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这么抱着复杂的心态,迈着沉重步伐,一步步的向前进,既有着复仇的渴望,又参杂着对死亡的恐惧,同时又抱着一点希望。
就在这种步伐之中,渐渐的已经能够看见高高耸立的寨墙。
老者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快到了!”
有的人欣喜,渴望着快步走进那座营寨去,也有的人忐忑,不过所有的人都感到了震惊,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居然能有如此不凡的营寨耸立在面前。在这座营寨面前,他们还看到了李生风的影子,对于曾经给土司筑城的他,在这块地方还是小有名气,他的有名不仅仅是他的筑城技术,更重要的是他的怯弱。
连李生风这样的家伙也拿起武器反抗了吗,众人不仅叹道。
很快指引的人就来到了他们面前,因为缺乏指引的话,他们将寸步难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出现吞噬人命的陷阱,一个个栅栏附近,总是时隐时现的露出监视的目光,那里躲藏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农夫,手中揣着火枪,随时准备把毒辣的子弹喷射出去。这里或许没有高大的城墙,但他的防御也远不像外表那么简单。
这一定是个有钱的员外,山民们这么想着。
不知穿过了多少个栅栏,不知看见了多少个拒马,他们终于来到了寨门前,当他们将一只脚跨进去的时候,无一例外的张大了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一百名剑士静静的站立在那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明亮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没有经历过战事的他们,只是这么看着就觉得自己的气息都被死死的压迫住。虽然只是一百名,却有着让人无法低估的威慑力。
只见得他们齐刷刷的把剑抽出,将脸同时转向寨门,然后行了一个礼,动作整齐划一,隐隐的就能给人震撼。
满意的孙永金笑容可掬的带着人来到他们面前,朗声说道,“欢迎,欢迎!”
薛家湾的老者早就迎了上去,他已看出了这支部队的不同,不仅仅是他们装备的精良,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气质。虽然山民之间常常发生斗殴之类的事件,也并非上百人一起打斗过,也并非没有因此死过人,但那种私斗的武勇与眼前的一切相比起来,根本就没法提。于是笑着说道,“员外的兵果然是非同一般啊,不愧是能够全歼三倍于己的精兵猛将!”
山民们猛然想起,他们可是歼灭了三倍于己的敌人啊,或许在他的庇佑之下,他们真的能过上安定的日子吧。而那些早就同清兵结下了血海深仇的山民更是满心欢悦,每日每夜里眼前晃动的就是亲人倒下的景象,每日每夜里看到的就是被收刮一空的房屋,若不是实力太过于弱小,或许他们早就拿起了刀,要去拼个你死我活。
此时,眼前的这支部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不知什么时候,在这片荒蛮的大山里就崛起了这样的一股势力,让他们重新看到了报仇或者是保护家园的希望。
孙永金能够看到他们表情的变化,自从收到老者的信息之后,他就想好了,要让山民们愿意跟着他走,就得给他们信心,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实力,让他们充满胜利的希望。
于是接着说道,“小意思,小意思,说起来,我最近刚刚弄到一批武器,想让各位看看,不知有没有兴趣。”
老者立刻明白过来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摸着胡须,应和着说道,“好,老夫对武器也颇有一番研究,也读过《武备志》之类的书籍,倒也想看看员外弄到了什么好武器。”
正说着,只见十名手执迅雷铳的武装农夫排着整齐的队列走了过来,在他们的不远处,十几只圈养起来的山羊正在不断叫唤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木栏突然被打开,他们以为重获自由,一个劲的奔跑着。
山民们有一点明白,又有一点不明白。
孙永金稍稍示意,一名武装农夫大声喊道,“准备!”
十名武装农夫“刷”的一下列阵,这种整齐划一的动作往往能给人最大的震撼力,不过那黑洞洞的十八根枪管更加令人望而生畏,所有的人都预料到了那些山羊的不妙,但所有的人作梦都无法想象这样的场面,就连孙永金也没有例外。
“砰砰砰!”
