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困惑的旋身,“总编还有事?”
“给妳!”总编从桌子底下拿起一只蓝色的长型礼盒,静沂一眼就认出包装盒里头放的是“福尔摩莎酒庄”代理的葡萄酒。“昨晚我有跟老穆见过面,临走之前,他要我今天拿来出版社给妳。”
静沂没有接过去,只是看着它,好像它会咬人似的。
“他还说什么这两天妳一定用得着它,只要每天喝一、两杯就不痛了,不晓得他在说什么,我只是转述他的话而已。”那大概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的哑谜吧!
她的表情一震,眼底好像有滚烫的液体要淌下来。
原来他还记得这两天她的月事就要来了,又得面临痛不欲生的经痛……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体贴细心?为什么不对她狠心绝情一点,就像对待那名跳楼自杀的模特儿一样,这样她就可以彻底死心了?
总编佯装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对于我们这些酒迷来说,品尝葡萄酒的美味就像是珍视自己一生的情人,总是很慎重,不敢有半分亵渎,可是昨晚我还是第一次看老穆喝酒简直像在灌蟋蟀,真的是牛嚼牡丹,浪费糟蹋了,连我都忍不住要为那几瓶葡萄酒抱屈,它们不该遭到如此的对待。”
咬着下唇,静沂泫然欲泣的看着自己的鞋尖。
“拿去吧!”总编目光犀利,彷佛已经看出她动摇了。
她走上前一步又停下。“我……”
总编推了她一把。“如果妳不接受,那就亲自拿去还给他,就算要分手也要把话说清楚,不要留下遗憾。”
“谢谢。”她梗道。
※※※※※※※※
“……我年纪也大了,再这样玩下去也不是办法……谢谢妳的体谅,拜拜。”
才刚关掉手机,另一通又来了,让他有些应接不暇,没办法,谁教他过去太受欢迎、来者不拒。
“哈妮,好久不见了……这样啊!恐怕不太好……我也该收收心了……妳说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应该是既脆弱却又固执……妳骂得对,我的报应到了……当然是妳甩了我,那就这样子啰!拜。”穆守军笑叹的结束通话,眼角瞥见好几双眼睛不善的瞪着他,有些莫名其妙。“你们在看什么?”
男职员一脸惋惜,“副总,你真的要金盆洗手啦?”
“干嘛,我是黑社会老大吗?还金盆洗手咧?”他没好气的啐道。
其他男性同胞也表达心中的不平和愤慨。“副总,你的名言不是“天下名花何其多,不会为了一朵放弃整座花园”吗?怎么突然说要收山就收山?”
穆守军眼角抽搐,一脸想扁人的表情。“我什么时候又变成据山为王的土匪头子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副总,我们每天工作得像牛一样,唯一的福利就是可以欣赏到各色的美女,你要是真的改邪归正,以后我们就没有美女可以保养眼睛了。”说到底,也是怕未来没有眼福啊!
另一个哭得好哀怨。“是!副总,你才三十出头,还可以再多玩几年,求求你千万不要这么早收心。”
他嗤笑一声,“原来你们打的是这种主意,好啊!我这个上司也很大方,不如把她们介绍给你们认识好了。”
男职员们先是一喜,接着头摇得像博浪鼓。
“不用、不用,我们自认没有副总的风流倜傥、雄壮威武……”
“我们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焉……”
“跟她们交往,只会严重伤害我们的男性自尊心……”自知魅力不够,还是不要自曝其短的好。
“是吗?”穆守军要笑不笑的扯着嘴角,“那就不要跟我抱怨这些有的没的,快去工作!”
众人转过身,开始交头接耳。
“副总这两天情绪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欲求不满?”
“我看有九成九的可能。”
“看这情况,大概不用几天就熬不住的“大开杀戒”了……”
“有道理,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以后没有美女欣赏了。”
听他们在私底下窸窸窣窣,穆守军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X妈的!这些落井下石的家伙,真想统统炒他们鱿鱼。
“总有一天,要他们全都滚蛋!”穆守军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嘴里忿忿的叨念,却见合伙人兼好友居然在支颚发呆,对一个工作起来,可以六亲不认的人来说,简直是天下奇观,他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总算注意到他的存在,罗冬骥横睨,“看到鬼了?”
