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慎之介的声音在空中以波状的方式消失殆尽的时候,鸣人看见了和知花撑一把伞的佐助。很显然佐助也看见了他。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林子中,灰霾的天幕下,只有雨一直持续地发出,空洞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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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文时间: 01/1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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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理由知道那是春天。
带著湿润的暖意的春天。
幕十! 春夜暖歌
沿著小河行走。嗅空气里的花朵香味。看夕阳慢慢掉进水里。然後月亮在烧著的云朵中缓慢升起。吹著风,任衣角在风中摇摆飘动。本来这样就会觉得自由。漫无目的的行走。追求著最高超的刀术。不要这个世界记得自己,只要自己觉得满足就足够了。
那麽,是麽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麽的贪心了呢。
鸣人往嘴里塞著丸子,把自己的嘴塞的鼓鼓的,几乎要爆开了。
食物足够。那麽自己满足了麽?
偷偷趁佐助睡著,拿走了一些钱。买了不少东西给自己。还为了不让佐助发现把东西很小心的藏起来,藏完才发现这根本是没有任何必要的。
用品足够。那麽自己满足了麽?
第一次自己去了妓院,青涩的自己被店里的女人笑话。但是总归知道了那种事情的滋味。虽然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坏。
欲望的达成。那麽自己满足了麽?
不能满足。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胃口”这麽大。
鸣人托著脑袋,打了一个饱嗝。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离他在雨里发疯的那天过了5日,离波城只有7日的路程。现在他一个人坐在街边摊吃东西看月亮。如果说难过的话他会选择吃好吃的来舒缓,然後在好好的睡一觉把那个事情给抛到脑後。但是他觉得这回的问题比较复杂。
“脑袋要爆了……”再怎麽想也想不明白。鸣人爬在了桌子上。
过了很久,他慢慢地走出了店铺。路边的野花,微风的温度,渐薄的衣裳都告知著春意。他把手在空中轻握,没有意义的动作,但是却像是要抓住春天的衣摆,带著一点点撒娇的意味。被自己的动作弄的忍不住笑出来。
如果他有家人的话,他想也许自己会忍不住撒娇。也许会任性地提很多过分的要求。通过家人的抱怨和行为来感知自己是被爱的这个事实。如果他有家人的话……
但他的记忆里没有血亲的存在。但是如果是家人……也许有吧?
人们总是在外人面前一个样在家人面前一个样。可以把自己的丑陋毫无保留的暴露。因为知道家人不会因为自己的丑陋不堪而离开自己。会爱著自己。无论自己是什麽样都爱著自己。所以,也可以讲出这里真实的心意。
如果有这种家人的话,是不是自己就会轻松了许多?
鸣人的手里摇晃著打了包的丸子。他的手指轻轻地擦著腰际的刀柄。然後他嚅了嚅嘴。加快了步子。
在这个夜晚,有很多飘逝的花瓣。柔缓的粉色,被月光熏染出银白的光昏,静静地落在鸣人的肩头,又从他的肩头飘去,在风中安静的回旋──路过静谧的小巷,沾上了夜的灯光,飘过了河流,荡开了一圈细微的波浪,鱼跃上了围墙,问候了墙上将要昏睡的绿草。最後,那片温柔缓缓降落,停泊在了佐助的手心。
佐助拾起了那片花瓣,不知为何,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在黑暗中溢散的是温和的色泽。他吹一口气,那片花瓣又再次起航,飞向门口。当花瓣到达木门的时候,木门被推开了。
鸣人一把推开木门,跨过了门槛,就看见佐助穿著舒服的便服站在庭中。
“啊……”一时间,鸣人觉得有点语塞。
佐助没有说话,只是看著鸣人。表情温和。
他们都有话要说。在春日的夜晚。
有最好的月光和最好的微风。有满庭的花香和安适的环境。
“那个。我,我买了丸子,你要吃吗?”一边把手中的丸子举起来笨拙地晃了晃,一边别开眼不去看佐助。这样的鸣人让佐助觉得自己快要笑出来了。
