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他走到太子面前,朱隶示意其他人都离开。
听到门口的内侍跪送皇孙的声音,朱隶同沈洁才从房内出来。
太子靠在太师椅上,疲倦地闭着眼睛。
“太子,外面起风了,我们进去好吗?”朱隶这些天发现沈洁对待太子,比对他温柔多了,十足是一个体贴的小护士。
太子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沈洁示意两名侍女扶太子进屋。朱隶也跟了进去。
“太子,您休息一会吧,我和沈洁就在外间,朱能和徐增寿守在大门口,不会有人来打扰您的。”
“原来是他们两个在守门,朱隶,你有两个这么好的兄弟,孤王真的很羡慕你。”
“太子,您的兄弟也很多。”
太子苦笑着摇摇头:“孤王兄弟很多,却没有几个同心的,还不如你们这些异性兄弟,甚至连老四都不如,老四还有你。”
“太子您过奖了,四爷待我恩重如山,朱隶效忠四爷是应该的,再说朱隶效忠四爷,也就是效忠皇上,效忠太子。”
“朱隶,孤王求你,无论什么情况,保住允炆的命。”
朱隶心中一震,不是快死的人有预知能力吧,他怎么想到朱允炆有一天生命会有危险?
“允炆身为皇孙,怎么会有危险,太子想得太多了,您身在病中,这样劳心对您的身体不好。”
“答应孤王。”太子跟本不管朱隶说什么,一双眼睛盯牢了朱隶,语气诚恳却强硬。
朱隶心中有一丝不快,我为什么一定要答应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见到朱隶犹豫,太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疲倦地躺在床上。
一时室内非常的安静,朱隶和沈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半晌,太子终于开口:“对不起,孤王太心急了。”
朱隶和沈洁狐疑地互望一眼,太子向他们道歉?!晕。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子又道:“如果父皇将皇位传给允炆,这个世上对他最有威胁的,就是老四。”
朱隶相信自己和沈洁现在的脸色一定比太子还苍白。
这话让朱隶太震惊了,他甚至想问:老兄,你从哪个年代过来的?
但他终归没有这样做,冷静下来,想想太子说的这句话并不是凭空猜测,二皇子有勇无谋,不善心机,三皇子不够沉稳,太过招摇,太子常在皇上身边,知道皇上心中并不喜欢他们,只有老四处事沉稳,不露锋芒,有勇有谋,又手握重兵,其他诸王若有异心,也过不了老四那一关。
因此燕王,帮,就是朱允炆最强劲靠山,反,就是朱允炆最厉害的敌人。朱隶是燕王的人,所以他向朱隶提出这样的要求。
朱隶当然不希望朱允炆死,但他有这个能力帮他么?他真能该变历史吗?
“孤王累了,你们下去吧。”
听到朱隶和沈洁离开后轻轻的关门声,太子缓缓地睁开眼睛,为什么朱隶是老四的人,为什么老天不让孤王先认识朱隶?!他知道想把朱隶拉拢过来几乎不可能,但像朱隶这样的人,一旦不能为己所用,只能杀掉,杀了他,就如同断了老四的手臂。
太子回想着这些天朱隶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只是为了皇上的龙体安康,宁愿冒着欺君的危险,也因而得罪了众多大臣,杀他,太子也很难下得了手,但不杀他,就是给朱允炆留了一个祸根。
朱隶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地走到桌旁,端起为他准备的洞庭香,慢慢地喝着。
“太子的那句话什么意思?”沈洁坐在床边,皱着眉头思考着。
“太子要杀我。”
“杀你,为什么?”沈洁诧然问道。
“因为他杀不了燕王,只能杀了我。”
“你想得太玄了吧,太子怎么会知道七、八年以后,燕王会起兵反他的儿子?”