“你、你没事吧?难不成公司要倒了?”他佯装胆战心惊的问。
罗冬骥扔给他一颗白眼,“去!”
“不然好端端的你居然会在发呆。”恐怖喔!
“是人就会发呆,有什么好奇怪的。”罗冬骥就是不肯满足他的好奇心。
眼见合伙人兼好友似乎有烦恼,他拉了张椅子过来。“我是无意间听到一些有关你跟我们那位新同事的八卦,要是有什么困扰就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既然是八卦,有什么好说的。”口风可紧得很。
穆守军亲热的搂住他的肩,“以我阅女无数的经验,充当你的军师是绰绰有余,说出来听听吧!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走开!”罗冬骥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别这样无情嘛……”他又贴了过去。
“滚!”
“说嘛……”
这时,门被人推了开来。“总经理,这份合约……”来人觑见办公室内,两个男人挤在一张办公椅上,姿势暧昧的抱成一团,下巴顿时垮下来,两秒之后便惊恐万分的往外冲。“不好了!快去找个女人给副总消消火,副总他……他欲求不满,已经对总经理出手了……”
“有这种事?大家快去捍卫总经理的贞操……”
“晚了就太迟了。”
“那么谁是攻?谁是受?”
“这还用问?当然副总是攻啰……”
X妈的!搞什么东西?
他一定要把这群家伙统统开除!
第八章
“叭!叭!!”
听见喇叭声,静沂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挡到路了,回头才看到身后熟悉的银白色轿车,以及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正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口气探出头来命令。
“上车!”
怕她不接电话,穆守罩索性来出版社楼下守株待兔,等到七点多才见她出来,岂容她逃跑。
静沂迟疑了片刻,还是上车了。“呃……谢谢你送的葡萄酒。”
他口气沉怒,“我不是为了听妳一声道谢才来的。”
“我以为我们那天已经说好了。”她刻意摆出冷淡的表情,不去理会心中的骚动。
听到这个他就有一肚子的火气。“都是妳在说,现在换我来说。”
“你还想说什么?”反正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他了。
“我不会跟妳分手的。”穆守军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一脸愕然,“是因为三个月的期限还没到吗?我想那应该不重要,因为我们明明只是……”
穆守军截断她的话,“不要再说妳只是想跟我玩一玩,如果是的话,那天就不必发那么大的脾气,还把我赶出去,那是因为妳已经动心了,而我也从来不打算放妳走。”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怕她知道。
静沂嘴硬的否认。“我没有动心,我……”
“如果妳不想出车祸的话,就不要现在跟我争。”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执拗的女人,真怕自己会伸手掐死她。
她小嘴张了又合,不敢再争辩。
车内陷入一股沉凝的气氛中。
因为已经过了交通尖峰的时间了,所以路上没有很塞,很快就到了穆守军的住处,只有在这里才能不受打扰,好好坐下来谈。
“进来吧!这里妳应该很熟了,不用我带路。”他不想说出这种有失厚道的话,可是每个人都有脾气的,不是只有她有。“放心,就算最后妳还是不能接受我,我也不会打女人。”看她还在门口磨磨蹭蹭,不肯进来,穆守军嗤哼道。
然后他径自进屋,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来灌,虽然他宁可喝红酒,不过也要看心情,这个时候还是啤酒最够味。
他到底在要什么性子?静沂有些火了。“该生气的人是我才对。”
穆守军走了过来,吓得她连忙闪开,狠狠的瞪她一眼,用力的将大门甩上。“那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妳到底在生什么气?是我哪里没有服侍好妳,让妳不满意?”
他的双关语让静沂又窘又气。“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我就是搞不懂哪里错了才要问妳,要告我也得有凭有据,不然在法律上我形同无罪。”哼!真金不怕火炼。
静沂没办法像他这么擅长狡辩。“好,你能否认有个女人……有个曾经跟你交往过的女人为了你跳楼自杀吗?”
话一出口,就见穆守军委实愣住了。她怎么知道这件事?
“这是谁告诉妳的?”
