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就席卷了整个中国,将这万万人口践踏在脚下。今天,他们又出来了,从腾越城里出来了,他们要像摧毁你们村庄一样,再度摧毁我们新建的家园,把我们辛苦修建的一排排民房烧毁,把我们辛苦一年辛劳才能获得的一点点粮食全都抢走,他们还要在我们世代居住的地方圈占土地,把我们乃以生存的最后一点尊严都剥夺得一干二净。面对这个浑浊的世界,我总想做点什么,我想保护我们的家园不受侵害,我想保护我们辛苦劳作的成果不被夺走,我想保护自己的亲人们不被糟蹋。”
说道这里,孙永金顿了顿,而薛敏,还有陆续又过来的几个女孩,泪水早已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尽管在这里从来没有说过她们什么,更没有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而说三道四,这里让她们重新感受到了开心,这里的忙碌让她们的生活再度充实。但那天晚上,那场悲惨的遭遇早已刻骨铭心的刻在了自己的灵魂里。当一想到清兵又来了,刚刚重建起来的家园又要摧毁,刚刚重新建立起来的生活的信心又要崩塌,她们就止不住的悲从中来。
李生明早已捏紧了拳头,只觉得心突然就变得激荡起来,或许不用那一场恩情,就凭着这么几句话,他就应该跟着孙永金的步伐,然后永无止尽的前进。
不知为何,在这时,他依然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只见他低声喃喃说道,“保护我们的家园不受侵害,保护我们的劳动成果不被剥夺,保护我们的亲人不被糟蹋。”
这是多么遥不可及的理想,这又是多么让人心动的理想。
遐想之中,孙永金挥舞着拳头,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所以,我将带着我们最勇敢的人儿御敌于家门之外!”
第十四章碰撞
当哨塔最后一名守卫阵亡时,火焰把这块天空都已照亮,在一片火光之中,再也支撑不住的哨塔轰然倒下,随着它一起倒下的还有哨塔上一名气绝许久的武装农夫。
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名清兵将军的脸在不停的抽搐,依稀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名总兵,若是有相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就是吴三桂麾下的得力战将之一,马宁。
本该意气风发的他,此时心情却有一点沉闷,整整一个营的兵力,再加上是偷袭,还把仗打成这样。而最让他难以预料的是,区区一个哨岗的士兵居然能有如此的顽强,依托这刚刚修建起来的栅栏,面对百倍于己的敌军,毫无畏惧的搏杀,以至于最后连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
随着哨塔的倒下,他倏然间就想起了不久前的磨盘山血战,尽管得到了明朝叛徒卢桂生的通风报信,使得当时急功近利的他们没有踏进李定国的埋伏之中,但就算这样,他们依然损失惨重,近万的精锐就这样永远的倒在了那块地方。
看到那个哨塔的士兵,让他想起了磨盘山上南明军队的悍不畏死,或许这些士兵比他们更为可怕,虽然说不出来,但是就是凭着那种对战争的直觉,他也能感受得到。
收拾战场的清兵前来向他汇报。
“有活口吗?”
