天晚上一战,赫赫有名的八旗兵完全是被压着打,再加上一系列的传言,使得清兵已经不敢轻易的同他们交战。
如今,又是大群的溃兵形成,孙七、祁三升立刻率部追赶,他们要让这种崩溃的势头继续扩大,最好是整个清兵大营陷入混乱。
吴三桂完全没想到,他的军队会崩溃得如此之快,他现在正把目光集中到刘之复的营盘,当营外的骚乱传来,刘之复的部队抵抗得更加的强烈,特别是刘之复亲自带队反扑的,顿时就遏制住了清兵的攻势,双方在大营之中厮杀不休,一时半分竟然分不出胜负。
同时,溃兵已经朝着刘之复的营盘冲了过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名亲信部下,现在,他已经把军队基本上投入到攻打刘之复的过程中,被溃兵一冲,同样也被拉入混乱之中。
第一百零八章昆明攻防战(七)
从溃兵冲进清兵大营的那一刻起,吴三桂就注定是要悲剧了,在历史中,因为夜袭,而使得占据优势兵力的军队一战而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吴三桂不仅仅遭受了孙七等人的夜袭,而且还要平定刘之复的叛乱,这种场面就显得更加混乱。当那名吴三桂嫡系亲信的军队被攻破之后,溃兵一路冲进刘之复的营盘,同几方的军队搅在一起。
那些正在攻打刘之复的吴三桂嫡系亲信,在溃兵的攻击下,转眼也陷入崩溃之中,急急的朝着营外撤去。
“明军杀过来了!”所有的人脑袋里都只留下这么一个念头,疯狂的撤退,那天晚上在八旗兵身上上演的事情不停的在他们的脑海里回放,然后整个人都被恐惧的心理紧紧的抓住。
不能不说,那些吴三桂的嫡系军队反应还是很快的,看到溃兵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不妙,虽然有着相当大的一部分人被冲散,不过也很有多人逃了出去,朝着溃兵还没有冲击到的地方冲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他们,看着烧着一片的刘之复营盘,自以为逃出了一片生天,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再看看四周,他们的建制完全被打散,只是稍稍的一数,就足足有着好几个营的兵马集中在这里。一个营就是好几百人,要让每个人都互相认识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何况现在还是几个营的兵马参杂在这里,不认识的人就更加多了,而他们的总兵大人更是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也没有个人来统领他们。
这时,又是一队兵马跑了过来,众人一阵紧张,拔刀警戒,一名看起来是军官模样的人壮起胆子,大声喝问到,“你们是那个营的?”
对面立马回答到,“我们是杨威杨总兵的部下,你们是那个营的。”
听见对面答得这么干脆,这群人放下心来,杨威虽然也是一个投诚兵将领,但是还没有背叛清兵,同时也是今天被冲溃的清兵之一,于是大声喊道,“那你们过来吧!”
得到他们的肯定回答,那队兵马忙不迭的跑了过来,一副惊慌的模样,让众人一阵大笑,浑然忘记了,就在刚才,他们的神色也没有好上多少。
正当他们要嘲笑一二的时候,突然听见拉响弓弦的声音,那名最先问话的军官轰然倒地,额头上插了长长的一根箭矢。
这群清兵一阵愕然,不过刚刚过来的那队已经拔刀相向,大吼了一声,“我们是刘之复刘总兵的部下。”
这群清兵猝不及防,当场就被杀倒了几个人,然后回过神来,又是杀成一片,此刻若有明军路过,一定会发现这诡异的一幕,双方都是大辫子不停的在空中飞舞,根本就是敌我难辨。
不过,孙七、祁三升等部,可没打算去分辨什么,只要看到是辫子军就毫不犹豫的斩杀。
刘之复的军队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在溃兵挤进营盘的那一刻,就与部将一起各自带着小队突围,一边同那些清兵厮杀着,一边大声喊道,“明军杀过来了,各自逃命吧!”
围攻刘之复的军队本来就是军心动荡,再让刘之复的军队一吼,更加难以支持,碰上刘之复的叛军,没同他们厮杀多久,便再度陷入崩溃之中。
同时,孙七、祁三升等部的兵马也把溃兵从刘之复的营盘之中撵了出来,朝着清军其他的大营冲了过去,把整个清军大营搅成一片混乱。
吴三桂面色冷青的看着熊熊燃烧的大营,所有围攻刘之复营盘的人都陷入混乱之中,没有人能够分得清楚谁才是敌人,各自相聚成团,大声嘶吼着,“你们是那个营的?”
可是,这样的问话,真的能够有效么。
一支溃兵在大群的清兵围剿中苦苦的挣扎,大声的喊道,“我们不是叛徒,我们是杨威总兵的部下。”
不过,无论那支溃兵如何的嘶吼,都没有人敢停下刀来,如今,他们只有一个念头,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就一定是敌人。
就在双方厮杀得起劲的时刻,倏然间,一阵排枪的声音的响起,他们还没有厮杀完,明军的火枪兵都突刺而来,跟着他们的还有大队的长枪兵。
顿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败了!”
这群刚才还厮杀得激烈的清兵也再度陷入崩溃之中。
“乱了,全都乱了!”一名吴三桂的亲信将领站在他的身边,神色颤抖的说道,“刘之复的叛军和我们的军队完全搅在了一起,明军更不知有多少。”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促的军报传来,“刘偁营被冲散。”
听到这样的话,吴三桂抽搐了一下脸庞,说道,“让所有的军队,各自防守好自己的营盘,任何闯入者,格杀勿论。”
“可是,咱们的这么多老弟兄……”
那名亲信的话还没有说完,吴三桂的怒声喝道,“下去。”
对于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亲信,他现在可是烦透顶了,如果不是他们逼反了刘之复,怎么可能会遭遇这样的惨败,如今双方的军队搅在一起,众人敌我不分,几乎是见人就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救出这些亲信,而是及时的壮士断腕,将还没有陷入混乱的军队及时的脱离开来。
可惜,想的容易,真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那些吴三桂的嫡系亲信正在努力的把军队撤回自己的营盘,却突然发现背后起火,一名亲卫对着将领说道,“不好了,明军已经杀进我们的大营,正在纵火肆虐。”
那名将领顿时手足冰凉,面对如狼似虎的明军,他突然没有了对战的勇气,直到身边的护卫提醒他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然后咬牙率队冲了回去。
不过,这些明军可不会傻乎乎的在那里等着,驱赶着大营中的溃兵,就朝着另外一个完好无损的营盘冲了过去。
面对这些冲过来的自己人,清兵一时间手足无措,特别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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