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出来。”
太……太奇怪了,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句话是冲著她而来,她没得罪他吧?
横眉怒眼是很可怕没错,可是她也不是被吓大的,即使她身边可怕的人物多得十根手指头扳不完,但她依然美丽又可爱的长大成人,绝对没有辜负任何一餐。
咔!咔!咔……
好怪哦!他眼睛瞪得那么大不累吗?下回剥龙眼大赛找他准没错,一颗眼珠子等於人家两颗,不赢还真是没天理。
咔!咔!咔……
不过他不能当做没看见她吗?狭路相逢不一定是仇人,有时也有可能是路边的黄金,拾多了会发大财,钞票数到手酸也数不完。
做人最怕小家子气了,凡事要大方些别斤斤计较,条条大路通钱途,没必要恶脸相向,她不会抢他的钱。
男人哦!真的很要不得,要走就走嘛!干么还要回头一顾再顾,害她心虚得要命!蹲在垃圾堆旁不敢起身,就怕他杀人灭口。
人可以不务正事、贪小便宜、好逸恶劳、不求上进,可是一定要懂得看风向、识时务,一见到对方的块头足足有自己的两倍大就要开始装聋作哑,不到紧要关头绝不开口。
他乾脆走到她身边来。“你到底跟够了没,鬼鬼祟祟有什么企图?”她足足跟了他三个小时。
“没有、没有,我一点企图也没有,你千万不要怀疑我觊觎你的钱,我是善良又非常贫穷的小女生。”她头摇得好厉害,就怕被人栽赃。
咔!咔!咔……
男子的表情有一丝龟裂,不知该拍拍她的头还是掐死她。“你跟著我干什么?”
“我没跟著你,我用双脚双手发誓,我只是刚好顺路而已。”反正她居无定所,到哪里都顺。
“顺到跟我进百货公司又绕了一圈?”她的誓言比一张纸还薄。
“我去买卫生棉嘛!这种事又不好大声嚷嚷。”她大言不惭的说道,声音之宏亮连隔壁巷子都听得见。
这叫不好嚷嚷,根本是唯恐人家不知晓她刚买了什么,大家一起丢脸。
“我想没那么顺,我去的是厕所。”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她没他想像中的尴尬,反而兴匆匆的大喊,“好巧哦!我也是,总不能买了卫生棉不用当耳塞吧!”
咔!咔!咔……
“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他没见过这种怪女孩,怪得让人无法冷静。
“为什么要不好意思,你没上过国中健康教育第十四章吗?男女的生理特征在某一段时期会产生变化。”女的有月经,男的有遗精。
瞧!那一章她背得特别熟,月考还考满分呢!
上官微笑自以为风情万种地撩撩覆盖住双眼的马桶盖,拙毙的发型和拙毙的粗框眼镜,拙得叫人不忍心再看第二眼,想建议她做颈部以上的切除手术。
唯独包裹在高中制服下的姣好身段展露无遗,像是刻意量身订做一袭十分贴身的制服,玲珑曲线窈窕得令人起遐念,多一分太胖,少一分太瘦,秾纤合度。
两种迥异的感觉,可是又贴切得叫人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想看她又怕伤眼睛,不看又有点心痒难耐,真是矛盾又难抉择的决定,考验人性。
“我没要你解释,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否则他绝不饶她。
“目的?”她不太明白的搔搔头,一副求知的神情。“我的目的是没有目的,你相信吗?”
“换了是你会相信吗?”她丝毫不值得信任,尤其是……这个声音。
咔咔……咔……咔……
“废话,当然不信,我都跟了大半个台北市……呃,我刚才什么都没说,风和日暖很适合踏青。”呵……赶快笑,以笑掩饰错言。
男子狠厉地一手掐住她的脖子。“说,谁派你来的?”
哇,好暴力哦!这男人肯定被甩了十次,心理不平衡。上官微笑的眼底闪过狡桧,假装喘不过气的腿软。
“这么没用?”他只出三成力,没想到她的身子虚成这样。
手一松,她又开始大门呼吸,非常惶惧的指著他。
“你鬼呀!动不动就掐人,人有人界,鬼有鬼界,你捞过界就是不对,还不快对我说对不起。”没风度的家伙。
“你说什么?”表情变得可怖的男子似要杀人,黑色的瞳孔闪过一抹赤红。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耳背的毛病,对不起三个字连小学生都会说。”瞪她就有用吗?她可是上官大胆耶。
“前面那一段。”他冷沉著音说道。
“喔!捞过界就是不对,你要好好反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像有点怪怪的,哪里说错了,他干么变脸给她看,很骇人的。
“再上两句,人有人界、鬼有鬼界。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事?”她的历练不到这种程度。
她“发浪”的送了个飞吻。“因为我家祖传八代都是捉鬼大师嘛!”