“总兵大人,没有活口。”
“嗯!”马宁声音就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那名汇报的清兵看情形就知道总兵大人很不高兴,明智的选择退下,而且他也知道总兵大人为何不高兴。
区区一个小小的哨岗,本该一鼓而定,可折腾了如此之久,伤亡了三十几个弟兄,还没有搭成目标,整个哨塔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更不可能从他们那里知道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哨塔建立在清兵的家门口,这不明摆着打脸吗。
不过猜测着也知道是谁,前不久,一百多人去劫掠粮草,只有十来个人跑了回来,那些溃兵把敌军描绘得如山精鬼怪,他们说那些人仿佛不知道害怕,不懂得恐惧一般,只懂得杀戮。
其实众人都是不信,大家都是打老了仗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就是没有碰见过和鬼怪打仗。不过这次他的心中预感到有一点点不妙,究竟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一直都是很准的。
没有抓到活口,总兵大人应该会退兵吧,退兵就最好了,若真是碰上跟鬼怪打仗,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现实总是不能如愿望一般,总兵大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声令下,两个营的兵力,上千人就朝着山林深处杀去。他相信若是山林之中真的隐藏着这么一支强悍的部队,他们不可能不去寻找吃的,只要他们需要粮草,就必然会跟当地百姓打交道,也就必然会有人知道他们的所在,他不相信,所有的人都能够如这个哨塔的士兵一般。
没错,人不可能如哨塔中传送过来的克隆士兵一般,人总是会恐惧的,也会贪婪的,当有一天马宁带着他的上千军队兵临城下的时候,孙永金相信除了那些武装农夫之外,肯定会有人动摇,尽管他们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孙永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经受生死的考验是件很残酷的事情,特别是对于那些还没有泯灭良心的人来说。而若想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兵临城下的事情发生。
为此,他第一次召集了近四百名武装农夫,几乎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不过当看见他们全副武装的站在面前时,当看见他们密密麻麻的挤在这个小营寨中时,倏然间竟有一种气壮山河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居然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实力啊。
站在一旁的李生明更是哑然的看着这一切,喃喃的说道,“原来员外居然有这么强的实力。”
此时,他突然就对这场战争重新充满了希望,当员外说要御敌于家门之外时,从感情上来说,他是极为赞赏,连心情也跟着他的语气变得激荡起来,但从内心深处的理智又告诉他,对手可是一千多名清兵,就是那凶名远播的清兵。
他已经做好了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全员外的准备,可如今,当他看见那蔚为壮观的四百多名武装农夫时,他已经哑然失声了。
民房之中的女子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他们并不懂得什么叫做战争,只是觉有这么一群人在保护着她们,总是让人很心安的。
倏然之间,薛敏从她们中间站了出来,对着孙永金说道,“我也要参加战斗!”
薛虎则不知何时,早就拿起武装农夫暂时不用的弓箭,领着他的一群小伙伴,还有他本身的一把小跨刀自成一列的站在那里。
孙永金毫不犹豫的说道,“回去!”
此时,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
“不,我也要保护自己的家园。”薛敏嘟着嘴,倔强的说道。
薛虎则一动不动的就是站在那里,只是把身上的弓箭拿得更紧了。
“如果你们想参加战斗,就得先学会遵守军令。”
薛虎微微一怔。
这时,孙永金又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这座营寨,保护你们刚刚辛苦修建起来的家园”
他仿佛是想到什么,于是毅然出列,然后学着那些武装农夫的模样大声说道,“是,员外!”
此时,李生风似乎也想说点什么,而且他的哥哥也投来了鼓励的目光,可犹豫了许久之后,他还是没能说出来,只是自言自语的安慰着自己,“我只是个筑城的,打仗,打仗实在不是我的本行。”
李生明显得很失望,又很无奈。
“出发!”孙永金并没有看到李生风的表情,而是毅然的带着部队前进了,同时颁布了一项死命令,在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营寨一里之内,并且每天晚上都会点名清人,对于这项措施,没有任何情面可讲,违令者格杀勿论。
在李生明的带领下,孙永金不断的从小路进行穿插,马宁要找到他们这么一支小小的新兴势力很困难,但他们要找到那支庞大的清兵则很容易,不仅仅是这支清兵毫无掩藏痕迹的意图,更重要的是一直有这么几个武装农夫远远的跟着他们,把他们一举一动,都在向孙永金汇报。
很快,这么两支注定要厮杀在一起,把这片大山都要染红的军队就要进行他们的第一次碰撞。
一座村庄里,马宁正拿着他的千里镜向外探视,脸上露出了狞笑,淡淡的说道,“想不到这么快就来自寻死路,真是个愚笨的人啊,不过能让人少费一番功夫倒也不错。”
第十五章悲惨的冲锋
孙永金可没有什么千里镜之内的好东西,看着对方镜片上反射过来的光芒,不自禁的咽了咽唾沫,在别人的小说里都是主角拿着千里镜让别人羡慕,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恰好相反呢。
于是自嘲着说道,“好家伙,居然拿着望远镜这么高科技的玩意,真是羡煞旁人啊,生明兄弟,等会帮我抢一个望远镜玩玩如何。”
听到孙永金如此轻松的说着话儿,李生明虽然对其中的一些词儿颇为不解,不过心中顿时也觉得放松起来,朗声说道,“员外放心,我等会不仅帮你把什么望远镜抢来,还帮你把那家伙的脑袋抢来。”
孙永金也发出爽朗的声音,尽力的脱去学生时代的稚气,只听得他说道,“好,生明兄弟,等会我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员外!”