“如果你处在太子的位置,你也能想到。朱允炆不做皇上便罢了,如果他坐了皇上,二皇子,三皇子想当皇上,燕王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只有燕王想当皇上,其他皇子没有力量管他。”
“他怎么知道他的儿子会做皇上?”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若不能为己所用,必杀之。”
“你是太突出了,才引得太子顾及。”沈洁嘿嘿一笑,坐在朱隶的床上伸了个懒腰。
朱隶皱皱眉头:“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我的生死。”
“我不是不在乎,而是放心,上次遇袭之后,我看你刻苦练功,似乎你的武功也恢复了大半,加上你的诡计多端,想杀你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沈洁索性躺在床上。
朱隶嘿嘿地笑了:“我那叫足智多谋,到你的嘴里成了诡计多端了,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不会洗干净脖子等着别人杀我的,想杀我,总要付出些代价。”
“还足智多谋,你足智多谋让朱允炆当一辈子安安稳稳的皇上,别让燕王造反。”
朱隶站起来走到床前:“我正有此想法。”
“喂,你干什么?”沈洁警惕地向里避了避。
“睡觉啊。”朱隶理所当然地说。
“让我下去。”沈洁伸手想推开朱隶。
“晚了。”朱隶嘿嘿淫笑着,一手将床幔拽下。
“喂!”
第050章 兴师问罪
春节平静而温馨地过去了,一切同没过节时一样,除了每天纪御医必来一趟外,朱允炆也每天必来一趟。
朱隶为太子讲述的封神演绎已接近尾声,太子仍然听得非常入神,朱隶也依然讲得非常卖力,那天晚上的事情,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就像没有发生过。
很快就到了初五,按百姓的风俗,过了初五,年就过完了,明天,朱隶将同纪御医一起,面见皇上禀明太子的病情,之后的事,就由皇上定夺了。
纪御医对面见皇上已不像开始那么紧张,通过这一段朱隶对太子的照顾,以及对传染的防范,使纪御医从心里佩服朱隶,熏醋、沸水消毒、良好通风、包括他发明的口罩,虽然简单,却十分有效地起到了预防传染的作用,而这些天对朱隶的侧面打听,更知道朱隶不是个普通的人,他一定有办法通过皇上那一关。
像往常一样,纪御医给太子诊完脉,正准备起身告辞,忽然听到门外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来了。
吃了一惊的不只是纪御医,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皇上要来,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来不及问为什么了,朱隶忙同纪御医一起出去迎驾。
走进大厅,皇上已经沉着脸坐在哪儿了,朱能、徐增寿、朱允炆跪在地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隶和纪御医也赶紧跪下。
“朕听说,你们四人结党营私,禁止其他官员参见太子?”朱元璋声音威严地问道。
“并无此事,请陛下明察。”徐增寿低声回禀。
“没有?没有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给太子看病,有纪御医就行了,朱爱卿你又在这里干什么?朕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太子府?”
“回禀陛下,末将已在太子府住了十天了。”
“哦?难道中山王府不让你住了吗?”朱元璋这样问的时候,一副深沉的表情看着徐增寿。
“回禀陛下,末将住在太子府是为了照顾太子。”
“朱爱卿并不是御医,何以需要朱爱卿照顾太子?”
朱隶向纪御医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回禀陛下,朱将军搬进太子府照顾太子,是因为……”纪御医说到关键处,还是有些心虚。
“因为什么?”朱元璋很不耐烦地问。这些天向他状告朱隶、朱能、徐增寿结党营私,独霸太子,禁止任何人拜见太子的奏折上了一堆,开始时朱元璋并不在意,他早想把朱隶拉拢成**,徐增寿和朱能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同太子来往密切,并不是坏事,可是闹得满朝文武怨声载道,影响了太子的名声,就不是好事了。
趁着今天天气好,朱元璋很久没有出宫了,正好看看太子的病情,所以谁也没有通知,带了几个锦衣卫来到了太子府。
远远地朱元璋就看到果然有两个人站在门口拦截拜见太子的人,无论是谁,官名还没有报完,就被赶走了。
朱元璋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结党营私也不能这样明着干呀,你丫的老子我还活着呢,你们这是想造反啊。
“因为什么?”朱元璋声色俱厉。
“回禀陛下,因为太子得了痨病。”纪御医跪在地上,把头深深的埋下,像一只鸵鸟。
静,死一样的安静,谁都不敢出声,只能听闻朱元璋粗重的喘息声。
像是等了一个世纪之久,朱元璋沙哑地问道:“什么时候诊断出来的?”
“回禀陛下,十一天前。”
“十一天了,你们瞒了朕十一天,这是欺君,以为朕不敢杀你们吗?”