然後佐助就了挑眉:“那我就勉强同意吧。”
佐助这种超然的语气瞬间挑起了鸣人的怒意,鸣人回头正准备反驳,但是,所有的词句全都被卡在了喉咙里,消散在了口腔中。
因为鸣人看见了一个真诚而柔和的笑容。
是的,一个比什麽都要漂亮的笑容。
鸣人有一个家人,是一个很酷的家夥,但他笑起来比谁都温柔。
然後──鸣人也偏著头笑了,他单边挑起的嘴角,闪耀著光泽的眼睛或许带来了风。
庭院里一时间,花瓣肆意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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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和虚假的连接带。光和暗的分割区。
空虚和满溢的折合点。血和花的融汇处。
幕十一! 华宵迤逦梦
离波城越来越近。还剩3天的路程。知花再一次停顿了下来。说是要在波城附近的小镇子玩几天。对於这种意图太过明显的行为佐助没有任何表态。鸣人则笑著揶揄著知花,然後用手肘去捅佐助的胸膛。
又变回以前嬉戏的姿态。带著幼兽玩耍的感觉。
“觉得你们感情好好呢……”知花突然这样凉凉地说了一句。
鸣人和佐助的动作都缓了下来,看著知花,好像从她嘴里面吐出了什麽不得了的句子。
“什麽啊……”知花说著这句话的调子就像要哭出来了。语言是湿的。感觉是冰冷的。“你们这种感觉就好像世界就你们两个人一样……”
顿重的感觉漫了上来。时间就像是飘沙一样掠过他们的周身,带来了粗糙的摩擦感,让人生疼。
“哈……什,什麽……”
鸣人干笑了几声,现在的局面非常微妙,他,佐助,知花,3个人,奇异的三角。
“什麽?没什麽。”知花的口吻依旧冰凉。
後来佐助和知花还是去逛街了,慎之介不知所踪,听说是办什麽事情去了,只有鸣人在旅舍的庭院里看花。天空有点阴霾。事物没什麽颜色。
手指无声的抚摸著花瓣。花朵随著他手指的频率改变了状态和方向。好几朵白色的藏南杜鹃呈现了团状的姿态。鸣人忽然,看了看周围,觉得没有人,才将自己的手轻轻的覆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感觉著嘴唇越来越烫。焚烧的错觉。
“妈的……我疯了吗?”从鸣人的嘴里慢慢得挤出了不满的字句。
其实这缘自一个梦的幻境。
梦的内里,总是藏匿著人不想承认或是刻意遗忘的真实。当这个梦关於亲吻,关於拥抱和永恒似乎就会和爱意扯上了关系。
梦的一开始是白色的藏南杜鹃花海,漫溢的白色卷起了光和声音的波涛。渐渐的,连风的声响都清晰了起来。晃动的白花,倒向风吹拂的方向,汹涌的潮般奔向天边光色虚弱的落日。不知道为什麽佐助站在白花海中神情忧伤地看向落日。天边的云似被倾覆的光的汁液,缓慢地流向落日和地面的交接处,好像什麽都要被这巨大的落日吞噬了。
“佐助。”鸣人叫唤了声,但是佐助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佐助!!”拔高了声调,恐慌了起来。
但是花海中的人却什麽都没有听到。佐助的薄唇轻轻启合,他说话的音节一个不落地传进鸣人的耳中。
──“妈妈,等一切结束了我就去找你。请您等待我。”
徒然的,鸣人担心佐助会被这落日、流云以及白色的花海带走。鸣人迈起了脚,他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重,但是现在已经什麽都管不了了。
“佐助!!佐助!!”急切地呼唤著他的名字。害怕、恐慌充溢了心胸。但是脚却一点也抬不起来。鸣人顿时有了把自己的脚跺下来的冲动。“动啊!!”鸣人低头,近乎残暴地捶了自己的脚一下,又飞快地回头慌张地去看佐助,觉得如果自己哪怕一秒没有看著他,他就会消失掉,消失得完全无影无踪,再也找寻不到。
一个人从这个庞大到荒芜的世界消失有多麽快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你不要走啊!你就呆在那里!我就来!!你要等我!!”大吼出来,急迫地大吼出来,鸣人觉得自己的血似乎就因为自己巨大的吼声而喷涌了出来。太过的担心他消失,太过的急迫著要他答应著自己的等待。焦急的自己对腿的无法运作简直是到达了恨的境界。
从来没有这麽的恨过自己。
想挽留一个人的时候却这麽的无力。
突然,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一样,鸣人觉得自己的腿又可以动了,他就一个健步上前,然後飞扑向佐助,把他狠狠的扑倒在地上,像要把他按进自己体内一样抱住。