“说个能说服我的理由,陈腔烂调的虚言我听腻了。”她身上没有茅山道士所有的熏香味。
人与鬼本就互不侵犯,各行其道各有各的空间和法则,若非孤魂野鬼多得捉不胜捉,阳间也不会捉鬼行业盛行,鬼差们的鬼力毕竟有限。
因应而生的道士、天师终年浸淫檀香环绕的环境中,鬼的嗅觉在这一方面灵敏,只要有一丝气味接近便逃之夭夭,绝不与其正面起冲突。
而她的气味太乾净了,不像长期和阴物打交道的人。
“真的嘛!为什么你不相信,像我这种集妖娆美丽、天真烂漫又纯洁於一身的绝世美人怎么会说谎,我最诚实了。”从不骗人。
鬼例外。
男子差点因为她的自大而微笑,他已经很久不知何谓笑了。“说实话。”
咔!咔!咔……
“人家说实话你又不信,那我编个谎哄你开心,因为路太狭小了,所|奇+_+书*_*网|以我迷路了。”很可爱的理由吧!连她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沾沾自喜的扬起鼻头,太重的镜框滑稽地住下滑,挂在鼻尖要掉不掉,形成很有趣的画面,令人脾气升到喉咙口又沉了下去。
她实在叫人很难生气,跟面墙壁念佛经似,一字一句全弹了回来。
“你再不说实话试试。”他朝她逼近,高大的身躯带给她强烈的压迫感。
傻笑、装傻,她继续当没事。“要不要吃虾味先,特价限时抢购的喔!”
咔!咔!咔!抢来的东西最好吃,那群小鬼头、欧巴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别再给我发出任何声音,你跟了我三个小时还不够吗?”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哇!你好厉害,连我跟了你多久都计算得分秒不差。”嘻!嘻!他一定爱上她清纯又可爱的打扮,故意搭讪她。
再度撩拨西瓜皮似的齐耳短发,她笑得得意非凡,好像对方倾倒在她如此“绝世容颜”不是应该的。
“不要再吃了,就是这个声音让人受不了。”他不算人,却一样难以忍受。
他先发现的不是她诡异的行踪,而是咔咔不断的咀嚼声,仿佛冰牢里鼠蚁啃食白骨的咔答声,听入耳中如回到昔日囚禁的光景。
冷到胃里的寂寞如一张黑色大纲,逃不开、避不掉地从空中洒下,困死在囹圄之中无力挣扎,任由无尽的空虚慢慢掏空所有的知觉。
在黑暗中他感到的只有冰和冷,没有任何交谈声,安静地宛如遭遗弃的死城,万籁皆灭。
即使身处温暖的阳光地带,沁入骨子的寒意仍无法清除,像是刻在身体深处无法回温,他只能行尸走肉的活著,接受尚未停止的惩罚。
“你是人吗?”她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男子为之一撼地眯起双眼。“你看到什么?”
她一路由重庆北路跟到重庆南路,绕过和平东路又转新生南路,他走东她跟东,他走西她跟西,完全照著他的步伐跟随在後。
一开始她还会躲躲藏藏怕被发现,小心翼翼地缩头藏尾,以为自己的形迹很隐秘,暗自窃喜了好几回。
而他不阻止是想瞧瞧她能跟到几时,以女孩子的脚程不可能跟得上他,在经过一个拍卖商场时,他以为终於甩掉她了,毕竟女孩子的体力持续不久。
没想到他才转出路口,咔咔的声响便尾随其後,他忍住揭穿她的冲动继续往前走,刻意乏累她的身心好摆脱她。
但他错了,他对地太过良善了,以致她变本加厉跟得更明显,不时挤眉弄眼还和小狗打招呼,当他是移动指标紧紧跟随。
没见过这么古里古怪的女孩,连她那一身打扮都怪得令人蹙眉,回头一看的路人吓得倒退三步。
“咯……咯……没什么啦!只是看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生物”,你今我好生纳闷。”勾起她除了钞票以外的好奇心。
“生物?”他不确定是否该喜欢她的形容词、
生物的含义很广。
“对呗!你明明是人却没有影子,可是你又不是鬼。”真的好稀奇喔!世界“八”大奇景。
由她惊奇的语气中,他读到一丝不寻常。“我有影子。”
“有吗?我看不到。”他身後空空的,只有一堆臭气熏天的垃圾。
有著丰富个性的上官微笑即使盖住半张脸不露灵活双眼,可是散发的活力媲美十吨黄色炸弹,炸得人头晕眼花,天崩地裂。
就算偏著头也丑得很可爱,拙得令人发噱的头部杰作还挺有意思的,非常有造型。
“你看不到?”怎么可能。他指著地上长影要她看个分明,“我的影子。”
她煞有其事的蹲下来研究,手中的虾味先还是咔滋咔滋吃个不停。“啊!这位没有影子的影子先生,你的影子在哪里?”