十杆迅雷铳射击的短暂时间里,孙永金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一战时期的欧洲战场,想起了电视上机枪喷吐的火舌,倾泄而出的弹药像雨点般的落下,几十只山羊毫无悬念的倒在血泊里。
尽管倒下的只是山羊,但一个山民还是止不住的呕吐起来,其他的人也是脸色苍白的吓呆了,就连薛家湾的老者也忘记摸他的胡须,半晌之后,更是抛下了作为读书人的风度,结巴着问道,“员外,员外,这是什么武器?”
孙永金迟迟没有回答,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杆迅雷铳的试射他是看过的,但十杆迅雷铳的试射他同样是第一次见过,刚才的效果同样超过了他的想象,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了火力集中使用的道理,因此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迅雷铳!”
“迅雷铳!”老者很是惊了惊,显然也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只见他急促的说道,“可是赵士祯制作的迅雷铳,难得啊,真是难得啊!”
“老先生也知道这件武器!”
“如何不知,利器啊,听说此物制作极难,员外能有迅雷铳已经让人意外了,现在居然能有十杆迅雷铳,简直足够让人吃惊了。”老者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细细的的观看,不断的点头。
他不知道的是,孙永金实际上还可以再传送九十杆迅雷铳。
那些村子里来的代表也是眼热,看着孙永金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么刚才迅雷铳的表演就是最为实在的东西了。
在这一刻,他们突然感受到了打败清兵的希望,尽管这种希望还是在风雨飘摇中的微弱火光,但终归是有了希望不是。
特别是那些同清兵结下了深仇大恨的人,更是满眼都是热切。
只见一人突然在孙永金面前跪下,磕下三个头,抱着双拳说道,“员外,收下我吧,我也要跟着员外一起杀鞑子。”
第三十四章真情
“你为什么要去杀鞑子?”孙永金止住心中的狂喜,没有急着答应他,加入一个信念坚定的战士,他所起到的作用将远远超过一群意志摇摆的逃兵。
在战场上,他需要的是能迎着敌人的弹雨向前冲锋的人,而不是仅仅听到辫子兵来了几个字,就要急着闻风而逃的人。这中间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为何而战。
那个年轻人很显然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咬着牙齿,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要报仇,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
话音刚落,又是几个年轻一起说道,“我们也要报仇,员外请收下我们吧!”
“好!”孙永金赞叹的说道,“不过你们确信,在面对敌人震天的炮火不退缩吗?看见千军万马蜂拥而来,能够面不改色的保持队列吗?在看见自己的战友不断倒下的前提下依然能挺着长枪向前冲锋吗?如果你们能够确信,那么就跟着我一起杀鞑子吧!”
“我们能够确信!”几个年轻人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那以后你们就是这里的一员。”孙永金拍拍他们的肩膀,把他们扶了起来。
顿时,其他几名还在犹豫的人陷入尴尬的境地,不过薛家湾的老者适时的打破这种气氛,只见他摸着自己的胡须,笑容可掬的说道,“员外,我们来商量商量如何组建民兵吧!”
说着,他把眼睛看向几位还在犹豫的人,只见他们虽然尽力的避开那种目光,不过还是很干脆的说道,“组建民兵却也是一件好事,我们一定支持。”
他们此刻已经想得很明白了,组建民兵终究还是为了他们,在清兵到来的时候,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与其总是把命运寄托于别人的怜悯,倒不如自己做点什么。
于是,几人纷纷同意回村之后,一定把村民组织起来,接下里便只是细节,没多久的功夫,众人便商量完毕,又在老者的带领下纷纷散去。
不过那几名愿意加入孙永金的人却是留了下来,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孙永金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未来发展的骨干。
只见几个人一起围着一个粗糙的木桌,孙永金轻轻的敲击着桌子,说道,“想必你们家中都与鞑子有着血海深仇吧!”