鸣人控制不了自己急促的呼吸,他隐隐地觉得如果自己再晚一步,佐助就会被这白花海的波涛带走了。再也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他什麽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住佐助。如果花海要把佐助带走那麽自己抱著他就可以和他一起去,也无论去的是什麽地方。或许是无边的黑暗,或许是永恒的家乡。
“你放开我,我要走了。”佐助态度淡然,想拨开鸣人的身子。
如果说平时鸣人很顾及著自己的“自尊”有些话说不出口,但是这种关头他觉的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不要走啊!!混蛋!!你不要走啊!你不要离开我啊,不要离开我!!”近乎暴力的嘶吼冲鸣人的口里咆哮而出。
“…………”佐助的脸是惊愕的沈寂。
“我没有喝酒,我很清醒!!他妈的!老子清醒地不得了!!!”记起佐助那日在河边和喝醉的自己说的话,鸣人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用力地捏在手中,就快要爆开了。像是为了克制住自己的同意,鸣人一把揪住了佐助的胸前的衣襟,把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狠狠地吻了下去。
如同暴风雨一样的亲吻。热烈在他们嘴角绽放开的火红的花束。紧紧抱住对方的手臂。这些,全都化作了星辰,向上飘了去,凝结在了空中,太阳沈没,月亮的柔光照耀,清冷的光明,苍白的颜色。
狂暴散去,化为了温柔。他们有一下没一下地吻著。鸣人的手依旧紧紧地揪著佐助的衣襟。
“不要离开我啊,佐助。我喜──”
“!!!”
为完的字句溢散在了空中,鸣人觉得自己的额角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揉著额头,有光,温水般流泻进自己的眼底。他站了起来,推开了窗子。
早晨的风还带著凉意拍在他的脸上。
他垂下了眼:“梦啊……”
黄昏的时候,佐助和知花回来了。知花手里拿著一串章鱼丸子,脸上绽放开了只有少女才可以拥有的,花朵一样的笑容──夕阳下的花朵。鸣人坐在旅馆的长廊里,隔著一个花坛看著他们。手里提著东西走进来神色淡然从容的佐助,以及笑颜如花的少女。暖橙色的光线温柔得清泻在他们的身上。鸣人觉得这一幕很美很美。太美了。让他差一点流出了眼泪。
不是不甘心。也不是嫉妒。也不是难过。可是心脏突突地跳动著。就差一点点没有忍住,要流出眼泪。
“喂喂,干嘛像个小女人一样啊你!!”鸣人自己轻轻地自嘲了起来。他别开了视线不去看他们。
然後──
“给你的。”突然间伸到鸣人面前的东西吸引了鸣人的注意里。
“干嘛啊?”鸣人抬头有点疑惑地看著佐助。
佐助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挑衅似地要轻轻合了起来。“不要就……算了。”
“不要白不要!”在佐助合上手之前,鸣人一把夺了过了来。停泊在鸣人掌心里的是──御守。但是──“搞什麽!我要恋爱御守做什麽!”
但鸣人没有等来回答。佐助不说话,他缓慢地别开了视线,冰冷的目光从鸣人的脸上滑开滑向了天边将尽的夕阳。鸣人觉得空前地……紧张。不自觉地也悄悄偏开了头。空气都变得稠密而绯红了。胸腔微微地烫了起来,耳中充溢了血液鼓噪著血管的声响。心脏的跳动都化作了无可救药的疼痛。窒息感沿著神经的脉络浸透了全身。
“我……”佐助的视线移了回来,但是在撞上鸣人视线的瞬间又飞速地──弹开了。
鸣人的视线却第一次,是的,第一次空前执著地追随了过去。就像是要抓著佐助视线一样,死死地,追逐著佐助的目光不放。佐助在余光里看见了鸣人追逐而来的神情。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的状态。佐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紧张的张力控制了全身,连冷汗都要流出来了。在这麽短的时间中,有成千上万的念头像海啸一样疯狂地在佐助的脑海里迸涌,但是也许是念头实在太多,後来佐助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来,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站在这里。伴随著这种无能的紧张而来得还有一种直接贯穿脑髓的──战栗。
──不如告诉他吧……
在佐助的脑海的某一个角落有这样一种声音,明明知道说出来就是一切的终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