“回禀陛下,隐瞒陛下是末将的注意。”朱隶沉声回答。
“你为什么要隐瞒朕?”
朱隶并没有回答,他在等,等朱元璋的怒气渐渐膨胀。
朱元璋见朱隶不回答,以为他也怕了,他很大度地等了一会,但朱隶仍然没有回答。
“朕问你,为什么要隐瞒朕?”朱元璋又问了一次。
朱隶还是没有回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朱能、徐增寿和纪御医紧张的冷汗都下来了,朱允炆也一副着急的样子,只有朱隶仍静静地跪在那里,垂首,身体没有一丝晃动。
他一点都不害怕,但朱元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拍着太师椅的副手吼道:“你若不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朕就将你们的四个人全杀了。”
“末将想让陛下好好过个年。”朱隶的声音不大,却如一个钢针,轻易地刺破了朱元璋这个膨胀起来的气球。
刺破一个吹得满满的气球比刺破一个吹了一半的气球要容易多了。
人越老,越会珍惜亲情,朱隶这句体贴的话,直接点中了朱元璋的死穴。
再次沉默,却与上次的沉默大不相同,跪在下面的四个人都知道,暴风雨过去了。
“朕想去看看太子。”
“是,陛下。”朱隶第一个站起来,走过去搀起朱元璋,朱元璋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神情让朱隶心头一酸,此时的朱元璋整个是一个乍听丧子厄运的老人,哪有一丝皇上的威严。
即使天天坐在那九五之尊的皇位上,他也是人不是神,他也有人的七情六欲,他也渴望亲情,他也有丧子之痛。
“陛下,请您带上口罩。”朱隶拿过侍女送上的口罩递给皇上。
“这是什么?”
“回禀陛下,太子的病会传染,带上这个是为了保护您的龙体。”朱元璋点点头,朱隶吩咐侍女为皇上带上。
“儿臣朱标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元璋看着太子苍白的面色,虚弱地由两个侍女扶着叩见,嘴唇微微颤抖着,这是他最心爱的儿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儿子,是希望在自己百年后接任自己皇位的儿子,如今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如何能不心痛。
“父皇,朱将军担心父皇在年前知道儿臣的病情,龙体染恙,故而瞒着父皇,请父皇恕罪。”
“标儿快起来吧,父皇知道你一片孝心,不会降罪朱爱卿的。”
“谢父皇!”
“谢陛下!”朱隶也赶紧叩谢。
“朱爱卿,你怎么没有带……”朱元璋指了指带着的口罩。
“回禀陛下,末将身体强壮,不会被传染的。”
“爱卿是说身体强壮的人不会得痨病?”
“是的,陛下。”朱隶肯定地回答。
“纪御医,是这样吗?”朱元璋不太相信,转而问跟进来的纪御医。
“回禀陛下,朱将军的话基本正确,身体强壮的人即使传染上,也不会很严重,而且会自行痊愈的。”纪御医详细地解释道。
“如果朕让标儿从小习武,标儿也不会得这个病了。”大家都没有想到皇上这样问,原来是这个意思,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其实朱标之所以得这个病,跟他长期处在压抑中有很大的关系,人长期处在压抑中,会造成身体自身免疫力降低,各种疾病都容易入侵肌体,朱隶不知道历代帝王短寿的多是不是跟这一点有一定的关系,但朱标患上痨病肯定与此有关。
虽然朱标十多岁就被封为太子,至今已二十余年,在外人的眼里他好像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地位尊贵,但实际上朱标上要应付喜怒无常的朱元璋,下要周旋几个不安分的弟弟,如果朱标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也许会好一些,什么事情朱元璋怎么吩咐他怎么办就是了。可偏偏他很有主见,常常与朱元璋的意见相左,却又反对不了,总是抑郁不得志,长期在这中状态下生活,他不得病,才不正常。
皇家,那带着光环被神话了的地方,其中的苦闷,也只有皇家人体会得最深。
当天晚上,朱元璋命令锦衣卫接管了太子府,纪御医接替朱隶,常驻太子府,太子院内除了朱隶一手带出来的八个人外,朱元璋又加派了十几个人手,整个太子府都被隔离了一起来,禁止出入。
萧妃和众侧妃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大惊失色,再也没有人闹着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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