“你不否认?”她的心抽了一下。
他低咒一声,手指爬过已经够短的发丝。“我不知道是谁告诉妳的,不过整件事不是妳所听到的那种版本。”用膝盖想也猜得出来,因为事情发生那段时日,他也因此受到不少责难。
“那个女人真的怀了你的孩子?而你居然狠下心抛弃他们母子?”静沂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所以能够感同身受,因此更不能原谅始作俑者。
穆守军被指责得很火大,别人误会也就算了,可是对象还是她,说话自然也不留情面了。
“妳有跟当事者查证过吗?只是别人跟妳说几句话,妳就可以自行演绎了,妳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那怎么不干脆自己去写小说比较快!”
“如果我当面跟你求证,你会承认吗?”她痛心他的死不认错。
他将啤酒罐捏扁,以拋物线扔进垃圾筒。“在妳眼中,我是那种狼心狗肺的混蛋吗?那个孩子要真的是我的,我当然没有理由否认,只要去验DNA就可以定我的死罪了。”
听他说得信誓旦旦,静沂反倒成了理亏的一方。“可是……那天有人当场听到那个女人说孩子是你的……要你娶她,否则她就要往下跳……”
“一个嗑了药又闹自杀的女人说的话,会相信的才是笨蛋。”若不是爱她,不希望她误解,穆守军根本懒得再解释。“克莉斯汀当时神志已经混乱了,根本搞不清谁是谁,把我当作别人了。”
静沂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她还有跟别的男人交往?”
“我不想说死者的坏话,信不信由妳。”他目光毫不闪躲。
看着他坦荡的眼神,她真的不知该相信谁才对。
“还是不相信?”
她咬唇不语。
骂了声不雅的粗话,穆守军走到电话前,按下免持听筒的键,再按了一串手机号码,尽管对方换过几次号码,不过他就是有本事问得出来,响了几声之后,对方接起来,背景相当嘈杂,好像很多男女在现场嬉笑玩乐,还有音乐声。
“谁啊?”是个男人不耐烦的嗓音响起。
穆守军两手抱胸的看着电话,就好像在瞪着本人一样。“大导演,好久没打电话来问候你了。”
“你、你、你是那个姓穆的?”对方的口气似乎很惧怕,好像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不得不低头。
他掀唇冷哼,“看来大导演好像在开派对,过得真是悠闲愉快啊!”
“我这几天都在内陆拍戏,每天忙、忙得要命,哪有时、时间玩乐?姓穆的,你可不要故意找麻、麻烦。”男人结结巴巴的说。
“真的有那么忙吗?”穆守军眼光倏冷,“忙到连克莉斯汀的忌日都没空来?当初你是怎么发的誓?这么快就忘了?”
男人似乎走到比较安静、讯号明显的地方,也怕让人听到。“我、我有让助理去给她上香了,你还要怎么样?她会跳楼自杀我也很难过,是她不听我的劝,乖乖去把孩子拿掉,不关我的事……要是每个女人都来这一套,那、那我不知道要娶几个老婆了,你要是敢再打来骚扰我,我、我就去告你。”
嘟~~线路戛然中止。
事情真相大白了。
“听见了吗?”穆守军沉着脸问。
静沂虽然听得没头没尾,不过对方似乎也承认克莉斯汀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也是他始乱终弃,根本和穆守军无关。
“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个三流导演,假借要让克莉斯汀担任戏中的第一女主角,不但骗财又骗色,结果根本没有人愿意投资他的戏,知道克莉斯汀怀孕了就马上把她甩了,原本我是想说服克莉斯汀提出告诉,不过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毁了踏进演艺圈的美梦……想不到那晚她嗑了药之后,就爬到顶楼闹自杀,把我误认是那个畜生,逼着我要负责,如果当时我答应她,或许她就不会跳下去了。”事发到现在,他还是耿耿于怀。“这就是全部的经过了。”
那么她真的冤枉他了,吶吶的说:“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宇,妳没有别的话要说吗?”穆守军来到她面前,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当妳听到我做出那样的事,心里是不是松了口气?是不是以为找到借口可以证明我根本不值得妳去爱、不值得妳认真?”
她畏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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