一番对答之后,他们心情都放松了不少,本来是在大学时代为了应付将来的面试而所做的一些准备,为了能够在高压的面试环境中缓解紧张的情绪,没想到面试的机会再也没有了,不过现在却用来舒缓战场的那种紧张感和恐惧感。
只见对面的清兵在确定了他们的位置后,毫不犹豫的从村中开拔出来,在那弯弯曲曲的道路上,只见得人头攒动,如林的长枪散发着慑人魂魄的气势。
马宁满意的看着部下,就拼着这股气势,就能够让不少的敌军心惊胆寒,何况对方似乎还是一支乌合之众,只见得衣裳各式各样,显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武装,只是让人纳闷的是,这么一支军队,居然每人都配了一把鸟铳,上面还绑上了刀。
于是他心中猜测着,这也许是某个地主的私兵吧,至少不是明军的残余部队,因为他们连旗号都没有打出来。
“奇怪的家伙!今天就让你们在此终结吧!”马宁再度浮现出狰狞的面容,拔出刀来,上面还沾染着鲜血,也许就在刚才不知那个无辜的亡魂又倒在了这把刀的下面,满眼看去,尽是嗜血的味道,此时不知为何,他竟忍不住舔了舔刀上还未凝固的鲜血,自从第一次上战场之后,他就一直有着这么一个习惯,这种鲜血的味道让他更加兴奋,也更加冷静,让他拥有更加敏锐的战场直觉。
走到他身边的清兵们亦是兴奋起来,他们知道主帅已经充满了杀人的冲动,而这种冲动过后,就会放纵他们抢劫的行径,或者说是把抢劫当做是对他们的奖励吧。
顿时,清兵变得士气高昂,他们已经能够想像得到满载而归的情景,对面不知是那个土司还是财主,居然看不清楚天下大势,今天就让他们成为富贵的垫脚石吧。
面对清兵高昂的士气,孙永金也想说点什么,不过面对只有一个观众的场景,似乎并没有可说的,那些武装农夫们仅仅只对他的命令感兴趣,于是既扰动不安又微微带着点兴奋的的看着对面一步步的逼上来,因为他现在可是占着地利的优势。
他特地挑选了一处并没有太多遮挡的山坡,而坡下则只有一条小路,那些清兵若想攻上来,就只能是仰攻。
不过那些清兵们似乎不以为然。
一名走在前列的清兵军官大声喊道,“看见那些乡巴佬了吗,他们站在山上发抖呢?”
听见他的喊话,人群里顿时发生一阵哄笑,只见得有人应和道,“那些乡巴佬以为站在山上就挡得住我们了,真是没见过世面的雏鸟。”
顿时清兵前列的士卒又是一阵大笑。
马宁满面笑容的看着前排士卒的相互调笑,在战场有时候这样反而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呢。
他再度举起千里镜,看向对面,只见得肃然一片,如临大敌的神色布满每一个人的脸上,于是感觉到更加的满意,不仅对部下的表现满意,对对手的表现同样满意,不过满意并不能维持太久。
他似乎看见对方阵营中的人喊了一声什么,顿时,前排的鸟铳齐刷刷的全都抬了起来,扳机上火绳正在炽烈的燃烧,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是久经训练一般,就只等待着一声令下,那吞噬生命的弹丸就将从那黑洞洞的枪口喷射而出。
倏然间,马宁感到气氛有一点不对,久经沙场的他从对手抬起火枪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轻视了对手,那个哨塔的阴影又笼罩在头上,那些悍不畏死的武装农夫,那种另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甚至于那些溃兵荒诞不经的传言都在一刹那萦绕过来。
不过马宁不愧为久经沙场的悍将,他异常清晰的判断出现在的形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战,要么就是你死,要么就是我亡,何况现在士气高昂,他还没蠢到因为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