众人纷纷点头,其中一人神色最为郁郁,只见他缓缓的开口,声音中带着点梗咽,说道,“我的母亲死在鞑子手上。”
孙永金知道他们定然是有亲人死在清兵的手中,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以为自己对生命的消逝具有了免疫力,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还是不自觉的难过起来,毕竟那同书本上的一个数字有着太多的不同。
他拍拍那人的肩膀,努力的想要说出点安慰的话,可半晌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许久之后,才说道,“努力的杀鞑子吧,这样会让你好过点!”
那人点点头,便再无言语,但这种没有声音的誓言却是最为沉重的,在这一刻,他几乎又看到了那个染得像小血人的薛虎,看到他坚定的要站到队伍中来,在如此小的一个年龄,该要多大的悲痛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于是忍不住的动情说道,“你们知道我在这个世界违背的第一个诺言是什么吗?”
几人相互望了望,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孙永金继续说,“一个夜晚,有这样一个孩子,他用这个世上最诚挚的眼神恳求我,让我救出他的姐姐,救出他被清兵掳走,陷入水深火热的姐姐。在那种眼神下,我没法不答应他,而且我也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成功,她是如此的接近那片树林,只要她躲入黑暗之中,哪怕引起敌人的警觉,我也会救下她,可终究还是差了这么一点点。”
他的语气放得很缓,似乎就像是在平静的说着别人的故事,但是每个人都能听得出他心中的痛。并且早已略微猜出来,就是那天发生的事,就是那一百多个清兵肆意的糟蹋这一片村庄的事,他们抢光一切能看到的,只要有人稍稍敢于反抗,就会拔出刀来,毫不留情的砍下去。
同样也是在那一天,他们失去了自己的亲人,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永远的刻在他们的心里,不时就会隐隐作痛,孙永金的一番话更是勾起了他们的回忆,悲伤,愤怒,各种心情复杂的书写在脸上。
孙永金显然也沉浸在那种悲伤之中,那天的事情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一个正处于大好年华的女孩,她的生命就这么在他的面前消散,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怯懦的躲在树林里。虽然一直以来,努力的想要把它埋在心底,可只是听到刚才那个年轻人的话,那种情景就再次涌上心头。
于是连身子都止不住的抖动,握着双手,用尽可能缓慢的语气说道,“所以,从那天开始,我渴望着无辜的人不再受到伤害,我渴望人们能够生活得更加有尊严。但我更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通过乞求来获得,所以,我决定拿起枪来,下定了决心,即使用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这一片土地的安宁,要从满清构筑起来的重重黑幕中撕出一条裂口!”
那几个的人情绪也被他所感染,倏然间觉得,杀鞑子也许并不仅仅只是报仇这么简单,虽然还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一点想法,但却像是在心上扎下了根一般,拼命的就要发芽。
这时,孙永金又说道,“这片土地的人们经历了太过的苦难,而可悲的奴役似乎才刚刚开始。我想改变它,哪怕只是一小片土地也好。可我的力量实在太弱小了,我所要面对的敌人也太过强大,所以我需要民兵,需要这里的人们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
“是的,我们本该更好的保护自己,如果当时有民兵的存在,我的母亲至少……”说道这里,一个大男儿已经泣不成声。
“所以我希望你们中间能够有人回到村子里去,把各个村子联络起来,把那些还有一点血性的人联络起来,肩负起保护村子的重担。”
几人相互望了一眼,没人做声,从亲人离开的那一刻,他们就决定要死在沙场上了。
孙永金如何看不出这一点,他继续说道,“你们回去并不是为了逃避,而是让更多人避免跟你们一样的悲剧。”
这时,那名因为母亲的去世而来到这里的年轻人,拼命的捏着拳头,很久才下定了决心,说道,“我去,我去把村民们召集起来,把那些不想自己的亲人也遭遇同样命运的年轻人召集起来。”
“好!”孙永金赞叹着。
这时,那人又说道,“请员外派个人一起去吧,我虽然能够把村民召集起来,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保护村子。”
孙永金早有此意,立刻把一名剑士叫了进来,说道,“他叫做孙一,若是在打仗方面有什么不懂,你可以尽管问他。”
“谢谢员外!”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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