她真的看不见,连一点点小阴影都没有。
有光必有影,凡是有形的事物皆有留影,除了全然的黑以外。
可是他具有人的形体,脚步落地有声,与她不常见的“朋友”完全不同,她敢用她不良老爸的名誉发誓,他绝对是个人。
但人应该有影子,又不是鬼。
她不像在作假。“你有阴阳眼?”
“没有。”她才不要那么倒楣,走在路前都能和断头鬼错身而过。
咦!断头鬼?
那是……那是……鬼呀!
忽然往他身後一跳的上官微笑探出头,害怕的看著一张一阖的大嘴巴流出鲜血、少了一颗头的透明身子抱著断首咧嘴一笑。
吓!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所以她从不接任务上岸,宁可待在基地做接头的工作为大家开辟财源,鬼真的比人可怕千万倍。
尽管她身边有通灵、双宝,但他们从不吓她,一如生前的模样和蔼可亲,憨憨傻傻地像一对活宝。
“你看得见他?”却瞧不见他的影子。
抖了抖,她笑得好像风中的叶子直抱住他的手。“是呀!我也觉得离谱,我一向看不到这种东西的。”
除非有透灵眼镜,否则她相常人无异,只有体质会敏感些,在那种东西靠近时会冷到打哆嗦。
“一向?”正常人来说是根本看不到,而她说的口气好像看得到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是谁?”
上官微笑笑得很灿烂,像是我终於逮到你了。
“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你想追我是不是,看在你长得很奇怪的份上,我勉强考虑一下……”
“住口,你到底是谁?”说他怪,她自己也不见得多正常。
压抑到口的怒气,男子发现自己有了属於人的七情六欲,而且是被她激出来的。
“嗄!我还没自我介绍吗?我是天上绝无,人间仅有,天真美丽又善良可人的超级人缘收集器,人见人爱,娇巧伶俐,每一个人见到我都会爱上我,情不自禁的掏心掏肺为我做牛做马,连佛祖见了我都会开心得用释迦头撞墙……”
呃,他似乎不太赞同她的自我介绍,自动地将脸变黑好让她反省,将她的好心视同废话,她也是想让他更了解她嘛!免得他追求无功。
好嘛、好嘛!她最怕坏人了,就礼让他一回吧。长话短说真叫人不习惯,不先说一段开场白很难过的。
迁就他了,谁叫她没躲好被他发现。
“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是天生讨人欢喜的上官微笑,是微笑喔!你要记清楚,不要搞成可怜兮兮……”
接下来她还是忍不住说上一大箩筐的自捧话,不用换气不重复地说得人目眩耳鸣、头疼欲裂,几乎要拿针缝了那张阖不拢的小嘴。
他,阴间守将风朗日,似乎遇到怪女孩了,而他无力脱身,
“哈啾!哈啾!”
气候变凉了吗?连连打了两个喷嚏肯定有事,就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偷得半日闲的中年男子跷起腿看财经新闻,不时偷觑拍拍打打的美丽妻子,不解她为何变得异样勤快,什么烂泥烂叶都住脸上敷,不计成本。
好在他们夫妻俩钱赚得多不怕挥霍,不然以她整柜子的瓶瓶罐罐看来,买幢平价公寓绰绰有余。
想当年他上官日飞可是红递半边天的偶像艺人,所到之处万人空巷、人气沸腾,让他几乎毫无个人隐私的受众人崇拜,想来也挺怀念。
不过他不会想再去过那种受人追逐的生活,家有娇妻的日子他十分满意,鹣鲽情深同进同出,不知过得多快活,他爱死了妻子在怀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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